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正文 ------------ 第一章 海生异象 极南之州,狱法山,异象初现 狱法山顶一连多日大雾漫漫,喷出滚滚尘埃,绕山而行的几条大河也发出“咝咝”的声响,水汽漫天,蒸腾而起。 山间生灵,嗅风察微,惶惶终日。 陡然,地动山摇,山间参天古木皆被一股莫名巨力连根拔起。以狱法山为中心,周遭土地随着掀倒得林木,土层外翻,向四周瞬间蔓延开来,便似受到一股看不见的洪流侵袭,如此情景,诡异莫名。 林间飞禽走兽,死伤无数,侥幸生存下来的,不及哀嚎,向外四散而去。 地动过后,天地开始灰暗,层层厚重黑云向山顶滚滚压来,黑云之间隐隐闪现数道红龙穿梭。 便似承受不起黑云的压力,狱法山从顶部开始崩裂,无数巨石,断木从山顶直泻而下,道道泥浆汇成河流奔啸而去。 山间气流紊乱,形成数道旋风向外刮去,躲在空中的无数飞禽不及走远,已被旋风撕扯的粉碎,化作血雨激射下来,血雨中逃生的飞禽被迫向海中飞去。 而山间走兽迫于巨石,断木之威,亦向海边狂奔。一时走兽洪流浩浩汤汤,天上飞禽亦是清唳不止。 爆发了!“轰隆”之声响彻天际,只见狱法山顶“蓬”的一声巨响,整个山顶被一股巨力掀起,化作无数石花向地上砸去。 一个巨大的黑洞赫然出现在断山之口,数里之粗的浓烟,黑黄相杂,笔直向九霄冲去。 黑浓云烟瞬间升到万万之里的高空,幻化做死神之眼,漠然俯视着芸芸众生。 山顶黑洞,火光闪现,从中喷发出无数炽热岩流和火毒之气,犹如一道滔天巨浪,奔腾呼啸而下,横扫和埋葬路过的一切。 倾泻入临山江河,滚热的泥浆和火毒堵在入河的河叉,水位瞬间飙升,于是另一道毁天灭地的巨浪出现了,两股可怕的力量交替向山下奔去,直逼海中,滚烫的巨石,泥火激起三丈之高的巨浪,随着热气腾腾的海气向海中卷去 这场历时三天的震天之灾终于停止了,在漫天的尘雾中,临海巨山消失了,千仞之障的狱法山不复存在。[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入眼皆是断木,碎石,其间更是参杂了无数生灵的尸体。 而侥幸脱走的兽禽皆向大海遁去,因此,海床浅滩又淹死了无数不擅游泳之类。 巨大的扇形巨岩将一批向海中逃窜的走兽拦腰斩断,使其身首异处。首为人首,身为蛇身,如此走兽,却是叫人难以置信。 那是在无数的死尸之中,竟有绝大多数是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怪物! 八域之州,松江郡,南冥海滨 老人望着远去的孙子,眼眶不自觉竟湿润了,这背影是如此熟悉,当年小文的爹爹也是这样懂事乖巧,可最后想起在战场中死去的儿子,老人只有对着大海默默地流泪,只有海风知道泪是咸的,所以老人任泪纵横,任海风吹进浑浊的眼中。 老人将渔网放进木船船舱中,系在船舷边的木梢上。二十年前帝军与宗军在南冥海战,宗军将沿海渔船尽数充公,共集一万两千艘沙船,合战船共两万艘,又将渔民临时编入海军之中。老人知道当时并没有逼迫渔民充军,一切自愿。老人也知道儿子想成就一番功名,所以当时并没有阻止儿子加入海军。 老人将渔叉叉在船头,将弓箭背在微驼的背上,等待涨潮的到来,不远处海面层层叠叠,像起褶的衣服向海边翻卷而来,老人仿佛又看到了当年两军在海上激烈的交战,海面上到处是残船破板,飘满了人的尸体,海都被染红了,像那天的晚霞。 最后帝军大胜,宗军两万艘战船在南冥之役中消失了,连带着老人的儿子千千万万人的儿子。如今捕鱼的船没有了,村中的壮实男丁也没有了,只剩下衰弱的老人和稚嫩的孩童,每月便靠郡府三十斤大米残喘。 早潮涨起来了,老人站在船头将木船用竹浆支到海里,向大海中划去,当潮正满,鱼摊可至四五里,老人尽力向远处划去,距岸愈远的海域鱼群愈多,愈肥美鲜活。 这只木船虽没有当年的沙船坚固庞大,但却与沙船一样是平底的,平底能坐滩不怕搁浅,在风浪中也安全,便是潮向不同时因底平吃水浅,受潮水影响也很小。 唯一的不同就是沙船是四桅帆船,而这只小木船去无桅无帆,又因船型小所以稳定性是大大不如沙船的,如此一支简陋的木船此刻却奋力迎浪而前,随着浪尖摇摇晃晃,像快要燃尽的烛火,像孤独的人生。 海是平静的,平静之中却潜藏着无限的咆哮,就像老人内心的呐喊,当船是驶出二里左右,老人扔下竹浆,拾起渔网奋力向船尾抛去,渔网长二丈,阔一丈二尺,在海风中张开,然后沉落海中,这小小的渔网便是老人的希望,为了这小小的希望老人可以对大海咆哮。 老人豪迈大笑,将竹浆握在宽大的掌中向前方划去帝宗两朝户互战三年,最后帝朝得到了这千疮百孔天下,帝朝为了稳定民心恢复民力大赦天下,所以老人每月还可以从郡府领到三十斤大米,但逝去的生命却要去哪里领回? “只要能将小文养大,此生足矣。”老人明白失去的是找不回的,所以老人会更加珍惜现在所拥有的。 船前进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老人知道这是船变重的缘故,看来网里一定捕到不少鱼了。想起前两次出海的一无所获,老人开心的笑了,布满皱纹的脸上像盛开的浪花。 老人回过神来,抓起竹浆敲击着船板,这种声响可使鱼儿受惊集中入网。当船快要静止的时候,老人挽起粗布袖口,抓住系在船尾木梢上的鱼索,奋起全力将网向船上抛起,老人双眼怒睁,口中喘着粗气,像风刮过海面的声音。 网在一寸一寸从海面上升起来,老人已经能看到鲜活的海鱼在网中滑动,那布满黄点的是石首鱼,浑身黝黑的是梭鱼,其中还有一两只兰点马鲛。 海鱼层层叠叠被困在网中,形成了一个发光的银球。老人额头渐渐沁出汗珠,双肩青筋暴起,如今这二百多斤的重量对于老人而言已是沉重的负担了。 老人无奈的笑了笑,双眼流露出淡淡的落寞,但也只是一瞬而逝。 “爷爷,一定要捕很多鱼回来啊!”网在一寸一寸升起。 “老头子,不要逞强啊!能捕多少就多少吧,要早点回来啊!”网在一寸一寸升起,已经升到船舷了。 老人哈哈大笑奋起余力向后猛力一扯,只听“嘭”一声,网被扯到了船板上。 老人甩了甩发酸的手臂,靠在船头,任船随着海浪向岸边飘去。 “嘶嘶”一阵嘶哑的低鸣传入老人的耳中,老人警觉地盯着摊在船板上的鱼群,鱼群被嘶哑的低鸣向两边缓缓分开,老人下意识地抓起插在船头的鱼叉,指向蠕动的鱼群。 传说中渔民出海捕鱼总会网到一些奇异的东西,有网到海神龙女,有网到上古宝瓶,有吉祥的也有凶邪的。 老人想起村中的一些传说,再听到这东西发出如此难听的声音,老人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老人想到了海妖。 鱼群还在缓缓向两边蠕动,仍看不见海妖的真面目,根据拱起的轮廓像一条海蛇。 不管遇到什么,一定要平安将鱼带回去,老人擦了擦两鬓的冷汗,将背上的弓箭取下,对着拱起的轮廓奋力一箭射去。 箭若飞虹,鱼群像煮沸的水一般,瞬间翻腾起来,一只令人胆寒的怪物挺立在鱼网中,对着老人“嘶嘶”怒吼。 布满黑鳞的身体猛力在渔网中扭动,渔网不堪其重发出“嘭嘭”的声音,令人担心怪物随时会破网而出。 老人没想到自己一箭竟真的射出一只海妖出来,看到海妖凶邪的面目,老人胆寒心惊浑身布满冷汗,一股阴寒之气向老人吹来,老人不自觉抓起鱼叉退到了船头边缘,浑身不停地发抖。 海妖蛇身人面,无手无足。如此令人沭目的组合便已经让人胆寒了,而一张人面却似人非人,蓬乱的白发散乱地沾在脸上,一双没有瞳孔的绿眼死死地盯着老人,老人瞬间感到浑身血液已寒到凝固。 而本是鼻子的地方却只有两只黑洞洞的小孔,一张血盆大口一直裂至耳根,口中布满尖利的獠牙,在海妖颈部一支短箭插在其上,入肉二寸,伤口处流出绿色的黏液。 海妖已无暇去理会老人了,现在只想从网中逃脱出来。老人将鱼叉握的“咯咯”作响,想起家人的笑脸已不是那么害怕了,老人心跳渐渐平缓,慢慢地站了起来,一步步向海妖走去,无论你是什么我都要将我的鱼带回去。 老人对着海妖的头部奋力刺出鱼叉。“咔”一声,海妖迅速避过鱼叉,一口将鱼叉咬住,绿色的妖眼闪过一丝狡黠,拖着鱼叉锋利的刃部向渔网割去,只听“嘣嘣”一阵断网之声,渔网已被割开了一条大裂口。 老人心中一惊,奋力抽回鱼叉向海妖颈部刺去,“嘶嘶”海妖竟不避不闪向老人合身扑来。 “噗”一声,鱼叉刺穿了海妖的颈部,老人一击即中便想抽出鱼叉脱身,却不料为时已晚,海妖张开海口早已扑面而至,如此近距离观察海妖凶邪的面目,老人不禁一滞,夹着一股腥臭,老人与海妖已缠身滚到在船板上。 老人一声哀嚎,左肩已牢牢被海妖咬住,尖利的獠牙深深地刺入肉中,与骨头发出“咔咔”的摩擦之声。鲜红的血液瞬间从伤口处迸裂而出,老人渐渐感到身体里的力气一丝丝的流失,左肩已完全失去了知觉。 生命在流失着,原来死便是这样,一点也不会痛苦,死了真好。 老人神智渐渐模糊起来,想起儿子小时候坐在自己的肩头着日出日落,那种感觉便如此时一般静穆 海妖裂开巨口,为自己的胜利开心的笑了,它要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猎物折磨至死,海妖将自己的蛇身缠在老人的胸前,双腿上,一点一点缩紧,聆听着猎物的骨头因挤压变形而发出的“咔咔”声,这就是失败者的下场,嘶嘶 “爷爷,一定要捕很多鱼回来啊!”老人的右手突然动了一下。 “老头子,不要逞强啊,要早点回来啊!到月底郡府就会发给我们大米了。” “是啊,我们只要熬到月底就好了”老人睁开了双眼,这一瞬间没有恐惧,没有落寞,没有解脱,只有坚定的信念。 “老婆子,小文,我捕了很多鱼回来了,哈哈”老人笑了,抬起右手抓起插在海妖颈部的鱼叉绿色的黏液像浪花一般洒落在船板上,一切都恢复了平静,风清云淡,小木船随着海潮向岸边悄悄漂去。 ------------ 第二章 玄木天工 帝朝初建,天下分为八域,帝都居中,环卫七域被称为牧州,分别为越,闽,吴,辽,蓟,故藏,滇七大牧州。 而居于南冥之滨的越牧州因在帝宗两朝大战中被选为海战之地而城毁人亡,流民无数,一度荒芜人烟。 帝朝三年,帝君诏令闽吴两大牧州迁民二百万合越牧州四百万流民重建越牧州。至帝朝十五年,越牧州已在中兴之时。 “仵作来了。”围在木船周围的渔民听到县中仵作来了,便静了下来,让出一条道。 刘仵作驼着背,表情严肃的上了木船,将提在手中的藤箱打开,开始了自己的工作验尸。 跟仵作一起来的官差将渔民遣散之后,将木船围了起来,保护现场是他们职责所在。 “爷爷,爷爷”不远处海滩上哭着跑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孩童,在孩童身后还有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妪。 小男孩向木船跑来,却被官差挡在身前。 “叔叔,木船上是我爷爷,我要见我爷爷,他捕了很多鱼给我和奶奶。”小男孩听村民说爷爷出事了,死了。在他小小的心灵中却不知道死是怎么回事,听爷爷说爹爹也死了,是去了大海的另一边,只有当他长大的时候爹爹才会回来看他,他不想让爷爷也去大海的另一边。(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小朋友,等刘爷爷从船上下来就可以看你爷爷了。”刘云清无奈道,出了这种事是谁也不想见到的。 “不要拦我,我现在就要见我爷爷爷爷,快来啊!爷爷”小男孩不理会官差的话,一味的向船上挤去。 “小文快回来”老妪拄着拐杖向船边蹒跚走来,却已是泪流满面,口中喃喃道:“老头子,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 刘云清默默吐出口气,不再言语,看着小男孩跑回奶奶身边。 一口气还未吐完却听同事曹元明大喝一声:“什么人,不知道官爷在此公办吗退回,否则” 刘云清心中一奇,这曹元明平时说活利落洪亮,什么时候话没说完便打住了。刘云清转过身,见曹元明身前站着二人,而曹元明已侧身站在一旁低头行礼,其余五位同事也都侧身而立,静默无声。 刘云清心中更奇,默默打量起站在木船旁边的二人,前边一人中等身材,一件连帽玄色披风将面目罩着,海风吹起衣角露出里面浅蓝长衫,脚穿缠金丝软靴,瘦瘦弱弱像一位文士。 而身后一人却生的高大威猛,身高足有九尺,约莫三十来岁,与前面一人相同装束却将帽子掀开,露出一张粗豪的面孔,粗眉豹眼,挺鼻丹唇,须发如戟,虽面目凶狠,气质却令人如春风拂面,当真怪异非常。 “头,不是说最近帝都会派人下来,看这装束准无错。”一旁小差见刘云清愣在当场,便小声提醒道。 刘云清一听,这才想起范大人前几日将郡府诏发的文告拿给他看的事。如今天下将兴,帝朝建国也有十五年了,短短的十五年,宗朝之事便似云如烟消弥散去,真让人怀疑是否真有宗朝这回事。 虽说天下无事,可南冥之滨的越牧州沿海的渔村却屡屡传出骇人听闻的海妖吃人之事。作为这一带的管事,刘云清不得不查个清楚,郡府也下调过几艘四桅沙船在南冥海域巡查,却一无所获,海妖袭人还是再三发生。 不得以只有诏发禁海令,严禁渔人下海捕鱼,禁海令一出,便是断了渔人的活路,郡府每月发放的三十斤口粮,却也只是杯水车薪,没有吃的渔民便会不顾生死偷偷下海捕鱼,至使这一恐怖事件传入帝都之中。 刘云清心道:“帝都派人下来,那都是钦差,品级比起郡守只高不低。怎会没有郡守和县令陪从,无论是什么人还是见到诏牌就再说吧。” 刘云清轻咳一声,手握腰刀,挺直身板对二人道:“官府在此公办,如无要事请回避。”众小差一听刘头竟当面对质钦差,不觉暗惊,心道刘头这一仕途之路便葬送在此了。 奇怪的文士不言不语,只是在船边静静的站着。听到刘头的质问,奇怪的大汉随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玄木令牌,对着刘云清微微摇头,便将木牌塞入怀中,不再动作。 帝朝初建,分封功臣忠将,有的分土封疆,有的赐田赏院,有的封爵拜侯,有的黄金万两。却要问天下人最想要哪种赏赐,他们只是摇头不答,半饷才喃喃道:“天下三牌,得其一此生足矣”。 要问是哪三牌,答曰:“玄木天工牌,紫箭天策牌,白铁天威牌”。再问,便皆摇首苦笑,只是笑谈罢了,妄想而已。 而如今刘云清等众小差在怪汉手中看到的便是传言中的玄木天工牌。牌重六斤四两,长六寸宽四寸,天池寒木所制。正面小篆阳刻“天工”二字,背面阴刻“搜练古今,博采沉奥”八字。这便是天下人最想得到的赏赐之一玄木天工牌,天工府博物侯的信物。 博物侯,难道眼前这黑衣人便是当朝三侯之一的博物侯。刘云清惊愕不已。正待众小差俯身礼拜之时,仵作驼着背从船上下来了。 老仵作环顾众人一眼,自顾走到黑衣人身前,向黑衣人俯身一礼。 黑衣人竟跨前一步扶起老仵作道:“你我旧识,不必如此,船中之人如何?”众小差耳闻老仵作竟与天工府人是旧识,暗自悔恨当初没有将老仵作当亲生爹爹般孝顺,一个个皆大呼可惜,一条仕途捷径便在眼前化去。 “小人不敢。”老仵作轻咳一声,道:“侯爷,船中之人叫陈福良,现年六十三岁,为大王村一渔民,已死两个时辰了,左肩有一道长达六寸的伤口深可见骨,左胸锁骨与胛骨尽碎,胸部和双腿骨骼严重扭曲,死状甚怖,是为海妖所为。”老仵作想了想接着道:“船板上有绿色黏液溅射,海妖应被死者用鱼叉刺中跳海而逃。” 黑衣人望着大海深处,对老仵作之言充耳不闻,大海是一如既往的深蓝,像人的内心一样深不可测,像世间之道一样沉奥难懂,终其一生又能搜练几分。 ------------ 第三章 泸鱼之法 “侯爷,老先生已将船上状况说完了。”身后大汉见自家侯爷对着大海出神,便小声提醒道。 “好了,你们将此处处理之后便可离去。”博物侯绕过木船向先前站在附近的婆孙二人走去,不再理会众小差。 大人物一去,众小差立刻活跃起来,先用裹尸布将陈福良的尸体裹住抬到沙滩上,再将小木船拖走,通知渔民将尸体入殓火化,不多时忙碌的人群安静了下来,只等入夜时分火化尸体。 众小差公办一完,便齐齐尾随在博物侯不远处,等候差遣无一人离去,只有老仵作要将验尸文书呈交县令所以先走一步。 “头,我听村民说这海妖可不是一般的海怪,而是帝宗海战之时战死的八十万海军魂魄所化。”曹元明无聊便道听途说些荒诞的传闻。 “休得胡说,海妖就是海妖,怎么又扯上了鬼魂。”刘云清低声道。 “我没有胡说,大伙想想,我们越牧州与闽牧州都临南海之滨,为何只有我们这里出现了海妖,因为”曹元明故作神秘道:“因为当年帝宗海战是在我们这边啊。” 听到曹元明分析的头头是道,众小差恍然大悟,齐声称是。[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闽牧州虽也临南冥之滨,但却只是一小部分且暗礁甚多,渔人出海怎比我们繁多。好了,老曹,休要胡说,小心被博物侯听去了办你一个蛊惑民心之罪。”刘云清心不在焉道。 天色渐暗,刘云清的心情跟着沉重起来,海妖,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每次出事船上只有残缺不全的尸体,而海妖却无影无踪,而这一次海妖已经被鱼叉刺伤却还是让它逃了。 难道真如老曹所言乃是魂魄所化之物?刘云清不知道,他下意识地望向不远处的博物侯,心中萌生一丝希望,“搜练古今,博采沉奥”天下最有智慧的人已经到了越牧州,也许博物侯能解开此中秘密保我松江郡平安无事。 小男孩已经不哭了,他已经确定爷爷和爹爹一样去了大海的另一边,现在开始就由我来照顾奶奶,我要快快长大,爷爷和爹爹就会回来了。 小男孩模糊的视线中渐渐出现了两个身影,那是?虽然看不真切却令他有一种想要去亲近的感觉。近了。人影在一步步向他走来,突然人影笑了,对着他慈祥的笑了。小男孩不顾一切向前跑去,用童稚的声音喊道:“爷爷,爹爹,你们终于肯回来了。” 当跑到近前的时候,小男孩停住了,因为他看清楚了人影并不是他的爷爷和爹爹,是两个他不认识的人。小男孩擦干眼泪胆怯地看着来人。 博物侯将头罩掀开,和蔼地对小男孩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陈普文。”小男孩低着头,小声道。 “乖孩子,以后爷爷不在了,便由你来照顾奶奶,好不好?” “我会好好照顾***。”小男孩突然抬起头,大大的脑袋对着博物侯认真的点着头。在小男孩眼中,眼前这位慈祥的老人便和自己爷爷一样令他感到亲切。 “真是乖孩子,我这里有一块小牌子,明天你拿着去找郡守爷爷,就会换来好多的粮食,以后你和奶奶,你们整个村子就不会再挨饿了,记住了吗?”博物侯接过身后大汉递过来的玄木天工牌,放到了小男孩手中。 小男孩看着手中的黑色木牌却又不接,回过头来看着奶奶。只见奶奶颤声道:“小文,还不快谢谢大人。”说着便拉着孙子向博物侯跪了下来。 博物侯身后大汉一个箭步冲到近前将老妪扶起,嘱咐老妪将令牌收好,便要她们去操办陈福良的后事。 “天工。”小男孩稚嫩的童音在沙滩上响起。 “乖孩子,你能识字?”博物侯音调高了一分。身后大汉一听便退回到侯爷身边。 “爷爷叫我读过《三字经》”小男孩现在已经没有方才的羞怯,回答的利落干脆。 “好一块读书的材料,这是一本宗朝江渚渔的《鱼经》,你可要好好研读,将来学有所成要造福一方百姓,记住了吗?” “谢谢爷爷,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要大家都有饭吃。”小男孩接过博物侯手中的《鱼经》,对着大海大声道:“爷爷,爹爹你们放心吧!小文一定会照顾好***。” 大海最是无情,可无情的极致便是有情,所以大海潮起潮落“嘭嘭”的在每一个人心中咆哮。 博物侯看着远去的婆孙二人,向众小差走来。众小差见大人物向自己走来忙迎了上去。 如今海妖作崇,渔人已不得下海捕鱼了,但我有一法可不必下海也可捕到鱼。”博物侯又将黑帽罩在头上,对着刘云清道:“此地何处产青竹?” 刘云清一愣,不知博物侯问此事作何,但还是恭敬回道:“这里是松江郡辖内的大王县,从大王县北上渡过珠海江再行六十里有一座越秀山,山腰竹林繁密。” “好,明日一早你带渔民上越秀山伐竹支五百支,竹要四寸粗细,截为一丈高矮。再将沿海渔户的渔网收集连接起来,网延百丈即可。将竹每隔二丈插在退潮之时的海滩上,用绳编连,将网系在竹上向岸边伸张两翼,将伐竹之时的竹屑遍插两翼之内,等潮来之时鱼虾越过竹枝,潮退之时便被渔网所阻。此法可暂解渔人之困。” 众小差一听,顿时大悟。此法可谓省时省力,乃绝妙之计。众小差互望一眼皆随刘云清跪倒在地,刘云清激动道:“我等代松江郡百姓感谢侯爷相授捕鱼之法。” 博物侯挥了挥手,叹了口气道:“为官为民,乃天经地义之举,众差请起,快下去准备吧,万万不可再让渔人冒险下海了。”博物侯说完默默向远方走去。 众小差望着远去的博物侯,心中似乎多了什么般皆沉默不语,多了什么呢?那是一种心怀天下苍生的胸襟。无论众小差是否明白,对于自己今后的路已经不再模糊。“为民乃天经地义之举,这便是为官之道吗?”刘云清望着暗红的晚霞突然觉得万道金光在心中升起。 ------------ 第四章 故人相逢 细雨霏霏,如今已是初春,北方寒冷气流南下,越牧州便多是阴雨之季。(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在朦胧的夜雨中,松江郡依然是人流如梭。 松江郡府朱红的大门洞开,在门前立着一位老者,褐色的长衫在夜风中飘动,梳得整齐的发丝因被雨水漂湿而沾在前额,银白的长发在脑后卷起,用一支木簪绾成发髻,三道白须飘在胸前。老者不言不语,只是静默地望着府前的长街。 “老爷,天阴雨寒还是快回府吧,老奴给您守在这。”老管家颤巍巍地将一件紫色披风披在老者身上。 “老阮,不用管我,已经五年不曾相见了,我一定要亲自等他前来,你还是先回去吧。”老者双眸闪动,虽然寒气侵身却仍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老管家默默叹口气,守在老者身后。 “对了,老阮,陈山老酒可以备好?”老者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老管家道。 “老爷放心,酒以备在客厅了,炉火也已烧好,老爷还是进去等吧。”老管家看着郡守微微颤动的双腿小声道。 老者只是眺望着昏暗的长街,不再作声。突然老者浑身一颤,合身冲出府门,朦胧的雨幕中渐渐现出两道人影。 “侯爷,您您可安好?”老者对着绵雨之中的人影颤声道。 “好啊,一切都好,你来这松江郡也有十年了,看这松江郡如此繁盛,你范居中可居首功啊,这十年来可苦了你了。”人影喟然道。 “雨水阴寒,还请侯爷和老爷入府相聚。”老管家见众人都身在雨中,便小声提醒道。(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老阮,快快备酒,我要为侯爷接风。”老者说着将众人引入府内。 松江郡位于珠海江北岸,乃水运枢纽。沿洙海江内港西可通滇牧州,沿外港东可去闽牧州,乃历朝十大都会之一,集市遍布,人流稠密。所以能在短短十年时间中兴。 越牧州夏不酷暑,冬不飘雪,四时常花。而位于珠海江北岸荔湾湖之畔的松江郡更处于花海之中。 是夜,细雨霏霏,四溢的花香更是沉郁幽香。故人相逢,府内一片欢愉之气,欢愉之人只是拥炉而坐,遣散众仆,把盏夜谈,他们要的便是沉静的无人之夜,而欢愉只适合热血澎湃的青年时代。 范居中将杯中清酒饮尽之后,看着博物侯道:“侯爷” “此时已无外人,不用如此,你我相交几十年了还不知道我的脾性。”博物侯将酒杯放下,笑道。 “唐唐兄,如今你也来到越牧州了,可知这海妖之事到底为何物?如今已闹的人心惶惶。滇,闽两大牧州商人也渐渐稀少,长此下去,刚建起来的中兴之局,我怕夭折啊!”初遇老友,范居中不多寒暄,直切入题将自己心中的疑问托盘而出。 “我听闻这乃宗朝余党所为,他们捏造海妖之事,惑乱民心,趁越牧州中兴之时想要东山再起。”范居中见老友不言不语便将心中猜测道出。 “居中啊!我没来越牧州之前与你是一般想法。”博物侯叹道。 “难道不是宗朝余党作乱,真有海妖?”范居中睁圆双眼,双手紧紧攥着青瓷酒杯。 “你可还记得一本叫《山海经》的书?”博物侯说话时总是心不在焉,好像时刻在思索着什么。 “《山海经》?可是佛灯和尚留在佛国城的那本奇书,书中详尽记述了很多奇怪之生物。” “正是此书。”博物侯话题一转又道:“陈福良今日早潮出海捕鱼,遭袭海妖,双方同归于尽,天策府的暗探已将海妖尸体在渔民赶到前处理了,怕惑乱民心此事还无人知晓。” “什么?陈福良杀死了海妖。”范居中惊愕不已,只知今晨又有渔人被袭,却不知道渔人竟将海妖杀死,范居中双目闪动,“难道这海妖与《山海经》有关?” “此妖正是《山海经》中描述的一种怪物,人面蛇身,名为六神,出于北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范居中一生圣贤书堆积枕侧,圣贤曰:“不言怪力乱神。”而眼前这位老友却弃圣贤书如糟粕,一生专研古今天下奇怪之书。虽然对老友的做法甚是不屑,但却不得不佩服老友在帝宗大战之时表现出来超越整个时代的大智慧。 此事已如黑潭,渐入渐深,个中关系已不是范居中所能了解的,他所关心的只是越牧州一域的民生,而天下气运之事不是还有三侯在么? “唐兄,那现在海妖尸体在哪里?被烧了吗?” “此事干系重大,我已令暗探将海妖运往帝都,到时面呈帝君早设防范。” “越牧州距帝都少说也有三四十天的路程,一般尸体七日而化,这怎么可能呢?”范居中疑惑道。 博物侯听后摇了摇头,笑道:“居中啊,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迂腐,越牧州北部距松江郡千里之外有一座雪峰山,山上有一寒潭可生冰晶,此时暗探已行舟出珠海江入浔江北上前往雪峰山,而雪峰山冰晶也已快马加鞭南下而来,不出五日便可相遇,到时冰晶辅之,可延尸身一月不化,而后入长江一月之内便可赶到帝都。” “原来如此,那我松江郡应如何设防?我曾下调过几艘沙船巡查却一无所获。”范居中恍然,随后便提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我已授沿海渔民泸鱼之法,可暂时防止渔人下海,可汛期一过,此法便无用,最根本的问题还是要解决渔人粮食不足,一月一户三十斤口粮确实少了些。”夜雨已停,云开雾散,越牧州天气便是如此多变,月光如水映在庭院之中,百花愈显娇艳。博物侯透过窗门望着庭院的积雨若有所思。 相交二十几年,范居中深知老友心中藏事,而博物侯所藏之事却是谁也解答不了的,那是世间之道,是天运之道。 “此事我已奏明越王,不日便会有答复,有我范居中在的一天,便要让我辖下之民粮足饭饱。”范居中嗓音沉厚,顿时屋中正气弥漫。 “你呀你,都几十岁的人了,还是当年那正气浩然的直谏书儒生,没变啊,一点都没变,呵呵”博物侯见老友如此神情,欣然而笑。 范居中一听,两人四目相对,皆开怀大笑。范居中相信无论什么事,只要有博物侯在便没有解决不了的,这可是相交二十几年得出的结论啊。 “朝中如今局势如何?”范居中见老友心情好转,便小心问道。 “如今帝君变了。”博物侯谓然道。 “那御史监可还得势?”范居中久居越牧州,对朝中之事已不太明了。 “帝君已无当初建国之志,剩下的只是一副安逸享乐的皮囊而已。李复庭小人得志,专投帝君所好又大量豢养爪牙,其羽翼渐丰,而帝君对于我等敬而远之,隐而削之。李党已可与我等分庭抗礼,三侯的时代已过去了。”博物侯摇了摇头,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三侯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范居中惊愕不已,十年而已朝中便已风云变幻,范居中喃喃道。 “可三侯可是帝朝梁柱啊!若连你们也失势,那帝朝又与宗朝有何分别?那我们曾经努力的一切又有何意义?”范居中质问道,“你们一定有办法对付李复庭为何听之任之?” “没用的,此乃天命所为,三侯的天命星已将沉暗,也该让位给年轻人了,何况我也已无心朝中之事,只想一心索求世间之道,等海妖之事一了,我便会隐去。” “不用在说了,居中啊,人各有志,你不用劝我。”博物侯释然一笑,白皙的脸上早已爬满皱纹,人早已老去,老了便该做些老人该做的事。 范居中心中一阵黯然,人老了是该服老,可天下苍生还需要你啊,你是知道的,你的一生便是在为别人而活,这便是你的天命。 其实范居中是学儒的,对于天命测算之事是不懂的,一个人的天命是在他呱呱坠地的那一刻便注定的,天命赐他血肉之躯,天命赐他生辰八字,天命赐他现世所遇一切之事。一个人的本源都是天命所赐却有怎样去对抗天命,只有毁灭而已。 ------------ 第五章 云清之行 流华路是一条喧闹的集市,路两旁商铺林立,本已十分拥挤,这还不够,一些流动小贩见缝插针随路而设地摊,使原本四丈宽的道路竟变的拥挤不堪,沿街有卖从滇牧州而来的珠玑犀角象牙,也有从闽牧州而来的果脯蜜饯,石雕木画,多是一些各大牧州的特产,十分丰富,使人流连忘返。 而此时流华路上正走来一位高大的男子,男子身穿黑色圆领长袍,腰际左悬腰刀右佩令牌,在长袍背部用红色丝线赫然绣着一篆体“差”字。 此人正是大王县一带管事刘云清。刘云清抬头望了一眼远处,便又低头疾走,在走一里便是荔湾路,而刘云清的目的地正是荔湾路旁的松江郡府。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刘云清心中不明为何范大人会如此紧急召自己过来。昨日得闻博物侯的泸鱼之法,今日一早便带领渔民上山伐竹,竹尚过半,范大人便差人前来召自己入府。刘云清心系泸鱼之事,所以一路只顾疾走,不多时已站在松江郡府朱红大门前。 阮管家一见刘云清已到,便引刘云清入府穿过庭院直到范居中书房才停下。 “老爷,刘管事到了。”阮管家说完便独自离去。 待范居中应答之后,刘云清整了整官袍推门而入,见范大人坐在书桌前正持笔疾书,便静候一旁,突然刘云清身子一震,书桌上赫然放着一块黑色木牌,木牌上篆体阳刻“天工”二字。这不是玄木天工牌吗?惊愕之后才回想起昨晚南冥之滨大王村中博物侯将此信物交给陈普文,让陈普文持之换粮之事。 此时范居中已将文书写完,拿起玄木天工牌一起塞进了信封中。 “云清,五年前我来这松江郡时,你便跟随了我,如今你也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这封信中的事物干系重大,我要你将之亲手送到帝都天工府博物侯手中,信封中有我的一封举荐信,到时你便留在博物侯身边吧。” 范居中将信封交到刘云清手中,心中感慨不已,唐兄怕我因调粮之事与越王发生过结,便送我玄木天工牌以自保,可如今越牧州之事又怎比朝中阴险凶厉。唐兄的一片苦心范某心领了,便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越王增补调粮。 刘云清怎知此事来龙去脉,口中领命心中却另有想法。将玄木天工牌送到博物侯手中可以,却并不想留在博物侯身边,范大人待我如子又一心为松江郡民生操劳,如今范大人身弱多病,我又怎可弃之而去,何况如今海妖生事,民心惶惶,范大人,您太小瞧我刘云清了。 刘云清进府之时心情浮躁,此时出府却心情沉重,总之心中百感交集,又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从越牧州去帝都水陆皆可,走水路,沿珠海江北上转浔江入长江上游,沿江而上再转入汉水便可抵达帝都。走陆路从越牧州北部白云山出发,渡浔江,长江支流抵达雪峰山下便过了三分之一的路程,沿雪峰山东上渡过长江主干,一路北上也可抵达帝都。 走水路虽然是陆路两倍的路程,但却是顺流而去,只需一月时间。 而走陆路距离远短于水路却怎可比帆船的速度,所以差不多也是一月的时间。 若是商队货运便会选择水路,因为水路货运相比陆路要安全快捷许多。若是单人北上而无货运之事则会选择陆路,因为船运之事是停停走走,不会一路北上,除非有人将整条帆船包下来。 博物侯回帝都便是选择了水路,而刘云清则是选择了陆路。 ------------ 第六章 巡海南冥 龙渊殿空阔的庭柱间,只有几盏微红的笼灯亮着,柔弱的光晕似云如烟,将阴冷的龙案照的不太真切,案几上一紫金熏炉中徐徐飘出几缕青云,使得整个案前云烟氤氲。[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帝君,明个便是唐风出航之时。”案后传出一阵轻柔之极的男音,音质十分悦耳,便似抚琴而过的余音,绵而不绝,使人沉迷。 “嗯,爱卿何此一问?”一道充满霸气的低沉之声应道。 “帝君,此次出海南冥可是为帝君寻找天下至宝白玉尊呐。唐风乃博物侯之子,学才渊博自不必说。可他毕竟年少阅历尚浅,让他担任主将”沉迷的声音顿了顿又道:“如今三侯自持功高,暗里拉党结派,明里又处处与帝君为难,白玉尊牵连帝朝气运,此间秘密如今天下只有帝君,三侯知晓,若唐风寻到白玉尊却私结三侯,那” “胡说”霸气的声音一声怒喝,打断了沉迷的声音。 “帝君息怒,臣罪该万死,妄议朝中重臣。”只听“噗通”一声,沉迷的声音跪倒在地,人虽惶恐,可却看不出半分惶恐的意思。 “唉,爱卿起来吧,三侯自朕起兵之时便随朕打江山,如今江山打下来了,却要叫朕怎么办?他们可都是开国元勋啊,为朕立下过汗马功劳。(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如今三侯势大,也只有爱卿可与之挟制。”充满霸气的声音渐渐苍老起来:“三侯随朕四十几年,要想反朕早就反了,何必等到现在,爱卿多虑了。” “帝君,若寻白玉尊便是他们等到现在的原由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呐,帝君。” “依爱卿之见,此事该当如何?”霸气的声音霸气十足。 “臣不敢妄下臆论,只是臣觉得可让唐风担任从将,而另选派一人担任主将,这样为好。” “那朝中之人还有谁可担此重任?” “朝中是没有,臣曾有幸结识天命教次座张元峰真人,此人博古通今,剑法精妙,能文能武,派此人去最合适不过了,帝君意下如何?” “好了,就按你所说的安排吧,天色已晚,朕有些乏困,爱卿下去吧。” “臣李复庭跪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渊殿阴暗的庭廊中,忽然传来一声轻笑,笑声便如金玉之音般悦耳。发笑之人踱着步子,走在庭廊之中,妖异犹如鬼魅。铜炉所燃之物乃性淫之物,撩人心欲,丧人心智,熏之愈久,纵欲愈深呵呵。 发笑之人笑过之后,便不再发笑,踱着妖异的步伐穿过庭廊。好一张俊美的相貌,借着庭廊檐口笼灯,发笑之人的面目一闪而过,便这一瞬也足以令人为之惊艳,皮肤白皙胜雪,比之女子还要细腻光滑。[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剑眉长目,双眸黑亮如星,映着笼灯之光,益发流光异彩。睫毛柔长,双目闪动,竟似女子般妩媚动人。白面无须,挺鼻丹唇,再配一张瓜子脸,竟是如此妖艳的一位男子。 妖艳的男子一闪而过,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深处。 天下八域,帝都居中,其余七域环卫。南为越,闽两大牧州,滇,故藏两大牧州虎踞在西。北为蓟牧州,吴,辽两大牧州龙蟠在东。 八域各得所长或货运往来,或屯兵边防。各牧州辖下由分若干郡府,郡府下各治若干县乡。至帝朝十七年天下已愈见昌盛,民生兴旺。 而位于帝都三大主城之一的荆江城更是繁盛之极。吴人郑鼎《都会记》云:“帝之荆都,车毂击,民肩摩,市路相排突,号为朝衣鲜而暮衣弊。”这种描绘虽不免夸浮,但荆江城之繁华可见一斑。 荆江城位于长江中游之北,城南有凤凰山,岘山,真武山等十几座山峰,是为燕行山脉一系,将荆江城与长江隔开,如此两道天然屏障,荆江城是为帝都南方门户。 荆江城东西长十三里,南北宽十里,城高五丈。北有大北门,小北门,东有东门,小东门,外加西南二门共六大城门,其上皆建有巍峨的城楼,尤东门城楼高敞轩朗,气势雄伟,居六城楼之冠。 东门城楼居六城楼之冠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东门城楼楼脊上的流云钟。 在宗朝时计时之器是漏壶,由四个盛水的方形鼎组成梯田之形,每一鼎下侧皆有一孔,依次往下一鼎中滴漏之水,最下面一鼎无孔,置一青竹箭牌,牌上详刻十二时辰,随滴漏水面渐升,箭牌便会慢慢浮起,从显露出来的刻度便可以读出时刻。此法繁而不精且移动不便,至帝朝十七年博物侯之子流云爵唐云创制流云钟而废弃不用。 流云钟其名虽为钟,其形却与钟相去甚远,乃为一长宽高皆三尺的矩形木箱。箱内机括繁杂为齿轮一系,齿齿相扣,轮轮相间,有主齿四轮,一曰时轮,叶轮转动一百二十圈,时轮走一齿便为一个时辰。一曰日轮,时轮转动十二圈,时轮走一齿便为一日。一曰月轮,日轮转动三十圈,月轮走一齿便为一月。一曰年轮,月轮转动十二轮,年轮走一齿便为一年。叶轮插在水中由若干木梢相连,水动而轮转,一动而全发,至使生生不息,息息相生。 “释天二十年,三月初九,卯时三刻。”范宽儿望着流云钟上的表刻喃喃道。 每当来到东门,范宽儿总会驻足望着流云钟发呆,在他童稚的心中,他是永远也弄不明白流云钟的原理的,但他却总是会产生一种莫名的膜拜,也许这是从对二少爷的崇拜开始的。二少爷年少聪慧,十七岁时便创制了流云钟,而当时的自己是十四岁。如今三年过去了,自己也已经十七岁了,却依然懵懂如初。 “范宽儿,怎么又在看流云钟了,我们快走吧,船马上就要到了。”范宽儿身后跑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年身穿灰葛,身体壮实,脸方而黝黑,长的倒也威武,不似范宽儿般瘦弱矮小。 “陶安,不是说好一刻会合吗?我都等你快半个时辰了,每次都是这样。”范宽儿回过神来便对黑脸少年抱怨道。 “范宽儿,我也没有办法,都是小翠那丫头硬要我陪她去剪子巷,说是侯府的剪刀连个葱头都剪不开” “算了,每次你都有理由搪塞,我们快走吧,听说巡海的战船是从闽牧州调来的六桅楼船,高大得很呢,听说在船上士兵还能骑马” “真的,那我们快走吧。” 荆江城有东西南北四大街市,南市集售米面柴盐,北市集售铁锅铜盆,西市集售胭脂华锦,而论人流稠密却皆不及东市,东市临江一十二处渡口,皆停泊各牧州所来的商船,而东市便成为了他们的集聚场所。所售物品包罗万象,眩人耳目,是少年少女最爱留驻的地方。而此时东市主街上正跑来一高一矮两个少年,他们却无视两侧新奇事物,一溜烟冲出东门,向城外渡口跑去。 ------------ 第七章 邪音初现 荆江城与却月城之间二百里的河道上自西向东分布有一十二处渡口,昔日商船云集的各渡口如今空空如也,便连宽阔的河面上也无船只梭往,可谓怪矣。 “咚”突然一声雷震,却见岳江渡口临江高台上一身穿赤衣,头系赤巾的魁梧大汉手持双杵,猛击虎皮大鼓。“咚咚咚,咚咚咚”一连串鼓点重音声势浩大,百姓闻得鼓声雷震,皆欢腾雀跃,顿时两岸华衣流彩,人头攒动,延绵数里。 正待鼓点气竭而衰之时,“呜”一阵高昂的笛音婉转而起,将鼓点重音接上,时机拿捏极准,一时两岸喝彩连连。 富贵之人几日前便已预定了岸边各处望亭,此时坐在望亭中的老爷们或把盏谈笑或淡品茶点,男仆女婢服侍在侧,与两岸普通百姓形成鲜明对比。 范宽儿与陶安二人也已挤在北岸人群之中,忽闻一阵清悦的笛声从远处飘来,范宽儿心中一喜,还算来得及时,巡海楼船刚到,大少爷还没有上船呢。陶安随人群齐首东望,却什么也看不见,顿觉气恼,忽见身旁范宽儿独自傻笑,便推了同伴一把,疑惑道:“范宽儿,你在傻笑什么啊?” “噢,巡海大楼船来了。”范宽儿回过神来,应道。 “我什么都看不见,你怎么能看见,胡” “胡言乱语”四字还没有说完,只见人群骚动,不时耳闻“哇,好大的船啊,跟座山似的。”“爹爹,船上有马儿在跑,好多马儿” “你又看不见,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陶安惊讶地望着自己身边这个有点文弱的同伴。 “噢,前几日帝君不是派武忠侯去调遣巡海楼船,而方才吹笛子的便是武忠侯,武忠侯都到了,楼船还会远吗?” “你怎么肯定那笛子便是武忠侯吹的,武忠侯来我家侯爷府上怎么从来没有吹过笛子?”陶安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我也是偶然在我家侯爷府上听到的,总之我猜对了。”范宽儿咧嘴一笑,便不再言语。 范宽儿与陶安只是耳闻楼船很大,仰起脑袋也只能看到楼船一角,所以感触并不是很深。若他们能亲眼看到巡海楼船一定会张大嘴巴,震撼非常。 长江中游江阔约四里有余,平均水深在九丈之间,而巡海楼船高十余丈,长三十余丈,比之荆江城城墙还高了一倍不止,如此高大巍峨难怪会令两岸百姓惊叹不已。 船共四层,下层装石压舱,名为库,也是储备仓库。上层叫庐是兵士的住房。第三层为飞庐,是操作指挥所在。最上乘名雀室,是警戒望台。每层四围列矛戈,树旗帜,戒备森严,传讯骑兵穿行在甲板信道之间,如此声势,便如危山高岳带给两岸百姓一股强大的威慑之力。 当船驶进岳江港,两岸百姓渐渐噤声观望无人再敢大肆喧哗。楼船在岳江港抛锚之后,便从船上伸出两丈宽的木板搭在临江高台之上。不一会儿一干人等便从船上走出向高台行去。 “看,那是武忠侯,走到高台啦,真威风。”陶安在错乱的人缝里终于能望见船身了,这一望便望见了武忠侯。 范宽儿听到同伴口中喃喃,便也将头扎进人堆中,只见高台之上站着一位十分高大的黑衣老者。帝朝初建,因文武有别,所以在外文员皆白袍绾髻,而武员则黑袍束发,如此分发虽非帝朝礼制所定,但却成为了文武百官之潜规,也算是帝朝一奇了。 而范宽儿与陶安望到的这位老者,身穿黑袍,黑带束发,虽面目看不真切,但范宽儿与陶安却已经猜出来了,此人便是帝朝三侯之一的武忠侯廉如海。 “怎么不见我家侯爷?”陶安眺首在人潮中张望。 “你那个角度看不见,在这边呢。”范宽儿提醒道。 陶安一听将范宽儿挤在一旁,在武忠侯身侧果真出现了一位身材修长的白袍文士,正与武忠侯交谈些什么。“呵呵,还真是我家侯爷。”陶安傻笑道。陶安所言的正是三侯之一的文德侯闵君臣。 “廉兄,当日你与唐兄分而南下,如今已两月有余,一言难尽啊!”闵君臣喟叹道。 “听说老唐已在回帝都的路上,看来海妖之事定已平定。”廉如海看了闵君臣一眼笑道。一言难尽,廉如海已然猜到这两月之中朝中定有变化,此处人多眼杂只有将此一问憋在心中。 “海妖之事也有变数,等唐兄回来再说。”闵君臣轻声道。 正待廉如海要详问此事,只听身后一人道:“廉伯父,闵伯父。” 廉如海一听,忽哈哈大笑,转身道:“臭小子,你怎么也来了。” 只见一少年站在廉如海身后,身穿一件银白云纹长袍,将黑发绾在脑后,长的眉清目秀,甚是白皙,风度翩翩一美少年也。 “我来送大哥出航,家中有陈伯打理。”俊美少年回道。 “呵,两月不见,又俊美不少,不知又有多少少男少女春心萌动。”廉如海打趣道。 “少少男少女?”俊美少年忽的满脸通红,俊目呆滞。 “啊,老夫失言,老夫失言,不是少男少女,只是少女。”廉如海一本正经道。 “廉伯父,不要再作弄侄儿了,我父亲可有消息?”俊美少年生怕廉如海再作弄自己忙转开话题。 “你父亲已将海妖之事平定,如今正在回帝都的路上,在你大哥出航前是赶不回来了。”闵君臣淡淡道,将海妖变数隐去不提。 俊美少年一听,一丝黯然出现在脸上,不再言语。 “御史监李大人,巡海正将军张大人,巡海从将军唐大人到”一声洪亮的传报在临江高台下响起。 初闻此言,廉如海,俊美少年神色皆微微一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只有闵君臣神色如昔,颇具深意地看了一眼廉如海,便向高台下望去 不远处结驷连骑,一支帝都军队赳赳而来,只见一辆深红马车在后,前边两骑分列左右成品字形行在队伍之前。 两骑之人一老一少,老者黑袍黑甲,腰际左悬一柄银白宝剑,面目清癯,一派风仙道骨出尘之气质,却无武人的威势。而少年二十**的样子,黑袍白甲,面目俊秀,与高台之上的俊美少年却有几分相似,只是眉目略微深沉,一派文弱之气,更无军人的杀气。两位均非武人却都黑袍束发,作武人装束,当真怪异非常。 “什什么?陶安,是我的耳朵有问题还是那差官传报错了?”范宽儿愤然道。 “什么错了?”陶安茫然望着因激动而面色通红的范宽儿。 “我家大少爷不是巡海正将军吗?怎怎么变成了从将军了?” “啊,真的呐,这是怎么回事?”陶安经范宽儿一说,恍然道。 正待众人疑惑之际,一车两骑却已在高台前停住了,一人撩开车帘,踏着马凳走下车来。便这一撩也让众人生出无限遐想,美人掀帘,一幅绝美的画面在众人心中浮出。 只见下车之人一身红衣,又罩一件深红连帽披风将头面隐去,口鼻之上又隐以白纱,只留两只俊目在外,诡异非常。 “文德侯,武忠侯安好啊,流云爵也在呐,可是来送哥哥出航的,当真兄弟情深呐。”红衣人令人沉迷的声音响起,俊美少年初闻此音,心中空空荡荡,无所依持,不自觉便想亲近此人。 “御史监李大人安好。”俊美少年如中邪般喃喃道。被称之为流云爵的俊美少年便是当朝博物侯次子唐云。而唐云口中的李大人便是当朝红人御史监李复庭。 廉如海见唐云被邪音所迷,哼了一声,大笑道:“哈哈,如此装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红衣鬼来了,哈哈,当真好笑。”武忠侯随帝君征战天下,久经沙场,一身杀伐之气胜极,此时通过笑声释放出来,正好将李复庭的邪音压制住。 其实李复庭这身装束也并不非装神弄鬼,便他那张绝艳的相貌若光天化日出现在大街上还不值要惹出什么事端,何况如今两岸人山人海。 ------------ 第八章 去若随风 唐云被廉如海笑声一扰,忽的浑身一震,警觉地望向李复庭,心中暗道:“真是怪事,他的声音也能扰我心智,这是什么道理?”唐云生怕再被邪音所迷便藏在廉如海身后。(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呵呵,看侯爷说的,哪有那么吓人,这身装束也只是为了便宜行事呐。”李复庭闻得廉如海讥言却不已为意。 “廉伯父,闵伯父,小云,你也来了。”这时一老一少两位武员装束之人也上了高台,白甲少年走到廉如海,闵君臣面前俯身一礼,便拉着唐云在一旁叮咐些什么。如此看来这白甲少年便是博物侯之长子唐风无疑了。 黑甲老者向二侯拜礼后却立在李复庭身旁。 “方才得闻廉侯云笛妙音,当真心潮澎湃呐,与虎皮重鼓衔接的恰倒好处,若早一分,笛音必被鼓声盖过,若迟一分,鼓声已衰气势全无,无所凭依。如此借势发音,廉侯当真用笛大家,李某敬佩的紧呐。”李复庭说活之时双目闪动,便似真被笛音所谜一般。 廉如海对李复庭的奉承之言充耳不闻,一双虎目自上而下只是打量着黑甲老者,最后目光停在老者腰际宝剑之上,突然虎喝道:“岳铉何在?” 只见高台左侧军列之中走出一人,半跪领命道:“末将在此。” 廉如海一敛虎容,哈哈大笑道:“张将军原来也是用剑名家啊!我身后岳将军剑法颇精,在军中也算好手。如今张将军即将巡海南冥,在离去之前可否垂赐几招,也算助我军威。” 众人一听此言,顿时高台之上肃静无声,一片沉寂。廉如海此言便算公开挑衅。唐云一愣,下意识地望向文德侯闵君臣。 闵君臣自李复庭登上高台之时便不言不语,此时更是神色淡定,双目微眯,嘴角含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看到文德侯如此神情,唐云心中一奇,闵伯父号称帝朝神策,胸腹妙计连珠,如今高台之上已剑拔弩张,却一副淡然神色,莫非闵伯父已有了应对之策,想到此处,唐云心复平静,静观事态变化。 黑甲老者上前一步正待说话,却闻李复庭笑道:“张云峰真人剑法虽妙,却怎比得上咱军中诸将,雷神张弘范一身雷霆威震三军。杀神泰不华小儿闻名止哭。而侯爷您自不必说,军中名将如云,元峰真人虽剑法精妙,其旨却重修道养身,论剑之实战却还需元峰真班门弄斧呐,传出军威受辱,岂非不美。” 李复庭娓娓道来,这番话说的入情入理,众人心中一松,一场比斗便可免去。 “李大人言重了,只是助兴而已,岂如你说的那般严重。”廉如海一抚银须,虎目却仍盯着黑甲老者,接着道:“此次出海南巡,路途艰险非常,选派之人必博学多识方可应变南冥未知之域,必武功有成方可应付南冥海怪之流” “武忠侯,你是说老夫文武俱庸,不能胜任这正将军一职。”黑甲老者圆脸发黑,气的须发戟张,打断廉如海的话,沉声道。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即是这样那还不快快缴上令牌,交给岳将军,在军中岳将军可是文武全才,这差事正合。”廉如海虎目含笑,微微颔首道。 “你”黑甲老者怒到极处竟无言以对,下意识地望向身边的李复庭。 李复庭看着张元峰真人一脸怒容,颔首安慰,心中却道:“这蠢材便练了一身好剑法,头脑却蠢笨如猪,凭你也想与廉如海争口舌之利。”想到此间只是笑道:“武忠侯莫要矜才使气,这正将军可是帝君钦点的,其才学令帝君赞叹有佳,武忠侯大可放心。(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李复庭说完只是笑看着廉如海,见廉如海一脸不屑便又道:“大家同为帝朝,既然这样,不如就从了武忠侯便让岳将军与张元峰真人助助兴。” 廉如海一愣,没想到李复庭竟会随了自己,正待廉如海要说话之时却见一直静默的闵君臣淡淡道:“武忠侯心系帝朝,也是担心此次南巡,即是帝君钦点便如期登船出航吧,大家不必再争,李大人如何可好?” 李复庭见闵君臣一双微闭长目望着自己,生怕再生什么变故,干笑两声道:“文德侯说得真好,快快传令击鼓鸣金,按时出航,不可误了吉时呐。”廉如海万料不到老友会说出此言,一时气恼,拂袖而去,向唐风兄弟走去,不再参合进来。 唐云见廉伯父闷气而来,想不通闵伯父这是何意,难道那天命教真人却是难以胜取,对于天命教唐云却不甚了了,此时便不作多想。 一时鼓号齐名,两岸百姓却不知台上变数,鼓号一响,横江楼船上忽响起阵阵炮声,此乃花炮,此时虽光天白昼,看不见炫彩的花炮之形,却听得到如雷震般的炮声,只见楼船两舷炮声震天,白烟似雾,两岸百姓也欢腾起来。 “范宽儿,难怪今天这么多人来看,真是太壮观了。”陶安见高大楼船周围烟雾环绕,便如传说中的星槎一般,直看得陶安眉飞色舞,黝黑的面庞也潮红起来,双目更是闪动不定。 而范宽儿却并未如此激动,想到大少爷即将海巡南冥,听说至少要一年之久且路途遥远,如今南冥又传来海妖吃人之事,虽然自己在博物侯府上只是一名小小的僮仆,但侯府一家待自己却如亲如父兄,从不将自己当一名下人看,待想起昔日大少爷教自己识字读书,心中突然百感交集,范宽儿默默的望着巍峨的楼船,悄悄拭去流下来的眼泪。 楼船上军旗舒卷,士兵各司其职,高昂的船首上印着三个漆金大字“帝岳号”。如今整条楼船已是整装待发,只待主将登船便可出航而去。 “唐风侄儿,你父亲荐你出海南巡便是让你勘察南冥一域,此处牵连天下气运,万事小心啊!”廉如海拉着唐风的手,忽将虎首凑近,在唐风耳边小声道:“张元峰乃李复庭一党爪牙,要千万小心此人,船上有我与闵伯父插派的暗探,遇到危险可将昨晚闵伯父交与你的锦囊拆开便知。” “侄儿明白,廉伯父不用担心,侄儿此去自会应变,只是家中只剩家父与小弟,望伯父多加照料。”唐风说着跪倒在地向廉如海与闵君臣磕了三响。 廉如海急将唐风拉起,肃容道:“这是如何,如此见外,你父与我二人乃金兰之交,三人同生共死,侄儿不必担心。” “侄儿,辰时已到,这便登船吧,帝都有我与你廉伯父把持,莫要担心。”闵君臣轻拍唐风宽阔的肩膀,望向楼船方向。 “大哥”腹中千言,移到嘴边半句也不说出来,脑海中频频闪过昔时兄弟二人在一起的画面,母亲再生下自己便难产而死,父亲公事繁忙,多不在家,便是大哥与自己相处最久,如今大哥便要离去了,想到此处唐云俊目含泪,呆望着大哥的背影,已不能言语。 唐风登上楼船船舷,木板缓缓收上船来,众军士已合力将锚托了上来。忽闻一声“大哥”唐风猛地转身,见小弟含泪望着自己,心中一酸,只是叹了口气,便向船中走去,心中默道:“小弟,今天过后你便长大了。” 唐云见大哥转身便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放声大哭起来。廉如海见状微叹口气,还都是孩子啊!上前将唐云扶起,安慰道:“侄儿,莫要落泪,你是男儿,只可流血,知道吗?你祖婆还在的时候说我只是出生时大哭一场,此后便再未落半滴泪,这才是真正的男儿。” “是吗?当年滇山大战时,是谁趴在营帐里痛苦?”闵君臣在旁淡淡道,一脸含笑地看着廉如海。 廉如海老脸一红,吞吐道:“那不是巴王那坏小子将箭头射进老夫股腚里,取又取不出,痛的老夫只有”廉如海突然打住,佯怒道:“老闵,你怎么老是在晚辈面前揭老夫的家底啊!” 正待廉如海要出口抵赖却听唐云破涕为笑道:“真有此事?那后来呢?闵伯父,箭头取出来了吗?” “你小子怎么不哭了,一听老夫当年的家底就不哭了,亏老夫还一心安慰你。”廉如海见家底被揭,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哼了一声便逃之夭夭,随侍家将见自家侯爷忽的离去,便一声传喝皆收刀竖戟,尾随在后。 闵君臣笑道:“取是当然取不出来了,正待众人绞尽脑汁想拿取矢之法时,忽闻斥候传报说那巴王已自缚在营外请降。你廉伯父一听巴王就在营外,顿时从床上跳起,大笑三声,也不顾股腚之痛,向营外急奔而去,谁知这一激动,便将那箭头给迸了出来,呵呵。” 唐云一听,哈哈大笑,此时已将悲伤化去,心中暗道:“我也已经长大了,不能在依仗大哥了,希望大哥此去平安无事。” 闵君臣与李复庭等人寒暄过后,高台之上众人渐渐离去,此时便只剩闵君臣与唐云二人。 “我们下去吧,再十日你父亲便回来了。” “伯父,你先回吧,我想在这里多呆一会,伯父比用担心,我自会回府。” 唐云望着已小如蝼蚁的楼船,心中一片怅然,江风习来,只吹的眼中事物愈行愈远。 ------------ 第九章 渡口之祸 巨舟已去,两岸百姓喧喝几声也渐渐散开,一时长江两岸人流如潮,乱作一团。范宽儿与陶安二人加在人潮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随着人潮向后挤去。 “范宽儿,你这是怎么了,这般低落?”陶安见范宽儿怔怔地望着楼船去处,两眼微红,恍然道:“你家大少爷在帝都也算一等一的俊才,这等出海小差不必担心的,一年后就回来了。” 范宽儿随着陶安在人逢中穿插,只是笑了笑,便低头前行。自然之力最是莫测,最是可怕,便如南冥大海,随便一次海潮,水龙来袭,便是十支这样的大船也抵挡不住的。便在陆地上也有地震,火龙之灾,那一次不是城毁人亡,哀鸿遍野。只希望老天爷护佑我家少爷,别让他遇上海怒。 “哎呦,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踩你爷爷。”一声难听之极的谩骂之声在范宽儿耳边炸起,将范宽儿思绪拉了回来。 只见一位与自己年龄相仿,身着华丽的少年站在陶安身前,长的还算英俊,只是左唇一寸的地方长着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此时正满脸怒容瞪着陶安。 陶安被黑痣少年的两个随仆架着,一脸惶恐,连声道歉:“这位公子,小的有眼无珠,不知公子走在前边,将公子软靴踩脏,这就给您拍净。”陶安陪笑着便要弯腰插靴。 却听“嘭”的一声,只见黑痣少年抽起一脚,一脚蹬在陶安脸上,亏得陶安身强体壮,只是蹬破了鼻子,人却只是晃了晃,并没有什么事。却见黑痣少年用力过猛,下盘一乱竟被反震的趴到在地上,陶安见黑痣少年爬起,羞中带怒,便佯装痛苦,叫苦不迭,寻了个空挡“扑通”一声佯倒在地,将鼻血胡乱一抹,弄得满脸血污,咋看之下还以为是身负重伤。 黑痣少年方才抽起一腿,却将自己摔倒,正羞怒之极,却见陶安竟满脸血污滚倒在地,心中一畅,竟得意的大大大笑起来。 范宽儿忽见同伴满脸血雾,鼻中喷血,心中一惊,赶忙将陶安拉起,用袖子将陶安脸上血污擦去,这才看清陶安鼻尖已如蒜头般肿大。范宽儿心中气极,对着黑痣少年大声喝道:“只不过踩脏你的靴子,便将人打成这样,你也忒欺人了。” “哪来的狗东西,见了爷爷本该倒着走的东西,还敢在这胡言乱语,打了便打了,便凭你们两个狗生的东西,又能怎么样。”黑痣少年大声谩骂,所骂之言难听之极,此时两岸百姓已走得差不多了,只是近处的人将这里围了起来,如看戏般的指指点点,却无人插手进来。 陶安一听范宽儿为自己出头,心中一惊,也不顾脸上疼痛,将范宽儿一把拉开,对着黑痣少年强笑道:“我这位同伴不懂事,公子别生气啊,公子打得好,打得好,是小人的不对,呵呵。” 范宽儿一听,满脸错愕,见陶安竟是如此软弱,正要开口理论,却听陶安小声道:“范宽儿不要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人我们惹不起的。(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这还像句人话,”黑痣少年见范宽儿满脸不愤,冷笑一声对左右随仆道:“来啊,这只狗看来是与咱们斗上了,给我狠狠打。” 两个随仆皆身强体壮之人,一听主子下令,上前一步一把将范宽儿拉到在地,拳打脚踢起来。 范宽儿本就瘦弱,怎经得起如此暴打,只几下便滚地哀嚎起来。 “公子爷,您手下留情,别再打了。”陶安眼看同伴被殴,心中急躁,对着黑痣少年不断讨好。 却见黑痣少年双目一闭,不闻不言,像是在欣赏着范宽儿的哀嚎。 范宽儿趴在地上,口鼻涌血,双眼翻白,衣服早已破烂不堪。再这样下去只怕性命不保。 陶安双眼怒睁,双拳握的“咯咯”作响,心道“***,老子也活了十八个年头了,亏了这身壮实肌肉,为了范宽儿,死便死吧。”只见陶安对着黑痣少年暴喝一声:“我**,老子一直忍让,你***还以为老子是孬种,这边让你好看。”说着合身向黑痣少年扑去。 黑痣少年正闭目养神,忽闻一声爆响,忙睁眼一瞧,只见一条黑影压到眼前,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挨了两拳三脚,这一下挨得不轻,爬到在地不复先前威风,两个随仆正打得狠起,却见主子趴倒在地满脸是血,一声惊呼,合身扑来与陶安缠在一处。 陶安虽然以一敌二却凭这壮实身体却也抵挡的住,如今陶安抛开一切,心中已无负累,运起蛮力发起很来,一时三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黑痣少年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没料到黑脸少年竟敢反击,一时怒极,心中发狠,经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一声冷笑也不顾随仆安慰,将匕首向陶安投去,范宽儿眼看黑痣少年使诈,想要去救却已是不及。 只听一声闷哼,陶安捂着手臂滚倒在地,匕首已插在陶安左臂上,鲜血瞬时将衣袖染红,只疼得陶安脸色煞白,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 黑痣少年嘿嘿一笑,将二人踢到一处,两名随仆二话不说有一顿暴打,围观人群见这恶少手段阴险,皆劝其息事,莫要闹出人命。黑痣少年只是冷笑却不理不睬,围观众人见这恶少衣着华贵,不知其身份,也不敢上前插手,只是笑声劝阻怕惹祸上身。 “住手,刘安世,休要仗着你爹在此胡作非为。”便在此时人群中走出一位银衣少年。众观客见有人出头,皆为范宽儿二人松了一口气,同时又为这位银衣少年捏了把汗,也不知这少年敌得过这恶少。 黑痣少年见有人出头,双眼一斜,做出一副倨傲的神色看着出头之人,不看还好,这一看一副鼠相顿成猪容,满脸堆笑对着银衣少年道:“原来是唐公子啊!这不是哥几个闹着玩吗,没事了,没事了。” 两名随仆见公子既作如此神情,心知来人不好惹,忙停住了手,立在自家主子身后。 银衣少年对着刘安世不再理睬,径自走到范宽儿二人身前,将二人扶起道:“范宽儿,陶安你们没事吧。” 范宽儿将脸上血污一把抹去,见是二少爷,喜极而泣道:“二少爷,这位公子见人便打,我没事,只是陶安被他们让匕首伤了臂膀。” “我我没事。”陶安强忍着痛楚,颤声道。陶安心中一松,流云爵在此便着刘安世再猖狂也不敢怎么样,想到此处头脑一晃便晕了过去。 “二少爷,陶安怎么了陶安,陶安”范宽儿见陶安忽的晕厥,忙将陶安扶住,心中一跳,生怕陶安死了。 “陶安没事,只是失血过多昏厥过去了,范宽儿快雇辆马车将陶安送到城中。”|银衣少年从怀中取出丝帕裹在陶安左臂伤口上,便随范宽儿背着陶安离去了。 “刘安世,此事我们日后再算。”望着唐云一行缓缓离去,刘安世心中悔极,只顾自己发飙怎么没想起来陶安与着范宽儿是侯府僮仆,再闻唐云临走之时这句话,刘安世只觉四周剑戟森森,浑身一激灵,叹了口气便荆江城行去。 众看客见戏已落幕,打个哈哈各自寻各自的活计,一时长江岸边复归往日喧闹。 ------------ 第十章 与父共游 自唐风出航如今已过了十日,这十日中唐云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想起当日李复庭用邪音迷惑自己心智,如今想起来还是一阵后怕,回到府中便一头扎进父亲的书房,搜寻起有关邪音惑志方面的书籍。 父亲一生专研天下奇怪之书,这间书房中上万书籍皆古今奇士所著,打唐云识字起便一直浸淫其中,对于机括和术数方面的书籍唐云最是偏爱,流云钟便是集两者所成。由于当日对李复庭的邪音印象太过深刻,所以便想弄明白其中的诡秘之处。 排查了三天,终于让唐云找到两本类似的书,在上万本书籍中找寻两本所需之书,却非常人所为,是需要很深的定力的,而对道的执着唐云是不输与任何人的。 一本是一位叫云初的前辈著的《摄心术》,另一本无名无姓为一无名氏所著叫《催眠术》。 《摄心术》中皆是一些谲怪之论,诸如“气脉贯通,运三十六,引气入目,可练摄目,中者昏睡。摄目即成,运三十六,引气入喉,可练摄音,中者傀鬼。”此类妄言。 何为气脉?古今千年也未见何人可以聚气存脉。父亲曾告诫过自己,此类书中妄言多余真言,要明白去其糟粕留其精华,不可误入歧途,否则悔之晚矣。看到此书,唐云才真正明白父亲此言的精辟。 而另一本《催眠术》却暗合医理,深奥博大,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好书。全书共分三篇,第一篇体论,所言多为医学术语。唐云对医学确是一窍不通,读来不知所云。于是不得不放下此书,研读了九日医典通论,准备对照着详读。 如今正要坐下好好研读这本《催眠术》,却听范宽儿在门外呼唤自己,不得已只得将此书揣在怀里,将门打开。 “二少爷,今日老爷便要返回帝都,陈伯让我们去却月城接老爷回府。”范宽儿自那日被刘安世所殴,虽无甚大碍,但外伤也颇重,在府中调养了五日才能做些活计,如今看来只是鼻脸有些瘀青,神情倒也精神。 “今日几时了,不是要十日方能抵达吗?”唐云俊目一滞,一脸迷惑道。 “二少爷,如今已三月十九,正好十日,你一直呆在老爷书房中,当然不知时日了。”范宽儿笑道。 “这样啊,那我们快走吧。”唐云将门掩上便向前院走去,却见范宽儿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心中一奇,随范宽儿的目光向自己扫了一眼,这才恍然,原来自己衣衫不整,锦衣皱皱巴巴如一团抹布,若这身打扮去见父亲不被当面训斥才怪。 唐云俊脸一红,笑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随我去换衣服。” 当一切准备停当,二人才向府门走去。陈伯早已将马车停在府前,躬身立在门旁。只见一着云纹长袍,身材修长,面目俊秀的少年走出府门。陈伯见二少爷出来了,便走到马车前,江缰绳牵在手里。 唐云穿身坐进了马车,范宽儿坐在车头从陈伯手中接过马缰。 “范宽儿,路上小心点,不可惶张。”陈伯肃容道。 “知道了,陈伯,您还不知道我的驭术,好马儿,驾”随着一声吆喝,二马踏足向前疾驰而去。 坐在车中的唐云想起当日中刀的陶安便问道:“范宽儿,陶安的刀伤可恢复了?” “陶安身状如牛,那匕首只是伤了皮肉,未损筋骨,如今已无大碍。”范宽儿见二少爷问起此事便大笑道:“二少爷你可知道那刘恶少如今如何了?” “刘恶少,可是那刘世安?”唐云略有兴趣的问道。 “就是那刘安世,那日武忠侯只是在他们刘家门前停了一会,那刘安世便被他老爹打了个半死,如今被关在家中已有九日了,哼,再也为不了祸了。”范宽儿越说越兴奋,将马缰打的“赳赳”作响,不一会儿马车驰出荆江东门外,沿江向却月城奔去。 帝都主城有三,其一是荆江城,城中多为帝都重臣宅院,也有一些巨商大贾,其二便是这却月城。 却月城位于荆江城东边,乃长江支流汉水与长江交汇之处。城南北两侧龟山和蛇山雄踞的大江南北,却月城是为长江中游之咽喉,乃帝都东之门户。 却月城处于水陆交通要冲,物产十分丰富,被称为八域通衢,吴人郑鼎《都会记》云:“却月之城,廛闬甚盛,列肆如栉,酒垆楼栏尤壮丽,外郡未见其比,八域贸迁之会,货物之至者无不售,且不问多少,一日可尽。”从中可看出却月城实乃一大集会。荆江城与却月城两城之间渡口甚多,要论最大者却是却月城汉江渡口,汉水以北,滠口以南,南北十公里。 在却月城之东,便是百姓豪门踏青的好去处,这里有一东紫湖,湖水清澈无比,湖岸曲折绵长九十九湾,沿岸遍插垂柳,随风舞动便如千万仙女散花,旖旎之极。 湖中心的小岛上建有结构壮丽的湖心阁。登阁向四周眺望但见湖西岸有长天楼,行吟阁,听涛轩等茶楼酒肆。每到夜间,层层楼宇,点点灯火,景色别致迷人。 如今已是三月中旬,踏青之人自不会少,距博物侯南下也有二月有余了,当日博物侯辞别故友范居中,走水路北回帝都,如今已入汉江渡口,船刚靠岸便从船上下来二人,前边一老者银发绾在脑后,胸前三道长须,一身素锦长袍,眼角虽已爬上层层皱纹,双目却如深潭甚是犀利。 而身后一人正好相反一身黑袍,黑发束在脑后,腰际左悬宝刀,长得甚是魁梧高大,威猛之极。 这位素锦老者便是当日南下越牧州的博物侯,而身后大汉便是他的贴身侍卫寇宗。 博物侯刚踏上岸,便有两人迎了上来。 “文德侯,武忠侯安好。”寇宗见是二侯,忙躬身行礼。 “寇宗不必多礼,老唐,那东西可已运到?”廉如海大手一挥,算是回礼,拉住博物侯便急问道。 “不急,不急,此事待会回府自会详述,我们先回府。”博物侯面色峻肃道。 廉如海一见博物侯神色如此,便知此事重大,望想闵君臣,却见闵君臣一副迷醉之色,廉如海随着闵君臣的目光一瞄,顿时大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看风景。” 闵君臣与博物侯互望一眼,淡笑道:“如今正是踏青之季,这东紫湖景色如此美丽,方才我已包下湖心阁,不如去那里为唐兄接风,你看怎么样?唐兄。” “接风接个鸟风,要去你去,我不去,老唐肯定也不会去,是吧,老唐。”廉如海不知闵君臣呢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只是不依。 “闵兄这主意不错,老廉别再闹了,我们便去湖心阁一聚,我们三人已两月不见,正当开怀畅饮。”博物侯知道闵君臣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 廉如海是气十日前闵君臣竟将那张元峰真人放走之事,事后还说如果比剑岳铉一定会输。如今又自作主张去什么湖心阁踏青,真不知道老闵是怎么想的。廉如海哼了一声,便拉着寇宗向岸边停泊的舟船走去。 正待三侯要上船,却见不远处一辆马车飞驰而来。马车之上一少年手持缰绳正大声吆喝些什么,这少年不是范宽儿又是谁,只见范宽儿双手使劲拉扯着马缰,两匹烈马却不见停下,扯得疼了更是发了狠的狂奔。 眼见双马失控,马车直奔渡口冲来,不知谁大喊一声:“马车失控了,直奔岸边来了。”渡口本就商贩众多,人流稠密,一见不妙众人皆闪身逃开,顿时鸡飞狗跳,呼天喊地,蔬果滚落一地,混乱之极。 寇宗一见是自家侯府的马车,便已猜到车上坐着的乃是唐云,也顾不得许多,随手从船上抄起两支木桨横在胸前便向马车冲去。 双马正踏蹄狂奔,被范宽儿扯住马缰已慢了下来,怎料冲力过大,只得向前奔跑卸力。忽见一条黑影横在眼前,双马一惊,嘶鸣而起,前蹄人立而起。 双马加上马车这冲击之力少说也有三千斤,如今运到前蹄,这一踏之力碎石断金不在话下,眼见蹄下之人危矣,众人皆闭目惊呼。 寇宗见双马立起,忙停住脚步向后滑开,避过了这千斤之踏,双马前蹄甫一落地寇宗大喝一声“停”,运起蛮力将双桨横在双马胸前,只见马车滑了几步便稳稳停了下来。 众人见者黑衣大汉如此勇猛皆大声喝彩,一场渡口之乱便可免去了。 “多多谢窛叔,这马一向顽劣,不想今日却发飙了。”范宽儿惊得小脸煞白,不住地向寇宗道谢。范宽儿回过神来,忙跳下马车,将车门掀开,口中急道:“二少爷,你你没事吧?” “范宽儿可曾伤到人?这会回去定会挨陈伯的训了。”唐云捂着脑袋从车上钻了下来。 “二少爷,你你额头没事吧?多亏窛叔将马拦下,倒没闯祸。”范宽儿见唐云额头忽现一块铜钱大小的红印,一脸内疚。 “窛窛叔,我爹可随你回来了么?”唐云跳下车后见一黑衣大汉立身侧,仔细一瞧竟是父亲的贴身侍卫寇宗,也不顾前额痛楚拉着寇宗忙问道。 正待寇宗要开口,见三侯从岸边走了过来,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云儿,你们行车怎能如此莽撞,无人管教你便如此放纵自己吗?” 唐云扭头一瞧竟是三侯都到了,听到父亲训斥,唐云心中忽一阵暖意升起,当下只是傻笑。 好久没有听到父亲训骂自己了,真想上前抱住父亲便像小时候父亲抱住自己那样,如今父亲老了,自己也已二十,两人却再无童时那般亲密了,唐云只是低头小声道了声“爹爹”便不再言语。 “侯侯爷,都怪我将马赶得太急,不怪二少爷的。”范宽儿见侯爷脸色肃沉,心中愧疚不已,便嗫嚅道。 “好了,老唐。父子刚见面便如此,我要有小云这般的儿子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可真是不知天伦啊!”廉如海挡在唐云身前对着博物侯挤眉弄眼。 “云儿你与范宽儿先回府,我与你两位伯父还有些事情要谈,晚些回去。”博物侯见廉如海搅开局面,便不再追究。 “老唐,不要以为小云是你儿子便可欺人,老闵方才不是说是去湖心阁喝酒吗?小云也成年了,便一起去吧!” 对于方才的事廉如海还是耿耿与怀,于是胡搅蛮缠起来。 “正是如此,都去吧,有些事小云也可帮着拿些注意。”闵君臣在一旁笑道。 “你们两位啊!”博物侯见老友都说话了,自不能不应,心知老友是为自己着想,让自己父子二人多聚些时日。 明日一早便要上朝面见帝君,上奏海妖之事,此事诡秘,怕是再无闲日了。博物侯肃容一收对唐云道:“如此,便随我们去吧。范宽儿你先回府,让陈伯不用等我们了。” ------------ 第十一章 红云丝帕 泛舟江中,出了江汉渡口穿过玉带河便入了东紫湖,如今正是踏青时节,一平如镜的湖面上但见舟船如星散落在湖中,两岸茶楼酒肆中不时传来众客喧闹之声,微风习习,两岸柳絮满天飘散,落在湖中引来鱼群竞相追逐,如画风光令坐在船中的唐云心中畅然。 小舟**坐五人,三侯坐在船首,武忠侯为人豪爽,谈笑如飞,不时粗豪大笑,其余二侯只是不住摇首,闵君臣俯身看着清澈湖水,享受着鱼群追逐之乐。博物侯仰首望着远山苍云,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唐云坐在船尾,寇宗手握木浆,轻轻向湖心划去。 此时正是未时,日光正盛,落在湖中,湖下六尺可视,再下水质渐绿,不可复视。见水质清澈唐云便将手伸入水中,带起片片鳞波,感觉清凉很是舒服。 手一入水,唐云心中畅然渐渐散去,也不知此时大哥行到了哪里,大哥出海的路线是东入东冥,沿闽牧州海岸向南驶入南冥,如今十日过去了,应该进入吴牧州了吧。想起大哥,唐云口中轻叹,将手缩了回来。 正要缩手,却见船尾飘过来一团华锦。唐云心中一奇,将之抄入手中仔细一瞧,原来是一块丝帕,丝帕白净如雪,浸水不湿,随着水珠滑落,一股有淡淡清香便散发了出来,闻之令人心神舒畅,唐云不自觉竟面红心跳起来。 丝帕正面用红丝绣着一团云霞,绣工精致,丝丝相叠,浑然一体。唐云看在眼里竟觉云霞变换,如烟轻扬,唐云愈看愈奇,心中暗道:“这可真是刺绣中的极品。”唐云将丝帕翻转过来,瞧见右下角用小楷绣了一个“西”字,字体娟秀,手法圆柔,看到这里唐云心中已有了定论,这云霞丝帕定是一位名中带“西”的大家闺秀所做之物。 正待唐云拿着丝帕默想之时,不远处却传来一声轻呼,“前边那位公子,请将船慢下”声音柔细却是一位女子。 听到传呼,寇宗看向三侯,见闵君臣点头示意,便将双桨收起走到船尾站在唐云身后。 唐云抬头一瞧,不远处一条小舟正向自己划来,船中坐了四人,一位身穿葛衣的老者正奋力划着双桨,船首站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正想这边张望,看衣着却是位丫鬟,船腹坐着两位少女,衣着华贵,应该是哪家的小姐。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当船靠近,站在船头的丫鬟开口道:“这位公子有礼了,我家小姐方才游戏,不慎将丝帕落入湖中,却飘到了公子这里,还请公子归还则个。”丫鬟面貌清秀,口齿伶俐,一双大眼睛不住打量着唐云。 唐云也不多话,俊脸含笑将丝帕递了过去,正待丫鬟伸手去接时,却听船首廉如海一声大笑,船身一震“扑通”一声唐云竟翻倒在湖里,一时水花四溅,少女们的惊呼声,廉如海的大笑声,一时乱作一团。 唐云落水,也不见惊慌,只是心中懊恼不已:“这下可太丢人了,怎么会这样?廉伯父真是的,没事大笑什么。” 正待唐云气恼不已,只觉身子一轻已被人拉上了船,唐云靠在船舷,浑身湿透,眼前一片模糊,口中道了声:“多谢窛叔。”便低头将散乱的发丝抚向脸旁,正收拾间耳旁忽闻一声轻笑,笑声清悦如铃,十分动听。 唐云心中一惊忙将眼前积水抚开,向四周扫视一眼,当下俊脸通红,身子一挺便站了起来。原来拉唐云上船的人并不是寇宗而是丫鬟船上的船夫,唐云落了水便算了,却还上错了船。 只见船中坐着两位妙龄少女,左边一女上身着浅绿罗衫,下身为流彩凤尾裙,梳成垂云髻的秀发乌黑发亮,相貌秀美,双目更添妩媚。 右边一女一身素白,上身着素锦罗衫,上绣红丝云纹,下身着小腰百褶裙,相貌虽不比左边一女秀美,但气质却文淑沉静,一双凤目水灵闪动,却是位外秀内慧的美貌女子,只见这位女子玉指轻捂樱唇,看来方才那声轻笑便是她所发出。 唐云毕竟年少,又初经世事,见眼前两位美貌女子含笑看着自己,而自己又浑身脏乱,心中乱极,忙俯身一礼,低声道:“多有打扰,我这边过去。” 正待唐云动身,却见绿衫女子柔声道:“公子将脸上水渍擦一擦吧,公子落水还是我们害的。”绿衫女子从袖中摸出一块丝帕向唐云递来。 不说还好,一说落水唐云俊脸更红,只是低头疾走,却不敢再接丝帕。正走间忽想起丝帕还没有还给人家,见白衫女子罗衫上绣着红丝云纹,竟与那块丝帕上的图案十分相似,看来那块丝帕必是这位女子之物,便对白衫女子道:“小姐有礼了,丝帕还你。” 唐云说着便伸手入怀,却摸了个空,只摸到那本已变的湿漉漉的《催眠术》。落水之时不是将丝帕揣入怀中了吗?怎么没有了。唐云一窘,向船外望去,湖水清澈更是什么也没有。接二连三的变故任是谁也消受不了,唐云窘然站在船上不再言语。 绿衫女子暗气唐云竟不接自己的丝帕,美目含瞋,口中却笑道:“怎么将那丝帕弄丢了,那可是我家妹子的定情之物呢。” 唐云一听,默然的心中竟微微起了波澜,定情之物?这位白衫女子难道已有了意中人。 “公子莫听凤姐姐的话,那不过是一块丝帕,不打紧的,公子这便过去吧。” 白衫女子见唐云一脸窘态,便有心替他解围,灵动的双眼只是不住的偷望着挺拔俊秀的唐云。 “那便多有得罪了。”如今可以走了,心中忽觉空空落落,唐云心中轻叹一声便跳到了自己的船上。 “小姐。那丝帕”丫鬟见唐云竟走了,便对白衫女子急道。 “小玉,不要再说了,我们走吧。”白衫女子忙打断丫鬟小玉的话,趁绿衫女子不注意只是向小玉眨眼睛。 “船夫,送我们上岸吧。”小玉唤过船夫,坐回小姐身边,心中暗道:“丝帕方才便挂在那位公子腰间玉带上,凤姐姐与那公子虽没有看见,但自己与小姐却都看在眼里,可小姐却假装看不见,这是为何? 难道想到这里,小玉转头看向小姐,但见小姐一双美目闪动,腮边绯红,与凤姐姐搭话也是心不在焉,当下心中暗笑:“小姐春心萌动了,那位公子长的倒也英俊,若二人有意,却也是件美事。 唐云踏上船后,便怔怔望着远去的小舟,与众人搭话也是心不在焉,只觉胸中烦闷。 “哈哈,你小子才见人家姑娘一面,便送你丝帕做为定情之物。” 唐云正出神间,却见廉如海打趣自己,心中暗气,都是你害的,还要作弄我,口中便道:“廉伯父,你老是作弄侄儿,害我落水,那丝帕落水之时便丢了,哪里还有?” “害你落水的可不是我,是船头那两只鱼儿。“廉如海虎眉一扬,为自己辩解道。 唐云心中不屑,你大笑一声将船震动,却关鱼儿何事鱼儿岂有你力拔山岳的气劲。 廉如海见唐云一脸不信,便大声道:“方才那两只鱼儿在水中打架,引我发笑才将你震落水中,但那丝帕却挂在你玉带上,你还诓我。” “小子脸红了,哈哈,若真看上人家姑娘,你廉伯父去给你说亲去。” 众人闻言皆大笑,唐云看向父亲,见父亲与闵伯父正在低头说些什么,并没有太注意自己,当下心中暗松口气,幸亏父亲与闵伯父正在交谈,没多注意,不然又要挨顿训了。 此时正是春末,天气微凉,唐云虽浑身湿透,却不觉得半分寒冷,摸向怀中丝帕,竟有种失而复得的欢喜。 寇宗见二少爷暗自傻笑,摇了摇头将自己黑袍退下,披在唐云身上,便继续划起浆来。 不多时船便停在湖心阁岸边,众人依次上岸,沿石阶向湖心阁行去,唐云湿衣粘身,难受不已,微风出来,浑身瑟瑟发抖,见四周无人索性将白跑脱下,挂在船舷上,将寇宗黑袍披在身上,唐云身长七尺八寸,穿上黑袍竟似块黑帛般已无衣形,衣袂几乎搭到地上。 唐云对于寇宗伟岸的身材不禁咂舌,索性将袖口挽起,见众人已走得远了便拖着黑袍向前追去。 湖心阁建在东紫湖湖心一块五十亩的沙洲上,宗朝时皇室运土将沙洲砌成一块高约五十丈的土山,在山上便植古松巨柏,奇花异草,又迁来走兽飞禽,来年春风一抚,这里竟堆绿迭翠,林木峥嵘,姹紫嫣红,鸟语花香。 宗朝帝君见此处风景秀美,便作为御林苑,并在洲上建了这座湖心阁,一到踏青酷暑之季便封湖禁舟,专供宗君一室娱乐。一时百姓暗怨四起,到了帝朝便将此洲开放不再封湖。 唐云拾阶而上,见阶旁草木繁绿,幽香扑鼻,顿觉神清气爽,一扫先前颓废,抬头望向石阶尽头的湖心阁,但见楼阁高耸壮观,金碧辉煌,顶盖四脊重檐,檐角斜飞,楼阁三层,共八根橼柱,却是下四中三上一,如此造型可谓匠心独运,精妙绝伦。 唐云来这湖心阁也是多次,但每次来观,都被湖心阁独特的构造所震撼。如此造法,轴心偏差一毫楼阁便建不起来,尤其最上一层独柱撑起整层顶盖,也不知建造此阁的匠师是如何做到的。唐云精通机括术数,却也对其细微精妙之处琢磨不透。 一层阁门两侧分垂两匾,匾上皆书漆金大篆,却是一副对联,左书“七域苍龙盘柱舞”右书“四冥白虎伏宗朝”。 相传太古洪荒,七域苍龙乱舞,四冥白虎啸天,于是天降一柱,插在七域四冥中心,苍龙缠柱化为柱纹,白虎伏躯朝拜天柱,一时天下太平,天柱的位置便是帝都这第八域。如今已是帝朝却还挂着咏颂宗朝时的匾额,却是一奇。 唐云记得小时候随父亲第一次来此游玩时曾问过父亲此事,父亲告诉他道,这座湖心阁是一位当时巨匠所造,因其曾为帝朝军队监制兵器有功,所以帝君曾下过一道诏令,只要是这为匠师所造之建筑皆不得损毁,当时这块沙洲上亭阁楼宇众多,都是宗朝遗迹,皆备拆毁,唯独这座湖心阁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当时还有人进言要将此匾拆除独留楼阁,因帝君早先下过诏令,怎可失信于民,便奇迹般的保留了下来。 如今故地重游,唐云已是七尺男儿,再观此匾心中嗟叹不已,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车轮却还可留下轨迹,而朝代更迭,却要将遗踪陈迹水洗如空,便独剩这孤阁可让人凭吊前史。 ------------ 第十二章 湖中秘闻 唐云随众人登阁坐在三柱厅中,见亭中石桌上菜肴琼浆早已备齐,却无人侍立,唐云心中暗道:“此处偏远静幽,远离闹市,看来闵伯父是出动了天策府中的暗探将此处暗中封锁,避人耳目,这次定有秘事相谈。” 想到这里唐云竟微觉兴奋,这可是第一次参与三侯策论,往常都是大哥,自己却是一人坐在府中书房消磨时光。如今可参与国家大事怎能不令唐云期待,这便表明三侯已经认可了自己的能力了。 正待唐云暗自兴奋,洗耳恭听之时,却见廉如海大手一挥,笑道:“今日不谈公事只叙私情,寇宗啊,将酒满上,先开怀畅饮三杯,哈哈。”老友相聚,廉如海心情畅快,笑谈了一路,如今看到美酒在前,便将诸事都抛掷脑后,不管不问,只想畅饮为快。 唐云期待半晌,竟是如此结果,刚刚燥热起来的心被廉如海一阵大笑熄灭,只感到周身冷瑟,“啊咻”一声竟打了个喷嚏。 “贤侄啊,你身体也忒不济了,便落了个水边喷嚏连天,过段时间随伯父去校场练练,保你寒热不侵,身强体壮,看你文弱的,伯父看了就心疼” 正待廉如海喋喋不休,唐云将鼻子抚了抚,忙打断廉如海得道:“多谢伯父关心,您也知道侄儿不喜武功,练不好也就算了,怕丢您的脸面,还是不去的好。”口虽如此,心中却道:“随你去校场,我还不被你整惨。”想起帝都帝岳军的铜规铁矩,唐云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廉伯父也是为你好,便随你廉伯父去校场走走,也好过你一天到晚闷在书房。”博物侯对廉如海的提议甚是赞同。 连父亲也赞同,唐云一脸希翼的看向闵君臣,现在全靠闵伯父了。 “男儿志在四方,不但要有琴心,更要有剑胆,你不喜武功,却也可以塑你体质,去校场练练,你定会受益匪浅的。”闵君臣说完,令寇宗将桌上的酒坛打开。 寇宗见唐云一脸无奈,便拍了拍唐云的肩膀,走到桌前,一掌将酒坛泥封拍开,顿时亭中一股暴香扑鼻,浓烈之极。 “这这是燕西金兰,燕西不是”博物侯一怔,口中轻叹,没有再说下去。 当年帝宗大战,蓟牧州诸城皆被破,燕西城更是惨遭屠城之祸,这燕西名酒金兰便从此绝迹。如今桌上这酒分明就是金兰,睹物怀旧怎能不令博物侯喟叹。 “不错,这正是燕西金兰,此乃当时沽传在外的绝品,前几日正被我撞巧碰到,以百金之价购得。”说到战时旧事,一向狂放如廉如海也会是不胜嗟叹。 闵君臣见两位老友怀想往昔,心中叹道:“看来我们真的老了啊,面对未来渐感力不从心,回想往昔又不胜嗟叹,为了年少志向不知失去多少所爱所惜。”口中却轻笑道:“久藏陈酿性醇而不烈,而这燕西金兰却陈如新酒,愈陈愈烈,真不愧名曰金兰,便如金兰之友一般,情深意重。” “是啊,是啊,寇宗将酒满上。”闵君臣之言甚得廉如海心意。 唐云见三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有得闻闵君臣释义酒名,这才明白其中深意,心中暗道:“两位伯父与父亲年少相知,如今皆功成名就,相交四十多年,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便连朝代也已更迭,相互之间对于这份友情更是看重。”唐云想起自己周身众人与自己相交相知的却是一人也无,何时自己也能像父亲这样拥有自己的金兰之友呢? 酒已斟毕,唐云见杯中之物清亮明净,便如东紫湖水一般毫无杂质,心中暗道可惜,燕西金兰闻名八域,若不是战乱此酒怎会成为绝品。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酒为欢伯,除忧来乐,先干了这杯。”廉如海端起酒杯,豪笑道。不谙文辞的廉如海遇到美酒竟也念出了两句诗来,直到今天,唐云才对这个一向以作弄自己为乐的伯父刮目相看。 酒过三巡,却真如廉如海所言,众人只是说些酒场之言,借酒怀昔。 廉如海喝酒便如其个性,鲸吸牛饮,三巡过后已是面红耳赤,廉如海将酒杯放下之后对博物侯道:“老唐,海妖之事究竟怎么回事?你快说说。” 唐云正觉沉闷,听到廉如海问起海妖之事,当下来了精神,忙正襟危坐看向父亲,心中暗笑:“廉伯父一遇美酒便不记得先前说过的话了,看来以后要是随廉伯父去校场,便用美酒惑其心智。 “当年随帝君征伐滇牧州佛国城,机缘巧合我得到一本奇书,大家可还记得?”博物侯将酒杯放在掌心,看着微起圈纹的琼浆,心中却似起了感应般也波动起来,道完这句话后便默想不语。 “什么书?却管书什么事?”廉如海虎目赤红,不解问道。望向博物侯掌中旋转的青玉酒杯,似乎答案便写在这玉杯之上。 “莫不是那本《山海经》?”闵君臣总是微眯的长目,此时也睁开不少。 唐云见闵君臣双目忽的睁开,眼前一晃便似两道白芒闪过,唐云暗道奇异,闵伯父双目如鹰似炬,犀利如实质,竟是这般可怕。 平日唐云见到的闵君臣总是微眯着双眼,瘦长的脸上嘴角含笑,再加上鬓上白发,令人如沐春风。今日却难得见到闵伯父睁开双眼的样子,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在唐云心中盘浮起来。 “正是此书,南冥海妖便是书中描述的一种怪物。”博物侯将玉杯放回桌上,低声道:“书中总纲上说此书所描述的皆是南冥之极,也就是极南之洲上的生物。若此事当真,那么在我们八域之洲的极南也有一块大洲。” “这怎么可能?他娘的,你是从哪里弄得这些乱七八糟的,我不信。”廉如海听到博物侯所言甚妄,虎容一变,不禁暴喝起来。 唐云见廉伯父竟满面怒容,须发皆张,其状甚怖,心中暗道:“看来父亲所言的多半是真的了,若平时廉如海听到此妄言躺会张嘴大笑,而此时却怒不可遏。”|唐云望向父亲,见父亲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大家到底在惧怕什么?就算有一块极南之洲,却也远在极南海妖,唐云心中陡的一震,额头布满冷汗,他终于知道大家在惧怕什么了。 “两洲极路穷遥,如今却在南冥近海发现海妖,难道两洲在渐渐靠近,以至海妖水遁而来。”闵君臣见众人已然猜到了关键,便沉声说出了大家惧怕的原因。 “可能性很多,以我们目前所掌握的,便是这种可能性最大。”博物侯不置可否。 “便两洲相近,凭我们八域之军力却也不怕极南之洲上的怪物。”寇宗见三侯沉目锁眉,面色沉肃,便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心中不屑道:“怪物有何惧怕,说白了便是一些大家没有见过的动物而已。” “哈哈,不错,小小海妖有何惧之,最甚猛如虎豹,毒如蛇蟒,便是渔民不也将海妖杀死了吗,想我八域之洲万万之民,来了便让这些畜生有去无回。”寇宗所言甚合廉如海心意,廉如海一扫先前忧虑,豪情大盛。 “《山海经》乃古之奇书,书中怪物千象万种,异能者甚多,我们遇到的只是些宵小而已,与之火并,胜负确实难预料” “老唐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些东西是真是虚还只是猜测,你缺如此消沉。” “廉兄让唐兄说完此中关节,莫要打扰。” 廉如海轻哼一声,不再言语,拉过酒坛,却自斟自饮起来。 “天象三垣,紫薇主星趋暗,紫气消散,此乃帝朝运衰之势。太薇旗星移位,主星斜飞,此乃天下将倾之势。天市如昔,却暗聚玄黄,此乃民变乱战之势。紫薇,天市二垣之变却是人事可为,或可逆转,但这太薇垣天命所为,我们却是无可奈何。”博物侯将心中所想一鼓道出,望向周遭众人长叹一声,将杯中金兰一口饮尽。 唐云听到这里,心中恍然,父亲整个冬夜伫立在府中观星阁上,原来是在观测天象,推算三垣之变。 夜寒天冷,北风如刀,高耸的观星阁在这寒夜之中更显森寒,每当自己推开窗扉,在西北夜空总能望见两点犹如兽眼的笼灯,而在那朦胧得光晕中总能看到闪动的身影,唐云知道那是父亲随风摆动的裘袍。 只要夜空无云,不降雨雪,便总是默默地伫立在那里,孤独、绝傲,这便是唐云对于父亲的印象。 “天下将倾,会发生什么?”闵君臣脸色一变,急追问道。 听到博物侯的话廉如海也是心中一沉,看向博物侯。 “主星斜飞,天下将倾,天地震灭,两洲合一。可能五年之内便会发生。”道出天震之论,博物侯面色轻松,不复先前压抑。 初闻此骇人听闻之言,众人面沉如水,眉头深锁,厅中气氛冷凝,无人再敢多至一喙。 此论太过耸人听闻,若让帝君得知,此惑乱民心之罪却是无人承担得起的。 唐云暗惊,不可置否的看向父亲,天地震灭,便是大地震,两洲合一,难道指的是极南之洲与八域之洲相合而引发的大地震? ------------ 第十三章 天命教徒 正待唐云深思默想之际,却闻寇宗一声大喝:“耳贼,哪里走得?” 忽的一声巨响,寇宗双脚踏栏借力,九尺之躯已纵身从湖心阁三柱厅中飞出,人在半空便已将腰刀拔出,跃到阁外五丈的一株黄山松上,此松高大粗壮,枝叶繁密,便寇宗这高大身形穿入层叠枝叶后也不见了踪影。 只听一声哀嚎,接着便有一人从树中跌落下来,一声闷响,瘫倒在树下,已无声息。唐云见有人摔下树来,急大声喊道:“窛叔,窛叔,你没事吧?” 随着唐云的呼喝,一身形高大的人影便从树腰跳了出来,此人满脸黑须,却只穿了件白色内衫,立在树下,将刀收回鞘中,抬头望向唐云众人沉声回道:“耳贼已死,此地不宜久留,恐另有耳目,请三侯回府。”说着便向楼阁走来。 唐云随三侯从阁中下来,便向树下死尸走去,如此近距离看着死人唐云还是头一遭,一股血腥之气令唐云闻之欲呕,只见死尸身着浅绿紧身劲袍,颈部一道细长伤口正汩汩向外冒血,流到地上将土地染成黑褐色。 闵君臣俯身蹲在死尸旁,将死尸胸前衣襟掀开,忽的一道白芒闪过,唐云定睛一瞧,原来死尸项间挂着一条链坠,链为红绳,坠为一指甲大小、黑白相间的太极铜鉴。方才那道一闪而过的白芒便是鉴面反光所致,除了胸前铜鉴,死尸胸口还有三颗米粒大小的黑痣颇为醒目。 这不是天命教的信物吗?只要是天命教徒必随身系挂此信物,天命教中的人怎么会充当耳贼?唐云心中疑惑不已。 “看来天命教已然成为了李复庭的爪牙,此人衣服微湿,必是在湖中潜入我们船底,尾随而来,此人善于隐匿,竟能瞒过我天策府暗探,看来天命教中也是能人辈出啊!”闵君臣站起后,双手负于身后,不再理会身后死尸。 “若不是此人惊动树上飞鸟,鸟翅扇动,我也发现不了此人。”寇宗手握腰刀,警视周遭,沉声道。 “什么?”得闻寇宗之言,闵君臣面色大变,急转身撩开死尸衣物,在死尸腰间锦带的夹层中搜出了一些纸条和两支碳笔。 唐云见闵君臣手中之物,心道“糟了,看来这耳贼定是通过信鸟将此间密谈传了出去。” “这王八蛋,如今红衣鬼得知此中密闻,定会对付我们。”廉如海一瞧闵君臣手中事物,勃然大骂起来。 “不然,若明日上朝,我等绝口不提此事,李复庭绝顶聪明,岂会惹火烧身,当然不会首先提及此事。”闵君臣说话之时一直看着博物侯,见老友只是低头沉思,不言不语,当下心中一沉:”唐兄生性耿直,而此中秘辛又牵连天下民生,唐云定会提醒帝君早做防备。”想到这里,闵君臣轻叹口气,博物侯决定的事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老闵说的没错,此事我们绝口不提,便他红衣鬼巧舌如簧,咬断舌根也是无用。”廉如海口虽如此,心中却叹道“牵系天下民生之事,老唐怎么会听之任之,今晚定要与老闵好好商量个对策。” “侯爷,已快申时了,我们回府吧。”寇宗见此处林木成荫,是个隐匿的绝佳之地,生怕再生什么事端,便催三侯快些回府。 待众人行到岸边舟前,唐云见船舷上的白袍已落到地上,心中暗叹闵伯父料事如神,耳贼定是从船底潜伏上岸之时,船身晃动将白袍震落下来。 行舟湖中,众人各怀心事,皆沉默不语,唐云更是沉郁之极,神思烦乱,五年之内会发生大地震,地震过后便要面对极南之洲上的怪物,这些事虽令人震惧却是五年之后的事,而如今朝中又党派林立,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更令人防不胜防。 为何非要如此,这便是人性吗?唐云不知道,他只是害怕在这场暗潮中自己的亲人会离自己而去。唐云不敢再想下去,抬头望向天际的浮云,浮云变换如繁乱的尘世,他好像看到了大哥临行前的微笑,感觉是那么亲切。 李复庭将纸条收入袖中,望见龙渊殿中华彩笼灯刚刚亮起,便穿过广场向殿中行去。 帝君所居之地被称为帝都,都中四殿四宫,殿前宫后呈矩形阵列,由东至西分别为龙渊殿,风扬殿,云垂殿,凤翔殿;东宫,天佑宫,地载宫,西宫。建筑之间回廊亭阁,假山流水,奇花异草遍布,在风扬殿与天佑宫,云垂殿与地载宫之间有两处温热泉眼,一年四季,从不枯竭,使之帝都总是氤氲若柔纱铺地,让人恍置神仙之境。 而在四殿之前又有二十四卫所成锥形分布,其余三面分别有十卫所守护,将帝都围在中央,可谓防卫森严,步步为机。 李复庭踏上玉阶,躬身立在金碧辉煌的殿门前,由门值太监向帝都通报。 待门值太监传回帝都口谕,李复庭整了整衣袍,行到殿堂,跪下请按。 “爱卿请起,听闻爱卿有要事向奏?”帝君将御笔一搁,抬起龙首,靠在铺有软垫的龙椅上,俯视着李复庭。 “臣不敢起来,臣所奏之事太过耸人听闻,怕惹得龙颜不悦,这份罪责,微臣实在出承担担不起呐。” “爱卿起来吧,有何事就如实奏来,朕不怪你便是。”自己威严之势如山岳压身,竟令臣下惧怕如此,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令帝君很是受用。 “博物侯两月前南下调查海妖之事,于今日午时已经归来,还没有上岸便又随文德侯和武忠侯泛舟去了湖心阁,三人在阁中密谈良久方归。”李复庭面色阴郁,语气森然。 “他们三人友深情重,天下皆知,两月不见老友相聚本属正常,你又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帝君龙颜微感不耐,沉声应道。 “若如帝君所想那自然最好,湖心阁乃宗朝陈迹,东紫湖岸边名家酒肆甚多,可他们偏偏选了湖心阁,莫不是看上湖心阁偏远幽静,四处无人之地势?”李复庭小心言道,见帝君沉思不语便又大声道:“在他们登阁前,湖心阁上早有一人,恰好此人乃是天命教徒,与我相识,被三侯发现后竟惨遭毒手,若不是此人听到了什么秘闻,竟会落此下场?” “三侯密谈,他们谈些什么你可得知?”帝君压低声音道。 作为八域之君,是不允许任何对帝朝有威胁的势力存在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人,这便是帝君遵循的信条。 “当我得知消息的时候,那位教友已死,对于密谈的内容我也不甚清楚,也许是臣多虑了。帝君乃天柱之体,七域苍龙护体,四冥白虎守卫,自是不怕。微臣得知消息后,心中焦虑便来上奏帝君,请帝君示下。”李复庭双手拢在袖中,手中翻卷着那张纸条,想了良久,却是没有拿出,只作不知,面色惶恐,一副忠臣之相。 “此事你要加派人手尽快给朕调查清楚,记着不可惊动三侯,一切待到明日早朝再说,朕便要看看三侯打何算盘。”帝君龙手一挥,便抬起龙足,起身向后殿踱去。 偌大的殿堂中之中只听李复庭跪倒在玉砌地板上,口中唱道:“臣李复庭跪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 第十四章 天地不仁 帝都这第八域古时称为岳牧州,因历代皇朝将此处定为帝都,久而久之便称其为帝都了。帝都居中,荆江城,却月城,萧公城成鼎足之势拱卫在帝都周侧,城中又驻已重兵守卫,使其固若金汤。 长江支流汉水一直北上将萧公城一分为二,所谓萧公城其实说是汉水南北两座城池的合称,汉水之南为珞珈城,汉水之北为沙羡城。 沙羡城北面平坦广阔,为南阳盆地的一部分,进取较为易之。为此两城便有“铁打的珞珈,纸糊的沙羡”之说.在古时一代名将萧伯宗为两城守将,因抵御北元有功,所以后人便将两城合称为萧公城。 吴人郑鼎《都会记》云:“夫萧公者,天下之腰膂也。东通吴,西连故藏,南极越,北控蓟元,左右伸缩,皆足以为进取之机。”此处郑鼎着重突出此城军事功用,从中便可以看出萧公城实为一军事重镇,乃帝都北之门户。 帝都位于萧公城之南,汉水之西,此处恰为南阳盆地,地域广阔平坦,林木富饶。 当年帝朝初建,为了扩建帝都,将盆地周遭林木伐焚殆尽,此地鸟兽死伤无数,无故遭此妄劫,却也因此盆地地力肥沃,又有汉水滋润,草木繁盛。[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帝君与众臣商议之后便下了一道昭民令,召集三城之农户在此耕种水稻,至今日已有十年,如今已是阡陌纵横,梯田无数,素有“百种百收”之誉。为了不影响耕作之地,从帝都便只引出三条青石板路通往三城城门。 卯时刚过,荆江城小北门便在昏暗的清晨缓缓开启了,沉重的城门就像腿脚不灵便的老人“咔咔”作响,为静穆的黎明笼上一层行将就木的寂寥,这就是立在城门前的老人所发出的感叹,三月的清晨还是有些阴寒,老人拢了拢双手的袖袍,向城外行去。 老人头戴黑色冕冠,一头白发用木簪绾在冠中,身着绛紫长袍,脚穿玄云屐,清瘦的脸上三道长须垂在胸前,微低着头,默默向城外行去。此人便是帝都三侯之一的博物侯。 帝都初建之时,帝君每日都会上朝垂听国政要事,如今渐渐懈怠,自三年前便改为三日一朝,上朝时辰也自辰时改为巳时,长年累月各地的政事积压,如今已有蚁**溃堤之危啊。[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想起此事,博物侯宛如深潭的双眼也不禁黯然,眼角皱纹深陷,更觉苍老。 城外青石板路道宽八丈,长五十里直通帝都南十卫所。博物侯卯时便穿上朝服悄悄出府,独自向帝都行去,并未惊动府中侍从。 博物侯抚了抚布满血丝的双眼,望向官道两旁社种的秧苗,秧苗生出寸许,翠绿欲滴。卯月种秧,如今已是辰月之初,再过几日便要插秧了吧,今年冬暖春早,无霜寒之变,插秧之后七十日便会收获,看来今年又是一个丰年啊。 博物侯想到七十日之后稻谷丰硕,粮仓充实,便向路边秧田走去,可这也是最后一个丰年了,博物侯俯身田边,抓起一把田土,心中黯然,当年开垦之时,此地上部覆盖着九尺之厚的粉砂和粘土,土色灰黑,肥力富饶,可如今博物侯看着手中已变的贫瘠灰黄的田土,任泥土从指间滑落。 心系天下民生的博物侯慢慢站了起来,不再望向道旁延绵百里的稻田,面对自然之力,人是无法与之对抗的,便如这已渐变贫瘠的田土,“百种百收”只是潜藏在自然之力外的表象而已,“百种百收”的代价便是土地富饶肥力的消失,便是百种百收后的颗粒无收。 明年大旱,大旱之后便是两洲合一的大地震,大地震之后便是异族的入,万民还要遭受多少苦难?刚统一起来的大兴之局,难道又要分崩离析?这就是自然之力吗?这就是我穷极一生索求的世间之道吗? 博物侯布满血丝的双眼充满痛苦之色,双目似要裂眦而出,空洞地望着远方微亮的天际,面目渐变狰狞,为什么?为什么世界会是这个样子?为什么会有极南之洲?为什么会有《山海经》上的怪物?为什么? 面对博物侯愤怒的天问,上苍只是以沉默作为回答,这就是你所谓的答案吗?人世间万民自生自灭?博物侯怒极反笑,对天大笑,声嘶力竭的大笑过后只剩心力交瘁的躯壳,博物侯怔怔的跪在通往帝都的大道上,此时是如此的孤寂,四周静得可怕,博物侯终于双手掩面伏地痛苦起来。 “侯爷,您可安好?”一声传呼从身后传来,博物侯闻之一怔,忙从地上站了起来,整了整朝袍,掩去面上泪痕,转身向荆江城望去,只见从荆江城北门驶来一辆黑蓬马车,车首坐着一人,此人身材魁梧,身穿绛袍,却是内紧外宽的武员打扮,帝朝崇尚黑色,所以朝服无论文员武员皆顶戴黑冠,身着绛袍,脚穿玄屐。此人正是博物侯贴身侍卫北胜卫戍虎牙校尉寇宗。 “侯爷,您怎么独步向帝都行去,此去五十多里,您”寇宗将车停在博物侯身边,忙跳下车来,见侯爷双目胀赤,丝发凌乱,心中忽的一酸,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默默地将侯爷扶上马车。 当年武忠侯将自己从北胜城调回,充为侯爷侍卫,晃眼间已过十年,自己也已经三十五岁了,如此朝夕相处,对于侯爷的心事岂会不觉。 昨夜回府后,侯爷将《山海经》慎而重之的交给唐云,又暗自遣散府中侍从,想起昨夜侯爷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寇宗心中惆怅不已,下意识地握向腰际钢刀,刀百炼而成,刃长三尺三寸,柄长一尺五寸,重三斤十两,刃长背厚,跟随了自己十年的军刀,如今依然锋利无匹,宝刀如昔,寇宗烦乱的心渐归平静,嘴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望向帝都上空的朝阳,大喝一声“驾”驱车向帝都飞驰而去。 ------------ 第十五章 内侍之臣 “释天二十年,三月十九,辰时三刻”作为朝天门的门值太监上朝巳时以前是必须时刻关注流云钟上的刻度的的。 曹梦忠侍立在朝天门白玉广场中央的流云钟前,望向朝天门五丈外的朝天楼牌,心中焦急不已,“快到上朝时间了,怎么博物侯还没有到?”曹梦忠臃肿的身躯在晨风中紧了紧,鼻中呼呼作响,望向身后在朝阳中金碧辉煌的风扬殿,见众大臣已陆续步入殿中,心中轻叹一声,只是望向楼牌远处的青石官道,不再动作。 “得得”马足踏在青石上,声音急促而低沉,不似往常激越轻扬。马是无知的,当然感应不到这踏声之中的变化,感应到不同的是人,是坐在疾驰马车上的寇宗和博物侯,是侍立在朝天门白玉广场前的七品时奉门值太监曹梦忠。 马车在朝天楼牌前停了下来,帝都之中是不允许大臣车马通行的。曹梦忠见博物侯下了马车,便急迎了上去,寇宗驱马向楼牌西侧的停车卫驰去。 “侯爷,大臣都已经上了风扬殿,您快些过去吧。”曹梦忠嗓音沉哑却不似一般太监那般尖细刺耳。 “曹时奉不必担心,我这便过去。”博物侯向曹梦忠微微颔首,便向风扬殿前白玉殿桥步去。 “侯爷昨晚李复庭去了一趟龙渊殿,您” “各应天命而已,便是将自己所信奉的做完,至于结局已不重要了。”博物侯打断曹梦忠的话,疲惫的面容已焕然神采,孤傲的身影如云一般在曹梦忠的眼眸中远去。 “总之您小心啊,帝朝却是不能无您。”曹梦忠望着远去的身影如梦呓般喃喃道。 “曹时奉,还愣着作甚,报关门令吧。”寇宗高大的身影立在曹梦忠身后,轻声唤道,双眼却紧紧盯着远去的身影。 “啊,寇校尉进来了。”曹梦忠恢复心神,忙清了清嗓子,高声唱道:“圣武吾皇,巳辰君临,朝天门闭,尔者入禁。” 侍立在朝天门两旁的帝都亲卫闻声竟城门缓缓阖上,“吱吱嘭”随着闭关之声,众人心中却沉寂如水。 在朝为官,上位之才都有一项特异的才能,那便是嗅风察微。嗅庙堂之风向,察众僚之细微。所以今晨注定是个不寻常的今晨,三侯知道,李复庭知道,寇宗知道,曹梦忠也知道。 上朝之时,风扬殿前无人敢大声喧哗,放眼望去,偌大的广场上却是一人也无,众亲卫横刀立枪侍立在各处通道两侧。曹梦忠与寇宗并肩向风扬殿右侧的奉值阁走去,私仆家将一般护送主公上朝便被安置在这里。 “曹时奉,两月不见,你又胖了不少啊。”寇宗见曹梦忠走起路来大腹便便,又微驼着背,便似驮着块龟甲般摇摇晃晃,不禁好奇问道。 “寇校尉莫要取笑咱了,这身材可不是吃饭吃的,却是吃你家侯爷的药吃的呐。”曹梦忠呼吸深重,鼻中便似堵了块棉花总是呼呼作响。 “什么?侯爷的药不起作用吗?”寇宗闻言微诧异,侯爷乃天下至慧之人,若连侯爷也没有办法,那便是神仙也无用,寇宗不禁轻叹口气,怜悯地看着身边这微胖太监。 “啊呀,怎么会不起作用,太起作用了,这只不过是副作用而已,过一段时间便会好起来的,你什么眼神呐。”曹梦忠翻了个白眼,绕着寇宗转了两圈,一脸希翼地问道:“看出什么不同没有?” 寇宗闻言便停了下来,不禁细细打量起这位滑稽的胖太监。若除去他一身虚肥和微驼的身板,寇宗还真看出一些不同。曹梦忠不似一般太监那般细嫩白净,皮肤却微显黝黑,肌肉也比一般太监结实。对了,还有嗓音不似那么尖细刺耳。 寇宗看了一会,笑道:“侯爷的药还真灵验,真将你体内的阴阳之气调和了。” “嘿嘿,我不仅日服一贴,还按侯爷给我的《五禽练身法》做些锻炼,不假时日,我也是一位堂堂男儿。”曹梦忠双眼神光异彩,圆脸迎着朝阳嘿嘿傻笑。 “等你练成一位堂堂男儿,便随我北戍边关去打北元外虏,为国保疆可好?”听到“堂堂男儿”四字,寇宗不禁想起昔时戍卫北胜城的军旅生涯。 “唉,我乃天罪之人,便练就了男儿身魄,除了这帝都哪里还容得下我?”曹梦忠是现实的,没有那些虚幻的想法,只是说说而已,便只想想心中也倍感宽慰。 “曹兄,人都有梦,只要还活着总有一天会实现自己的梦,无论结果只求无愧天地,你有上位之才,不可妄自菲薄啊!”寇宗自觉失言,便诚恳道出了心中的想法,只盼曹梦忠将心中抑郁解开。 一声“曹兄”差点令这位胖太监落下泪来,自己的梦便是成为堂堂男儿,所以他将泪吸回眼眶,感激地看着寇宗,哑声道:“寇寇兄,活了这二十几年便只有你称我为曹兄。” “行了,别这样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可从没欠过你一文钱。”寇宗说完,两人开怀大笑。 “寇兄呐,可不敢再笑了,再笑便只能去阴司笑了。”曹梦忠止住笑后见四周无人便小声问道:“寇兄,你可知闵侯爷的想法,昨晚李复庭从龙渊殿退出来,便那神情想起都让人心寒。” “昨晚从湖心阁回来,三侯一直在府中密谈到深夜,最后”寇宗满面忧容,晨风将整齐的黑须吹的散乱。 “最后什么结果?”曹梦忠见寇宗满怀心事,急追问道。 “最后不欢而散,唐侯爷更是目赤须张,指着博物侯开口大骂,唉,看来这次天下真的”寇宗再也说不下去了,他也不敢再往下说了,重重吸了口气,默然向前走去。 听到竟是如此结果,曹梦忠呆立当场,见寇宗已走的远了,忙抬起袍脚,疾步追了上去。 “好了,曹时奉,便送我到这里吧,你还要去风扬殿监时呢,这便过去吧。”寇宗不等曹梦忠开口便向不远处的奉值阁行去。 奉值阁在风扬殿西侧,中间穿过六道回廊便是风扬殿正门,在殿门西侧不远处另置一座流云钟,这里便是曹梦忠守职的地方。风扬殿后阳霄泉飘来的水汽使回廊寒雾缭绕。 曹梦忠抖了抖官袍上沾染的水雾,侍立在流云钟旁,一双圆眼却透过殿门上镂空的螭龙紧紧盯着空敞殿堂上的群臣。 看了一会,曹梦忠胖脸忽的一笑,心中暗道:“便看这些大臣站的位置也知朝中分为三党。虽说三党互相牵制,可利于帝君统御群臣却不知长此下去天下民生必遭祸乱,祸乱一起,最大的赢家还会是如今高高在上的圣武帝君吗?”想到这里,曹梦忠笑容一滞,却是被自己心中大逆不道的想法吓了一跳。 曹梦忠摇了摇圆圆的头颅,不敢再乱想下去,只是逐个向大臣望去。看了一会,心中已然有数。 ------------ 第十六章 海妖之尸 帝朝初建,沿宗朝旧制,朝设三省六部,外置二监三府。 二监分为内监和御史监,内监由太监任职,御史监却是八域监察机构,可监督百官,权柄极大。 三府便是博物侯的天工府,文德侯的天策府,武忠侯的天威府,三府自成一体,内佐帝朝国政,外抚八域之民,为朝之梁柱,民之信仰,声威盛极。 如今帝君膝下只有一位皇子,便是方及弱冠之年的无忧太子,太子任中书令执中书省,掌国政大权,府下却也聚集了一批拥护之臣,那立在殿堂右侧的一排大臣便可称为太子党。曹梦忠此向太子党望去,那立太子身后的赫然便是三侯之一的文德侯闵君臣。闵君臣五年之前便被为太子太师伴随在太子左右传授其帝王之术。 而在太子党左侧的一排大臣却是以博物侯为首的侯党,博物侯与武忠侯并立在首位。最后一排大臣当然是以御史监李复庭为首的李党了。 此时的曹梦忠忽然有一种神出物外的感觉,便是一位高于庙堂之上的存在,虽然自己只是一个七品时奉,无足轻重的小太监,却可以逸而安之地欣赏一场执捂天下的闹剧。 这种感觉使立在流云钟旁的胖太监十分受用,所以胖太监又露出了傻傻的微笑,朝阳的金光映在胖圆的脸上,他感觉自己便似成了神般,神是沉默的,所以他也沉默。 偌大的殿堂,群臣微躬着身板便只是站着,无一人说话,因为他们还在等一人,一位远远高于他们之上的存在,这个人便是帝朝之君,八域之皇,圣武帝君。 “圣武帝君驾到,群臣即刻跪拜。”随着传奉太监尖细的高呼,最至高的存在从殿后缓缓步了出来。帝朝礼制,帝君圣临,宫乐随奏。所以宫殿两侧乐奉太监据礼部宫乐府编写的《圣君临朝》敲奏出一曲高亢激扬的天乐。 帝君乃帝朝的开国皇帝,武略第一,文韬第二。帝君身长八尺三寸,美须豪眉,方脸薄唇,长目挺鼻,耳大珠圆,望之甚伟。曹梦忠远远望去却是将目光从帝君身上避了开来,帝君征战四十几年,一身杀伐之气竟不在廉侯爷之下,望之令人如芒在背,浑身沭然。 帝君身穿绛色龙袍,袍上盘绕七条金龙,脚蹬金龙屐,龙首顶戴十二玉旒冕冠。众臣已跪了三息有余,帝君坐上龙座后才挥起龙手令众臣平身。 帝君双臂支在龙案上,只是无精打采地望向殿外出神,却没有开口的意思。 “帝君,臣一月南下调查海妖之事,如今已有了结果,海妖尸身已运回帝都,请帝君示下。”博物侯踏前一步从袖中掏出一张奏折,双手持出交给传奉太监。 众大臣闻言议论纷纷,万没料到真有海妖。 帝君接过奏折,却随手丢在龙案上,沉声道:“唐卿辛苦了,便将海妖运上殿来,也让众臣见识见识这所谓的海妖。” 随着传奉太监高声传呼之声,殿外亲卫将一座石棺抬到了殿堂中央。 帝君微颔了颔龙首,亲卫便将棺盖缓缓推了开来,众大臣顿时惊呼不已,只见石棺中散发出一股阴寒之气,整个殿堂也为之霜变。 众大臣屏着气息,踮足伸项,皆想一探究竟。 博物侯走到石棺之前向帝君躬了躬身,双手拢在袖中,缓缓道:“此海妖身长八尺,人面蛇身,虽说人面却似人非人,众大臣请看,此妖有眼无珠,人眼睑为白,它却为青。人鼻如悬胆,它却只有两孔。人口小齿短,它却盆口獠牙。”博物侯说到这里顿了顿,见众大臣有的微微颔首,有的张口结舌,有的掩口闭目。心中轻叹了口气,接着道:“虽说蛇身却全身布满坚鳞,吾八域之洲却何来此妖物。” “是啊,博物侯所言甚是,这根本不可能是我们八域之洲上的动物。” “那南冥之中竟还有如此可怕之妖物,怎么却不见历代史料记载,却独出现在我们帝朝。” 众大臣你言我语,顿时朝堂之上喧闹若市。 “唐侯爷呐,无论这怪物是什么,也是肉身之体,一月的路程也能尸身不化,却不可谓不奇怪。”李复庭见众臣喧议不休,作为李党之首,便率先向博物侯发起难来。 “红衣鬼,少在这里不懂装懂,你可感到周身阴寒吗?”廉如海见李复庭竟敢当众挑衅,便神秘兮兮对其道。 “阴寒?噢,是觉有些阴寒,这不是怪物尸身上散发的吗?”李复庭对廉如海侮辱性的称谓恍若未闻,反问道。 “真是猪脑子,这阴寒之气便是石棺中雪峰山上的冰晶散发的寒气,现在知道为何可以一月尸身不化了吧。”廉如海故意卖弄其昨晚博物侯告诉他的延尸之法,言下之意便是就我一介粗人也知道的东西,你个蠢蛋还是登科出身却连这也不知道,真是大大将李复庭羞辱了一番。 李党群僚见李大人当面受辱,皆怒不可遏,却也不敢对质廉如海,他们知道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可在帝君面前说粗话的特权便只有武忠侯一人而已,当真对质起来,还不活活被廉如海气死当场。 “廉侯爷真是渊博呐,李某自叹不如,两月前就在博物侯南下不久,在八域之洲之极西,也出现了一头怪物,被一猎户射死,如今尸身便在殿外,请帝君示下。”李复庭为人深沉,廉如海的再三嘲辱只当不闻。 “今日怎么人人都准备了妖物尸体,一并运上来吧。”帝君心不在焉道。 不多时,在海妖石棺旁边又抬上了一座石棺,棺盖掀开又一股阴寒散出,殿堂却是更为阴冷了。 众大臣皆暗自心悔,早知如此便将自己的裘袍穿来。一时大殿之上呵气不断,喷嚏连天。众臣围在李复庭运来的石棺周围,朝里一瞧不禁目瞪口呆。 李复庭立在博物侯身侧,俊目含笑,侃侃而道:“这石棺中也镇有雪峰山冰晶,还望帝君及众大臣忍耐片刻。此妖便如唐侯爷的海妖一般,也是似人非人,似蛇非蛇,众大臣也看清楚了吧,此妖蛇面人身,胸口中了一箭,穿透心脏而死。” 得闻李复庭之言,廉如海好奇心起,便也凑了上去,一瞧之下,暴怒当场,戟指李复庭大骂道:“好你个红衣鬼,这欺君之罪你可担当得起?如此残人尸身,必让你这王八蛋断子绝孙。” “廉爱卿,怎可如此谩骂朝中大臣,还望爱卿收敛些好。”帝君疑惑不已,不解武忠侯为何如此反态。 “帝君圣鉴,此尸胸口有三颗米痣,却是臣昨日见过的,这红衣鬼竟将人尸与蛇尸拼接起来蒙骗帝君,这不是欺君之罪是什么?”廉如海理足气盛,望着李复庭冷哼道。 闵君臣得闻廉如海此言浑身一震,“看来李复庭对我安插唉湖心阁的暗探了若指掌,定是李复庭将尸体挖出,引诱廉如海贸然认尸,早知如此便应将尸身化去。”闵君臣摸向袖中的奏折,暗叹口气。 “啊,原来廉侯爷识得此尸呐,哪这个人是怎么死的呢?”李复庭音调遗体却是质问起廉如海来,见廉如海须发怒张,却是支支吾吾不愿道出。 李复庭阴柔一笑,面向帝君跪了下来,李党众僚见首脑都下了跪,一时“乒乒乓乓”在李复庭身后跪了一地。只见李复庭肃容道:“帝君圣鉴,这人乃天命教徒,与我相交非浅,昨日游览湖心阁是却死的不明不白,为了查明真相,臣不得已欺瞒了帝君,往帝君治臣欺君之罪,臣虽死而无憾。如今廉侯爷说他昨日见过这位道友,还望廉侯爷能为我刑部提供一些线索,臣感激不尽。再者,拼接蛇人并非臣故意为之,只是臣为了向帝君证明一点” “证明什么?”帝君靠在龙座上,实在无聊便执起方才博物侯奏上来的本子,随意翻了起来。 “证明博物侯所运蛇妖可能也是拼接而成,意只为惑乱民心。” “放屁,放狗屁,别以为谁都像你一般无聊无耻无知。”廉如海见李复庭颠倒黑白,不禁开口大骂起来。 ------------ 第十七章 蓟北地动 “噢”帝君却是懒的理会龙案前的争吵,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双眼认真看着本子,不再理会龙阶下混乱的群臣。 “朝之设列,上应天汉,下合牧野。朝设二监三省三府六部,域有二渎三岳三脉六相。二渎者长江黄河也。三岳者莫干,雪峰,天嵩也。三脉者燕行,北岭,昆吾也。六相者天旱,洪涝,地动,地火,飓风,肆雪也。古有云:‘地动臣叛,名山崩,王道终。’岁三月,北岭山脉地动脉裂。又云:‘百川沸腾,山冢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小人握命,君子凌迟,白黑不别,大乱之征也。’二渎去岁河道变动,不可不察警” “三月蓟牧州发生了地震,为何无人告诉朕?”帝君昂起龙首,俯视群臣,声音已含怒意。 耳闻帝君龙怒,群臣赶忙闭口屏息,不敢再多至一喙。 “此事干系重大,无忧,为何不见你中书省奏本上来?”帝君龙目在殿堂扫视一周,见众臣皆低首躬身,便对太子沉声道。 “此事此事未有耳闻,中书省却是不知。”无忧太子望向博物侯,双目充满疑惑,心道:“如此国政大事,中书省都不知,唐侯爷却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博物侯等殿卫将石棺棺盖阖上,便对帝君道:“此事是三月十六日发生的,臣南下归都后,见府中地动仪北蟾口中含珠,府中管家说是十六日的事,所以便将此事一并奏了上来,望帝君下一道抚民令,早作接济。” “噢,原来如此,不愧我帝朝第一至慧之人,朕即日便遣安抚使北上蓟牧州督察。” “唐侯爷真乃天工神匠,地动仪更是神乎其神,可天怒之莫测,却实难预料,便您一面之词又无蓟牧州传信,却真叫人难以信服呐。”见帝君赞誉博物侯,李复庭心中暗妒,便唱起了反调。 众臣闻言,皆觉李大人所言极是,地动仪如此玄异的东西却教人如何相信,一时众臣私议纷纷。 “红衣鬼,咱圣朝开国十七年,这十七年发生过三次地震,哪一次地动仪没有探测出来,便知会吃饱了瞎哼哼。”廉如海方才被李复庭设计套了进去,此时抓住机会更是怒骂不休。 “何事都有巧合,难道撞上夏雪冬雷,便说是天地逆行吗?” “地震之前有多种异兆,其中一种便是地光之兆,就算相距千里,也可监察得到,若李大人不信,可传太史令一问便知。”见廉如海还要开口大骂,博物侯便抢先对道,说完话后,只是默然的立在龙阶之前,连看都未看李复庭一眼。 “这”李复庭见博物侯如此神情,心道不妙,莫非此论当真。正待李复庭想要圆滑几句蒙混过去了事,却不料传奉太监已尖着嗓子将太史令传了上来。 “臣张问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卿免礼,朕有一事问你,” 五品太史令拜礼完后,便站了起来,此人七尺身材,矮小的身躯却顶了一颗硕大的脑袋,身上朝袍皱皱巴巴,粗略一瞧便知此人不修边幅,生活邋遢。 众臣见张问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皆掩嘴偷笑,知情的人便晓得此人便是众僚传言中的“张大头”无疑了。 只听张问恭声回道:“不知吾皇所问何事?” “这几日天象可生异常?” “回吾皇,三月五日子时,北域夜空见碧光闪烁,如电者六七次,又有火轮升空周转数息方消失不见。臣又监察了三日,却不复先前异象,据《天象九数》之描述,此乃震前地光之兆,北域定有地动之灾,这是臣据此事连夜所写的奏折,请吾皇圣阅。”张问一口气道完,将连日来的抑郁一泄而空,忙从袖中掏出奏折呈给传奉太监。 帝君阅完张问的本子,双目一沉,对李复庭道:“为臣者,应协力为民为国,地动之灾乃国政大事,岂同儿戏,以后莫要妄下臆断知道么?” “臣李复庭知罪,吾朝天佑,定会化危为安。”李复庭心中暗奇,“博物侯为人忠介,怎么会不提昨日密论之事,这绝佳的机会岂能白白错过。”想到这里李复庭忽又跪地对帝君恭声道:“地动之灾,国之大体,乃我臣下之本分,臣等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臣等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李党群僚见首脑赤心表忠,皆伏地应和,如此表忠机会怎能错过,其余两党之臣也口中高唱,一时殿堂之中跪了一地。 “如此便好,众臣平身。”帝君见百官一片赤诚,当下龙颜大悦,一扫先前不快。 “帝君,天命教乃我八域三教之一,徒众万千,教民向善,功莫大焉,如今其教徒冤死,却还需廉侯爷提供一丝线索可好?”李复庭见帝君开颜含笑,便又重提此事。三侯之中,博物侯孤傲卓绝,文德侯谋深似海,便只有武忠侯胸无城府。李复庭便是看准这一点向廉如海发起难来。 “廉爱卿,天命教乃我朝善化之教,此事却还需你说清楚些。”天命教徒之死,帝君是知晓的,但也不能任凭李复庭一面之词,个中关节却是要说个清楚。 “这”廉如海心中暗骂不已,“可恶的红衣鬼,老子操你奶奶,教民向善,功莫大焉,我呸,应该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才对。当年帝宗大战,老子杀人不数,便多一人又何妨。 正待廉如海要揽下此事,却听博物侯在身后淡淡道:“帝君,此人因我而死,罪在我身,望帝君定罪。” 博物侯身份尊崇,就算犯下了人命官司,帝君也不会怎样,顶多警训几句便算了事,虽说杀人之罪可免,但这杀人之名却须自己背负。廉如海见博物侯抢先认供,暗骂老友糊涂。 博物侯却是微微摇首,不愿与廉如海争执,廉如海还要再说,却不由自主的沉默了下来,“哎,又是昨夜那般神情。”只见博物侯面容沉远而静默,便似佛僧圆寂前的释然。“他还是要说出来啊,阻止不了的天命,那便如命中注定那般活吧。”廉如海望了望闵君臣,终于退了下来,静静地守在老友身后。 “此人因你而死,却是为何?” “因为他知道了一个天下最大的秘密。” “噢,什么秘密?”帝君龙颜一肃,不禁望了一眼李复庭。 秘密?天下最大的秘密?偌大的殿堂静如沉夜,众臣知道黎明前的黑暗是一夜中最黑的时刻,所以他们都聪明的龟缩在温软的被窝中,无人敢在街上走动,因为一不小心便会跌入黑洞,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这个秘密关乎吾朝气运,万民生死,是一个谁都该知道却又不愿知道的秘密。”博物侯暗叹口气,准备道出那耸人听闻的天震之论。 “臣有本奏上,望帝君阅过此本,再闻博物侯的秘密。”便在此时,闵君臣终于从太子身后走了出来,立在博物侯身后,将奏折呈了上去。 “臣也有本,望帝君一并圣阅。”廉如海虎容肃然,也从袖中掏出一本。 “两位爱卿,这是何意?”帝君正待耳闻博物侯口中的“秘密”却被闵君臣打断,龙颜闪过一丝不悦,却还是翻开了奏折。 “啪”“这是在胁迫朕吗?”帝君龙颜一变,一股萧杀之气浮上面容,重重将本子摔在龙案上,冷冷道:“乞骸骨以终残身哼,恩准!” 众臣心中暗肘这文武二侯却是一唱一和,联名上书,心中正自猜疑,却听一句“乞骸骨以终残身”不由大惊,却不待众臣回过神来又一句“恩准”立时将众臣吓得不轻。 无论朝中分为几党几派,三侯在众臣的心中乃至天下万民的心中都是当朝之砥柱,当世之表率。 对于三侯,众臣潜意识中便有一种高山仰止的崇敬,一种深入骨髓的依赖,“安心做好你的官,天下万民之事不是还有三侯吗?”“是啊,还有三侯,我们怕什么?” 可是从今晨以后朝中便再也没有三侯了,再也无人为他们撑天驻地,这是他们不愿看到的,所以他们为自己伤心落泪,所以他们勇敢地将内心的呼救齐声吼了出来,“望帝君收回成命,望帝君收回成命” 帝君双手负于身后,背对着群臣,对百官的劝谏充耳不闻,心中暗悔不已,“我怎么会恩准呢?朝中如无三侯把持,我百年之后,凭我那无忧孩儿却怎么斗得过李复庭,唉,糊涂啊!”帝君立在龙阶之上,沉默不语,一时殿中气氛僵持起来。 李复庭见状,心中暗肘,“帝君一时气恼,脱口而出,如今定是心悔不已,如此这般,定是在等待个台阶下。若三侯下野,李党独大,帝君下一个要开刀的人便是自己。”李复庭是聪明之人,这些道理还是知道的。 “帝君,文武二侯乃开国元勋,随帝君征伐天下,赤心忠胆,今日还乡,事必有因,还望帝君收回成命呐。”李复庭口虽如此,心中却暗叹不已,“闵君臣不愧为帝朝神策,已二侯还乡为筹码触怒帝君,逼迫帝君退朝,这样便可以阻止博物侯说出那个‘秘密’。” ------------ 第十八章 顺民者兴 “太师,你这是为何?好多东西你还没有教给我呢,为什么要走?”无忧太子俊脸萧索,双肩微颤,冠上的玉旒也随之在眼前晃动,将眼前的事物晃动的渐渐模糊起来 “殿下,可知‘顺民者兴’四字之意吗?” “顺民者兴,民不是应该顺帝吗?为何顺民则兴?” “这五年来臣所教殿下的便全浓缩在这四字真言中啊!殿下请记住,帝君是开国皇帝,是征伐天下,征伐天下凭的是军队,是实力。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而殿下以后当了帝君却是要镇守这天下,镇守天下靠的便是君德,君德便是这四个字。” “原来是这样,那为何以前不说呢?要等到这时才告诉我。” “德乃人之秉性,我用了五年时间培养殿下的仁德之性,便是再为这四个字做准备啊!” “仁德之性?难道只有当我具有仁德之性的时候才能驾驭着四个字?” “殿下聪慧过人,不错,这四字只有仁德之君才能驾驭,才能令帝朝万世传承。” “那这‘顺民者兴’究竟何意?” “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百姓厌恶忧愁劳累,殿下就设法使他们安逸快乐;百姓厌恶贫困卑贱,殿下就设法使他们富裕尊贵;百姓厌恶生活动荡,殿下就设法使他们生活安定。百姓生活安逸快乐,便会为殿下忧愁劳作;百姓富裕尊贵,便会为殿下忍受贫困;百姓生活安定,便会为殿下甘心处险;百姓安心生存,便会为殿下牺牲生命。这就是四字真言的全部内容了,殿下。(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如此说来百姓不是因为刑罚而害怕,不是因为杀戮而顺从。” “殿下真乃仁德之君啊,汝为帝君,八域之幸也。刑罚愈是繁苛,百姓愈是不怕,杀戮愈是深重,百姓愈是不服” 眼前的玉旒还在晃荡不休,顺民者兴,难道那便是太傅最后一次授我帝术吗?太子从回忆中渐渐挣脱出来,双眼已然含泪。 “此乃天命,顺命而为矣。殿下聪慧过人,仁德无双,老臣已没有什么再可以传授殿下了,蒙殿下错爱,老臣愧受。”闵君臣双手拢袖,向太子深深一拜,这一拜便是整个帝朝的托付,这一拜便是师徒缘分的尽头,闵君臣心中隐然,“殿下,今晨过后,你便会长大了。” 帝君默默注视着龙阶下的一切,一股暴怒在心中炸开,双目如电般射向闵君臣。 闵君臣避开了帝君的目光,不禁望了望博物侯,“依然是那般沉默,依然是那般决绝,无论我们怎么做他还是不会改变的,罢了,罢了,便顺命而为吧,能做到什么程度便什么程度。” “臣心意已决,还望帝君恩准。”闵君臣向帝君深深一揖,从怀中摸出了那块箭牌,交个了传奉太监。 廉如海也不多言,此时更是面色凝重,紧随老友将铁牌缴了上去, 看到这一幕,李复庭惊愕不已,“难道二侯归乡之意是真?” “啪啪”帝君的龙怒已达极限,龙是一种凌驾于万民之上的存在,如果有人胆敢反抗这无上的存在,龙便会降下雷霆之怒。所以帝君将龙案上的奏折全部扫到地上,带着盛怒独自向殿后走去。 “帝君息怒,臣的秘密帝君还没有听完,望帝君准臣奏完。”博物侯知道老友肯定会阻止自己在殿上说出天震之论,但没想到老友会采用这种方式,博物侯是聪明人,当然知道老友这么做的目的。当年帝朝初建,三侯便联名上书向帝君请辞,但碍于帝君苦苦相劝,这一留又是十七年。笑傲林泉,随意而安,真的很想放下这肩上的包袱,可这次真的不能与两位老友在一起了。 闵君臣与廉如海见老友投来歉意的目光,他们什么都没有说,他们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一个眼神已经足够了。 李复庭心中一动,一股淡淡地忧伤浮上心头,旋踵之间他的心中竟同时萦绕在着两种情绪,“也许对于三侯并没有那么大的敌意吧?”他猛地一震,自己的心竟在质问自己,“不是的,他们可是我的死敌,他们下台了才有我李复庭的出头之日,还有那件事才能顺利实施呐。”李复庭邪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笑得那么阴柔,那么妩媚,那么不自然。 帝君怒极反笑,今晨这三侯是怎么了?二个要告老还乡,却还有一个牵着一个狗屁秘密不放。”那么唐卿便将你的秘密说出来吧。”帝君怒哼一声,又坐回龙座,侍立一旁的传奉太监赶忙将散落一地的奏本捡起来,整齐的放在龙案上。 “回帝君天下将倾!” “当年帝君代天启武,征伐滇牧州佛国城,城主开关请降时曾亲自向帝君贡上佛国城三宝,帝君可还记得?” “佛国城三宝噢,可是那三” “正是那三本书。” 三众臣私下开始议论起来,若是当朝元老定会知道博物侯说的那三本书便是大乘圆教《华严经》孤本,《普陀神游记》,《山海经》难道博物侯所说的秘密便在这三 “《华严经》由法藏圣僧为我八域之民传其大义,而《普陀神游记》则赐给了天命教首座元道真人,唐卿当日得赐《山海经》,这秘密难道在那本《山海经》中?” “蒙帝君厚赐,老臣愧受,不错,这个秘密与《山海经》有关。” “如此快些道来。” “《山海经》总纲说此书所言皆极南之洲上的生物。其中有一句提到‘人面蛇身,名为六神,生于北山’描述的便是南冥上出现的海妖。” 殿堂开始沸腾起来,廉如海冷冷一笑,这般场面早就预料到的,但帝君的反应却是十分淡然,龙眉一扬,只是轻声“噢”了一声,便把玩起龙案上的玉砚。 “如此说来,这《山海经》并非妄言,不愧为佛国城三宝之一。”帝君龙目一扫,众臣皆点头称是。 “臣又连日夜观天象三垣,三垣微变,却是会发生些事情。” “爱卿看到什么了?” “极南之洲在我八域之洲极南,如今却在缓缓向我八域之洲靠近,这海妖可能便是水遁而来,以老臣之猜测这北域地动之灾可能也是二洲变动引发的。” “这是真的吗?” 众臣已从先前惊愕变的惶恐起来,这些怪物若登上我八域之洲那还了得?定会哀鸿遍野,生灵涂炭,一幅末世之景象,想到怪物生啖八域之民的景象,众臣被吓坏了,“是啊,这肯定不是真的,帝朝前是宗朝,宗朝前是光明朝,这千年之中难道便会这么巧吗?被我们帝朝撞上了。”“一派胡言,妖言惑众”“我不想死啊,活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遁出来了怪物。” “天象所兆,五年之内便会发生,这期间天怒莫测,会有大旱,蝗灾,连年的地动、地火之灾,望帝君早做防备。” “张卿,依你之见呢?” “天象三垣,最是沉奥难测,便如古之第一奇书《易经》一般,臣只是初窥门径,实难看出什么,星辰变位却是真有其事。”张问如实道出心中想法,对于即将发生的灾难充耳不闻,却震撼于博物侯绝卓的才智。 众臣见帝君安若泰山,不禁心中一宽,想当朝帝君雄才伟略,区区妖邪,岂在话下。 “天象所兆。天象果真如此?” “太薇垣旗星移位,主星斜飞,天地震灭,两洲合一。”博物侯默默侍立在龙阶之下,该说的都说了,希望帝君以万民为重,早做防事啊! 天地震灭,两洲合一,众臣恍然,一个个呆若木鸡,浑身抖若筛糠,真希望自己生来便没有耳朵。 “臣李复庭有本上奏。”李复庭等到了,这便是他所等到的时机,他知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所以为了百木枯尽的欣欣向荣,他甘愿做这星火。 帝君翻开了李复庭的本子,本子上却是一个字也无,帝君正暗自疑惑却在本子边缘发现了一张纸条。 帝君将本子合上,拢入袖中,沉声对博物侯道:“天地震灭,两洲合一意味着什么?” ------------ 第十九章 天下将倾 “回帝君天下将倾!” 帝君笑了,这回不是开怀大笑,也不是怒极反笑,他笑李复庭竟然猜对了,所以帝君对殿外侍卫大声吼道:“众将听令,将唐正山压入天牢,退朝。(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天下将倾,唉,唐兄,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道出这句话啊!”闵君臣拖住廉如海,心中怆然。 “老唐,你这王八蛋,便算上有帝君下有万民,但我们却不欠你的,你儿子更不欠你的,你***老混蛋啊!”廉如海被殿卫架在一旁,不让廉如海靠近当朝钦犯。 “吾皇息怒,吾皇息怒,吾皇息怒啊” 殿中乱作一团,便像却月城西的狗市般,群狗乱吠。 “侯爷啊,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如今天下又生异象,我们怎么办啊!“有人伏地痛哭。 “悲兮悲兮草木枯,叹兮叹兮流星殒,痛我心扉呐,我痴笑天下”有人跳唱不休。 “怪物来了,别吃我啊,我家中万贯都给你啊”有人状若痴疯。 “哈哈,哈哈,真逗,怎么就乱成这样子”有人哈哈大笑。 “李复庭,你个王八蛋,老子操你奶奶,你休要逃走!”李复庭见朝中乱不可耐,便想趁乱脱走不料却被廉如海逮个正着。 “啊,对啊。都是李复庭那本奏折,要不然帝君怎么会龙怒,要不然博物侯怎么会下狱。”闻得此言,众臣心中一醒,皆犬目圆睁,呲牙相向,向李复庭扑咬过去。 李党众僚见状皆挺身护主,将李复庭护在中间,一时殿中群狗乱吠,威严的风扬殿竟变得粗俗不堪。 “够了,都给我住嘴,全给我滚回去。”龙始终是龙,便是条幼龙却也是不容侵犯的。 众臣被一声龙怒皆吓的不敢作声,一个个垂头丧气向殿外走去。(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圣武吾皇,午时君退,朝天门开,百官跪退。”曹梦忠尖声喊完,却已是泪流满面,泪水从眼眶溢出,顺着圆圆的脸颊流到光滑的下巴,在下巴尖相汇后才一滴滴落下,无声的砸在地板上。 “三侯下野了下野了吗?” 一道状若飞虹的晚霞隐伏在西方微暗的天空,在暗云中穿引若现,像一条蛰伏的赤龙暗中窥伺着龙渊殿。 退朝之后,帝君便一直坐在龙渊殿中,偌大的殿堂灯火辉煌,却照不亮帝君心中的黑暗,所以帝君令传奉太监将灯火全都熄灭了,只留龙案前一盏如豆的烛火,烛火忽明忽暗,孤独地挣扎着,就像自己的心。 “烛火明白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帝君用竹签拨了拨灯丝,火苗忽的一亮,一张俊美的脸便从龙案前的黑暗中忽的隐现出来。 “烛烛火?”俊美的脸为感疑惑,小心言道:“文武二侯归乡之意是真,这是百官都看在眼中的呐。” “十七年前,封侯之时,他们三人便有了这归乡之意,当然是真的,”帝君微叹口气,“朕不知道做的对不对,爱卿你说呢?” “文武二侯便没有什么,却是博物侯最不好办。”俊美的脸望了望帝君接着道:“若三侯真有归乡之意,那博物侯却让人费解,三侯情深,天下皆知,而今晨三侯却” “是啊,这也是朕想不通的地方。”帝君龙眉深陷,沉默了下来。 “臣有个猜测,不知当不当讲。”俊美的脸上一双长目流光异彩,却怎么看都透着股邪魅。 “说来听听。” “无论二侯归乡,还是博物侯的天震之论,这都再向帝君暗示一点,那便是三侯在试探帝君。” “试探朕,此话何解?” “帝君圣思,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都可谓震动八域,对于帝君都很棘手。帝君试想,二侯归乡若帝君恩准,天下之民定会说二侯忠义,帝君薄情。若帝君规劝,这无形中便又助长了二侯在百姓中的威望。再说博物侯这天震之论,且究其真伪,便之传闻天下后果” “接着说” “百姓愚昧无知,此论若传闻天下,俗话说‘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再加上南冥海妖之事,势必会在百姓中造成恐慌,天下将倾呐,天都快塌了,百姓会怎么办?” “百姓爱卿是说三侯会成为百姓心中的救世主。” “帝君圣明,这便是臣心中所想。” “若他们成了救世主,却将朕置于何地?这边是你说的三侯造反的前奏吗?” “若无此事最好不过,但三侯又岂是寻常之人,他们可都是当世奇才呐,帝君与三侯年少便相识,这个帝朝便有一般都是三侯的功劳呐” “可可他们的理由呢?为什么?为什么要反朕?”帝君恍然若失,不住低声喃喃道。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道,道者路也,为了到达自己心中路的尽头,路上的一切他们都会加以利用,无论是千里良驹,还是伏枥老骥都是他们座下的工具,无论是深壑危崖,还是横江苍海都阻止不了他们。” “哼,连龙也阻止不了他们吗?”帝君冷笑道。 “臣不知道。” “大胆!” 英俊的脸一脸惶恐,“通”的一声跪在龙案前,却是沉默不语。 “爱卿起来吧,朕知你心,可他们的路是什么呢?为什么连朕也成了他们的阻碍?” “臣臣不知,臣只知道臣心中的路便是帝君安好。” “哈哈,好一句‘帝君安好’,龙便是朕,朕便是龙。已爱卿之见该怎么做?” “文武二侯如今已缴上令牌,不如帝君便成全了他们,放他们去吧。” “朕正是此意,那么博物侯呢?” “博物侯乃侯党之首,此论万不可流传开来最有效的办法便是”如今圣意不明,英俊的脸却是犹豫起来。 “爱卿想说的是以儆效尤吗? “臣惶恐,不知圣意。“英俊的脸不再犹豫,看来帝君是下定决心了,想到这里心理忽的一沉,如今朝中元老帝君也可狠下心来,看来自己往后定要小心了。 “唉,如今三牌朕只得其二,却谈什么以儆效尤啊。” 英俊的脸心中更沉,从开始帝君便是这般想法,却好似一直在试探自己。 天下三牌,除了其作为三侯的身份的象征,更具有莫大的权力,但这些都不重要,三牌之所以能成为天下人**的顶端,那是因为一道帝君亲笔的天下诏。 “三牌者,万罪免死,以承万世。”这就是如今帝君犯难的地方,帝君为人守信之极,正所谓君无戏言,这句话被帝君演绎的淋漓尽致。若博物侯不缴上玄木天工牌,天下之人却是谁也奈何不交他。 “据臣所知这玄木天工牌如今却是不在博物侯手上。” “噢,那在谁的手上?” “在一个叫刘云清的人手上,此人是越牧州松江郡一带的管事。” “怎么会在这个人手上?” “这个这个臣便不知了,此事便交给臣处理吧。” “嗯,在之前不能让玄木天工牌出现在帝都。” “还有一事,臣一直倍感疑惑?” “可是佛国城三宝?”帝君龙目微闭,案前灯台烛火如豆,熏炉香气弥漫,如此孤灯暗香之氛围,却是叫人昏沉欲睡。 “这天震之论帝君认为是真是假?” “你说呢?” “臣不敢妄议。” “那便不要再提此事了,但这三宝” “臣明白。”英俊的脸心中冷笑不已,“君无戏言,赐给臣下的东西当然不能要回来,即然不能要那便用偷,而这贼便是自己啊,三侯刚下野,帝君便给自己挖了个大坑,但这坑却不得不跳。不愧为帝朝帝君,是啊,能驾御得了三侯岂会是平庸之辈,英俊的脸俊目一敛,收起了一直以来对帝君的轻视。 “圣上该用晚膳了。”龙渊殿正门前出现了一名太监,太监浑身圆胖,后背微驼,躬身立在侧门外一嗓子喊出却是破风般的沙哑之声,难听之极,此人正是七品时奉太监曹梦忠。 曹梦忠传报完毕,侍立在门外,待闻帝君圣意,却不料帝君竟召自己过去。曹梦忠心中暗自疑惑却已是向殿中走去。 “又是李复庭,如今小人当权,真是可恨。”曹梦忠刚跨进门槛,却见李复庭步态雍容的从身边擦了过去,一晃便已远去,曹梦忠不禁心中暗骂。 “告诉御膳房选几样清淡的送过来,朕就不过去了。” “哦,让药膳房再送些香木过来。” “内臣遵旨。”曹梦忠心中暗奇,这熏炉中的香料便是李复庭进献的,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鬼,帝君便似上瘾一般一刻不闻便心神不定。 想到这里,曹梦忠暗中狠吸了几口气,除了一股浓郁的药香却是什么感觉也没有,曹梦忠见帝君闭起了双眼,靠在龙座上假寐起来,生怕惊扰了圣思,屏气踮足悄悄退了出去。 曹梦忠跨出门槛,深换口气,转身向御膳房走去。 龙的周身总是云气氤氲,所以没有人见过龙的真面目。而身为龙,却是将众人的真面目看在眼里,所以龙是人之上的存在。帝君缓缓睁开龙目,心中暗笑道:“这个胖太监有点意思啊。” ------------ 第二十章 择天之义 时已过黄昏,西天晚霞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黑云,黑云暗涌变换却是瞧得唐云心中烦闷,唐云立在府门前,望着滚动的黑云,一脸莫落。 想起昨夜父亲对自己的嘱咐,连日来的不祥之感又涌上心头,帝君会怎么做呢?会重视此事,还是会不屑一顾,会得到百官拥护还是会百般挑衅,帝君若是龙颜大怒怎么办?唐云不禁乱想一通,心中苦笑道:“就算龙颜大怒,父亲也不会怎么样的,父亲可是玄木天工牌的主人,可是天工府的主人啊。” 唐云转身望着府门,府门高阔,楼檐巍峨,朱红的大门上方金匾辉煌,大篆三字正是天下闻名的“天工府”。门前两根橼柱圆粗通直却也挂着两匾,从左至右依次读来正是“搜连古今,博采沉奥”八字。看到这八个字,唐云心中一股暖意升起,自己三岁学舌,说出的第一句完整的话不是爹爹,阿娘,也不是哥哥,却是这八个字,想来却叫人忍俊不禁。 唐云正俊脸含笑,思忆童年,却听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唐云心中一喜忙回头对来人道:“陈伯,父亲可有消息?” 陈伯擦了擦额角汗珠,一脸沉郁却是不言不语,只是将唐云拉进府门,探头向门外小心望了望,将门迅速阖上,又将门上三道横木紧紧闩上。 唐云疑在心中,却看在眼里,陈伯的身子一直在微微颤抖,尤其是两只手抖得更是厉害,闩门时将门上横木都带的发响,再看陈伯双眼却似哭过一般,双眼胀赤布满血丝。 看到这些,唐云心中一震,难道父亲出事了? “陈伯,我父亲可有消息?你快告诉我啊。” “二少爷,这事待会再说,快收拾收拾随老奴离开帝都。”陈伯一脸焦急将唐云向后院拉去。 “离开帝都,父亲呢?” “这是侯侯爷吩咐的,二少爷便随老奴走吧。”陈伯虽年事已高但力气却大的吓人,将唐云左臂钳住,无论唐云怎么挣扎却是甩之不开,不一会便随陈伯来到后院居舍。 “陈伯,,你告诉我,是不是父亲出事了?为什么我们要离开帝都?”唐云被陈伯用强拉到后院,心中更是猜疑不定,不禁又回想了一遍这几日所发生的事,父亲昨日午时回到帝都便随文武二侯去了湖心阁,之后三侯在府上谈至深夜,二侯离去之后父亲又将《山海经》托付给自己,等自己今晨醒来府上除了陈伯却是一人也无,连范宽儿也不见了,想到这里唐云的心似坠了块铅般愈来愈沉。 “陈伯,父亲被帝君治了罪是不是?是不是啊,陈伯?”唐云对着一向疼爱自己的陈伯大声喊道。 陈伯身子一震,宽阔的脊背似被抽了筋骨,瞬间萎顿下来,双手将包好的褡裢放在桌上,还未开口,泪水已夺眶而出,对着唐云哑声道:“侯爷被帝君打入天牢,方才曹公公说” “说什么?” “帝君要杀侯爷。(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什么?杀我父亲?”唐云如遭雷殛,脑袋便似被抽掉一般空空荡荡,全身冷汗如浆涌出,瞬间打湿了内衫。” “父亲不是有天工牌吗?持牌者,万罪免死。”唐云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却是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 “唉,这天工牌现在却不在侯爷身上,曹公公说在一个叫刘云清的人手中,此人现在却远在越牧州。”陈伯抹了抹眼泪,脸上一片痛惜。 “原来陈伯是要去越牧州取回此牌,”唐云终于开悟,化哭为笑道:“只要有了天工牌,父亲便不会死了,我们这就去越牧州。” 陈伯一听唐云要去越牧州,脸色一峻,急喝道:“曹公公说,既然帝君要杀侯爷,定不会让天工牌出现在帝都,这当中凶险非常,不可冒险前往啊。” “你不是要带我离开帝都吗?难道不是去越牧州?” “我要带二少爷北上蓟牧州,蓟牧州方遭地动之灾,如今地乱人杂,是个躲避的好去处。” “躲避?为什么要躲避?难道父亲生死都不管了吗?”唐云对着陈伯咆哮道:“人之行莫大于孝,陈伯你怎么能让我做不孝之人呢?” “二少爷,若是让你在天之义和父之孝中选择,你会选择什么?”陈伯双目一沉,凛然问道,却是不理会唐云的怒吼。西天断虹已散,如今黑云遮蔽,大风猎猎,沉暗的屋内门窗“嚓嚓”作响,看来今夜定有急雨降临。 唐云沉默不语,避过陈伯炯目,黯然向门外望去,院内大风肆虐,花叶落了一地,将院内吹得一片狼藉。唐云望着被旋风吹卷起来的花叶心中乱极,父亲是一直信奉天之义,天下为重这便是父亲的道,我终于也要选择了吗?唐云鼻中一酸却已是涓然泪下,我该怎么办?对了,还有大哥,大哥会选择什么呢? “轰”的一声,天边一声炸雷,旋踵之间沉暗的屋内被闪亮,唐云决然抬起头,迎上了陈伯逼人的目光。 “我选天之义,这是父亲的道,也是大哥的道,而我便是要将这道传承下去,这是父亲希望的。” 陈伯笑了笑,将唐云脸上泪水抹去,哑声道:“好孩子,侯爷没有看错人。” “难道便是为了那本《山海经》而躲避吗?”唐云已然猜中其中关节。 “不错,这《山海经》原是佛国城三宝之一,曹公公说因侯爷的天震之论,帝君想要毁去此书。若此书被毁,到时极南妖物侵入” 唐云终于明白了父亲的用心,父亲让自己将此书传承下去,让天下万万之民了解其中的秘密,早做防范。所谓知己知彼,以逸待劳。父亲真是用心良苦。 想到这里,唐云不再疑迟,与陈伯一起向书房走去。天工府共三层布局,前为居乐会友之地,中为十亩花园,花园中四座楼阁各占一角,中间又有四间亭台,各以庭廊相连,其间假山流水,花草相映却是典型的吴牧州宅院布局。后为眷属精舍,书房便座落在后院右角与观星阁摇首相对。 唐云与陈伯很快便来到了书房前,唐云正要将书房门推开,前院忽的一声巨响传来,唐云心中一惊忙望向陈伯。 “来的还真快啊。”陈伯推开书房将唐云拉了进去,急将房门掩上。 “这是?”唐云将书房暗柜打开,小声问道。 “李复庭的爪牙来了,这些天命教徒皆身怀奇技,难缠的紧,快将书带上我们从后门走。” “李复庭”想起当日李复庭的邪音,唐云心有余悸,将那本《催眠术》一并揣入怀中,又将腰带紧了紧确保万无一失。 唐云收拾妥当后便向陈伯走来,一望之下不由一惊,陈伯将褡裢挂在肩上,手中却托着一柄九尺大环刀,刀光闪烁,寒气逼人。 ------------ 第二十一章 杏林遇伏 “陈伯你这是?”唐云见陈伯身侧有一暗柜启开,自己在这间书房中待了十几年却是不知还有这层暗柜,想必这大刀便是从暗柜中取出的吧。 “侯爷一生专集天下奇书,这间万书阁却是怎么也不能毁去,这可是侯爷一生的心血啊!”陈伯却不理会唐云,将手伸入暗柜,只听“咔啪”一声,整间书房便“轰隆隆”震动起来。唐云俊目圆睁,心中骇然,不想这书房中竟有这层机关,旋踵之间书房空空如也,二十几座巨大书架便在唐云眼中向地下沉去。 唐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不敢置信书架真的消失了,而地板却连一丝裂痕也无,唐云不是震惊于机关的精巧,对于机括之术唐云也算小成,唐云讶然于父亲的先见之明,便似知道会有此一劫般。 陈伯见一切都安排妥当便和唐云走出书房。 “陈伯,这火会烧毁整座天工府吗?” “嗯,当初侯爷的设计便是如此,每间屋舍亭阁都会起火今夜过后便再也没有天工府了,再也没有了。”陈伯身板一挺,将大环刀提在手中向回廊走去。 唐云跟在陈伯身后,看着陈伯宽阔的背影心中一震,“这背影这背影真像窛叔。”便算没了天工府,却还有闵伯父和廉伯父,他们一定会将父亲救出来的。这是唐云心中的希望,便因有了这个希望唐云才会义无反顾的选择天之义,选择父亲留给自己的道。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先是滚滚浓烟,之后便窜出了妖艳的花苗。火随风起,旋踵之间便已成燎原之势将天工府每个角落引染成一片火海。 唐云与陈伯一行小心穿过缠绕着火焰的回廊,回廊的尽头是后院的杏林。炽热的烈风从火海吹来,方开不久的杏花便悄然离枝飞落,像冬夜的飘雪,像暗夜的星光,点点滴滴,滴滴点点在杏林上空轻舞飞扬。 杏者兴也,杏树是父亲一颗颗亲手种植在这里的,也有二十年了吧,如今我就要走了,便像这飞落的杏花,今夜过后再也没有天工府了,再也没有家了,剩下的只是残垣断壁,荒芜废墟,只希望这片杏林可以传承下来,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穿过杏林,便算彻底离开了家,唐云心中怅然若失,深吸口清幽暗香的空气,将泪珠吸回了眼眶。 “别动,到我身后来。”陈伯打断唐云的惆怅,将唐云拉回了现实,陈伯将大环刀横在胸前,小声对唐云道:“二少爷,林中有人,躲到我身后,我们冲出去。” 唐云心中一紧,藏在陈伯身后,一动也不敢动。 身后是一片火海,不时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唐云知道那是府中建筑坍塌的声音。身前是一片漆黑的树林,林中鬼风阵阵,呜咽作响,却是不知藏着什么。 “朋友,也该现身了吧。”陈伯对着树林沉声道,横刀向前跨出了一步,将唐云护在身后。陈伯眯着眼向树林扫了一遍,心中盘算道,“如今前门的爪牙已被火海阻挡在府外,只要能将林中的这些杀手引开,二少爷便可逃出去。”想到这里,陈伯心中已有计较,见林中没有动静便故作不屑道:“你们这几只没种的走狗,便只会在暗地里偷偷摸摸,却也知道上不了台面,那还不快滚!” 唐云见陈伯说话粗俗,知道是陈伯的激将法,天命教徒自命清高,本就高傲,这一激定会现身的。 正如唐云所想,只见林中“簌簌”作响,一晃便出现三道黑影,身影之快,犹如鬼魅,无声无息间便到了唐云二人三丈之外的杏树之前。 火光明暗,烈风如歌,唐云躲在陈伯身后偷眼瞧去,见三人各倚一树,或坐,或卧,或靠全没把眼前二人放在眼里。 只见左侧一人斜卧树上,将剑环抱胸前,竟似悠哉小憩,瞧着瞧着唐云便觉不对,当下心中一惊,出了一身冷汗,难怪陈伯神情肃穆,如临大敌般不动如山。 在此烈风之中,周遭树枝皆被吹动的“吱呀”作响,便唯独此人躺卧的树上枝丫不动分毫,便连杏花也无一飘落。 唐云俊目急转,扫向其余二人,却见中间之人曲腿坐在地上,周身三尺之内草叶完全不受影响,而右侧之人所靠之树虽杏花时有飘落,但却如铅似铁竟是直直落下。 这是何等诡异的景象,唐云心中骇然,不自觉经后退了一步。 “道一,你被老人家发现了,呵呵。”斜卧之人扫了一眼后退的唐云,对右侧之人漫不经心道。 唐云见斜卧之人目光扫来,忽觉一道热流射向自己,要不是陈伯伸手拖住自己,只怕便要瘫倒在地。唐云感觉到陈伯左手已沁满汗珠,心中突然悟道:“难怪自三人出现后,陈伯不言不动,原来却是在暗中抵御这等可怕的压力。” “道初,我重在清净剑却不擅无为功,这你是知道的,若论藏气之能,谁又能比过道隐那家伙,天生便如鬼似的。”被称作道一的男子,叹了口气,向漆黑的杏林深处望了一眼,立直身体,轻轻一笑转对唐云道:“小兄弟,我看你天生道相,有一股飘逸之气,不如拜我为师,共修成仙妙法,如何?” “天生道相,只要长的俊俏的小生,到了你嘴里都是天生道相。”中间之人见道一双目色迷,知道道一的断袖之癖发作了。 “道归,我又不与你共修成仙妙法,你这是嫉妒吗?”道一一脸认真道。 “嫉妒个屁!你敢与我共修,信不信我切断你的男阳。”道归曲腿而坐,说话简洁而低沉,却自有一股威势。 “呸,呸,呸,都修了几十年了,说话怎么还这么粗俗,真粗俗。”道一摇头晃脑,整了整自己藏青道袍,摆出一副出尘之相。 “你俩有完没完,这事是首座下的遵旨,少在这斗嘴,把事先办了。” 三人谈笑自如,旁若无人般侃侃而谈,都说天命教徒绝傲,却没想到竟这般目中无人。 唐云见道一问向自己,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直到最后才明白这道一所说的“共修成仙妙法”是什么意思,当下心中愤怒不已。“这些人还自称修道之人,真是不堪已极。” “无耻,亏你们还是修道之人,真是辱没了天易道祖的百年清名。”陈伯将大环刀垂在身前,刀口朝向自己,默默向前踏出一尺。 唐云见陈伯动作雄沉,神情专注,心中暗道:“难道陈伯年轻之时却也是一位练家子。” 便这一尺,气势陡的逆转,道一等人忽觉一股杀伐之气扑面而来,三人顿时缄口不言。三人中以道初修为最深,清净剑与无为功具得真传。 道初心中暗惊:“这老人家气度不凡,刀势雄伟,气势更带有一股杀伐血腥,这种气不同于我们道教阴柔绵长,更不同于释教沉雄刚猛,难道” ------------ 第二十二章 震刀之威 道初看向陈伯垂在身前的九尺大刀,双眉一皱,已然猜到一二。(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唐云见道初双眉一拧,盯着陈伯身前大刀,似在思索什么,而其余二人也已是青峰出鞘。唐云心中暗肘:“陈伯这柄大刀有何特别,竟逼得三人神色慌乱。”当下细细瞧去,方才在书房中只是略微一瞥,没看真切,如今才发现这刀的形制颇为特别。刀身宽厚,却是两面开刃,接近刀柄六寸的地方方成一刃,刀刃清寒,刀身暗沉,就算不谙兵械的唐云却也瞧出此刀非凡品。 “震”突然一个古朴大篆映入唐云眼帘,在刀身竟还阴刻有字,若不是灯火忽的一亮,便被忽略而过。 “震,这是什么意思?”与陈伯相处二十多年,一直都觉得陈伯只是一位和蔼可亲的管家,却没想到陈伯身上竟还隐藏着如此之多的秘密,便这一身武功,已叫唐云乍舌不已,如今却又出现了这个“震”字。 “呵呵,原来震刀营的元老如今却还有孑遗存活在世上,今日不枉此行矣。”道初双眉忽的舒展,对着陈伯笑道。 “震刀营?难怪会有如此之盛的杀伐之气,原来那些传说是真的,世人果不欺我。”道归恍然道,脸上神情由最初的不屑变得敬重起来。 “原来还有人记得震刀营。”陈伯见道初瞧出自己出身,轻叹口气,一脸萧索道:“连老夫自己都忘了多年了,却还有人记得。” 震刀营?唐云一头雾水,将如今帝岳军中各编制回想一遍,确是从未听人提起过还有个震刀营。 “管他什么震刀营,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还提起做什么?要打便打,不打就交出《山海经》,念是震刀营的元老,放你一马。但嘿嘿,这位小兄弟就要留下啦。”道一才不管什么震刀营还是震剑营,如今己方有三人,而对方只有二人,其中一人却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只要能将首座交代的事办了,这位小兄弟还不由我随意处置。 “要战吗?那便来试试老夫的震刀!”陈伯一语道出,杀伐之气更盛,唐云竟觉周身呼啸作响,犹如百鬼夜行,千军战伐一般,只觉手脚冰凉,连指头也动弹不得。 “嘿,这老头还挺心急,那我便用清净剑会会你的震刀。”道一说完便提剑在手向陈伯走来。 “二少爷,快退出三丈之外,待老夫杀了这帮宵小,我们再走不迟。” “陈伯,我不要你受伤。”唐云却是紧紧攥着陈伯的长衫不肯退下,如今实力悬殊,对方三人具是高手,又都真值壮年,而陈伯却年事已高,这叫唐云怎能不担心呢?陈伯在唐云心中分量之重只怕陈伯自己都想象不到吧。(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乖孩子,要以大局为重,想老夫也是震刀营的元老,只怕这些宵小的脑袋还不够砍呢。”陈伯将发顶木簪抽掉,将一头花白长发疏散开来,极显豪放,两道长眉再配一双环眼,一派大将之风隐隐而现。 唐云见陈伯狂放洒脱,周身散发出一股暴戾凶杀之气,哪里还是平日里对自己呵护有加的陈伯,当下心中一惊,将手松了开来,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陈伯推开来。 也许,这才是真实的陈伯,这时的陈伯不再是侯门的一位管家,所以不再以“老奴”自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也许陈伯的梦便是吴钩重拾,再战一回沙场! “道一,退回来,以你现在的修为还不是震刀的对手。”道初见道一向陈伯走去,当下沉声喝道。话方说完,只听“叮”一声,道初将剑拔出,轻飘飘落下树来,看样子竟是要亲自上场。 “道初,你这是什么意思?便他震刀怎么了,我害怕了他不成。”道一见道友竟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当下心中不悦,暗怨道:“我还没上场,便说我不行,这场仗我还非打不可了。” “道一,我支持你,我便要看看震刀是否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道归修为仅次于道初,己方人多势众,还怕他一人吗?传出去岂不笑话? “关键时候还是道归厚道。”道一说完后看向道初,见道初点了点头,便洒脱一笑,迎了上去。 “我道一向来尊老爱幼,便让您老先出手,呵呵。”道一化剑为圈,护在胸前。 “哈哈哈,无耻小儿竟也懂得尊老爱幼,笑话!”陈伯仰天大笑三声,声随风势,竟也是气势不凡,“清净剑第一要诀便是以静制动,诓老夫无知吗?” “竟然这般,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陈伯一语道破自己的伎俩,道一也不生气,轻笑一声,踏着碎步便冲了上去。 唐云见道一竟如此沉不住气,暗赞陈伯经验老到,这激将之法,真是百试不爽。 清净剑法,道法自然,御风随风。御水顺水。只见道一逆风向陈伯冲来,只一瞬便到了陈伯三尺之外,跟着穿步回旋,顺着风势,竟独自旋转起来,便是陀螺一般,带起周遭无数花草,煞是好看。 唐云站在三丈之外竟也觉旋风刮面,当下对这些道人的武艺感叹不已。唐云不禁担心起陈伯安危来,心中暗恨自己无用,竟要一位老人来保护自己。 而此时陈伯身在旋风中心,更不好受。旋风扑面而来,刮脸生疼,满天飞叶落花,不时干扰视线,陈伯知道这时是绝不可分神的,一旦出现破绽,便会从旋风中伸出一条青芒将自己刺死剑下。 所以陈伯只是刀垂身前,力贯双臂,不动如山,双手紧紧握住刀柄,等待着青芒伸出的那一瞬。 旋风渐渐快了起来,陈伯知道这是青芒破风前的加速。 不出陈伯所料,只见一道青芒如蛇般翻滚而来只取自己咽喉,速度快的惊人,竟隐隐可闻“咝咝”的破风之声。 陈伯双目如炬,紧紧盯着青芒轨迹,铁齿一咬,暴喝一声“滚”,只见“铛”的一声巨响,便在青芒堪堪点中自己咽喉时,震刀瞬间发力,一刀撩起,天地间竟隐隐传来滚雷之声响,气势雄浑。 电闪之间,刀背便磕开了青芒,随着又一声暴喝“杀”,刀锋急刺,划出一道弯月寒芒,直取道一首级。 道一原想以静制动,不料被陈伯识破伎俩,只得使出“破风”迎敌,谁知“破风”当前陈伯竟是不动如山。 而“破风”一出,便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想到竟被陈伯瞧出破绽,以撩刀式破之,电光火石之间,形势骤转,弯月寒芒直逼项间,却已是躲之不及,道一轻叹一声,唯有闭目等死。 正自心灰意冷间,忽觉后心一紧,竟是被人生生抓回,刀锋贴着鼻尖划过,堪堪躲过致命一击。 虽然躲过刀刃之险,却难逃风刃之祸,鼻子被风压穿透,顿时口中咸腥,鼻中已是血流如注。 ------------ 第二十三章 长夜战歌 便在道一使出“破风”之时,道初已然瞧出胜负,所以能在必死刀下救出道一,便这一抓一提之间,陈伯的震刀已斜劈而来,道初左手将道一向后扔出,右手提剑堪堪挡住千钧一击。(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又一声巨响,二人各退一步,四周忽的安静下来,此时博物候府大型建筑早已坍塌无余,便连风势也小了许多,只隐隐还能耳闻火舌舔舐的“哔剥”之声。 陈伯将刀护在胸前,胸口起伏不定,鼻中呼呼作响,毕竟人已老去,不负当年之勇。方才与道初硬撼一刀,只觉双臂隐隐作痛,气力已散去三成。 而道一那道如电青芒虽被自己磕开,但风压擦喉而过,只觉呼吸不畅,怕是穿了气管。“天易道祖传下来的武功确是不凡,只怕自己今日是要死在这里了。”陈伯心中黯然,转首对唐云道:“二少爷,此地不可再留,老夫护你出去。” 唐云见陈伯双臂微微抖动,再闻陈伯沙哑的声音,已然猜到陈伯受了内伤。 如今身后两侧皆是火海,而唯一的出路又被杀手挡住,想要逃出生天,必要经过这三人,现在陈伯又受了伤,此路九死一生,确是叫唐云踯躅起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道初见陈伯横刀在胸,没有继续杀来,顿时压力陡减,一口鲜血便要冲喉而出,道初铁齿一咬,硬是将血咽了回去,心中骇然道:“便连我的“不动”也化不开雄浑一击,这就是震刀吗?如今我与道一都受了内伤,只望道归的“流水”能将震刀牵制住,剩下的便看道隐的‘无声’了。” 道初一步步向后退去,将道一扶起,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道归。 道归此时早已是面色铁青,心中震动不已,平静了几十年的心境竟不受控制般暗潮乱涌,三人中以自己的“流水”最为轻灵,应该可以牵制震刀一时,若再有道隐的“无声”相助,取胜只怕不难。 天命教徒何其绝傲,几时火并联袂斗之?如今“初隐归一”四道者却被震刀逼得相辅而斗,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人外更有人上人。 “你怕了?”陈伯见唐云双目闪动,双肩微微颤抖,低声喝道:“与其被这帮宵小抓住受辱,还不如让老夫一刀砍了你!” 唐云见陈伯双目赤红,紧紧盯着自己,心中羞愧不已。自己是怕了啊,如此险恶的环境,还是第一次遇到,性命当前,却叫人怎能不怕。 以陈伯的武艺完全可以脱困,却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护住自己,而自己却怕了。 看着陈伯项间默默流出的献血,唐云双眼朦胧,上前一步,紧紧抓住陈伯长衫,哽咽道:“陈伯,我我不怕,便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将书**去。” “傻孩子,没了性命,书怎么能**去呢?我要你好好活着,快把眼泪擦干。”陈伯心酸不已,这孩子自小便没了娘亲,如今却好要承受如此之重的托付。 下雨了,也许这是今年最后一场春雨吧? 夜雨中,陈伯护住唐云向杏林冲去。不动如山,动则天变,行于万军之中而面色不改。 道初与道一迅速向后退去,守在后门之前,而道归却一声断喝迎了上去。 “滚开”陈伯左手护住身后唐云,右手提刀向道归劈去,寒芒忽现,雨幕竟被斩断! 道归步法穿引回旋,避重就轻,踩着流水步竟掠到了陈伯身后,向唐云刺去。 陈伯一劈不中,猛向前踏出一步,右手反握震刀,向道归项间扫去,对于道归刺来长剑却是不理不睬。 唐云躲在陈伯身后,见道归向自己刺来,竟是不避不闪,紧紧攥住陈伯长衫,想替陈伯挡下这一剑,不及多想,便觉后心一凉,不禁脱口呼痛。 道归见陈伯震刀向自己扫来,当下心中一惊,堪堪点中唐云后心,便不得不向后滑开,躲过震刀寒芒。 “怎会忘了这老人是震刀营的元老,军中刀法重在一招斩敌,多是些两败俱伤的招式,而这震刀更是深谙此道。”想到这里,道归心中已有计较,只是借着流水步不停地掠阵,一点即走,想借此拖住陈伯二人。 唐云心中已有死的觉悟,脑海中频频闪过昔日欢乐时光,“哎,只可惜无法在与大哥见上一面。”唐云心中悲愤不已,随着陈伯一步步向前走去,身侧不时闪过道道青芒,皆被陈伯化去。 “长刀所向,斩尽天下不平。残阳如血,血途一路萧杀!”陈伯仰天大笑,每吼一句,便向前踏出一步。 血,随着夜雨,点点在青色长衫晕开。为了保护唐云,陈伯胸前,双腿以多出被道归青芒刺伤。 “这是?”道一一脸痛苦之色,却还是忍不住以眼神向道初询问道。方才道一被震刀风压而伤,如今整颗脑袋都觉昏沉,不时传来针刺之痛,简直令人难以忍受。 “战歌,震刀营的战歌。”道归面色凝重,看着陈伯一点点向自己走来,便似看到了杀神一般,唯有紧紧握住长剑,严阵以待。 道一忽的浑身一震,不可置信般看向一步步逼近的陈伯二人。 “旌旗猎猎,战鼓传吾军志。黄沙漫漫,脚踩白骨万千!”每吼一句,陈伯的刀势便沉雄一分,渐渐,道归的青芒只能在陈伯周遭三尺之外飞掠,却是再也近身不得。 “道归面色大骇,这还是人吗?明明气力已衰,却又瞬间战力倍增。 便是唐云听到这等雄浑狂放的战歌,也止不住心潮澎湃,斗志高昂。 “血染战袍,吾以敌血荐天。马革裹尸,英雄冢下长眠!” 雨更大了,这在暮春不不多见的,远处火势依然凶猛,而后园杏林更是一片萧杀,只见陈伯花白的长发随风飘散,周身落满血花,脸上皱纹交错,筋脉暴起,左臂护住唐云,右手挥舞着震刀,向前踏步而行。 “踏踏踏”一时陈伯的气势震慑全场,三道人心惊肉跳,皆萌生退念。 寒雨夜,长歌不止。 “剑戟森森,百战而炼忠魂。战车滚滚,一举成就王业!” 最后一步已然踏出,陈伯磕开道归青芒,掠到道初二人身前,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一声暴喝“滚开”,便见一道弯月寒芒向二人腰际横斩而来。 ------------ 第二十四章 陈伯之死 二人惊呼一声,皆向两边掠开,堂堂天命教成名人物却也不敢撼其锋芒,可见此战,心神已被震刀所夺,未战先败矣。 陈伯横刀斩去,见二人左右掠开,留出空挡,当下提起唐云向后门冲去。 人的速度再快,却也比不过箭。 就在陈伯挥刀断锁之际,左侧杏林深处呼啸作响,“嗖嗖嗖”,映着火光,三道银芒瞬息便至,是箭,三支长短不一,快慢不同的箭。 “这便是道隐的‘无声’?”陈伯略一分神,风压刺面而至,不及多想,左手将唐云护在身后,右手提刀在胸。这般诡异快箭,却叫人如何格挡,唯有将周身要害护住,以求自保。 “铛铛”电光交错间,两支短箭已被陈伯身前震刀磕开,却不料最后一支长箭飞到近前竟陡的撩起,“噗”一声刺进了陈伯左臂,如肉极深,只留雕羽箭尾“嗡嗡”作响,陈伯一个趔趄向后门撞去,要不是唐云在后急忙扶住,只怕便要翻倒在地。 好一支强劲的箭! 陈伯中箭了,唐云一愣之际,左手已沾满黏稠的鲜血,一股血腥扑鼻而来,闻之欲呕。 “糟糕”整条左臂已完全失去了活动能力,钻心的疼痛令陈伯黝黑而苍老的面容,蒙上了一层紫黑和疲惫。箭矢的风压透肩而过,鲜血流失的更快了。 突然陈伯纵天狂笑,口中一道血雾喷出,释然道:“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无声’。” 只见陈伯将刀插在脚下,右手护住前胸,一声断喝,便拔出了一支三寸小箭,一道血箭从胸口直射而出,陈伯身子晃了晃,铁齿紧咬,硬生生地挺立在众人面前。 像是应答陈伯的话般,杏林深处一声轻叹飘出,却是不见有人出现。 道初三人见陈伯身中两箭,以成败局,便小心翼翼化作半圆围了过来。 陈伯见三人这般动作,轻蔑一笑,回头对已然吓得呆傻的唐云轻声道:“云儿,老夫是看着你长大的,早已当你是半个儿子,就算不为天下人,便为了你爹,为了老夫,你也要坚强的活下去,知道吗?” 唐云怔怔地看着已变的血红的左手,泪混着雨水悄然落下。 “震刀营的老弟兄们,我陈百川想你们了,哈哈哈”这便是军人,忠心不二的军人,无畏生死的军人,只见陈伯右手抓住唐云后襟,穿步回旋半圈,一声虎喝,将唐云扔出门外,一系列动作瞬息完成,等众人回过神来之时,陈伯早已提刀在手,守住在后门之前,不动如山!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震动不已,受此重伤,竟还有这般气力,震刀营竟强至如斯。今夜之战,没有人会忘记的,因为他们遇到了自己必须仰视的强者! 四人默默地对持着,无一人动。 “他死了,我去追唐云,你们善后吧。”良久,杏林深处传来略带哀伤的声音。 三道闻言,面色从凝重变得茫然最后带着敬重的眼神向陈伯走来。 陈伯便这样站着死了,真正的儿郎,便死也要顶天立地,陈伯做到了。花白的长发依旧飞舞不休,充满杀气的双眼怒视着前方,左手指地,右手横刀,苍老的面容带有一分戾气又带一分儒雅,曾经刀削斧劈般刚毅的轮廓依稀可见。 是夜,暮春之雨淋漓。 是夜,激战之中狂歌不不休。 长刀所向,斩尽天下不平。 残阳如血,血途一路萧杀! 旌旗猎猎,战鼓传吾军志。 黄沙漫漫,脚踩白骨万千! 血染战袍,吾以敌血荐天。 马革裹尸,英雄冢下长眠!” 剑戟森森,百战而炼忠魂。 战车滚滚,一举成就王业! ------------ 第二十五章 天命道隐 荆江城的雨略带哀愁,可能是临近江河的缘故,总是胧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这场雨下得即大又急,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是夜,行人稀无,漆黑广阔的街道默默地承受着这份寂寞与孤独,静静望着远处那片妖艳的火光。 突然在街的拐角处闪出一道黑影,黑影蹒跚而前,不时扶在墙边,口中发出沉哑微弱的喘息。 “我要往哪里去呢?对了,去爹爹的同僚那里,那些人可都是爹爹一手提拔上来的,与父有知遇之恩。”忽的黑影自嘲一笑,映着远处火光,嘴角扬起一抹黯然,一道血丝顺着嘴角悄然流下,“天工府火光冲天,都不见他们来救,还能指望什么呢?” 荆江城,却月城,萧公城三候各居一处,三候同气连枝,想必闵伯父与廉伯父也早已被帝君软禁了吧。 天工府位于城北,而天工府周遭也多是帝朝官员府邸,如今这些高墙大院却是朱门紧锁,华灯也不曾升起,天工府的灾难他们早就知晓了吧,如今自己就是一个灾星,他们避之唯恐不及,却还指望他们相救,真是笑话。 黑影略作歇息,深深吸了口微凉而潮湿的空气,向前晃然行去。方才道归刺在后心的那一剑虽只是一点而过,但风压却已是透进了肌理,而后又被陈伯奋力一掷,重重地摔在青石板道上,如今略一动气,全身便疼痛难耐。 黑影抬起满是伤痕的右手,停在半空,又无力的垂了下去,全身已被雨水淋透,却还要擦去额头冷汗作甚。 黑影便这样毫无目地的向前走着,大雨淋漓,脑海中画面频闪,“爹爹,身在狱中,我无力去救。陈伯身陷杀手重围,我更是一个累赘,而便是这样一个无用之人,却还要背负起整个未来,哎,你们凭什么相信我可以做到,我不是大哥,我不是文武全才的大哥啊!” 忽的一个趔趄,黑影摔倒在雨中,再也承受不住了吗?黑影就这样趴在冰冷的街道中间,无声的哽咽着,好想睡去。 “哎”一声淡淡的哀愁飘来。 “谁?”黑影猛地坐起,雨幕中一人也无,是幻觉吗?黑影摇了摇头,口中喘息不止,试着想爬起来。 “传言都说博物候有两子,一子人间龙凤,一子却是一个爱哭鬼,便只会摆弄些匠人小技,却是一事无成,如此看来你便是那位爱哭鬼了。” 唐云寻声望去,在对面的高墙屋檐上赫然出现了一道人影,人影飘然而立,头戴宽大斗笠,在这夜雨之中诡异之极,但唐云已然猜到此人身份,便看他左肩斜搭的长弓,腰际悬挂的箭囊,只怕此人便是“初隐归一”中的道隐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怎么,我说错了吗?本来像你这般角色我是不屑动手的,但碍于首座遵旨,只好杀了你。”道隐无奈一笑,从箭囊中轻轻抽出一支短箭,便这漆黑雨夜也是银芒一闪。“不要怪我,要怪便怪自己为什么这般无用吧!”说话之间,箭已上弦,直指茫然中的唐云。 “要死了吗?”一种无力的感觉遍布全身,唐云默默地迎上了杀人银芒。“我害怕吗?”唐云默默地摇了摇头,也许道隐说得没错,我便是这般无用,陈伯拼尽余力让我逃命,而我却连逃跑都不会。 “世间庸人几何多,却是叫我难以绝。”箭在雨幕中飞过,离弦之声悲鸣不止。 瞳孔瞬间收缩,箭已飞至眼前,忽的箭头斜坠,射向自己左肩,“叮”一声,透肩而过,身后砖墙之上。一股剧痛从左肩传来,唐云眼前一黑,跌倒在墙根,一口血箭喷出,已然震伤内脏。 “本来是想杀了你的,但我还欠道一那家伙一份人情,便拿你来还吧。”道隐悠然而道,几下跳跃便站在了唐云近前。 “其实,也可以拿你的命还,你的狗头我会捎给他的。”一股萧杀之气瞬息而至,擦着道隐的衣角而过。 道隐“咦”了一声,回神之际,眼前唐云早已消失。 只见三丈之外赫然立着一人,而唐云便在此人身侧。 “去济世堂,范宽儿在那里接应。” 唐云左肩低垂,神情恍惚间,耳边隐隐传来一道熟悉之极的轻声,唐云费力撑开眼皮瞧去,当下身子一晃,俊目含泪,哽咽不止。 眼前之人熟悉之极,高大的身形,粗豪的面容,不是寇叔又是谁? “寇叔,怎么会是你?陈伯他”唐云右手护住左肩,血透过指缝流了出来。 “我都知道了,快走。”寇宗提刀在手,沉声道。双眼却是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道隐。 唐云止住泪水,见寇叔沉声喝道,不敢再言。那是?一道怵目惊心的伤口映入唐云眼中,只见寇叔后背衣衫划破,六寸长的伤口赫然出现在寇叔的背脊上,伤口处皮肉外翻,被雨水泡的死白一片,血不断地从伤口涌出,长衫已然被染的血红。 唐云不敢置信地看着寇叔,只见面色苍白,握刀的右手隐隐发抖。 “寇叔” “我让你走,听见了吗?贼人已向这边赶来,不走我们都会死!” 寇叔的话听得唐云一愣,是啊,我只是个累赘,害的陈伯生死不明,如今又害的寇叔也 “啊呀呀”唐云仰天怒吼,周身伤痛不管不顾,甩开双腿,向后疾奔而去,状若痴狂,为什么?为什么?唐云一遍遍问着自己,血流淌在脚下,却痛在心里,这是一条血途,陈伯说,血途要一路萧杀,而自己却只会一味的逃跑。快些,再快些,我要冲出血途,我要冲出这条血途! “云儿走了。”寇宗心中一轻,深深呼出口气,紧了紧握刀的右手,眼中杀机陡生。 “不愧为北胜城虎牙校尉,禁军卫的布防都能突围出来,看来首座还真是低估了天策府暗探的实力。” “少废话,杀你老子只用一刀。”寇宗轻蔑对道。 “你以为你可以挡下我的‘无声’吗?不消一刻,我便会追上那个爱哭鬼,就陪你玩玩吧。”道隐左手轻抚弓弦,拨出阵阵轻响。 ------------ 第二十六章 军魂战念 寇宗不待道隐说完,已合身扑上,脚下步伐快绝,高大身形似不受限制般左右闪进,寇宗知道要对付道隐的“无声”,必须动起来,以快打快,不给其出手的机会。(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寇宗的策略,道隐已然猜到,淡淡一笑,运起流水步向后急退而去。 雨幕中,两道黑影一进一退,身法快绝。 寇宗虎目一沉,这般打法,却是他始料未及,自己挥斩数刀却是连对方衣角也未擦到。寇宗虎喝一声,铁齿一咬,蓦地加速,向道隐急冲而去。 道隐躲过寇宗快刀,当下心惊不已,“这巨汉仅凭自身潜力便拥有如此快绝的速度,身法,刀法之快可谓生平仅见,好一块练武的材料,其资质只怕不下于当年的自己吧。” 便在道隐分神之际,寇宗已然冲到近前,双脚左右错开,铁腰一曲一张,双手举刀过顶,一式“裂山”已然劈出。 刀锋未至,风压一扑面而来,气流飞旋而至,竟发出“咝咝”声响,道隐低头急退,右手闪电般从腰际箭囊抽出一支长箭,迎向寇宗自上而下霸道的一刀。 “铛”的一声巨响,电火闪灭之间,两人已错步弹开,寇宗以受伤之躯硬拼一刀,如今牵动背脊伤口,只觉双眼昏沉,四肢乏力,血一滴一滴的从伤口迸出,混着冰冷雨水滚到地上。 “天命教的武功果然不凡,便用一支箭矢竟也挡下了我的‘裂山’看来当日在湖心阁被自己一刀斩杀的耳贼只怕是外门弟子吧。”寇宗见道隐左手曲于背后,右手轻轻将箭矢立在胸前,一副出尘之相,心中暗道。 “好一式‘裂山’,速度、力量都具上乘,但可惜没有功法相辅,威力至少降低一半。”道隐透过斗笠缝隙盯着面沉如水的寇宗缓缓道“也不瞒你,我银矢、斗笠早已被你百炼钢刀所斩断,之所以没有被你瞧出,便是因为我有无为功相辅。”道隐说完,将箭矢随手扔在青石地砖上,“铛铛”箭矢赫然断作两截,截面平齐光滑,滚落到寇宗脚下。 “哼,装神弄鬼,老子这一刀便要你命!”寇宗一脚将断矢踢向道隐,一声断喝又扑了上去。“天命教武功确实有过人之处,但也不是不能战胜,如今伤口隐痛,若不将此贼斩杀,再缠斗下去,只怕我气力不济,到时必败无疑。” “哎,你还是不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啊,我告诉你这么多,无非是想让你死个明白。”道隐将早已被寇宗斩断的斗笠从头上抓下向寇宗射去。 斗笠飞旋在空中,竟一分为二,其一斜坠挡下寇宗踢来的断木,而另一扇以雷霆之威向寇宗面门射去。 飞旋而至的斗笠,踏步而来的寇宗,两股向相而来的速度瞬息便至,寇宗不及多想,弓腰,曲腿,一刀撩起。(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蓬”的一声闷响,斗笠散作漫天竹屑,随着夜雨飘落一地。 便这一瞬停滞,道隐已然退出三丈之外,拉弓搭箭旋踵之间便已完成,银芒直指踏步而来的寇宗。 寇宗暗叫一声“糟糕”,将腰刀护在胸前,脚下瞬间发力,硬着头皮想道隐急冲而去。 “好俊的应变!”道隐心中暗赞道:“既然躲之不及,还不如迎锋而上,这样即可守又可攻,我还真不忍心杀你了。” 道隐轻叹一声,银芒离弦而去。 大雨淋漓,不时漂进寇宗眼中,寇宗双眼酸痛,却是一眨不眨,紧紧盯着银芒离弦的那一瞬,看到了!寇宗暴喝一声,提刀斜挡,将银芒磕开,便在这时,寇宗面色一变,毫无征兆般跪了下来。 “通”一声,寇宗默然看向自己双腿,只见膝盖处赫然插着两支墨黑短箭。 “这便是我的‘无声’。”道隐将铁弓斜搭肩上,负手而立,夜雨中,只瞧得见一双眼睛流光隐现。 寇宗盯视这双高傲的眼睛,不声不响,将腰刀撑在地上努力地想站起来。 “没用的,膝骨已经碎裂,两侧肌肉也被风压穿透,你是站不起来的!” 道隐怜悯地俯视着徒然挣扎的猎物。 “就算膝骨碎裂,肌肉切断又如何?吾有吾军魂战念,只要不死便能站起来!”寇宗沉声对道。 “军魂战念?呵呵,这些骗人的东西你也信,只不过是为了鼓舞士气,来骗你们这些悍勇之徒而已。”道隐双眼流露出淡淡哀伤,每次杀人之前,他总是这般多愁善感。 寇宗闻言冷笑,浑身散发出一股凛冽的杀气,这是军人特有的气。 “咔咔”寇宗双臂筋脉暴起,全身冷汗混着雨水滴到地上,腰刀似乎不堪其重青砖之中,慢慢向下沉去,每沉一分,寇宗高大的身形便挺立一分。 “什么?”道隐惊怖不已,瞬间向后急退,双眼惊疑不定。 寇宗站起来了,凭借着军人特有的战念站起来了! 此刻,道隐方悟,为何震刀营的陈百川会有如此之强的战力,便跟眼前寇宗一般浑身杀气令人窒息,因为他们都是真正的军人,历经过无数杀伐的军人,而军魂战念便是他们的功法。 想到此处,道隐不自觉有后退数步,缓缓将铁弓取下,战斗也许才刚刚开始。 寇宗大喝一声,向前冲去,疼痛感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得杀意。 银芒又现,这回是三道银芒,与射杀陈伯的那式‘无声’一般无二。 寇宗插着短箭的双腿带着无尽的杀意瞬间加速,左肩护在胸前,右手斜拖腰刀,竟不避不闪地向道隐冲去。 银芒以至,寇宗双脚猛地发力,向夜空一跃而起,此刻寇宗的左臂与腰际已然被三支箭矢射中,但便算如此也阻挡不了寇宗腾空而起的一式‘裂山’直劈。 惨烈的一夜,雨却是越下越大了,空中“轰隆”作响,对于暮春时节,也算是一道异象吧! 而对于道隐,也许是他所经历的最不可思议的一夜,这夜他败了,败在了自己的猎物刀下。 寇宗拖着浑身是箭的身躯,渐渐消失在暮春的雨夜里,“我的任务已完,接下来便看云儿自己了。闵侯爷不愧为帝朝神策,这般情景竟在事发之前便已部署妥当,可人算不如天算,竟还是被李复庭觉察到了。闵侯爷,唐云我救出来了”寇宗恍然若失,跌跌撞撞地向朦胧的街巷走去,口中喃喃低语道:“乾坤不测,天命自来,乾坤不测,天命自来。” 杀伐已停,而战场之中却还躺着一人,此人身穿藏青道袍,身侧铁弓已断作两截,长短箭矢散落一地,周身血迹斑斑,一道长达九尺的细长伤口斜贯整个胸部。 “他竟然破了我的‘无声’,那支隐箭竟被咬住了。”战败之人气若游丝,口中不住低语,一道鲜红的血丝从口角溢出,混着雨水向寇宗消失的地方流去。 ------------ 第二十七章 守护光明 荆江城城北多是帝朝官僚府邸,以天工府为中心,环卫而建,占据了城北大片土地。而城西却是巨商大贾的私宅,宅院高阔,与城北也可一比。一富一贵之间,却是叫荆江城增色不少。 而寇宗对唐云密言中的“济世堂”便坐落在这一富一贵之间,位于荆江城的西北角。 唐云凭着一股狂劲向城西奔去,一路跌跌撞撞,几次滑倒在阴寒潮湿的青石地砖上,如今大雨淋漓着发热的脑袋,唐云渐渐清醒过来,扶住朱墙向朦胧的前方瞧去。 “是祥符牌楼?过了牌楼便彻底离开北官区了吧。”唐云心中暗道,苍白的脸上双眼哀伤。 唐云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建筑群,在这漆黑雨夜中犹如一只只潜伏在黑暗的洪荒巨兽,令人心底森寒。而原本被这些巨兽拱卫的天工府烧到如今却是什么也没有了,没有了兽王的兽群必将反骨,它们凶目呲牙,硬是将唐云逼到了领地的边缘。 而唐云身前是一条宽阔的青石大街,大街两侧的巨兽更是死死地盯着唐云。(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大街没有尽头,没有朋友,唐云再次徘徊起来,又是孤独一人了吗?陈伯,寇叔,我真没用,为什么你们要将我丢下,我讨厌这孤独,讨厌这黑夜,讨厌这大雨,你们知道吗?这无休无止的奔逃还要到什么时候? “好长的一夜啊。”唐云泪眼紧闭,左肩已然血肉模糊,被冲洗了一夜的素衫却是愈显娇艳。 唐云蓦地“哇”了一声,一口血水冲喉而出,夹带着嘶哑的轻咳,滑坐在墙边,“血快流尽了吧。”唐云吃力地将右手摸入怀中,发出一丝苦笑,“书还在,书还在啊。” “踏踏踏”“踏踏踏”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传来,震得青石地砖上的水渍微起圈纹。 唐云即将睡去的心蓦地一惊,近乎本能地一滚一闪一靠,便藏在了身侧不远处漆黑的巷道里,高墙飞檐下的暗角是很好的藏身之处。(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唐云双眼闪过一丝惊疑,接着便全剩痛苦之色,方才突然剧烈的动作,再次使伤口恶化,钻心的疼痛之感,一遍遍地刺激着唐云脆弱的神经,若不是大雨拍在脸上,只怕自己早便昏死过去。 “踏踏”之声从四面八方而来,竟是在向唐云靠近,唐云惊得险些骇然出声,忙将右手赛于齿下。只见一队“踏踏”之声擦着唐云衣衫一闪而过。 停了,“踏踏”之声停了下来,听这方位好像是在祥符牌楼前的广场中。 “季校尉,你说这天命教的情报会不会有误,我们兵分三路围截,却是连唐云的影子也没看到。”广场中蓦地传出一道人声,听得唐云浑身一震,惊出一身冷汗。 “吕泉兄,这天命教是谁的人,我们禁军卫是谁的人,大伙心底明的跟镜似的,只怕这情报不是有误,根本就是有意误导我们。”被称作季校尉的黑影冷笑一声道。 “季校尉,这话可让大伙犯迷糊了,无论是谁的人却都在办同一件事,天命教兜来兜去,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这为官的诀窍你也知道,不该说的不能说,不该问的更不能问,便只能自己猜。” “猜?怎么个猜法?” “天命教的人说唐云从天工府出来的时候便中了一箭,便算此箭没有伤及要害,但对于不会半点武功的唐云来说也算是不轻了,我就不信唐云以重伤之躯能遁出十余里,逃出北官区。” “你是说唐云现今仍藏匿在北官区内。” “不错,我们若此时反相围抄,只怕唐云必被我禁军卫所擒。” “呵呵,受教了,季校尉文武全才,只怕日后这龙牙校尉非季兄莫属了,日后还得多多仰仗季兄啊。” “龙牙校尉,你在说笑话吗?我季和有多少斤两,我还是知道的。” “便算是个笑话也总能博得季兄一笑吧,俗话说事在人为嘛。” “现在可不是讲笑话的时候,”季和话锋一转,低喝道:“众禁军卫听令,迅速包围北官区,严守各处要道,不得放过半个人影。” 回应季和的是一声整齐划一的踏步之声,震得唐云心惊肉跳,随后便是“窸窸窣窣”一阵杂躁之声,无数黑影冲出漆黑雨夜向北官区疾驰而去。 “吕泉兄,接下来边看你的斥候了。” “斥候早已散去,我们静候佳音吧,哈哈。” 笑声渐渐远去,祥符广场复归平静,只可耳闻淋漓雨落之声。 唐云曲倦在暗角里,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突然跳出一群黑影,将自己撕得粉碎。 活了二十年的唐云一直是在侯门的庇护下生活,侯府坍塌的一瞬,所有的鬼怪妖魔尽数跳将出来,便这一夜,唐云才真正看到这个世界黑暗的一面。 守护光明!唐云找到了继续奔逃下去的理由,这个理由是纯粹的,没有掺杂父亲的天之义,没有掺杂陈伯寇叔的希望,更没有掺杂天下百姓的抱负,完全是出自接近光明的本能。 ------------ 第二十八章 绝处逢生 唐云静静地坐在暗角里,等了一刻有余,“踏踏”之声早已远去多时,自中箭之时到现在唐云一直来不及处理伤口,如今总算有片刻安定,唐云吃力地从衣角撕下一条布缕,胡乱地缠在左肩伤口,伤口本就不大,虽贯穿左肩,但似乎并未损伤筋骨,血是暂时止住了,唐云用右手和牙齿艰难地将布缕缠紧,打了个死结。 “如今这些禁军卫守在北官区各处要道,只怕我是出不去了。”唐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心中暗肘,“北官区内有斥候巡查,又不可贸然走动,此刻有黑夜遮掩还好,若再过几个时辰等到天明放亮,只怕真是无处遁形了。” 陷入绝地的唐云,脑中飞旋,寻思着奔逃策略,“若闵伯父在就好了,定会有逃生之策。”唐云自嘲不已,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依靠旁人。 就在唐云胡思乱想之际,身后朱墙突然传来“吱吱”的声响,唐云瞬间暴汗,脊背汗毛乍起,浑身僵直,缓缓将脑袋向后转去。 身后除了高大的朱墙,却是什么也无,“是幻觉吗?”唐云心悸不已。 便在此时,“吱吱”之声忽又响起,唐云猛地向后闪开,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面前的朱墙。 “二少爷,二少爷”墙后传来微弱的人声。[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二少爷?”唐云心中一震,这声音好熟悉,难道是 “我是范宽儿啊,二少爷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墙角有洞,快钻进来,我带你去济世堂。” “范宽儿?真是范宽儿。”唐云心中狂喜不已,顿时泪流满面。 唐云按范宽儿的指引果然在朱墙下找到一个小洞,此洞竟离唐云藏身的暗角近在咫尺,唐云摸了摸洞口,略有二尺有余,勉强可过。 “啊”唐云钻进一半不禁脱口呼痛,原来不小心将伤口擦到了洞壁上,疼的唐云险些昏过去。 “二少爷,你没事吧。”范宽儿蹲在洞侧,见唐云忽的停在洞中,忙上前将唐云拖了进来。 故人相逢,绝处逢生,两种狂喜心境令唐云激动不已,唐云一把抱住范宽儿,口中哽咽不已。 范宽儿平日看见的唐云总是儒雅沉静,翩翩少年,何时这般失魂落魄,当下心中悲愤,两人抱作一团。 “范宽儿,你为何会在此处?”唐云放开范宽儿,小声问道。 便在范宽儿开口之际,“踏踏”之声忽的在墙边响起。 两人怵然一惊,四目相对,僵作一团。 “奇怪,方才明明听见一声呻吟。”墙外黑影绕着朱墙踱来踱去,突然停在了墙角洞口前。[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朦胧的雨夜,猎物与猎手一墙相隔。 “他娘的,这雨真烦人。”猎手终于按耐不住了,暗骂一声,向远处遁去。 “他走了吗?”唐云小声问道。 “应该走远了,这地方现在全是禁军卫,我们还是快走吧。” “怎么走,我们怎么出去?”唐云疑惑道。 “这座庄院是闵侯爷名下的,庄院的枯井中有暗道,可直通济世堂。”范宽儿将自己的葛衣褪下,披在唐云肩上,扶着唐云向后院走去。 唐云听到这话,脑中频频闪过几幅画面,拉住范宽儿急道:“闵侯爷属下的暗探组是不是遭到了禁军卫的偷袭?” “我不清楚,听陶安说天策府已被围得铁桶一般,想必暗探组也是凶多吉少吧。” “你何时遇见的陶安?” “昨夜侯爷遣散了府中所有的僮仆,我也被侯爷赶了出来,我去无可去便想去找陶安,谁知还没到却月城便撞到了陶安,陶安告诉我说二少爷你今夜有难,让我们在这里接应。” “那陶安人呢?” “就在刚下雨那会,陶安被寇叔叫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寇叔,也不知道寇叔怎样了,唐云心中暗伤不已,都是自己,害的大家陷入危险。 “二少爷,到了,我们这便下去吧。”范宽儿见唐云低头不语,便推了推唐云。 “嗯”唐云深深呼出口气,不再乱想。 “这井有三丈余深,我将井绳缠在你的腰际,放你下去,然后我再爬下去。”范宽儿边道边将井绳在唐云腰际缠了三圈,打了个结。 “吱吱”“吱吱”一股扑面而来的腐土气息钻进唐云鼻中,唐云不禁鼻中发痒,一个喷嚏还没打出,脚便踩在了井底粘湿的泥土中。 唐云还未站稳,便觉腰际一紧,范宽儿已顺着井绳落了下来。 井中漆黑一片,气息古怪,如此氛围,令人心中压抑难耐。 范宽儿将唐云腰际井绳解开,扶着唐云向井壁摸索过去,绕着井壁转了半圈,终于找到了暗道入口。 暗道狭窄,堪堪一人可行,范宽儿在前,唐云在后,两人缓缓向暗道深处走去,暗道迂回曲角甚多,若不是范宽儿早先便知晓其中的记号,只怕两人便会困在暗道之中。 “这暗道的设计定是出自闵伯父之手。”唐云走了一刻有余,见每逢曲角范宽儿必要停下摸索一番,辨明虚实,方才前行,如此走法,却是缓慢非常。 唐云跟在范宽儿身后,如此走走停停,气力早已不济,虚弱不堪,若不是范宽儿扶住自己,只怕再也迈不开脚了。 “二少爷,这庄院是闵侯爷名下的我敢肯定,但这暗道却不清楚。”范宽儿接道。 “道者一也,一生二,二生三,大衍无尽,方生万物。此密道暗合大衍术数,道中曲角依数理而设,若懂得大衍术数,虚实自辩。”唐云已然瞧出这暗道的机关所在。 “二少爷真是博学,这些知识却是听得我一头雾水,我只是按陶安告诉我的记号前行,却是不知此密道竟暗合数理。”范宽儿憨厚一笑,感叹道。 “范宽儿,让我带路吧,这样可以快些走出密道,到达济世堂。”唐云胸口剧烈起伏,气息虚弱。 范宽儿听到唐云的话忽的一愣,侧身让过,忙从后面将唐云扶住,两人继续向前走去。 唐云走在前面,脑中飞旋,心算起来,“入口是祥符广成附近,应是正北方位,出口是济世堂附近,应是西北方位,大衍术数,知始终,可循数理算出衍变之曲角。” 唐云心算如电,依数理而前,却是一路无阻。 范宽儿跟在后面,竟觉唐云行走如风,忽的左转,忽的右拐,比之自己,不知快了多少倍。 漆黑的地下,暗道纵横,这是黑暗世界中的黑暗,或许这也是寻找光明的路途也说不定。 ------------ 第二十九章 济世之堂 唐云二人在暗道中摸索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走到了尽头,尽头的上空雨水淋漓而下。 “这是哪里?”唐云抬起头,漆黑一片,只觉雨水拍在脸上,不禁打了个冷战。 “这是济世堂后院的井底,与我们进来时的枯井相通。”范宽儿望了望上空,从衣兜里摸出一块石子向上扔去。 只听“叮”一声,井中落下一条绳索,范宽儿将其缠在唐云腰际,自己抓住绳索向下拉了拉。 “吱吱”声又起,唐云二人缓缓向上升去。 “终于逃生了”唐云心中一阵轻松,右手抓住井沿,刚想聚劲爬出来,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这只手力道雄沉,猛地一提,将唐云连着范宽儿一起提出井中。 唐云心中一惊,甫一落地,便向后急退了三步,这一夜变数太多了,唐云紧绷的神经敏感之极。 “二少爷不用怕,是济世堂的常大夫。”范宽儿拖住唐云,将唐云腰际绳索解开。 雨夜中,唐云向黑影瞧去,见黑影向自己走来,忙上前一步道:“多谢常先生搭救。” “不必客气,分内之事而已,你气息微弱,脉象杂乱,快随老夫进堂。”常大夫说话快绝,偏又吐字清晰,听得唐云甚是舒服。 二人一行绕过后院屋舍,穿过小门,过了三间厅堂,才隐隐看到一丝光亮。 唐云二人随着黑影向亮光走去,来到济世堂正堂前,方行到堂门口,一道黑影便从堂中窜了出来。 “唐云,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黑影撑着纸伞,在唐云身前停了下来,将伞交给范宽儿,拉起唐云便向堂中行去。 借着烛火,唐云蓦地一楞,脱口道:“曹公公,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这道黑影便是帝宫内侍之臣曹梦忠。(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我来采购些药材,路上遇见了寇校尉,便来接应你。”曹梦忠拉着唐云坐下,对侍立在旁的小药童道:“小木耳,快去泡些茶水来,给你师父和这两位哥哥暖暖身子。” 小药童听到传呼却是不为所动,转首看向走进堂来的师父,一脸询问之色。 “嘿,怎么这般木讷,我与你师父可是老交情了,快去快去。”曹梦忠见小药童静立在侧,却是不言不动,当下气恼起来,圆脸忽的一绷,低喝道。 “唐云有金创之伤,三日内不得沾水,否则神仙难救。”常大夫向小药童挥了挥手道:“木耳,去将治疗金创之伤的医具拿来。” 小药童听到师父传令,当下如释重负,撒开双腿便向左堂跑去。 “这小木耳才这般大便通晓些医理,你可真是教导有方啊。”曹梦忠看着跑进左堂的小药童恍然悟道。 “可惜他是个哑儿。”常大夫将唐云湿衣褪下,轻声道。 “他是哑巴”唐云听得一愣,那小药童生的眉清目秀,却是个哑巴。 “二少爷,我去帮小木耳。”范宽儿见唐云脸色煞白,浑身抖动不已,心下着急,便想快些取来医具,让常大夫医治。 常大夫将唐云上身褪尽,取来干布将唐云身体擦拭干净,曹梦忠撑着灯台,站在二人身侧,借着光亮,唐云左肩伤口映入众人眼中,只见伤口处肿胀若球,汩汩地向外流出黑血,周遭皮肉早已被雨水泡的死白,死白中有隐现黑纹。(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曹梦忠见伤口竟是这般惨状,低头骂道:“这帮无耻之徒,对一个孩子竟也下得狠手。” 常大夫双眉紧锁,犹豫片刻方道:“伤口处皮肉早已坏死,只能切除了。” “常大夫,医具来了。”只见范宽儿抱着一只藤箱从左堂走了出来,小木耳将铜盆支在常大夫身旁。 “范宽儿,将我衣服收起来。”唐云神情渐渐恍惚,只是隐隐觉得衣服中有重要的东西。 范宽儿没有多问,将唐云衣物揉作一团抱在胸前,神情紧张地看着唐云左肩的伤口。 “左肩伤口却还好办,只是背脊的剑伤难办些,风压透入肌理,如今淤血扩散,只能放血治疗了。”常大夫将火油涂在唐云伤口上,火油性烈,疼地唐云猛地冲起,浑身瞬间沁出一层冷汗汗。 “放血治疗?”曹梦忠面色一沉,喃喃道。 “可惜唐云已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只有七日之后方能放血。”常大夫待火油完全浸入伤处,放拿起柳叶刀对范宽儿道:“将唐云身体缚住,切除过程会有些痛楚。” “那这七日之内,唐云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曹梦忠将灯台交给小木耳,自己与范宽儿合力缚住唐云。 “生命危险却是没有,只不过背脊疼痛难耐,使人受尽折磨。”常大夫神情专注,柳叶刀快速在伤口处飞旋起来,唐云浑身抖动不已,口中“咿呀”呻吟。 “二少爷,你忍着点,就快完了。”范宽儿见唐云痛的面无人色,不禁哽咽道。 几息过后,伤口腐肉终于切除殆尽,而这时的唐云也早已气息微弱,瘫作一团。 常大夫将金疮药涂在纱布上,将伤口仔细包扎结实,找了件干爽的衣服给唐云换上。 “渴,我好渴。”唐云躺在大堂的靠椅上,口口中不住低语。 范宽听见唐云呼唤,忙端起桌旁茶碗向唐云干燥的口中送去。 “快住手,这会要了他的命,金疮之伤最忌饮饮水。”常大夫一把夺过范宽儿手中茶碗,厉声道。 “那怎么办?”范宽儿知道人若是失血过多,必定口渴难耐,看着唐云憔悴变形的面容,范宽儿心急不已。 “木耳,去取羊脂大饼来。”常大夫转首对小药童道。 不一会儿,木耳回来了,将盛有羊脂和大饼碎屑的瓷碗递给师父。 常大夫将瓷碗放在鼻下闻了闻,将碗中之物拌匀,令范宽儿喂给唐云。 吃了半碗,唐云不再呻吟,也不喊口渴,竟渐渐转醒过来,范宽儿见唐云竟清醒过来,不住向常大夫道谢。 “老常头,你曾说你年轻的时候在军中做过行医,我本是不信的。可今天你这‘肥脂止渴’的手艺却是出自军中土方无疑,原来你说的是真的呐。”曹梦忠见老友医术高明,不禁感叹道。 “你呀你,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常大夫轻抚颌下银须,豪爽笑道。 “如今三候已然倒台,看来帝君这次是下了狠心啊。”常大夫将医具收起,喟叹道。 “一切都是李复庭搞的鬼,这厮在朝一天,天下就不得安宁。”曹梦忠愤然道。 “不见得吧,这天下是帝氏的天下,天下只有一个帝释天,却有着千万个李复庭。”常大夫见一切收拾妥当,便与曹梦忠坐了下来,唐云也被范宽儿和木耳移到了右堂静养。 “这天下敢直呼帝君名号的,只怕也就你老常头了,哈哈。”曹梦忠听得一愣,当下自嘲不已已,“帝君确是心狠手辣,可历代帝君又有哪一个是仁慈之君,李复庭我老曹定要扳倒你!” “天下没有我常定军不敢说的话,我也活了大半辈子了,无所谓什么忌讳不忌讳,只求心中痛痛快而已。”常大夫抿了口清茶,淡然对道。 “好一句只求心中痛快,做人做到你这份上,还真是无所他求了,哈哈。”老友性情直爽,脾性古怪,总是语出惊人,曹梦忠早已见怪不怪了。 曹梦忠望向堂外,天还是那般暗沉,雨却是渐渐停了下来,一种静怡的氛围充盈在济世堂中,曹梦忠暗暗松了口气,“快天明了吧,雨消停停了,一切也都该消停了,只盼唐云能快点好起来,这苦命的孩子。” “嘭嘭”“常大夫,常大夫,快开门,有人受伤了。”便在众人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之时,大门外忽的传来一阵噪杂,将众人心中这份难得的宁静撕的粉碎。 “范宽儿,我的衣服在哪里?”唐云吃过羊脂大饼,气神渐渐恢复,只是背脊和左肩不时传来刺痛,斜靠在竹床上,轻声问道。 “衣服在这里,二少爷。”范宽儿将衣服放在唐云身旁,小木耳侍立在旁,静静地看着二人。 “还在,书还在。”唐云吃力地抬起右手向衣服摸去,脸上一阵欣慰之色,如释重负地躺了下来。 “书,什么书?”范宽儿将衣服解开,湿漉漉的衣服中赫然出现了两本用油纸包裹的书本,雨水被挡在油纸外,书却是毫发无伤。 ------------ 第三十章 堂中斗智 “外面怎么这般吵闹?”唐云脸色一变,浑身一个激灵,“莫不是禁军卫追了过来?” “你不要担心,我。”范宽儿将书塞进唐云衣服里,便向外跑去。 刚跑到门口,忽的竹帘被人撩起,只见曹梦忠手中握着一柄柳叶刀冲了进来。 “大家不要动,静静躲在这里,外面可能是禁军卫的人。”曹梦忠圆脸已沁出冷汗,想必这禁军卫难缠的紧。 “木耳,去开门,”正待大家心慌不已,正堂传来常大夫镇定的声音。 小木耳向众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语后,撒腿向外跑去。 济世堂分为三厅三堂,三间后厅是储备药材之地,左堂存放些医疗器具,右堂是安置病人的静养室,正堂是会诊之所。 如今常定军便端坐在正堂之中,头上悬着“济世行医”四字大匾,左手握着书卷,右手捧着一杯清茶,烛火摇曳,熏炉飘香,好一派闲情逸致。 常定军方作好这些派头,小木耳已领着众人向堂中行来。 “踏踏”“踏踏”唐云一听这声响,心如死灰,果然是禁军卫。 常定军寻声向堂外望去,见是一队军官,忙放下书卷和茶碗迎了上去。 “原来是季校尉,又是哪位军爷吃坏了肚子,也不必您亲自过来啊,传讯一声便是。”济世堂开在帝都附近,这些军卫本是常客,早已混的脸熟。 “吃坏肚子这等小事,也请不动你常大夫啊,是天命教的一位道友,不慎被贼人所伤,性命垂危,快些瞧瞧吧。”几个时辰前,季和下令严查北官区,唐云没有找到,却是救下了被寇宗所伤的道隐。 季和一声令下,众军卫守在堂外,两位军人将早已昏迷不醒的道隐抬了进来。 常定军擅治金疮之伤,行医无数,便看到道隐胸前伤口也不禁暗蹙眉头。 “常大夫,这位道友可还有救?我们发现时就已是这般昏迷。”季和在旁小声问道。 “季校尉也是用刀行家,你看这伤口细长,一刀所致,虽入肉不深,但风压已震伤内脏,这伤口还好办,只需金针缝合便无大碍,只是这内脏的损伤却是无药可医。”常定军挽起袖口,蹲在床边将道隐上身尽数褪去,伤口处黑红相杂,皮肉外翻,甚是吓人。 “这么说,这位道友救活的希望不大,还望常大夫尽力而为啊。”季和说话心不在焉,双眼如电,只是不住的在堂中扫视。 “天命教徒?追杀自己的道人一共有四个”唐云心下盘算,“只盼此人便是那四人中的一个,这样陈伯和寇叔胜算便多一些。” “等等”常定军忽的化掌为指,点在道隐伤口靠近心脏一寸的地方。季和见常定军手法古怪,当下细心瞧去,只见道隐伤口竟起了变化,原本已停止出血的地方竟开始向外汩汩流出黑血,一股腥臭之气扑鼻而来。 “这是怎么回事?”季和惊奇问道。 “这道人功法深厚,在中刀之际便自闭心脉,使血液绕过伤口循环,这样可保一时之命,但心脉久闭,致使昏迷不醒,若不及时解开,只怕会气闭而死。”常定军快速解释道,手底下更不含糊,先用火油将伤口消毒,拿起木耳送过来的针线快速缝合起来,手法娴熟,看的众军卫眼花缭乱。 “如今外伤已无大碍,是死是活便看他造化了。”一刻钟过后,常定军已将道隐伤口缝合完毕,又细心包扎好,擦了擦额角热汗道。 “常大夫医术通神啊。”季和脸上似笑非笑,转首对属下道,“如今道友已医治妥当,速将其送到卫所细心照料,不得有误。” “是”左右二人领命而去。 操劳了一夜的常定军早已是疲惫不堪,以六旬之躯连做两个手术,如今靠在竹椅上是半分也不想动弹。常定军正要接过木耳递过来的茶水,忽见季和神情古怪地看向自己,当下心中一沉,“这小子不会是觉察到什么了吧。” “常大夫,看样子你这一夜都还没有睡啊,我来的时候老先生似在,难怪有这么高明的医术,晚辈受教了。”季和双目一转,淡然道。 常定军听得一愣,忙打了个哈哈,不置可否。 听到这话,西堂三人心中一沉。“糟了,被这厮觉察到了。”曹梦忠圆脸一绷,心中已盘算起对策来。 听到外面季和的话,唐云咬了咬牙,从床上挣扎起来。 “二少爷,你要干什么?”范宽儿见唐云举动古怪,忙上前扶住唐云。 “我要从后院井中出去,我不想拖累大家。”唐云头脑昏沉,眼前模糊一片,恍然向前走去。 “嗯,这样也好,不过不是躲在井里,而是从后院墙角的洞中出去。”曹梦忠若有所思道。 曹梦忠的话听得唐云二人一愣,不解地看向这位大肚翩翩的公公。 “也只有这么办了。”曹梦忠不理会唐云二人询问的目光,提起柳叶刀竟向自己左臂砍去,一声细微的裂响过后,曹梦忠左臂赫然出现一道三尺的细长伤口。 唐云二人一惊,范宽儿忙上前夺过柳叶刀,低声道:“曹公公,你这是作何?” 曹梦忠更不搭理二人,从身后竹柜中取出纱布胡乱缠在伤口上,边缠边对唐云道:“这地方不能再待了,你出了后院,便去西商区,找到倪公府,示出此信物自会有人接应。” 曹梦忠将一块紫牌塞进唐云衣服里,转首对范宽儿道:“小宽,你随我出去,记着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一个侍从小太监。” 范宽儿听到曹梦忠竟是这般安排,口中急道:“怎么可以丢下我家少爷一人呢,他还有伤在身” “若不如此,我们都会死!”曹梦忠抹了抹额角冷汗,低喝道。 “范宽儿,你用管我,我撑得住,快随曹公公去吧。”唐云听到曹梦忠的话心中一阵轻松,禁军卫要的是自己,若自己离开,大家便会安全了。唐云对着范宽儿黯然一笑,跌跌撞撞穿过西堂后门向后院行去。 “二少爷”范宽儿心酸不已,眼睁睁地看着唐云消失在自己眼前。 而此时正堂中气氛变得诡异起来,只听“踏踏”之声不断涌进堂来。 季和坐在常定军身旁沉声道:“敢问常大夫今夜所医治的那位病人现在何处?” 常定军听得心中一震,正想蒙混不知,却见西堂竹帘“唰”的被撩起,从堂中走出两人。 “原来是季校尉呐,我说呢,济世堂怎么会这般热闹。”范宽儿搀扶着曹梦忠从帘后走了出来,曹梦忠面色如常,走到季和对面的靠椅上坐了下来。 “是曹时奉,您受伤了?原来常大夫衣袖上的血迹是您的啊。”季校尉佯作吃惊道,双目却是紧紧盯着范宽儿。 “咱就是你口中的那位病人,方才这雨下了好几个时辰,我便在西堂小憩了片刻,不想却被你们这帮武人搅了咱的发财梦。”曹梦忠若无其事道,接过小木耳递过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心中暗道,“这季和心思缜密,却是可怕的紧。” “曹公公受了刀伤,可要忌饮三日啊,不可再喝了。”常定军与曹梦忠一唱一和,瞧得季和真假难辨。 “瞧咱这记性,刚刚常大夫还提醒过,又忘了。”曹梦忠恍然叹道,拍了拍圆圆的额头。 “您想发财还不容易啊,还用做梦,呵呵,敢问您这刀伤是怎么弄的,是哪个不懂事的家伙,老子去提点提点他。” 虽然这曹梦忠与季和都是正七品,但这内侍总管却是权柄极大,此人护短是出了名的,所以一般军卫遇到太监都是极客气的,谁让人家后台硬,而自己的上司却是个软柿子。 “这刀伤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曹梦忠心思飞转,笑道,“与咱同一天执勤的张殿卫,一手缠刀绝活耍起来煞是好看,于是我就求张殿卫教了我几招,今日下午我一个人在后院正耍的欢,谁料刀刃竟缠到自己身上,顿时血流不止,这不就到了常大夫这里。” “缠刀?莫不是那张维方。”季和略想了想道。 “哈哈,你也知道缠刀张维方,我看今年的龙牙校尉非他莫属了。”曹梦忠表情夸张,心中却想着怎么脱困。 “那是啊,缠刀张维方军中谁人不知。”季和违心应道,双眼闪过一丝阴影。 “那就聊到这里吧,病也看了,常大夫也累了一夜了,也该让神医休息休息了,季校尉,你看?”曹梦忠心中暗肘,“此人处事圆滑,定不会硬来吧。” 果然,只见季和起身向曹梦忠让了让,便传呼军卫收兵解散。 曹梦忠向常定军道了别,便随季和向堂外走去。 待木耳关上大门,季和笑道:“曹时奉,我这里有马,要不借你两匹。” “那敢情好,小安子不会骑马,就借一匹吧,到了宫里,我派人给您送回去。”曹梦忠圆圆的脑袋晃来晃去,却是瞧得众军卫不禁莞尔。 “得得”“得得”军马脚力强劲,旋踵之间便已远去。 “你们两个盯着这个太监。”看着远去的军马,季和面色忽的阴沉下来,对左右道。 “是” “对了,若是那个小太监半途被放下马来,便将他抓住,知道了吗?” “若他们一路行到帝宫呢?”左边军卫问道。 “若是那样,便证明那个少年不是唐云。”季和也是苦恼不已,唐云封爵的时候自己这支卫军正好在外训练,而平时又要守卫帝宫,所以一直不曾见过唐云真面目,只是知道唐云封爵时是二十岁的少年。 “那这里还用监视吗?” “派人蹲点就行,好了,天快亮了,快到缴令牌的时辰了,回营!” “踏踏”“踏踏”这支从黑暗走进光明的军队,雄赳赳气昂昂的班师回营了! ------------ 第三十一章 倪家小姐 天已微亮,东风又起,荆江城的清晨即萧索又阴寒。豪门大院的富贵人家也许好梦正圆,但贫寒人家的门庭早已开启,商家的店铺也三三两两的亮起了灯火,设有摊位的小贩挂着扁担,拖着驴车穿街走巷,对于他们而言新的一天便算开始了。 而荆江城的西商区更是热闹,虽然西商区多是巨商大贾,但更多的却是一些小商店铺,富贵人家日耗颇多,将店铺开在富贵门口,却是有利可图。 如今卯时过半,西商区主街宽阔的元昌路上已是人流如梭,各式车马停停走走,好不热闹。 一辆华顶红呢马车轻驰在元昌路的青石地砖上,虽行的不怎么快,却见车前其他车辆行人纷纷避让开来,拖着红呢马车的两匹高大骏马好似炫耀般更是昂首阔行。 马车一路驶去,两侧路人皆议论起来,“老张,这倪家的马车一大清早便上街逛荡却是不多见啊。” “人家是豪富,你管人家何时上街。” “这话怎么说的,我昨夜听当差的讲三候有可能下野,你说会不会与这事有关?” “放屁,三候能下野?就算三候下野,这官是官,商是商,倪家去凑什么热闹。” “你可别忘了倪家家主可是帝君钦点的御商。” “御商也就领个正五品,凑三候的热闹恐怕还还不够格吧。” “嘿,你们两个神侃,也不看人家马车往哪去,人家可是一直在向东行啊,就算凑热闹也要方位正确不是?咱们呀,该干嘛干嘛,王老虎包子,刚出笼呦,各位行客尝个鲜呦” 市井流言满天飞,而坐在车中的二人却是不知,她们有着自己的苦恼。 “我们这般瞒着老爷偷偷溜出来,是不是不妥呀?” “小玉,我是真不想见那刘安世,可爹爹偏要我今日陪他去真武山,我偏不去。” 两位妙龄少女曲腿坐在铺着绒毯的车中,车中装饰豪华,整层车面皆用绒毯包角,在斜角有两张小靠椅,正中设有小案几,几上茶果蜜饯盛了一案,却都是些女孩子家嘴馋的零食。 “今日只好去凤姐姐家躲避了。”身穿素锦罗衫的女子素手拖着小巧的下巴,轻声叹道。 “小姐,这么躲避也不是办法,只会令老爷更生气。”小玉皱着眉头,给自家小姐倒也一杯清茶。 “我也知道父命难违,可我就是不喜欢和刘安世在一起。”素衫女子美目含怨,幽幽地看着面前水汽蒸腾的碧玉茶杯。 “小姐,前边禁军卫封路了,像是押送这什么犯人。”车外忽的传来车夫厚实的声音。 “真是人要倒霉,连天也不帮,好不容易这么早出城,却又撞上封路的官差。”丫鬟小玉摇头晃脑,一脸调皮地叹道。 “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多感叹,阿伯那我们从北官区绕过去吧,反正也不急,只要在晌午到达却月城就可以了。”素衫女子柔声对车外道。 “老奴都被你们骗出来了,便随你们高兴吧,说实话,我也不喜欢那小鬼头,油腔滑调地没个正经模样。 车夫的话听得两位女子娇笑不止。马车忽的一转,出了元昌路向北“得得”驰去。 荆江城位于长江中游之北,在长江与荆江城之间有着十几座山峰,而比较有名的便是凤凰山,岘山,真武山,而真武山更是作为天命教总坛而闻名遐迩。 素衫女子口中所讲的真武山便是此处荆江城外南四里的这一座。 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二百年前天命教创教道祖天易真人以自身羽化为代价化去了南冥普陀山之劫,却是感动了众生,绵绵二百多年,到真武山朝山敬香的香客始终没有断过,而延续到帝朝更是作为国之重教而声名显赫。 三月三为百花节,如今已是三月二十日,而前来登山踏青的人却依然繁多,按教规,山门应是辰时开,而现在卯时刚过半,山门便已开启,曲曲折折的白云石阶犹如天梯般直通天际,两旁绿树掩映,蔚为壮观。 小道童们拿着扫帚一步步的清扫着石阶上的落叶尘埃,如此工作一直延伸到山顶。 山中青烟袅袅,格局古朴庄严,山风徐徐,朝光闪闪,却是仙家修道的灵宝之地。 而此时山顶天命教总坛的正殿中却是令一番光景。 “刑天,越牧州还需你亲自去一趟了,我怕‘天地法相’应付不来。”殿中梁柱幡引繁杂,一道阴柔之声从阴暗的角落缓缓飘了出来。 殿中正堂前的道人不闻不言,静静地站在天易道祖的神像前,黑纱缚住面目,却是神秘不凡。 阴柔之声顿了顿接着道:“‘初隐归一’已然败下阵来,我怕再有什么闪失。” “知道了,明天我便乘凤凰赶去,最多三日便到。”犹如金石相撞般刺耳的声音从黑纱道人的口中传出。 “刑天,你我的天命与这些凡夫俗子不同。三牌,三书我们都要拿到。”阴柔之声轻叹口气接着道:“这就是我们的天命。” 黑纱道人说完话后,转身向内堂行去,对身后阴暗里的声音不再理睬。 复归平静的修道之地,依旧云烟袅袅,依旧朝光闪闪,阴暗里的人缓缓走出殿来,望向远处重峦叠嶂,山岚绿浪不禁神为之夺,喃喃而道:“好一幅仙家妙境,但是新世界比这只会更加美妙啊。” 真武山倪家小姐不想去,但却月城想去却也去不成了,也许丫鬟小玉说得对,“人要倒霉,连天也不帮。” 倪家马车出了元昌路,一路向北,本来想从北官区的祥符路绕过去,却又怕开在祥符路上的倪家商号看见,所以只好在向北行。 现在终究是天刚方亮,愈往北行,路人愈少,行到百花路的时候,几乎看不到半个人影。路上无人,对于驾驭着马车的车夫来说再好不过,马鞭抽响,驰的更快了。 便在倪家小姐郁闷惆怅之时,忽的马车一震,险些将车中二人晃倒,茶果蜜饯散落一车,素衫女子只觉天昏地转,浑身像散了架般随着马车晃荡不休。 车中娇喝不止,车外更是一片混乱,只见车夫双手紧紧地攥着马缰,向后拉扯,双马吃痛,马首乱晃,脚步踢踏不止,扯得马车也跟晃荡不休。 而造成这一切的却是一个半死的人,这个人躺在双马脚下,马蹄堪堪踏过衣角。 车夫始终经验老道,双马是一时受了惊吓,在车夫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 “阿伯,出什么事了,怎么这本混乱?”丫鬟小玉见马车平稳下来,撩开红呢布帘,跳出车外,询问道。 “这当街口却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小子,亏得老奴眼明手快,否则便要死在马儿蹄下啦。”车夫将马缰挂在车上,跳下车来,向那人走去。 小玉当下好奇心起,也跟着阿伯走了过去,这不看还好,一看竟看得呆了,“这不是那日湖心阁的唐公子,怎么会躺在这里?”那日小玉看到对方船上竟坐着三候,当时便猜到了唐云的身份。 小玉回过神来,忙跑回车边,撩开布帘,冲着正在整理衣服的小姐道:“小姐,是唐公子,正躺在街口。” “你呀,平时口齿伶俐,怎么遇事就慌慌张张,什么唐公子?听得我犯迷糊。”素衫女子却是慢条斯理坐在铜镜前梳起了秀发。方才的混乱,是自己狼狈不堪,再不收拾干净,到了凤姐姐那里会被笑话的。 “是是唐云,唐公子啊。”小玉口干舌燥,小巧的鼻子皱作一团,神情紧张,显得可爱至极。 “唐云?”素衫女子忽的转过头来,秀发如瀑布般从小玉眼前飘过,“快。” 小姐的长发看的小玉一痴,忙回过神来,随小姐向街口跑去。 躺在青石地砖上的人,面色苍白,浑身湿透,曲倦在地上,薄薄的嘴唇已然青黑,紧闭的双眼肿胀不堪,虽是如此,双手却是紧紧护在胸前。 便算他如何变化,那忘不了的是一种情愫,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素衫女子美目已然垂下泪来,哽咽道:“阿伯,我们不去却月城了,送我们和这位公子回府。” 马车粼粼,荆江城的天空阴霾了一夜的黑云终于被善解人意的东风吹得消散,金乌升起来了,朝阳让这个萧索而阴寒的早晨渐渐温暖起来。 ------------ 第三十二章 千里令牌 三月三,百花仙。越牧州外宽广的驰道两侧草木翠绿,百花娇艳,空气中飘散着泥土与花草的清香。 “得得”“得得”一匹赤骝马驮着一人飞驰在无人的驰道上,马上之人一身紫色轻装,腰际左侧悬着一柄腰刀,马鞍上缚着一道褡裢。紫衣人身高体大,斜眉方脸,手执缰绳,脚踏马镫,却也颇显意气风发。 此人便是越牧州松江郡辖下大王县管事刘云清,刘云清自领命当日便整顿好物什一路向帝都进发,如今六日过去了,驰道旁的官驿也已经过了十几所,而松江郡更是远在四百多里之外。 “在行一日,便脱了驰道,最好能在三日后赶到雪峰镇。”刘云清只想快去快回,一刻也不愿多作耽搁,“也不知那泸鱼之法安置好了没有,曹远明那大老粗却不是干这种细活的料。” 刘云清当下苦笑不已,轻抚马背乌黑鬃毛,转念又想:“不过老曹这坐骑却真是不错,脚力了得,脾气又温顺,我还真是喜欢上这家伙了。” 赤骝马忽的拨拉这尖耳,口中喷着响鼻,便似知道刘云清夸它一般,蹄下发力,跑的愈发欢腾起来。 七大牧州环卫帝都,各牧州之间皆有数条宽广驰道相连,而刘云清所走的这条叫做“吴越道”,是从越牧州通往吴牧州的官道,而吴牧州在东,帝都在北,是故刘云清要半途转道。 其实七大牧州都有驰道与帝都相通,只不过越牧州与帝都之间有燕行山脉和长江所隔,若当真修筑起来,定是劳民伤财,自宗朝时便一直禁修不通。驰道每隔三十里便设一驿,只要持有马牌便可留驻。 对于驰道两侧逶迤风光刘云清毫不注目,两侧青松更似飞起来般从刘云清眼角向后溜过。 “得得”之声渐渐远去,突然从驰道左边高大青松上跳下来两道人影。 “小法,为何不让我动手,这小红马跑起来到快,又要追一次了。”说话的少年嘴角叼着草根,一脸不解道。 “要叫我师哥,我比你大一天,入教也早你一天,便算排名也高你一位。”被称作小法的少年曲腿坐在草地上有气无力道。 “小法,你总是啰嗦个没完,虽你排名高过我,却每次都是使诈胜我,如今才奔跑了三十里路,便累的气息虚乱,哎,都不知道你平时怎么练的功。” “天地法相”按此推算,这两位少年必是那道法与道相无疑了。 “师弟,那叫智慧,我说坐辆马车,你偏不让,害的我跟你一路跑来,哎,我真是自找苦吃啊。”小法轻叹一声,忽的四肢张开,平躺在草地上。 “坐辆马车那叫游方,我们要干的可是杀人越货的买卖对了,你还没有说方才为何阻止我呢?”道相将口中早已嚼烂的草根吐掉,一眨眼又叼了一根新的。 “再过一里就是官驿,我听到那边军队操练的号子声,如果我们在此动手,定难以全身而退。[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小法声音忽的一沉,像变了个人似的。 “那些贼兵子,我可不怕,便来上二十个,我也照单全收。” “我说的不是那些哨卫,我说的是那人。” “那人?你又听到什么了?”道相嘴角拉长,一脸郁闷道。 “听那人气息,武功似乎不弱,”小法忽的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那人已停了下来,想必赶了一天的路,马儿也累了。”小法站了起来,对着自己的师弟灿然一笑,道:“今夜我们动手,便看师弟你了。” “今夜,你怎么敢肯定那人会留宿,”少年迷惑地望了望将要西坠的金乌道:“若他再走几个时辰完全可以再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官驿。” “再一日那人便要转道北上,今夜他定会再次休养,待到明日此时留宿最后一所驿站,便要转道了。看他行驰如风,必是这般打算,这样才符合一个正常人的思维。”小法少年慢吞吞的解释道。 “思维?是什么意思,怎么总是从你嘴里说出我无法理解的词呢?”对于小法的智慧,他这个作师弟的从未怀疑过,但他就是无法理解小法与他一般年纪却为何拥有如此绝卓的心智。 “呵呵,忘了告诉你了,最近我看了一本《心理论》,此书将人遇事的诸般心理阐述的很是精辟,思维这个名词便是书中得来的,” “你还真是学以致用啊。”对于小法的解释令道相更是无语以对。 “如今‘天地法相’只剩我们二人,今夜不可莽撞,务必听我安排。”小法整了整道袍,向驰道外的树林走去。 “知道了,我就是不明白越王为何非要留下天叔和地叔。”道相叼着草根,尾随在道法身后,双手托在脑后,竟似悠闲散步。 “想必越王是要整顿越牧了。”道法轻飘飘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树林深处。 金乌西坠掩云霞,赤骝绝尘空余声。 赶了半日的路程,刘云清终于行到了官驿。下下马牵缰,官驿门前的哨卫早已迎了过来,验过过马牌,便牵着赤骝马到后院马厩喂食。 刘云清将从马鞍上卸下的褡裢挂在肩上,方要向楼中走去,忽闻左侧传来整齐的号子声。 “刺”、“挡”、“劈”、“撩”一声声充满满爆发力的声响听得刘云清气血翻腾,赶了半日路程的疲惫瞬间消失殆尽。 刘云清好奇心起,便向驿站左侧小校场中走去,心中奇道:“这所官驿的哨卫却是与众不同,一所官驿加上伙头兵也就百号来人,他们不是戍卫士兵,也不是护城兵卫,却操练个什么劲?” 刘云清站在校场边向里望去,只见五十人的小方阵俨然已成,随着领队的号子进退有度,或撩或劈,或格挡或掩杀。刘云清站在阵外看的心惊不已,这方阵大有门道,纵横之间杀气毕现,令令人心生怯意。 “这领队的却是个好手,五十人的小队也能训练出如此威势。”刘云清心中暗赞,当下向领对瞧去。 只见此人高八尺有余,身材魁梧,圆脸黝黑,胡须戟张,双目斜吊,却是一副天生凶相。 领队似乎觉察到身侧的目光,喊了个休息的号子向刘云清走来。 刘云清见这黑脸汉子行走快绝,脚步沉稳,忙迎了上去,施礼过后,方道:“在下是松江郡刘云清,军爷练兵如神,在下不禁观望,搅扰了军爷练兵,却是惭愧。” “哈哈,我是这所官驿的哨长周德,看刘兄这身板也是位练家子吧。”周德豪爽一笑,竟毫不避讳猜测别人的身份。 “周兄见笑了,在下却是练过几年,只是不知”刘云清欲言又止,操练士兵毕竟是人家官驿的是,却是叫刘云清问不出口。 “看刘兄也是位豪爽人,何必这般拘谨,刘兄是不是想问我为何练兵啊?”周德拉起刘云清向校场走去,边走边道:“不瞒刘兄,这半个月里不太平,马厩中的军马总是莫名其妙的失踪,前几日派去后院巡夜的两位哨卫竟也不见了人影,这两件事搞得大伙心中慌乱,这不便操练起了军阵,准备今夜一鼓作气拿下这帮响马贼。” “响马贼?原来是一群强人所。”刘云清恍然道。 “只是猜测而已,这荒郊野地的除了这些个强人,谁会干这等缺德事。”周德黑脸一绷,愤然道。 ------------ 第三十三章 缠丝擒拿 刘云清随周德来到校场中央,一干原地休息的哨卫便围了过来。哨卫皆统一服制,圆领黑袍,背绣赤“邮”,胸前纹有“越吴道,十三所”的字样。 周德站在中央,对众哨卫笑道:“各位弟兄,这位是松江郡管事刘云清,大伙见个过吧。” “松江郡?松江郡郡守范大人那可是少有的好官啊。” “不错,不错,刘管事能在范大人辖下做事,哥几个羡慕的紧啊。” “白猴,瞧你说的话,在咱周哥手下做事却是为难你了?” “嘿,黄虎,咱周哥即仗义又正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众哨卫一听刘云清是松江郡过来的,顿生好感,当下套起了近乎。刘云清见众人口口声声对范大人称赞不已,心中即感动又自豪,范大人来越牧州二十多年了,所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国为民。 “你们两个少磨嘴皮子,范大人那可都是咱最敬佩的人,想当年我老周还是护城兵的时候便替范大人牵过马。”周德声音洪亮,说得众人一愣。 “周哥,怎么这事从没见你提起过啊。”白猴猴眼一愣,忙道。 “咱老周做过的体面事多的去了,难道每样都要说与你听?”周德一脸自豪道。 “就是,就是,白猴你少多嘴。”这两人整天以斗嘴为乐,白猴吃瘪,是黄虎最高兴不过的事了。 “周哥,我看刘管事的身板挺直,气度不俗,不如你们二位切磋切磋。也叫大伙开开眼界。”白猴猴眼一转,忙转移了话题。(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就是,就是,白猴这提议好,我黄虎第一个赞同。”驿站生活最是单调不过,少有调剂之乐。黄虎见事有可为,也在一旁帮腔道。 众哨卫一听,七嘴八舌吵嚷起来,也跟着掀起了哄,一时小校场热闹非凡。 “这帮小子便喜欢瞎起哄,一个个在这驿所都快憋焉了,刘兄别见怪啊。”周德黑脸无奈一笑,对刘云清道。 刘云清见周德嘴上虽然这般说,但双眼精光隐现,却是隐隐投来期待的目光。军旅之中本就盛行斗武之风,刘云清也不好推辞,当下便答应了下来。 “刘兄果真爽快人。”周德豪爽一笑,黑脸发光,竟似十分高兴。 “周兄,刀剑无眼,我们就切磋切磋拳脚功夫如何?”斗武本属娱乐,若伤了谁,脸上也不好看,刘云清便对周德提议道。 “哈哈,拳脚方显真本事,我们就斗拳脚功夫。”周德将上衣解开缠在腰间,露出精壮肌肉,对众哨卫摆了摆手,便站到了刘云清一仗之外。众哨卫见比斗开始,自觉退到了三丈之外,围成一圈。 刘云清将褡裢和腰刀解下,放在身后草地上,便迎了上去。 此时金乌摇摇欲坠,西天晚霞映红云端,晚风忽起,从小校场轻抚而过。 只见周德两脚错开,粗壮的手臂护在胸前,手掌变换,向刘云清步步挪来。 刘云清见周德马步沉稳,神情专注,如此身法刘云清再熟悉不过,这正是释教擒拿技。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白猴,这刘管事身高体大,武功看似不俗,却不知是否敌得过周哥的‘缠丝手’?” “黄虎,少废话,押谁快说。” “我还是押周哥吧。” “是啊,我们在周哥手底下从没走过五个回合,我也押周哥。” “我押刘管事,在范大人手底下做事,怎能没有两下子。” “我也押刘管事,呵呵,十赔一啊,赢了的话,这个月就有的花了。” 众哨卫在场外忙的不亦乐乎,而站在场中的刘云清却是看的心惊不已,不想这小小的驿所竟也有高手。 周德挪到了刘云清一步之外,便停了下来,脚下淌着圈步,手掌在胸前翻飞不休。 “一步之距,进可攻,退可守。”刘云清心中默道。当下在不疑迟,屏息提气,竟学着周德的身法也摆出了擒拿起手式。 周德见刘云清的身法竟与自己如出一辙,双目露出一丝疑惑,“难道这刘兄也是释教弟子?”周德心念骤转,比武当前,不由得他分神,突然暴喝一声,右手如电向刘云清胸前抓来。 刘云清自是十分警觉,擒拿技讲究“拳似流星眼是电”,周德流星般抓来,自逃不过刘云清的电眼。 只见刘云清绷背沉腰,向后急退半步,右手早已伸出,压在周德手背,忽又变掌为爪,抓住周德小指,同时松背提腰,将早已蓄劲待发的右腿向前斜趟,抵在周德大腿内侧,随即身体向右急旋,提胸收腹,向周德绷去。 众哨卫看的目瞪口呆,而身处其中的周德更是心惊不已,“若这般被绷到,这条右臂便算是废了。” 刘云清一系列动作旋踵之间完成,如行云流水一般,偏又力道雄沉,周德步法早已被刘云清的趟腿搅乱。步为根基,脚下一乱,整个身子无处着力,竟被刘云清连根拔起。 “也不能让刘兄小瞧了咱。”周德黑脸一绷,忽的又一声暴喝,左腿踢向刘云清面门,同时整条右臂向外强行翻卷。双脚早已无处着力,这一脚踢得轻飘,旨在使刘云清分神。果然刘云清身子一滞,便这一瞬空挡却也给了周德机会,只听“噼噼啪啪”一阵脆响,周德整条右臂从肘,腕到小指皆向外卷起。 刘云清躲过周德横扫而来的左腿,忽觉右手传来一股旋劲,力道大极,瞬间把持不住,被周德挣脱开来,而自己蓄力一绷更是擦肩而过,却是落了空。 “缠丝手!”刘云清脱口而出,不禁停下手来。 “刘兄果然是释教弟子,武功着实厉害,我老周险些栽在你手里啊。”周德急退三步,方稳住身形,将隐隐作痛的小指藏在身后向刘云清走来,心中暗道:“这小子使得竟是小擒拿,捏的我手指好生疼痛。” “在下师从莲华寺佛光和尚,敢问周兄这‘缠丝手’师从何处?”除了恩师佛光,在这越牧州诸寺中却是没人会使这大小擒拿,擒拿技失传于宗朝中期,只有寥寥数寺将其作为秘术传承至今。 “咱年小的时候,遇到一位游方的和尚,见我筋骨适中,便传了我‘缠丝手’。”周德将上衣披上,回想片刻方叹道,“我这‘缠丝手’遇到你的‘小擒拿’便似锁遇上了匙,被一一解开了。” “周兄这‘缠丝手’练得确是比我的‘小擒拿’娴熟许多,若不是两者相克,我必走不过周兄十个回合。”刘云清向周德拱了拱手,诚恳道。 “呵呵,今日难得高兴,不如我们到驿所喝两杯。”周德见刘云清面有难色,当下笑道:“就两杯,不碍事,别忘了我们今夜可是要将那些个响马贼连锅端,不会多喝的。” “白猴,黄虎,滚过来!在那边磨叽什么?快去驿所备些酒菜,为刘兄接风。”周德见众哨卫自比武结束便似泡了盐水的萝卜,更焉了。当下心中来气,虎喝不休。 周德哪里知道众哨卫绝大多少将宝押在他身上,可他却偏偏输了比斗,这可真是应了这句老话“赌场如戏,几家欢喜几家愁。” 夕阳已坠,天渐昏暗。众哨卫整顿过后皆向驿所走去。 “白猴,你说谁输了?” “废话,咱周哥肯定输了,虽然咱不厉害,但也听说过厉害武功,‘缠丝手’属于大擒拿,主攻,共七十二路。‘小擒拿’主守,共三十二路,两者相克,却是‘小擒拿’更胜一筹。” “哎周哥也忒不争气了。” “嘿嘿,这个月发饷钱了记得还我啊。” 二人一哭一笑,向驿所走去。 ------------ 第三十四章 云集 驿站 待刘云清随众人回到驿所时,白猴和黄虎早已安排妥当,候在门前。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从大厅中飘来的饭菜香气令刘云清不禁吞了吞口水,半日的奔劳不说又与周德在校场斗武,肚腹早已空泛。 “周哥,刘管事,这边坐。”白猴将刘云清迎到大厅靠窗的位置坐下,便将桌上酒坛泥封拍开,为众人盛酒。其余哨卫也早已自寻位置坐了下来,一时大厅灯火通明,人声杂躁,却是热闹不已。 这一路驰来,刘云清早已领略过这些驿兵的热情,这些个兵汉子多是性情豪爽之辈,与之相处尽可随心。 “众位弟兄,响马贼竟欺咱十三所无人,今夜咱便让这帮宵小有来无回。干了这杯,便都给我吃饭,吃饱了便下去按计划部署,不得贪杯,听清楚了吗?”周德端起酒碗站了起来,对刘云清笑道:“刘兄,咱们干了这杯。” 众哨卫“乒乒乓乓”皆站了起来,相互吆喝,豪言壮志不断。 刘云清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心中豪情陡生,对周德肃然道:“周兄,既然我也喝了这碗酒,那么今夜这行动也应有我刘云清一份。” 周德听得一愣,随即豪爽一笑,道:“刘兄果真汉子也,别的不说了,咱俩对饮三碗。” “周哥,说好只喝一碗,今夜都要听你号令,还是别喝了吧。”黄虎见自己上司酒虫上脑,忙出言劝道。 “我老周什么量,你们也知道,,少磨叽。(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周德将酒添满,对黄虎摆了摆手。 “周哥” “叫你别啰嗦,否则今夜让你守大厅。”这句话听得黄虎一楞,忙低头吃饭,不敢再言,心下嘀咕道:“您老周酒量是大,但酒后发飙也是出了名的。” “周兄,黄虎兄弟说的没错,既然有任务在身,还是少喝为妙。‘少饮壮胆,多喝滥性’啊。”刘云清将酒碗推到桌边,拿起碗筷吃起饭来。刘云清早已饿得心慌,却又如何肯与周德再对饮斗酒。 周德输了斗武,便想在酒桌上挽回点面子,可众意难违,便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闷声吃起饭来。 “周兄,你说这响马贼今夜会出现,却是派了探子点了窝吗?”刘云清吃着无聊,便将心中疑惑道出。 “这事说来也奇怪,咱们是推测出来的。”周德抹了抹嘴道。 “噢,愿闻其详。”刘云清吃了两大碗米饭,搁下碗筷待听周德的下文。 “也就一个月前吧,军马开始相继失踪。一个月下来这伙强人共做了五次,每次都相隔六天,咱也派人将此事上报了兵部,但他们也没个说法,只是要咱们谨慎些。”周德令人换上茶水,靠在窗边,黑脸映着笼灯,闪闪发亮。 “其实上头也派人探过这附近的林子,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白猴边收拾碗筷边插嘴道。 “说来真是怪,这上千里的驰道,几十所官驿,便偏偏咱们十三所出了这等丢面子的事。”黄虎也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听到这里,刘云清也算明白了些,今夜便是那六日期限,若无意外,那伙神秘的响马贼便会现身了。 “既然这伙强人如此神秘莫测,想必也不是好对付的,周兄可部署妥当?”刘云清若有所思道,心中隐隐感觉不妙。 “呵呵,刘兄问的好,且听咱老周布置是否有所纰漏?”周德黑脸一笑,颇为自豪道:“咱这驿所共哨卫一百一十人,分二十弓箭手埋伏在屋顶,一可查探后院动静,二可居高临下替咱打掩护。分五十钢刀队埋伏在后院附近,一出情况便可上前掩杀。再分三十刀斧手埋伏在驿所后面的林子里,响马贼一出现便可从后围抄,使其首尾不得相顾,阵脚自乱。其余十一人守在驿所中,以应不时之需。” 周德顺嘴说来,听得刘云清心中澎湃不已,“这等部署环环相扣,据此地势再合适不过。不想这周德竟也是一位带兵的好手,不仅善于练兵,又精通布阵。等自己北上归来定要范大人将此人调到松江郡以备海妖之乱。” 过了半个时辰,众人也都吃饱喝足,整顿完毕。便按部署行动起来,大厅中便剩刘云清和周德以及各领队的领头。 便在众人商讨抓贼大计之时,前门的哨卫忽闯了进来,走到周德面前小声道:“周哥,来了个老道人,想要在此留宿一晚。” “老道人?可验过凭引?”周德眉头一皱道。 “验过了,是闽牧州灵云山的道人,此去越牧州论道。” 帝朝重教,凡儒释道中人可借凭引留宿官驿,与往来邮差同等待遇。 “走,随咱去迎那老道人。”周德心中忽的烦乱,今夜还真他妈事多。 “贫道易云,见过诸位军爷,今夜讨宿,多有打搅。”周德方行到门前,一位老道便迎了上来,老道嗓音柔和,听得众人心中一阵舒坦。 “不打搅,不打搅,道仙请进来坐。”周德见这老道人相貌气质皆不凡,当下不敢失了礼数,忙将易云道人迎了进来。 “灵云山易云道人?”刘云清似乎听师父佛光提起过,当下仔细向易云瞧去,只见易云道人端坐在桌前,将腰际长剑解下放在桌上,气定神闲,吐纳绵长,似有不弱的功法。 “道仙是在这里用膳还是令人送到您的厢房去?”周德陪在一旁低声道。 周德如此豪爽之人,见了道教中人也不禁拘谨起来。 “军爷不必客气,贫道在路上已用过膳了,这便讨间厢房,各位军爷请自便。”易云轻抚飘然长须,向众人轻施一礼,站了起来。 “白猴,为道仙寻一间上房。” 周德见二人上了阁楼,便将黄虎拉到近前低声道:“今夜事多,让老道人不可夜间走动。”黄虎领命而去。 此时已近辰时,整所官驿渐归平静,只有屋檐笼灯随风晃荡不休。 刘云清在厢房熟梳了一番,便向大厅走去,各队人马早已埋伏就位。各领头皆聚集在大厅,做最后的商讨。 刘云清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眉头忽的一皱,“自己身有要命,天工牌更是不得有失,今夜定有场恶仗,还是藏在褡裢中为妥。”想到这里,刘云清忽转回厢房,将油皮信封塞进褡裢,又将褡裢藏在床褥下,做好这一切,方安心来到大厅。 “好了,按计划行事,大伙散了吧。”周德提了柄陌刀,与刘云清向后院马厩行去。 后院为养马之所,四周多植有高大梧桐,一来可以遮阳,二来可以隔声,使马厩显得阴暗寂静,这样可以使军马得到更好的休息。 此时正是玉兔落梧桐,天黑风又高,四面掩杀伏,只待马贼现。 周德常道“今夜事多”却是不假,在院外一颗高大梧桐之上,多事之人另起密谋。 “小法,这些哨卫这般部署,却似知道我们今夜要来吗?”道相叼着梧桐新芽,疑惑道。 “不可能,这事他们怎么会知晓,看他们的部署,像是后院将起祸端,而我们在院外,却是与他们不相干。” “怎么这般巧,今夜还真是事多啊。”道相靠在枝丫上,接着道:“小法,要不我们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师弟,你总是这般贪玩,我们是有任务在身的,”小法淡淡道:“今夜却是事多,好不容易等到如此良机,可与他们不动刀兵,不可冒失,知道吗?” “我是担心那老道,看样子应是隐派的人没错了。” “隐派中人自称救世卫道,若后院祸端一起,他肯定会去凑热闹。这时便看你‘暗影’的身手了。” ------------ 第三十五章 又遇海妖 赤骝马虽然神骏,可终比不过这些千里挑一的军马,这间马厩共分四栏,每栏十多匹军马,各个神骏非凡。(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赤骝马初来咋到,更是不被放在眼里,皆做出一副倨傲的神色,将赤骝马孤立当中。 这一路驰来,赤骝马受尽这些军马的欺辱冷落,早就习以为常。孤零零地吃了马粮,也不与临近的军马套近乎,自己踢着蹄下的断木玩耍起来。 “噗嗤”一声闷响,赤骝马摇首摆臀,打着响鼻,却是放了个响屁。 这些个军马早已是无聊之极,这下可来了乐子,只见邻近的一匹黑骊马低声嘶叫了两声,便向赤骝马靠来,提臀收腹,抬起后蹄踢向赤骝马。 赤骝马放了个响屁,正觉浑身舒坦非常,忽觉后臀吃痛,忙回首瞧去,只见后臀早已显出了红印。 赤骝马性本温顺,但是可忍孰不可忍,这连日来所受的闷气一并爆发出来,向黑骊马撕咬过去。 马厩的军马本就无聊,见有热闹可看,当下兴奋不已,嘶嘶欢叫,前蹄敲地,为黑骊马助威。 黑骊马身高体大,猛地一靠,便将来势汹汹的赤骝马掀翻在地,与另一边的枣骅马一起上前,咬住赤骝马的耳朵和脖项。赤骝马吃痛,当下恢复了神志,不住低声讨饶。 黑骊马见躺在地上的软弱家伙悲鸣不断,顿时没了兴致,打了个响鼻,便和一旁的枣骅马松开了马嘴,神气非常地向两边踱去。 众马见自家兄弟赢了比斗,更是一派欢腾。(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赤骝马带着一身伤痛,慢慢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向四周瞧去,见众马卧倒在栏中,早已睡去。 这些个军马几乎都是从军中调过来的,沙场之中来去如风,心性已非常马可比,便连睡觉也是卧倒地上。 赤骝马拨拉着受伤的尖耳,站在栏中,心有余悸的渐渐睡去。 而此时后院东西两侧的干草垛后钢刀队已埋伏多时,他们将陌刀藏在草中,隐去反光。院内梧桐之上也插好探子,一有动静便会明火为号。 “周哥,你说他们会来吗?”白猴将头向外探去。 “我有预感,他们一定会来的。”周德坐在地上,望着夜空。 刘云清看了看一脸自信的周德,忽的怵然一震,浑身沁出一层冷汗,好奇怪的感觉,像是隐隐之中有什么东西向马厩靠近。 动物的直觉更是敏感人类数倍,赤骝马忽的从睡梦中惊醒,变得焦躁不安起来,不断喷着响鼻,双蹄交错踏着地面。 “来了。”刘云清将钢刀从草垛抽出,紧紧攥在手里。 “来了?什么来了?”白猴向漆黑的夜空望去,并没有探子的信火,而四周更是死一般沉寂。 周德见刘云清竟紧张如斯,当下微感疑惑,“刘兄到底紧张什么?” 便在此时四周高大的梧桐之上忽的暴出凄厉的嘶喊,一声声绝望的呐喊瞬间撕裂沉寂的黑夜,更似一块铁石沉进众人心中,激起众人内心深层的恐惧。 “啾”的一声微响,信火窜上高空,借着瞬亮,一道道人影从树上直直跌落下来,闷声砸在地上。 “怎怎么回事?”白猴一把抽出陌刀,站了起来。 “探子完了。”周德黑脸一沉,眸子闪过一道寒光,“刘兄,这里交给你了,我去对面探探情况。”周德将陌刀提在手中,一个滚地,冲出了草垛。 钢刀队分两组埋伏在东西两侧草垛中,而西面的草垛与马厩更是几步之遥。敌人的目标是军马,周德担心黄虎那一队遭到偷袭,便赶去传讯。 刘云清未及阻止,周德已不见了踪影,忙令众人做好准备,若生突变,也好赶去接应周德。 “敌人既能发现树上的探子,那么对我们的部署也当了若指掌。”刘云清愈想愈心惊,“看来今夜遭到伏击的是我们啊。” 便在此时,西面忽的混乱起来,马厩里更是悲鸣不止。 “西面也遇伏了。”白猴紧张地看着刘云清,不住喃喃道。 这些个驿兵毕竟没有上过沙场,心胆未经磨砺,早已惊慌失措。刘云清看在眼中,急在心里,“若不将大伙心神稳住,只怕有全军溃散的危险。” 刘云清铁齿一咬,当下对众人道:“如今敌暗处,对我们的部署也了若指掌,若这般等着他们来袭,不如大伙点燃草垛冲出去,去西面合兵共战,或可一拼。” 众人听后,渐渐平稳下来,皆萌生一丝希望,那便是去西面合兵。正所谓人多胆正,在莫名的恐惧面前更是如此。 草垛“哔剥”燃烧起来,窜出三丈高的火焰,四周亮如白昼,映着火光西面的混战显在众人的眼中。 “海妖!”刘云清不禁脱口而出,虽然自己从未见过海妖真身,但脑袋中总隐约浮出这般魅影。 众人一听是海妖,方聚起来的胆气瞬间消散,胆怯的望着前方,皆止步不前。 只见西垛钢刀队早已冲了出来,阵型散乱不堪,数条蛇形怪物如鬼魅般穿梭其间,不时有人被蛇怪扫倒在地,发出一声惨叫,胸腹已被蛇怪利齿撕开,一时内脏大肠流了一地,血花飞溅,血腥至极。 蛇怪对这早已怯懦不堪的驿兵发出“咝咝”恫吓,竟旁若无人般的吃起了惨死的驿兵。 刘云清看的浑身怵然,胸腹翻腾,而身边的白猴更是伏地呕吐起来。 “擒拿技乃我教不传之秘,所遵要诀无非有五,首一便是筑胆,胆即战魂,以身正法,无所畏惧。”师父的教诲在脑海中回旋不止,刘云清抹了抹额角冷汗,渐渐冷静下来,再次向蛇怪望去,已非先前那般恐惧,当下将白猴拉起,转首对身后众人大声道:“大伙不要惊惧,如今南冥海妖已然潜进我八域之州,残我百姓,这等凶邪当除之而后快。” “不错,如此丑陋的禽兽,还不如我州猛虎毒蟒厉害,有何可惧,看我杀之!”周德忽从西侧草垛跳出,向蛇怪斩去。 吃人蛇怪见众驿兵皆吓得肝胆俱裂,正自安心享用美味,忽觉厉风抚背,蛇身竟离首而去,当下绿色瞳孔闪过一丝诧异,转首瞧去,只见一黑脸大汉左手提刀,右手拖着自己蛇尾,在空中狂舞不休。 绿色的血液从蛇怪裂至耳根的巨口中渗出,苍白的人面僵作一团,鼻中发出“咝咝”两声,便气绝身亡,倒在血肉模糊的驿兵残尸上。 “这周德真是铁胆,即勇又智,他不道是怪,而说成禽兽,将众人心中对未知的恐惧降至最低,又身先士卒,亲自斩杀蛇怪,鼓舞士气。”刘云清见周德竟悍勇至斯,心中暗赞不已,当下不再迟疑,对众人道:“周哨长一刀斩此恶兽,我们还迟疑什么,随我冲杀过去,两兵合一,将恶兽千刀万剐,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身后众人早已看在眼中,凶悍之气渐渐复苏,皆暴喝一声,提刀向西冲杀过去,与游走不定的众蛇怪战在一起。 西风骤起,吹得烈焰张狂,漫天残草狂飞。 白猴忽的拉住刘云清,抹了抹嘴,道:“刘管事,我有一计。” 刘云清听得一愣,见白猴脸色苍白,嘴唇不住抖动,但双眼却投来坚毅的目光,急道:“快说,何计?” “禽兽终究心智未开,怕火是它们的天性,咱们将西垛也引燃,然后合兵一处,将它们逼向南门,再配合弓箭手一并将它们斩杀殆尽。” “我怎么忘了屋顶还伏有弓箭手。”刘云清抬头向南侧望去,果然弓箭手早已拉弓搭箭向蛇怪射去,奈何距离过远,根本不起作用。 刘云清不再多言,将腰刀含在嘴中,双手当胸一搂,抱着一大团正在燃烧的干草向西狂奔而去,白猴紧随在后,为刘云清打掩护。 ------------ 第三十六章 烈火如歌 东西两垛相距百步之远,而蛇怪多聚集在马厩和西垛附近,场中驿兵已无阵型可言,皆各自为战,三两人合斗一处。 蛇怪身长八尺有余,行动十分迅捷,穿梭在众人脚下,却是难以对付。周德只是趁蛇怪一时不备,而将其斩杀,如今蛇怪早已无先前那般托大,警觉非常。 刘云清抱着火草奔跑在场中,更是十分扎眼,虽蛇怪不明其所图,但已是向刘云清游窜过来。 “大伙不可分散,迅速聚到一起,掩护刘管事。”白猴见身侧蛇怪众多,略扫一眼竟有数十条,心中惊慌,忙大声喊道。 “白猴,我黄虎来了。”只见一个赤膊大汉挥舞着陌刀从右边奔来,而身后更是有两条蛇怪紧随在后。 “黄虎,你小子就是个王八蛋,咱们已经被包围了,你却又引来两条。”白猴口虽怒骂,但心中却是十分高兴,毕竟好友还活着。 “这不能怪我,它们是自个要追来的,他娘的,看老子不剁了你们这帮畜生。”黄虎吐了口浓痰,暴喝一声,转身迎上了追来的蛇怪。 “大伙随我将刘兄身侧的恶兽引开。”左侧却是传来了周德沉厚的声音。周德斩了蛇怪,早已成为蛇怪眼中的头号死敌,这一声呐喊更是激怒了它们,不远处零散的蛇怪“咝咝”怪叫着向周德扑来。 众驿兵听到哨长的呐喊,皆暴喝一声以作回应,向这边靠来。 冲到近前的一条蛇怪小腰粗的蛇身忽的从地上弹起,张开巨口向周德扑咬过来。 周德迈开双腿正在狂奔,忽觉一股如死鱼般的腥臭扑面而来,熏的周德双眼酸痛,周德只觉眼前一晃,一道黑影已窜到眼前。 散乱的白发随风张舞,妖异的绿瞳杀意阴寒,酷似人面的蛇头透出三分冷血,三分残忍,再者就剩作为野兽的木然。 这就是与蛇怪近在咫尺的周德所感受到的,忽的周德心中多出一份悲哀,这等怪异生物却是因何而生?它们生存的意义是什么? 活着可以是人,也可以是兽,但像你这种似人非兽的妖物却怎样存活于世! 周德摆脱心中的杂想,将手中陌刀挡在面门,竟然避无可避,那便斩了你这怪物! 蛇怪似乎知道周德手中陌刀的厉害,便在周德右手方动的时候,陌刀的反光便已经射进了蛇怪的绿瞳中,蛇怪充满爆发力的蛇身在空中忽的一扭一转,蛇首忽的下坠,向周德胸口咬去。 驿兵服制特殊,并无胸甲护身,便算有胸甲是否当得下蛇怪利齿也是未知。周德见蛇怪竟这般狡猾,当下不敢再托大,迅速向后靠去,周围众人见哨长处境险恶,皆大声呼喝,奈何自己也被蛇怪所缠,无力为救,只有三两个人向周德靠来。 周德此时已无计可施,自己向后斜靠的身子已被身在空中的蛇怪死死锁定,任他如何挣扎,也是枉然。 “周兄,扔刀,缠丝手。”前方忽的传来刘云清的喊声,周德心中一震,头脑忽的清晰过来,急忙松开了右手的陌刀,陌刀沉重,向下急坠,方落到周德胸口,便撞上了自上而下来势汹汹的蛇怪。 蛇怪一口咬在钢刀上,刀身与利齿擦出尖厉声响,蛇怪蛇身乱扭,一张人面极度扭曲,显得恐怖非常,口中带有浓烈腥臭的黏液喷了周德一身。 周德扔刀之际,便已暗运功法,脊椎发出“咔咔”脆响,向后极限弯曲,右手也变掌为拳,只听一声暴喝,周德极限弯曲的身体忽的飞速旋转起来,右拳更是狠狠砸在蛇怪面门。 蛇怪受此重击,沉重的身子向外倒飞而去,发出“咝咝”惨叫,终于倒地不起,口中还插着周德的陌刀,如此死状,令人不忍睹目。 周德以‘缠丝手’又击杀一条蛇怪,众驿兵见状,斗志更盛,皆呐喊冲锋。蛇怪胜在速度迅捷,突发制人。但是如今众人渐渐合兵一处,擅于游斗的的蛇怪再也不能随意伤人,耳闻驿兵惨叫渐渐稀少,刘云清心中大定,脚下发力,跑的愈发迅捷,小心绕过临近的蛇怪,冲到西垛之前,将快要烧尽的干草扔向堆积如山的草垛上,瞬间黑烟滚滚,烈焰熊熊。 黄虎早先便扑向紧追自己两条蛇怪,蛇怪毕竟比人敏捷数倍,黄虎只是在边上游斗,一粘即走。如今见西垛烈焰高涨,斗志陡升,骂骂咧咧的向蛇怪冲去,再无顾虑,两条蛇怪见眼前赤膊的家伙胆小不堪,目露不屑,便想前后夹击,将黄虎咬死。没想到它们方一分开,胆小的家伙便叫喊着冲了过来。 黄虎一刀砍在蛇怪的身上,划拉下数块鳞片,黄虎看向陌刀光洁的表面,心中郁闷不已,周哥一刀便砍断蛇怪,我一刀下去却是连蛇血也没有放出,真他娘的丢人。 蛇怪背脊疼痛,凶性陡升,鼻中“咝咝”作响,向黄虎扑咬过来。蛇怪迅速盘起蛇身,猛一伸张,便高高弹起,竟有一丈之高。蛇怪的弹跳力不禁令黄虎咂舌不已。 “黄虎小心!”白猴一刀砍退身后偷袭的蛇怪,急向黄虎奔来。 望着从头而降的蛇怪,黄虎忽的一愣,不知所措起来,便似被猎物盯上一般,一种无力感瞬间遍布全身。 蛇怪张开血口,向黄虎头部咬去,便在堪堪接触的那一瞬,白猴及时赶到,一个‘铁山靠’将慌乱的黄虎撞得向外飞去。 但到口的猎物怎会这么轻易放弃,蛇怪发出一声怪叫,蛇身一扭,转头向白猴咬来,白猴方才的‘铁山靠’已然耗尽了大半气力,如今躲避不及,被蛇怪一口咬中左肩,疼痛感瞬间在白猴左肩爆炸开来,沿着体内每一条筋脉向四周扩散,白猴一声惨烈吼叫,猩红的血液从口中喷出。 蛇怪一旦咬住,带有倒勾的利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松开的,利齿已然穿透白猴肩胛,白猴疼的在地翻滚,双手更是抓住蛇怪白发不断拉扯,企图使蛇怪松开巨口。 蛇怪嘶叫两声,蛇身已然缠上白猴身体,不断收缩。 “白猴!”黄虎滚了两圈,方站起来,便见到这般惨状,口中嘶喊,双目已然通红,抓起地上陌刀向白猴急冲过来。 “咔咔”“咔咔”蛇身不断缩紧,白猴气息微弱,浑身抖动不止。 黄虎冲到近前,口中大骂不止,跃起一刀将蛇怪头颅已然斩断,蛇身忽的一松,白猴“哇”的一声将胸腹淤血吐出,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黄虎将缠在白猴身上的蛇身掀开,拿起钢刀便要撬开挂在白猴左肩的蛇头。 “黄虎,没用的,我不行了。”白猴口中血流不止,瞳孔渐渐散开。 “你他娘的给我醒来,老子还欠你三十两白银啊,你要是不起来我他娘的找谁还啊?”黄虎泪流满面,双手不住抖动,已然在执着的撬着蛇头。 “我家境不好,你也知道,如果有时间我娘。”白猴惨然一笑,这便是一个驿站的小哨卫最后的心愿。 “你这算他娘的什么话,我是孤儿,你娘就是我娘,不用你不说我也会将他老人家服侍的舒舒服服的,你他娘的给我起来,你他娘的这算什么话啊!”黄虎终于不撬了,抱住白猴大哭起来。 今夜这所驿站失去了很多,但又有什么是比失去生命,失去朋友更令人伤心啊!所以今夜必将奋战到底,守护生命是众人战斗的信念。所以今夜必将烈火如歌,守护朋友是众人内心的呐喊。 “白猴死了。”周德走到近前,拍了拍黄虎,黯然低声道。 ------------ 第三十七章 巨型蛇怪 黄虎不再哭泣,拾起陌刀,一刀刀向蛇头砍去。骨头碎了,血流干了,蛇头终于在黄虎疯狂地砍剁下变的粉碎,黄虎背起早已死去的白猴,用腰带将两人紧紧缠在一起,转首对沉睡的兄弟轻声道:“白猴,你小子看好了,这些个畜生一个也落不下,他娘的都要给你陪葬。” 众人将一切看在眼中,谁也没有多言,只是手中的刀握的更紧,将彼此的心连得更近。 东西两垛火光冲天,钢刀队渐渐聚在马厩附近,占据了北门。蛇怪能游窜的地域愈来愈小,也渐渐聚在了一起,向南门窜去。 南门连接着后院和大堂,中间只隔了道回廊,而守在大厅中的十人早已候在南门外,将门封死,生怕蛇怪闯进堂来。 刀阵已成,刘云清、周德、黄虎站在队列之前,提刀在手。方才一场混战五十人的钢刀队已剩不到三十人,院内场中惨死的驿兵和蛇怪横倒在血泊中,到处都是残尸断肢,映着两侧的火光,将这里映照的犹如血海地狱。 “刺”、“挡”、“劈”、“撩”一声声发自内心的愤怒从众人的胸腹爆发出来,一些不及躲开的蛇怪被众人围上乱刀砍死,蛇怪渐渐避开钢刀队,不再冲来,绿瞳中闪过一丝惧意聚在南门前不住嘶叫。 刘云清见屋顶弓箭手早已搭箭在手,心中暗道:“白猴此计已成,蛇怪的死期到了。” 想到白猴,刘云清转首看向身侧的黄虎,见黄虎背着白猴尸身,双目赤然,握刀的右手更是不住抖动,对白猴的死,刘云清不禁暗道可惜。 “等会上前撕杀,麻烦刘兄看着点黄虎,我怕他失去理智,被恶兽所伤。白猴的死,对他打击太大。”周德抹了抹脸上的血渍,小声道。 刘云清轻轻点了点头,周德释然一笑,提声大喝道:“弓箭手掩护,钢刀队准备。” 气氛忽的沉寂下来,便这一瞬的停滞,周德手中的钢刀已然挥下。 顿时蛇怪惨叫连连,而屋顶更是箭如雨下,二十弓箭手分作两拨,交错放箭。南门距屋顶不到三十丈,而箭矢的有效射程是四十五丈,强劲的三棱箭呼啸而下,被射中的蛇怪皆被钉在地上,射中头部还好,哀鸣一声便了却痛苦。 那些被射中身体的蛇怪死状最惨,蛇身被钉在地上,根本无力脱开,痛的只有曲卷起身子,盘作一团,但是这样却恰好给了弓箭手显眼的目标,一片矢雨砸下,顿时被射成了刺猬状。 蛇怪聚到南门时有三十余条之多,在早先的混战中也只死了七八条,而在几轮箭雨过后竟死了一半有余。箭雨中,未被射死的蛇怪皆从南门窜出,向钢刀队扑来,它们宁愿与敌人同归于尽也不想被这样活活射死。 这般状况钢刀队早已预料,皆暴喝一声,向冲到近前的蛇怪乱刀砍去。蛇怪行动迅捷,进退自如,而钢刀队却是俨然一体,协作紧密,一时双方斗了个旗鼓相当。 如此胶着状态,却是愈来愈不利于蛇怪,蛇怪的全力冲刺,被钢刀队稳稳挡下,而身后箭矢更是不断收割着同类的生命。 黄虎果然如周德所言,冲在最前面,竟脱离了刀阵独自上前,发了狂般向蛇怪砍去。 黄虎武艺逊周德不止一筹,但却独自与三条蛇怪撕杀。的上身溅满了绿色黏液周身杀气腾腾,如一尊杀神般震慑全场,但这般斗法却也只是占一时上风,蛇怪渐渐围了过来,蛇尾不断抽扫在黄虎身上,想将黄虎扫到在地然后围而攻之。 众人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如今蛇怪正在轮番强攻,钢刀队已是自顾不暇,哪里还能分出人手去救黄虎。 刘云清见黄虎竟这般疯狂,对蛇怪的抽扫不闪不避,只顾攻杀。当下将腰刀舞了一圈,砍退身边两条蛇怪,脚尖一点,向黄虎急冲而去。 “黄虎,快回来。”刘云清大喊一声,已然杀到近前,将黄虎身后一条偷袭而来的蛇怪砍翻在地,左臂猛地一勾,将黄虎拉了回来。 “白猴牺牲自己救你一命,你若是这样,怎么对得起你背上的兄弟!”刘云清顺手一掌拍在黄虎脸上。 此时的黄虎心中悲恸,已近疯狂,对白猴的死内疚不已,忽的挨了刘云清一掌,渐渐清醒过来,超负荷的撕杀,早已将黄虎气力耗尽,如今周身伤痕累累,一口气还未接上,人便已向后倒去。 刘云清见黄虎忽的昏厥,暗责自己下手太重,将黄虎拖回了刀阵后方。 而此时场中气氛陡然又变,蛇怪聚在刀阵之前,不再冲杀,皆交缠在一起,鼻中发出低沉嘶叫。这般异状,看的众人疑惑不已,周德将陌刀一挥,钢刀队也停了下来,双方对峙当中。 听到蛇怪嘶叫,刘云清心中一沉,“这般叫声不似冲杀前的尖厉,也不似将死前的悲鸣,却似乎代表了另一种含义。” “大伙小心,恐怕蛇怪有变,一切听我号令。”周德将陌刀横在胸前,心中也是隐隐感到不安。 蛇怪的嘶叫变得急促起来,蛇身互相交缠在一起,不住涌动,如此杂乱而交错的景象,直瞧得众人心中发毛。 便在此时,马厩左侧的北门忽的传来一声巨响,两丈见方的宽厚木门左扇突然爆裂开来,化作木屑散落在空中,一股厉风潜伏着一道黑影闪电般从裂口冲出,向马厩遁去。 又一声巨响,夹杂着群马的悲鸣,宽广的马厩已然坍塌大半,栏棚斜倒,草盖掀飞,侥幸躲过灾难的军马从北门裂口向外面林子狂奔而去。 两声巨响,直震得众人心中骇然,本已是稳操胜券,现在又生异变,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众人根本未看清到底发生了何事。 众人本能地向后瞧去,未及转首,南侧却又传出惨叫。空中草木狂飞,两侧火光冲天,空气中更是充斥着浓烈的血腥之气,只见南门屋顶忽现一条巨大蛇怪,身长三丈有余,足足大了一般蛇怪六倍。 一张苍白的人面映着火光更显狰狞,黑色的蛇身有井口般粗壮,除了这些与一般蛇怪不同之外,最特别的便是蛇尾上的六根七尺长短的骨刺,骨刺惨白,锋利非常,映着黑色蛇身,更显渗人。 巨型蛇怪方一出现,鼻中发出一声嘶叫,抽打着带有骨刺的蛇尾向埋伏在屋顶的弓箭手扫去。巨型蛇怪蛇身粗壮,随意一扫,只觉厉风扑张,屋顶瓦砾翻飞。 众弓箭手不及反应过来,已有三四人被骨刺当胸穿透,连带将七八人一并扫到屋下,直直跌落下去。 侥幸的弓箭手躲过可怕的蛇尾,皆向后闪开,但屋顶空间有限,却能逃向哪里? 巨型蛇怪与人类比例便好似大象和猎犬一般,谁强谁弱一目了然。弓箭手见巨型蛇怪并未追来,当下上箭在弦,一片箭雨便射了过去。 巨型蛇怪墨绿的妖眼闪过一丝不屑,鼻中“咝咝”作响,将蛇尾护在面门,却是要硬接这些强劲的箭矢。 只听“铛铛”的声响接连暴起,蛇怪身上墨黑的鳞片硬是挡住了这些流星飞矢。 众弓箭手见十丈距离射出的能穿透三层皮甲的三棱箭竟对这厮没有一点用处,当下心中震动,呼啸一声,皆从屋顶向下跳去,屋顶距地面少说也有六丈余高,与高大梧桐几乎等高,这般跳下去,定摔得七荤八素,但性命当前,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交缠的众蛇怪现在只剩下不到十条,见屋顶弓箭手落了下来,鼻中发出尖厉嘶叫,转首向南门窜去,想报那以一箭之仇。 周德见情势危急,陌刀一挥,率领钢刀队向蛇怪追去。弓箭手这般摔下来,已然失去了战斗能力,若是再被蛇怪偷袭,定是有死无生。 众蛇怪方动,只见巨型蛇怪抬起半身之躯,俯视着屋檐下的众人,蓦地一声大叫。 众蛇怪便似得到命令般,又转回蛇身,不再理会身后半死不活的弓箭手。 巨型蛇怪大叫放消,北门裂口忽的闯进十来个人,来人皆穿邮服,手提长柄大斧,却是周德早先埋伏在林子中的刀斧手,本是用来砍响马贼的马腿,不过现在却换成了令人恶心的蛇怪。 “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快快入阵。”周德见对方竟来了个难缠的家伙,正觉棘手,忽的又归来了一支队伍,现在却又是五十多人的小方队了,人愈多胜算愈大,这个道理周德比谁都明白。 刘云清见着巨型蛇怪竟这般厉害,一身黑鳞,竟如铠甲般坚固,蛇尾骨刺,比之钢刀也不为过。如此防御攻击之强,令刘云清咂舌不已。 ------------ 第三十八章 易云老道 周德迅速调整好队伍,将方阵变成锥阵,想一鼓作气冲开挡在身前的蛇怪,好去救援躺地呻吟的弓箭手。 刘云清抬头向巨型蛇怪瞧去,见那厮竟如王者般俯视着自己,一头苍白而散乱的长发,飘荡在墨绿色的妖眼前。映着背后的弦月,那巨大的身形更是瞧得自己心生惧意。 忽的刘云清身子一震,方才分明看到蛇眼中透出一股戏谑般的寒光。只见巨型蛇怪将插在蛇尾骨刺上的一名弓箭手卷到嘴前,布满利齿的血口轻轻划过弓箭手的脖项,还是温热的鲜血便似箭般射出。 巨型蛇怪鼻中轻哼,将弓箭手脖项搭在嘴前,竟是当着众人的面喝起了人血! 刘云清看的双目赤然,心中更是震撼非常,“这巨型蛇怪好像智慧高出一般小怪很多,它这样做却是暗合心战之术,令众人心中产生恐惧,想从精神上摧残众人的意志。” 不出刘云清所料,身后众人渐渐呼吸急促,神情慌乱。 “刘兄,看来这厮很是狡猾,若我们再不冲杀过去,只怕大伙便无力再战了。”周德呼吸沉重,已然疲惫不堪。周德是一军之主,当要冲杀在最前面,却是面对了更多的蛇怪,方才几次撕杀,皆被蛇怪所围,周身早已伤痕累累。 刘云清看在眼中,心中更是焦急,自己和周德也算会些武技,都是这般虚弱,更不用说一般的驿兵了。 如果周德倒地不起,那后果不堪设想,众人心中没了主将,只怕会被蛇怪一一擒杀。 “周兄,这次冲杀便交给我刘云清了,你定要保全性命,众人的生死便全看你了。”刘云清拍了拍周德沾满黏液的肩膀,双目透出一股坚毅,却是不容周德分辨已站在了锥阵的最前面。 周德用兵老练,当然知道主将的重要所在,若是这样最好不过。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刘云清竟是这般大义,他与自己认识不过几个时辰而已,与众驿兵更是毫无干系,却甘愿替代自己充当先锋,要知道这次冲杀不同方才,现在是形式逆转,敌强己弱,对方更是有巨型蛇怪坐镇。 周德轻叹一声道:“刘兄,我只想说一句话,你这兄弟咱老周交定了。我与你一道,咱兄弟俩共同杀他娘的!”周德豪情陡升,大声吼道。 刘云清见周德真情流露,当下也是心中欢喜,口中跟着狂叫:“好兄弟!咱们一起杀他娘的。” 两人四目相对,忽的哈哈大笑。众人见哨长和刘管事竟旁若无人般的开怀大笑,当下也被感染,寻到自己要好的兄弟留下几句调侃,他们知道今夜已是死多生少。 此时巨型蛇怪已经跳下屋檐,窜到众怪前方,令小蛇怪将还活着的弓箭手扫到一处,围了一圈,好整以暇的等待驿兵到到来。 巨型蛇怪这般部署,却分明是将弓箭手挟作了人质,刘云清忽的想起早先这厮发出大叫阻止小怪去扑咬弓箭手,只怕那时便已想好了这般部署吧。刘云清越想越心惊,若真是这样,那这厮的智慧却与我人类相差无几。 如今双方已是整顿完备,只等一决高下。众驿兵随着周德大声呐喊,已提高己方士气,而蛇怪也毫不示弱,鼻中发出尖厉鸣叫,蠢蠢欲动。 便在此时,异变又生。只听南门屋顶之上“踏踏”作响,一晃便出现了两道人影。 场中双方忽的沉寂下来,皆向屋檐望去。 “易云道人!”刘云清与周德同时呼道。 草垛如今已烧了七八成,火光渐微,借着光亮,屋顶人影渐渐在众人眼中变得清晰起来。 只见一位白发老道白须当胸飞舞不休,古拙长剑横在身后,却是没有出鞘。 而与易云老道对峙的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年嘴角叼着草根,一身道袍随风飞舞,双眼却是警惕的盯着眼前的易云,对场中的的众人却是毫不注目。 这一老一少便是灵云山易云道人和那“天地法相”中的道相了。 “修道之人,却尽做些偷鸡盗狗的事情,你我本属同门,放下你手中事物,我便放你走。”易云道人气质如仙,总是有一股看不见的气缠绕在周身,令人不禁心生敬畏。而说话之时却又显得平易近人,令人听后浑身舒坦。 “我听说隐派都是一脉相传,据我所知,你还没有徒弟吧,若是这般死在我的手里,只怕隐派便从此不复存在了。”道相将手中褡裢缠在腰际,缓缓从胸口掏出了自己的匕首。 匕首墨黑,映着远处光亮却是毫不反光,反而更加暗沉,便似要融进夜色中一般。 刘云清隐约可闻二人对话,当下向道相看去,双眼露出一丝惊疑,“这青色褡裢分明便是我的,却怎么会在那少年手中。”想到此处,心下蓦地一惊,“那天工牌还放在褡裢中,这下糟了。” 刘云清怎么会知道他早已被眼前的少年盯上了。 “刘兄,你没事吧?”周德见刘云清脸色发白,小声问道。 “我没事,看着易云道人定是道派高手,若能得到老人家的臂助,或许可胜那巨型蛇怪也说不定。”天工牌事关重大,刘云清忙转移了话题。 “我看易云老道与那少年却似有些纠葛,你看那厮”周德轻轻摆首,叫刘云清看向众蛇怪。 只见一干小怪皆警惕的望着钢刀队,而巨型蛇怪却是转首望着屋顶二人,若有所思的靠在身边梧桐上。 “这厮的举动太理智了,瞧得我心中发毛。若是禽兽却又怎会心战之术,懂得劫持人质,投鼠忌器的道理。如今又停下撕杀,我看它是在重新衡量目前的形势。” “你是说它在分析易云和那少年的实力?若真是这般,人类的灾难便来了。”刘云清被周德的话一提醒,手心已被汗水打湿。 “南冥海妖!早前一直在南冥海域出没,现在终于逃遁到内陆上来了。”如今事态已然被屋顶二人牵动,反而场中众人落了个清闲。 “这些个海妖有智有愚,若是让他们在八域之州繁衍起来,当真可怕!”刘云清用力握紧腰刀,突然感到一种时间流逝的紧迫感。 “冥顽不灵。”易云道人念是同门,好心劝导,却换来了灭门的口祸。道相口舌毒辣,竟当面诅咒隐派断继传人。 易云道人摇了摇头向道相走去,在众人看去似在清闲散步,只有道相心中震动。 屋顶气流被场中杀伐之气早已冲乱,只觉旋风扑面,而易云看似漫不经心的踏步,在道相看来却玄妙莫名。 好像是贴着风势在走,每朝自己走近一步,风势便强大一分,而自己竟然不得不运起‘无为功’来相抗衡,功法方周转起来,周遭风势忽的急速旋转,道相蓦地吐出一口鲜血,坐到在地。 道相此时已然相信天叔的话了,隐派的武技当真玄妙非常,“这老道将风势带起,逼迫自己运功相抗,却又突然逆转风势,带的自己气血逆流,如今已然震伤了内脏。” “嘿,您老别急着打,你们隐派不是以‘救世卫道’为宗旨吗?现在场中妖兽横行,驿兵更是横尸当场,这些你都不管,却来管我,亏你还打着我们道教的名号。”道相抹了抹嘴角血迹,对步步逼近的易云大声道。 道相口齿伶俐,歪理甚多,但这回却是听得易云脚下一顿。 易云轻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站在道相身前苦笑道:“无知小儿,便你也配说出‘救世卫道’四字,这个世界是世人的世界,也只有世人能救世,那些个驿兵若不自强,这回贫道助他们铲除妖孽,若下一回又遇到妖孽行凶而贫道又不在,该等若何?你到说说他们的结局是什么?” 易云轻声道来,听得道相目瞪口呆,无言以对。而场中众人更是心中震动。 刘云清本来还指望易云道人可以助大伙铲除妖兽,现在却听到易云如此说法,当下心如死灰,虽心有不甘,但却无话可辩驳。是啊,救世当要强世人,若只是一半个人强大了,这个世界依然会灭绝。 ------------ 第三十九章 名为六神 易云道人说完,轻轻伸出左手,对坐在地上发愣的道相,肃容道:“将腰间之物还给丢失之人,你便离去吧。” 道相才不信易云肯轻易放过自己,虽说天命教和隐派本属同源,但自宗朝时便水火不容,多有抵触,自两派分枝以来,天命教兴盛于世,而隐派渐渐式微,以至现在极少有人知晓。隐派式微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道相口中的一脉相承,隐派每代只有一师一徒,却怎比天命教信徒千千万万。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了别人的东西?”这褡裢中的事物关系重大,道相才不会拱手相让,一边拖延时间一边将左手藏在身后不住摸索小法设置的机关。 刘云清站在下面听得心中气愤,这褡裢明明就是自己的,这少年竟敢矢口否认。 “这老道人真啰嗦。”身旁周德终于也发现了道相腰际的褡裢,对着道相大骂道:“这褡裢分明便是我刘兄弟的,直你娘的,你小子竟睁眼说瞎话,现在的娃娃怎么都这般赖耍。” 周德的话听得道相脸色发绿,双眼杀气陡升,对还在怒骂不休的周德冷冷道:“这是我们道门的事,干你屁事,再多嘴拔了你的舌头。” 道相正在与周德对骂,忽的左手一凉,知道摸到了机关,当下闭上了嘴,不再理会周德,对着易云笑道:“老子见过啰嗦的,没见过你这么啰嗦的,老子不陪你们玩了。” 道相话音方落,只听院外传来嘶嘶马鸣,道相忽的离地而起,便似御风而行般向后掠去。 易云忽听院外传来马叫,略一分神,便让道相从身边溜走,心中忽的一沉,提了口气,向前追去。[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易云身法如电,几个起落便追了上来,当下探手向道相抓去。 道相心中暗自庆幸,“多亏小法颇费周折做了好些机关,这才救得自己性命,而且任务也已完成”道相越想越高兴,对着向自己追来的易云张牙舞爪,大做鬼脸。便在自己飞离屋顶的时候,易云忽的遁到自己面前,闪电般探出了左手。 “小法救我!”道相将自己墨黑匕首滑出衣袖,口中更是大声喊叫。 眼看道相便要抓到自己腰间的褡裢,道相将空中的身子猛地一弓,堪堪躲过易云一抓,右手更是反握匕首向易云项间划来。 “小小年纪,竟这般歹毒。”易云见道相身法不弱,匕首使得刁钻,大喝一声,伸出的左手,变爪为刀,大大袖一挥,手刀带着一股厉风斩向道相右手。 便在此时,忽的一声哨响,道相的身法又变,便似被人生生拉住一般,身子蓦地在空中一顿,然后向上高高弹起。 道相吓得缩回了右手,将匕首藏回袖中,“这老道真厉害,随便一招,便能取我性命,武技只怕不在首座之下。要不是小法相助,老子这条右手便算废了。” 道相正乱想间,耳旁忽的又炸起易云阴魂不散的声音。 “小儿,留下腰间之物。”易云手刀斩了个空,抬头望去,只见道相已高高弹起,而身后更是现出一条小指粗细的绳索,一头连在道相腰际,一头延伸到院外朦胧的夜中。 易云虽然不知道相所偷的褡裢中有何事物,更没有非要插手的理由,但道相也说了隐派的宗旨是‘救世卫道’,而易云所卫的道便是正道,所散发的气便是正气。 易云第一次拔出手中古拙长剑,剑身细长,映着远处微弱火光,犹如一泓清水。易云向前踏了两步,忽的向空中跳去,想将道相身后的绳索斩断。 易云与道相的比斗,瞧得场下众人无不哗然,这般打法却还是第一次见到,易云老道身法快绝,瞧得众人眼前模糊,而道相更是离奇,也不知有何机关,身体竟不受限制般在空中来去自如。 刘云清看的心中震动不已,“虽然易云也不见如何动手,但随步踏出,随手挥出,却是叫人防无可防,若自己陷入那少年境地,估计连一招也接不住吧。” 对于易云的武技,刘云清佩服不已,但也只是略微想想,如今蛇怪在旁虎视眈眈,而自己褡裢又被那少年所夺,却是如何也分不得身,只希望易云道人可以助我夺回褡裢。 当易云起跳的时候,道相已飞出三丈之高,正常人全力一跳不到两尺,便算有武技在身的刘云清也不过五尺,最厉害的小蛇怪能弹起一丈之高,足足超出刘云清两倍。 而此时的易云道人凌空跃起,竟弹起了一丈有半,便连蛇怪也是望尘莫及,当然巨型蛇怪跳的更高那是自然。 易云伸出长剑,向还在升高的道相身后绳索斩去,一道柔和的银芒一闪而过,道相和易云同时向下落去,道相见这老道竟厉害如斯,如今绳索也断了,在易云强如仙神的武技面前,任是谁也会感到无力而为。 落了两息有余,道相后腰忽的又一紧,这一异变,令道相狂喜,口中不住怒骂,以宣泄心中郁气,“死老道,都快入土的人了,还跳这么高不怕摔死啊,死老道,臭老道,老子去也,再也不陪你玩啦。” 易云道人脚下画圈,卸去余劲,方落到屋檐上,正准备去接住道相,忽的耳边传来道相怒骂的声音,当下眉头一皱,细眼瞧去,发出一声轻叹:“还是让这小儿逃了去,罢了罢了。” 只见道相下坠的身体忽的又一滞,一条细如麻线的银丝连着道相,发出闪闪银芒,道相如鹰隼般向院外掠去,旋踵之间便不见了踪影。只可耳闻远处“得得”马蹄奔跑之声。 “这些个道门的人,真他娘的玄乎,飞来飞去的,这等机关若是用到军械上那多好,却用来作偷盗的勾当。”周德发出一句感慨,将手中早已砍得卷刃的陌刀提在胸前,对刘云清道“这老道人也打完了,我们也歇够了,这帮恶兽却是与我们对上了,看来不灭了我们,是不会离开的。” 刘云清对周德话恍若未闻,如今天工牌被那少年带走,自己却是如何夺回? 蛇怪见自家首领观看屋顶火并,当下没了兴致,将已死的弓箭手单独拖了出来,却是围着吃起了人肉,以补充消耗的体力。 如今屋顶打完了,首领看够了,自己也吃饱了。蛇怪们重新凑到刀阵前不时掠阵而过,却是首先挑衅起钢刀队了。 刀阵中的驿兵当下紧张起来,如今蛇怪们吃饱歇够,而自己却是又饥又累,双方形势更是不如之前,现在便连士气也快消磨尽了。 巨型蛇怪将围上来的众小怪扫开,出其不意的竟对立在屋檐上的易云尖厉的发出嘶叫,相似挑衅般将地上的人尸用蛇尾卷起,向易云扔去。 众人看在眼中,心中大奇,看着蛇怪如此举动,却是想与易云一绝高下。众小怪更是不解,围在首领身前不住嘶叫,却被巨型蛇怪一尾扫开,当下不敢在上前。 易云提剑在手,看着蛇怪竟似挑衅自己,轻声自语道:“也罢,也罢,吾本青山青云外,奈何庸人庸世中。你要战,那便战吧,更何况我手中龙泉遇邪必出。” 易云提剑在手,轻飘飘落了下来,脚下画着圈,稳稳地站在双方中间。 众蛇怪得到首领的命令皆向后窜去,绿色的双瞳更是警惕的盯着刀阵,便似一有异动便会上前撕杀般。 “各位军爷,暂且退后,待贫道斩杀了此妖。” 易云实力众人已是敬佩的紧,能得到他的臂助再好不过,当下齐刷刷向后退去。 “身生六刺,人面蛇身,是为六神看来你便是那六神无疑了,不想你们竟有这般高的智慧。”易云看着巨型蛇怪淡淡言道。 蛇怪似乎听得懂人语般,裂开巨口,露出利齿,却是在笑,好像很开心有人识得自己。 好诡异的笑!这般表情出现在蛇怪酷似人面的脸上,直瞧得众人心中恶寒。 “竟是这样,那便攻过来吧。”易云说完双手背后,将手中龙泉剑横在身后,竟是不做防御。 ------------ 第四十章 力退强敌 “原来这巨型蛇怪却是叫六神。”刘云清心中暗道,观察着场中形势,见易云老道竟如此托大,不觉紧张起来。这六神比之小蛇怪不知强了多少倍,看小蛇怪对它惟命是从便可知道。 “难道易云道人却是故意在激怒它吗?”刘云清心头一转,向巨型蛇怪望去,果然六神墨绿的妖瞳迸发出一股怒意,人面渐变狰狞,鼻中更是发出尖厉的嘶鸣,粗壮有力的蛇身猛地一弓,如流星箭矢般向易云扑去。 众蛇怪见自家首领气势勃发,当下在场外嘶叫不已,更是助长了六神的气焰。 “直她娘的,这帮禽兽,大伙也随我老周喊起号子,道仙的威势却是不能落了下风。” 场中之人还没火并,场外却是首先拉开了序幕,只听一会是尖厉的嘶鸣,刺得刘云清耳膜发疼,一会又是驿兵粗豪的呐喊,也是震的刘云清胸腹鼓胀难受。 对周德的这般做法刘云清却是哭笑不得,毕竟它们是一群禽兽,却是与它们较什么真啊。 易云老道白发白须,脸上皱纹却是极少,只有额头的几道一字纹与眼角的鱼尾纹依稀可见。 “太慢啊”易云口中自语,看着六神快如流失般的身形向自己射来,却是稳稳站在原位没有丝毫动作。 刘云清双眼极力扑捉六神的轨迹,却也只看到一丝残影,当下对这蛇怪的实力心惊不已,“若是自己面对这般闪电速度,别说与之对攻,便连躲闪也怕不及吧。”虽说刘云清方才对这易云的身法、速度也有所见识,但毕竟人兽有别,论本能反应却如何也是不及。(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六神方才喝过人血,巨口恶臭无比,这般弹射而来,却是带起周身气流飞旋不止。 厉风夹杂着些许恶臭,令一直静默的易云老道不禁皱了皱斜垂白眉,蓦地双脚前蹬,向后掠去。 六神妖瞳杀气暴现,裂开血口,腾跃在空中的蛇身蓦地一扭一转,速度却更是快了一倍不止。 “这还差不多”易云脸上露出欣慰之色,脚下步法变换玄妙,口中更是朗朗有声。 声音绵长绕场而行,众人心中忽的被一股莫名柔劲抚过,嘶声呐喊渐渐消匿。 “五路观八荒,电指祭金刚。 身背紫龙泉,步风入天罡。 妖魔不得近,正气护吾身。” 刘云清细细听来却是这样一首仙诗。 场中易云的身法诡异莫名,便似有一道绳索牵引着六神般,只见六神张着巨口,追在易云身后,无论它如何加速,却总是无法粘到易云衣角。 “这六神蛇身肌肉当真强韧非常,小蛇怪在空中可以利用身体肌肉调整两次方向,而这六神却是一次次的微调方位,若我早先遇到的是这怪物,只怕我是当场惨死啊。”周德不禁抹了抹额头冷汗,回想起方才的恶斗仍然心有余悸。 “还有它在空中停留的时间也是超长,看来这便是它们最擅长的攻击方式了吧。”刘云清也随着周德在旁分析道。 “五路观八荒,电指祭金刚”这一句方念完,易云的身法陡的一变,不再单一向后掠去,脚下步法随着风势一旋一带,已是转到六神的侧面,右手忽的从身后探出,化掌为指,带着一股尖锐之极的风压点在六神侧脸。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嘭”的一声巨响,六神身形忽的在空中一滞,斜斜飞了出去,原本六神的速度便是快绝,这般被易云一指点在侧脸,当下失去控制,蛇身乱扭,从众人头顶一跃而过,直直落入炭火正红的西垛余烬中。 惨绝的声音陡的在众人身侧响起,还不等众人回头望去,六神焦臭的巨型身体“嗖”的一声从余火中腾空飞起,向易云嘶叫着冲了过来。 六神被余火焚烧,心性已然怒极,拼出自身极限,闪电出击,定要将易云咬死当场,饮其血,啖其肉,方解心头之恨。 一道冒着黑烟的巨影从众人头顶一晃而过,空中隐隐可闻皮肉烧焦的肉香。 “身背紫龙泉,步风入天罡”易云这回不再躲闪,脚下踩着圈步,身形晃荡不休,瞧得众人眼中一乱,便似看到十多个易云一般。 六神见飞身扑咬无功,当下改变招数,蛇身极限弯曲,头尾几乎同行。 “这等战法,难道是要蛇尾并用!”刘云清惊道。 “我看便是这般,蛇尾骨刺锋利无比,在加上蛇头巨口利齿,若两般相辅相成,当真极是可怕。”周德看的一愣,小声道。 六神果真被周德言中,一边向易云咬去,一边用蛇尾不断扫刺。 易云运起玄妙圈步忽现数十道残影掩护周身,六神扑咬扫刺皆撞在残影上,易云却是丝毫未伤。 六神攻击无功,心中更觉气恼,当下狂性大发,竟是将自己巨大的身体向剩下的五个残影撞去。 场中气流忽的被六神带的紊乱,众人只觉呼吸不畅,心中梗的难受,不住有人伏地呕吐起来。 “大伙快些退后,这等风压若是透进肌理,只怕不死也是重伤。”周德见场中矛头不对,将众人疏散开来,坚若磐石的刀阵,到此时便算彻底溃散了。 “风压是武技达到一定的境界后才能产生的,但这六神仅以自身本能便可产生如此强大的风压,这些异类的天赋却是极佳。看来上天是公平的,给了它们丑恶的身躯,却也赐给了它们强悍之极的天赋。”刘云清边退边想,心中忽的有了顿悟。 众人方退,接着场中便传来惊天巨响,激起尘雾漫天。 众驿兵与众蛇怪身在两边,心有余悸的小心观望,此时场中之人的生死关乎双方最后的胜负,众人紧张的等待着 “出来了!”不知谁大喊一声,众人皆议论纷纷,心情更是悬在空中。 “骨刺也并非传说中的那般坚固呦。”悠扬的声音轻飘飘从尘雾中传出,紧随其后的便是易云那挺立孤高的身影。 “哈哈,我们胜了!胜了!”众驿兵爆发出一阵高昂的呼喊,手中挥舞着钢刀,欣喜若狂。 而对面的众蛇怪却是另一番情景,对这渐渐散去的尘雾不住低鸣,似想唤出自己的首领。 尘雾散开了,场中空空如也,哪里有六神的身影,众人方沉下的心,忽的有高高悬起,这般异变,却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难道它还活着?”周德疑惑自语道。 便似回答周德的问题般,高高的夜空中传来一阵尖厉的嘶鸣,响彻整个驿所,一团巨大的事物忽的从空而降以雷霆之威将易云老道压在身下。 众人眼中一闪,场中忽现一团巨大的身影,当下哗然不止。 而对面悲声哀鸣的蛇怪此时却是来了精神,嘶叫渐渐尖厉起来。 “那是六神?”周德不敢置信道。 “它借着尘雾,高高弹起,将自己蛇身盘成锥形,借着自身重量,急速向下坠落,却是将道仙压在了身下。” “这么说道仙死了?”周德轻声道,当下打了个寒战,却是被自己的想法镇住了。 “妖魔不得近,正气护吾身”六神盘身缠在地上,将易云砸压在自己身下,正兴奋狂嘶,不料身下忽的传出易云那悠然的声音。 众人见道仙还活着,一扫抑郁心境,斗志高涨,不断喊着隐派的宗旨,“救世卫道,救世卫道”便似他们也成了隐派中人般。 六神身体渐渐不似先前那般缠紧,从身体的缝隙中忽的投射出股股尖厉的风压,发出咝咝声响。 瞧得众人心中一紧,这六神不会炸来吧。 “这就是道仙所说的正气吗?当真惊涛骇浪!”刘云清直到现在才对易云道人念的这首仙诗有所体悟,自己心中也是惊涛骇浪,兴奋莫名。 六神终于还是撑不住易云的正气,一声哀鸣,溃散开来,向众蛇怪倒飞而去。 ------------ 第四十一章 求助易云 刘云清向被压在六神身下的易云望去,只见场中厉风如刀,在易云周身飞旋不止,身侧梧桐落叶飘飘,被风压绞的细碎,发出“噼啪”爆响。[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看这势头,应在散功无疑了。”刘云清听师父佛光提起过武技入神的几大宗师,易云道人即是隐派中人,而道相又说易云还没有徒弟,莫非易云便是师父口中的隐派真仙易云子! 师父常说自己在隐派有一位好友,这般说来,定是这易云道人了,若易云道人肯助我,天工牌定会失而复得。 刘云清心中一直牵挂天工牌,如今天工牌被天命教徒夺去,天命教人多势众,各个身怀绝技,却不是自己能应付了的。 易云道人散功完毕,立在原地,转首看向不远处横躺在地上的六神,场中草地已变得狼狈不堪,显出道道裂痕,远远看去像是被巨大的兽爪划过一般,直瞧的众人心中骇然。 六神蛇身鳞甲何等坚固,早先被弓箭手强劲的三棱箭射中也是毫发无伤,如今却被易云发出的正气风压割绞的伤痕累累,周身鳞片散落,浑身汩汩流出绿色黏液。 “这蛇怪蛇尾的骨刺竟被道仙用剑斩断了!”周德在旁拍了拍刘云清,指向六神光秃的蛇尾。 刘云清顺着周德手指方向一瞧,只见六神躺在地上已近半死,蛇尾鳞甲尽数脱落,而生在蛇尾两侧的七尺骨刺早已断裂。 方才场中烟雾腾起,什么也看不真切,却不知易云道人使得什么剑法。 “万物刍狗,天地本源,还战吗?若不战,那便离去吧。”易云向蛇怪摆摆手,向众人走来。 众蛇怪见首领竟被打成这般模样,早已对易云恨之入骨,虽然对手厉害无比,但心中恨意勃发,却是不管不顾,皆嘶叫一声,向易云游窜过来。 众人见众蛇怪竟又扑咬过来,各个怒骂不休,向蛇怪迎了上去。 便在此时六神忽的翻身弹起,对着众蛇怪一声嘶鸣,双瞳瞥了一眼轻抚白须的易云,转身向左侧院墙掠去,蛇身弓张,一晃便跃出院墙,向院外林中隐去。 众蛇怪得到首领命令,身子一顿,舍弃了众人,转身纷纷跃起,随着六神向院外林中遁去。 后院院墙本就不高,也就一丈有余,对于这些蛇怪更是形同虚设。 如今已近卯时,两垛火光早已灭尽,月光掩映,天空冥暗,空气更是清寒。 众人力战一晚,面对惨烈的战场,面对惨死的兄弟,面对从未有过的经历,疲惫的身体,悲伤的心境,压得他们皆跌坐在地。 “众位兄弟,把战死的弟兄清理出来,把院外林子砍了,将他们合葬一处,便是死了我们也要陪着他们。”周德从地上站起,神情悲壮道。 “黄虎醒了!”早先刘云清将昏厥的黄虎拖到刀阵后方,如今大战散去,黄虎悠悠转醒,只见黄虎被人搀扶的站起,晃然行来,苍白的脸上一道五指红印依稀可见。 刘云清见黄虎终于从疯癫清醒过来,心中一松,向黄虎迎去。 “大家都没事啊,刘管事你也没事,周哥呢?” “黄虎,咱在这里。” 黄虎挣脱了旁人的搀扶,拖着浑身是伤的身体,向前走去。 看着黄虎的背影,众人心中忽的一酸,他还背着白猴啊,白猴僵硬的身体被腰带紧紧缠住,缚在黄虎宽厚的脊背上,随着黄虎一步步向周德走去。 “周哥,怎么不见白猴,他在哪里?”黄虎看着大家都没有事,脸上挤出一丝笑意。(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黄虎的话听得众人一愣,便善于应变的周德也是哑口无言。 黄虎双眼露出一丝疑惑,转头向场中扫去,见大伙都在忙着收拾惨死的驿兵,却是瞧不见白猴瘦高的身影。 “他即在你的心里,也在众人的心里。”易云道人将龙泉古剑收回剑鞘,对着恍然的黄虎淡淡道。 听到易云的话,黄虎浑身猛地一震,不再找寻,不再疑惑,因为他终于感觉到脊背上的重量,黄虎默默向北门外的林子走去。 “黄虎,你干什么?“周德大喊一声,便要追去。 “让他去吧,当他回来的时候,便会释然了。”易云轻叹一声,便向堂中走去。 此时南门已开,守在回廊的十人早已冲了出来,大战之时这十人之所以紧紧封死南门,一方面是为了堵住蛇怪的后路,但更重要的是为了守护堂阁中的官方公薄,这是很重要的材料,记录了各州通信往来的信息,每月都要呈报兵部,是不得有失的。 此时蛇怪之灾已然告一段路,刘云清急拍了拍周德,向易云追去。易云若与恩师相熟,想必有商量的余地,那这天工牌的秘密是说与不说呢?刘云清陷入两难,若不说出,易云未必肯帮自己,若是说出来,天工牌权势极大,却是会带来祸端。 “这位军爷却是找贫道有事?”易云见刘云清跟在自己身后,低头狂走,却是不住摇头叹息,当下问道。 “啊,在下松江郡刘云清,却是找道仙商讨些事。”刘云清的心事被易云道破,不敢有所隐瞒。 “刘兄弟,怎么走的这般急。”周德从后面追了过来,见易云也在旁边,急忙深深一礼,恭敬对易云道:“多谢道仙出手相救,赶走蛇怪,救了我一干兄弟,快请堂中坐,白毛,快快端上洗盆,让道仙除去身上污秽。”周德将一个机灵的驿兵叫住,便在前带路,将易云迎入堂中。 过了一个时辰,天已见亮,众人也渐渐收拾完毕,一个个皆饥困交加,回到营房闷头便睡。 而守在大厅的十人有一半是伙头兵,他们拖着疲惫之身,开灶生火,却是做起饭来,希望大伙睡起便可以吃上一顿丰盛的饭食。 驿所大厅,刘云清、周德、易云坐在一起,却是商讨起来。 “不瞒道仙,我那褡裢中却是有很主要的东西,如今被天命教夺走,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刘云清面色凝重道。 周德见刘云清欲言又止,知道自己不方便再留下了,忙打了个哈哈,对刘云清苦笑道:“众人早已睡去,黄虎却还没有归来,我。” 刘云清对着周德感激一笑,心中暗叹:“周兄,你我如今已成至交,我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连累了你啊。”看着周德的背影,刘云清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说你是松江郡人氏,却是在范居中辖下做事?” “不错,范大人与我有恩,此事便是受范大人所托。”刘云清双眼一闪,易云道人竟然识得范大人,心中琢磨了起来,“若是这般,不如我将恩师说出,若他真是易云子,那么我便和盘托出。” “范居中真性情,也是我的挚友,这次去越牧州却是要老友了。” 刘云清突然想到越牧州所信奉多为释教,易云却是去论道,难道是去找恩师佛光吗? “我原本大王县人氏,承蒙范大人所爱,二十六年前在我还是少年之时便荐我去莲华寺学艺,这份恩情我不会忘记的。”刘云清口中喟叹,却是在试探易云。 “莲华寺?莲华寺会武技的便只有一个佛光,难道你的受业恩师却是佛光和尚?”易云轻咦了一声,看向身体挺拔的刘云清。 “不错,佛光和尚便是在下的授业恩师,传我‘小擒拿’秘技。”刘云清见易云认识家师,这下心中再无顾忌,越牧州得道高僧首推莲花寺佛光和尚,以易云的身份必是去与恩师论道无疑。 “茫茫风尘间, 十年弹指过。 缘由命中数, 一诺抵恩仇。” 易云轻声念道,停了片刻对刘云清道:“佛光既然收你为徒,教授你二十六载,又传你‘小擒拿’必是想让你承他衣钵,你却为何身在俗世?” “十六年前,恩师说要闭关,要我追随范大人,而后我每次去莲华寺恩师都不相见,只是留言叫我好好在范大人身边做事。这一跟便是十年,直到现在我都不曾与恩师相见。”刘云清双眼迷离,对师父这般绝情的做法深感疑惑,直到现在都不曾想通。 “佛光啊佛光,还真像你的为人啊,竟然我与你徒儿相见,也罢。”易云释然一笑,看着刘云清。 “敢问道仙便是隐派真仙易云子吗?”刘云清站起来俯身一礼。 “佛光对你提起过我?”易云笑而不答,显得甚是高兴。 “即是这样,不瞒前辈,我那褡裢中重要的事物是玄木天工牌。” “博物候的信物!”易云双眼一沉,脸上再无笑意。 刘云清见易云道人表情肃然,便将事情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东天一红,朝霞茫彩,驿所后侧耳室上的烟筒炊烟袅袅,空气中更是散发出阵阵草叶清香,三月初的清晨却是有些微寒,东风拂过,远处山岱霜霭飘然,将驿所映照的甚是孤寂。 ------------ 第四十二章 闽州之行 昨夜混战,驿所后院的马厩倒塌,群马或死或逃。(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蛇怪偷袭之初,卧倒而眠的军马大半都被蛇怪咬死,剩下二十几匹警觉性高的军马聚在一起,逃过一劫。 后来马厩又被六神撞塌,场面混乱不堪,又伤了十多匹,幸运的军马惊慌失措,从北门裂口奔逃而去。 这些逃出去的骏马又被天命教道法抓住两匹,最后才救得道相脱困。 在剩下不到十匹骏马穿过后院林子,三三两两组成一队,各奔前程去了。 越吴道两边皆是延绵起伏的山梁沟壑,其间树林密布,雾霭沉沉,如今朝阳初升,已是辰时,只听驰道左侧的林子中忽的传出两声马嘶,一晃便奔出两匹骏马,跑在前边的骏马浑身通红,只有背鬃和马尾乌黑,却是一匹上好的赤骝马,而跟在后面的却是一匹马嘴乌黑,浑身土黄的黑骊马。 赤骝马跑到道中,停了下来,拨拉着尖耳,对着黑骊马不住嘶鸣,像似要和黑骊马分道而行。 黑骊马跑到近前,打着响鼻,用后踢不住轻踢着赤骝马的后臀,却是在表示友好。 赤骝马不再动作,静静地立在驰道边,望向远方。 忽的赤骝马一声欢嘶,撒开马腿,向前急奔而去,黑骊马见状,跟在后面,低头狂追。 “好家伙,你命还真大啊,昨夜那般混乱都不曾伤到你,怎么后边还跟着一匹?” 驰道远处,渐渐显出一人一马,一位身材高大的灰衣人手中牵着一匹黑马向两马迎了过来。 赤骝马跑到近前,不住轻轻用马首蹭着灰衣人的前胸。 黑骊马在旁警惕地盯着灰衣人,像似在哪里见过般,不住摇头回想。忽的黑骊马喷了个响鼻,渐渐放松警惕,它终于想起了灰衣人的身份。 这灰衣人便是刘云清,刘云清早先一身青装,在与蛇怪混战之时变的破烂不堪,便借了周德一身灰衣,难怪黑骊马一时认不得刘云清。而赤骝马一路与刘云清行来,对刘云清身上的气味早已熟悉非常。 “这匹黑马后踢被蛇怪所伤,勉强跑了两里,如今伤势渐重,再也驮不了人了,你这家伙可出现的真及时啊。”刘云清轻轻抚摸赤骝马的背鬃,心情自是十分欣喜。 刘云清早先与易云商讨完后,众人权衡利弊,做出一套计划。 刘云清不禁回想起易云的话,闽牧州与越牧州所尊有别,越牧州盛兴释教,而闽牧州却独尊道教,天命教徒夺得天工牌,定会去闽牧州九仙山祭祖,因为天命教创教始祖天易真人的诞辰便是三月二十三日。 如今已是初四,若不赶在三月二十三到达九仙山,到时祭典一完,他们便会北上天命教总坛真武山,到那时便算易云也无能无力了,毕竟天命教首座刑天也是不弱于易云的当世宗师啊。 刘云清正愁无坐骑可骑,若是这般走到下个驿所,却也要一日的时间,如今时间对于刘云清十分重要。 周德一大早便和易云南下越牧州,周德驿所属于越牧州统辖,这件事已造成五十多人的死亡,周德当然要将此事上报州兵府,然后转报帝都兵部等待审批。 而易云受佛光所邀,却是先下越牧州,等私事一了,便会和刘云清在闽牧州汇合,一切都要等到三月二十三日再说了,也只有这个机会可以夺回天工牌。 半个月时间道相与道法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回真武山的,天命教教义严苛,祭典对于每一个天命教徒都极其重要,是故他们会寻最近的分坛,祭拜祖先。 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刘云清想了很多,却是愈想愈乱,当下摇了摇头,如今只有赶到闽牧州在议了。 刘云清将身后受伤的黑马马具卸下,将其放回林中,这般情况也只有任其自生自灭。 刘云清跨上赤骝马,将腰刀挂在腰际,大喝一声,向前驰去。 “得得”“得得”刘云清眉头一皱,向后望去,怎么那匹黑骊马却是紧紧跟在自己身后,刘云清见赤骝马忽的停下,对着自己不断嘶鸣,当下心中了然。 如今混乱已过,马儿也是向往自由的,却是自己疏忽了,刘云清跳下马来,将停在近前的黑骊马的马具一并卸下,拍了拍马臀,见黑骊马渐渐走远,这才又跳上马来,向前疾驰而去。 “得得”“得得”黑骊马又不远不近的跟在了刘云清身后,刘云清心中不解:“这马儿却是奇怪,卸了马具,如今已是自由之身,再也不用受先前束缚,却为何还是跟在身后。” 刘云清又赶了两次,见黑骊马仍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又见赤骝马不住对着自己喷着响鼻,像似在阻止自己自己驱赶般,当下心中暗笑:“这两个家伙却是在昨夜蛇怪之灾**患难过的,不会是也与自己和周德般成为至交了吧。”想到这里刘云清忽的哈哈大笑,不再理会身后黑骊马。 如今辰时近消,要赶在晌午到达驿所,好马儿,快跑啊,还不知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天工牌,天命教却是如何知道天工牌在我身上?他们又夺牌作甚?”刘云清心中疑问渐渐多了起来,但他怎么会知道便在博物候将天工牌交给陈普文的时候便被天命教徒盯上了,之所以那时没有动手是因为天策府的暗探一直守在左右。 天工牌是博物候的护身法宝,他们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夺此牌,那么他们应该是想对博物候下手了。易云道人的话萦绕在刘云清耳边,听得刘云清心中烦乱,只是不断地催促着**骏马,“难道天下真的要乱了吗?连博物候都有人想要扳倒。” 闽牧州北沿长江,南临南冥,东依群山,地势极其优越。城外以东,群山如屏,最有名的便是神兵山、九仙山、乌阳山。 闽牧州主城叶煌城便盘卧在三山脚下,宗朝时城中编户植榕,全城绿荫,所以主城便被称为叶煌城,到了帝朝闽牧州百姓已然如此传统。 叶煌城外又有神兵山下的冶城,临海的罗城,沿江的子城环卫,却是各司其所长。 帝宗大战期间,闽牧州却少涉战火侵染,一直繁盛如初。北方流离失所的百姓大量南移入闽,这次事件吴人郑鼎《都会记》称为“衣冠南渡”。 言道:“至此,人口繁昌,叶煌一分为四,北建子城已云商贸,南设罗城以典船舶,东有冶城以出利器,正所谓时和年丰,实给人足,已然南之大都会也。” ------------ 第四十三章 天下八骏(1) 刘云清乘着赤骝马行了六日,从越吴道才转入了越闽道,又行了十多日终于到达叶煌城脚下,这一路行来也留宿了好几个驿所,却再也未见蛇怪袭人的事件发生。 而黑骊马便跟了刘云清一路,每当刘云清行近驿所之时,黑骊马便嘶鸣一声,钻进道旁的林子中,等刘云清从驿所出来,便又尾随在后。 进入闽牧州地域,府县渐多,人流稠密,刘云清便将黑骊马与赤骝马栓在一起,并行而前,要不黑骊马还未进城,便会被城卫扣押去了。 叶煌城,刘云清立在高大的城门下,立马而望,不禁想起关于叶煌城的传奇,各牧州主城城门皆为木质,再以铜铁包角,或铸成铁网以木板衔接。而叶煌城高大的西门却是铁石所造,浑然一体。 相传光明朝时,天降陨石,落入叶煌城中,轰然巨响过后,半个叶煌城不复存在,城中百姓死伤自不必说。烟尘散尽,人们惊奇地发现,在废墟之中赫然立着一座高大的巨型陨石,犹如一道屏障隔断人们的视线。如此天罚,令百姓畏若神明,纷纷跪倒在地,自讨宽恕。 当时的闽王在光明朝被尊为南明王,为了稳定民心,南明王调来州兵,将百姓驱散,集百名匠人,连夜在陨石上刻出“天降镇西门,地载后世昌”十字大篆。 第二日巳时,受光明王令举行祭天大典,百姓看到陨石上忽现十字,心中自是震惊不已,一时人人心中惊疑不定。于是南明王依陨石位置重建叶煌城,历时五年,新城竣工,而原本的陨石却成为了叶煌城的大西门,直连闽越道,比之一般城门足足高出两倍不止。(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自光明朝到如今的帝朝,叶煌城历三朝战火,却依然坚固如初,巍然而立,从未被攻破过。 大西门开启方法依水门而制,与之相连一十二根六寸余粗的铁索以水轮驱动,将沉重的大西门缓缓升起。 刘云清望着石门上三朝前的刻字,心中感叹不已,千年风雨的侵蚀,刻字早已模糊不清,隐隐露出陨石内部的铁红。 “请出示凭引。”刘云清牵着两马走近城门,立枪披甲的城卫便迎了上来。 凭引所记本人出处,由各自所在州府发行,是通行各大牧州的必备之物,而刘云清的凭引放在褡裢中,早已被道相偷去。 “请问今日守值的城卫长可是吴老三?”刘云清从怀中摸出一封信件。 “不错,怎么你认得我们老大?”城卫颇为惊奇,见刘云清不像是本地人,不住扫视着刘云清。 “这是越吴道十三所的周哨长让我带给吴卫长的信件,可否通行则个。”刘云清将信件递了过去。 “小光,什么事?”一彪形大汉忽的走了过来。 “啊,老大,这是给你的信件。”城卫见卫长走了过来,忙将信件呈给卫长,对刘云清小声道:“这位便是我们老大,有什么事,便直接与他说吧。”城卫道完,便回到城门前,查验往来行客。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哈哈,原来是老周的兄弟,老周的兄弟便是我吴老三的兄弟,快进来吧。”吴老三将信扫了一眼,忽的大笑,对刘云清道:“今日轮我守值,却是不能与刘兄喝两盅了,若刘兄不急着走,改日便随我吴老三逛逛,听老周说刘兄身手不凡,改日定要指教一二啊。” 听到这话,刘云清不禁莞尔,怎么这吴老三与周德一般脾性。 二人寒暄过后,刘云清便牵着二马走进了叶煌城。 时已至午时,刘云清早已胸腹空泛,刘云清的盘缠随着褡裢流失,如今周德赠与的十几两银子也早已用完,刘云清不禁望了望城楼上的流云钟,“释天二十年,三月二十。” 刘云清苦笑不已,“身无分文,这三日却要如何度过,要不去找吴老三借些银两,反正周德早先都交代过。”刘云清摇了摇头,否定了心中的想法,“他能助我进城,已算欠了人家情分,却怎好意思再开口。” 身旁赤骝马却是不知刘云清窘迫心境,喷着响鼻,翻唇露齿,摇首摆臀与身侧的黑骊马玩耍起来。 忽的刘云清心中一亮,传闻闽牧州马市盛行,要不将黑骊马租赁出去,换些银两,等此事一了,便将它赎回。黑骊马神骏非凡,定会租个好价钱,足以度过这几日了。 “好马儿,这几日便委屈你了。”刘云清拍了拍拍黑骊马的后背,无奈叹道。 黑骊马似瞧出刘云清没安好心,当下不依,马首乱摇,提出抗议。 “我不会将你卖出去的,只是租赁几日,等易云道人一来,便将你赎回来,不要闹了,哎呦,怎么踢我?”刘云清好不容易将两马抚平,寻了路人,问清方向,便向马市走去。 街道两侧路人见这九尺大汉与两马交谈的不亦乐乎,当下摇首轻叹:“这世道果真变了,人与马都能相通了。” 叶煌城依山而建,分东西两区,西区商贸通流,人口稠密,是为经济主区。而东区有九仙山天命教分坛,又有神兵山下的冶城,故为政治主区。而现今的闽王宮邸便坐落在叶煌城与冶城之间。 刘云清进了大西门,一路北上,来到西区北角,方行到北角牌楼,便远远闻到一股酸臭气息。 刘云清抬头望去,却是一幅闹市景象,大街两侧皆建有马栏,栏中各色品种骏马无数,远远望去不见尽头,而大街中更是人流穿梭,不时驻足在马栏旁指指点点,与靠在马栏旁的马贩子商讨价钱。 刘云清知道,这些马栏中的骏马皆是马主寄宿在马市让马贩子代为兜售,马贩子从中谋取中介费。 马贩子其实是世人对其的鄙称,他们的正式名称叫做牙纪。一般牙纪都是相马高手,对马的优劣、价钱了若指掌,而相马之术高明的牙纪便被称为赛伯乐,若被尊为赛伯乐那么在这一行可谓衣食无忧了。 对于马市刘云清略知一二,这赤骝马便是刘云清与曹元明在越牧州马市买的。 过了北角牌楼,街口赫然立着块一人高的石碑,碑上刻有四字,正是“南明马市”。 街口行人拥挤不堪,有慕名而来购马的老客,也有像刘云清这般出售马匹的主客。 “哟,这位主客,可是来落栏的?”刘云清刚踏入马市街口,从街旁边窜出一位灰衣牙纪,约莫二十来岁,看起来很瘦,也很精明。灰衣牙纪点头哈腰将刘云清迎进马栏旁的坐亭,请刘云清坐下,又倒上茶水,显得甚是客气。 刘云清看着牙纪衣服颜色,心中已了然,这马市中的规矩自成一体,赛伯乐可穿朱衣,一般牙纪可穿青衣,而学徒却只能穿灰衣。 看这牙纪却是还未出师,应该会有更高级别的牙纪与自己商谈。 果然在灰衣牙纪离开之后,从外边又进来一位三十多岁的青衣牙纪,此人膀粗腰圆,看起来甚是稳重。 “这位主客,咱这家栏在这南明马市也算是老字号了,定能满足您的要求。” 牙纪凑到刘云清耳边小声道:“当然,一切都是在为主客谋取最大的利益。” 牙纪说完,接着笑道:“敢问主客落栏的要求是什么?” 刘云清见这牙纪说话老道,望了望坐亭外熙攘的行人,漫不经心道:“我是来租赁马匹的,咱这栏可做这档子。” 刘云清的话听得牙纪一愣,牙纪忙喝了口茶,道:“租赁这档子咱也做,但问题是您这两匹骏马无论从膀头还是腿蹄都不是驮运的马种,这般租赁出去,马匹定会受累,而驮运马的价钱本就低,却是太不划算了。” ------------ 第四十四章 天下八骏(2) “租赁的马匹要的全是驮运马,骑乘马不要吗?”这般情况倒是刘云清没有想到。 刘云清听后心中不觉犹豫起来,若这般租赁出去,定会伤了黑骊马,而且价钱又低。 “若是骑乘马还用什么租赁,买去不就得了。”牙纪见刘云清低头不语,接着道:“老实说,干这行定要将马的来路摸清,我看那匹黑骊马却是不凡,像是上过沙场。” 刘云清听后当下警惕起来,黑骊马却是军马无疑,私下倒卖军马的罪名也不小,但军马脚力了得,却被世人所爱,所以各马市暗地里都有流通,价钱也是高昂,便连一些军队也有倒卖之风。 “若是这般,那我去别家看看,说不定会碰到租赁骑乘马的老客。”刘云清想到此处,便站了起来,已不打算租赁黑骊马了。 “哟,敢问主客是租赁赤骝马还是黑骊马?”青衣牙纪见刘云清要走,便又问道。 “赤骝马是朋友的,这黑骊马却是我的,当然是租赁黑骊马。”刘云清见牙纪低头思索,知道定有门路。 “这可不好办,若是赤骝马却还好说,正好我有两个老客想赁个乘骑出城,但这黑骊马是沙场出来的,却是没几个人敢赁,”牙纪抿了口清茶,接着道:“就算主客跑遍整个南明马市结果也是一般。” 刘云清听得心中一凉,这般情况自己确实没有考虑在内,看来这黑骊马却是租赁不成了。 “这样吧,若是主客确实缺钱,我给您指条路,如何?”牙纪笑看着刘云清道。 “噢,请说。” “这沙场出来的,却只有一条路子,便是倒卖,若主客将黑骊马落在咱这家栏,一日之内顶能售出,签好字据,主客先拿一半售金。(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你这是叫我倒卖,我早先说过黑骊马是不卖的,若是这般看来我们是谈不妥了。”刘云清心中气愤不已,这牙纪绕来绕去却是要我倒卖黑骊马,若真的租赁不出去,便向吴老三借些银两。 “价钱好说,这黑骊马成色少说也可卖出八十两白银,签了字据可先拿一半,怎么样?您好好想想?”青衣牙纪细眉斜吊,拦住刘云清,却不死心。 “不用再说了,我不卖的。”刘云清见这牙纪浑身透着股铜臭味,心中早已厌恶。 “师父,不好了,主客的马伤了黄爷的乌锥!”突然早先的那位灰衣牙纪跌跌撞撞地从后栏跑了过来。 “慌什么,莫惊扰了主客,什么事慢慢说?”牙纪作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对徒弟训斥道。 小灰衣看了看刘云清,又望了望后栏,指着刘云清道:“这位主客带过来的两匹马一道将黄爷寄宿在栏中的乌锥宝马咬伤了。” “什么?”牙纪后退一步,失声道:“这怎好办?黄爷的乌锥有市无价,乃是万中无一的宝马啊,这下坏了,快随我去瞧瞧,伤了哪儿?”牙纪惊慌失措,再无先前那般淡定,拉着刘云清便向后栏跑去。 刘云清心中一沉,这下坏了,自己如今身无分文,这两个家伙,还真会给我找事啊。 来到后栏,刘云清向马厩望去,只见在黑骊马身侧躺着一匹浑身乌黑,四蹄雪白的骏马,这便是小灰衣口中的那匹乌锥宝马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刘云清向乌锥宝马瞧去,长得确实神骏非凡,皮毛光亮,蹄正腿粗。乌锥宝马躺在地上,浑身抖动不已,后臀肿胀,尖耳流血,口中悲鸣,一副惨状。 而赤骝马与黑骊马却立在旁边,神情孤傲,看也不看躺倒在地的乌锥,互相呲牙咧嘴,却是嘲笑不已。 两马见刘云清过来了,皆对这刘云清欢嘶不已。 看到这般景象,刘云清低头轻叹,心中暗道:“小黄啊小黄,你跟了我一路,这回却是保不住你啦。” 牙纪站在后栏一看,摇头晃脑,对小灰衣喝道:“叫你好生照料,老客今日下午便要来领马,这可如何是好,还不快去将乌锥牵去,叫兽医好生瞧瞧。” 小灰衣低头挨训,得到师令,慌忙向乌锥跑去。 便在小灰衣靠近乌锥之时,乌锥忽的嘶鸣不断,不住抖动身体,马嘴白沫横流,显得甚是惊惧。 身边黑骊马见身侧乌锥竟这般无用,打着响鼻,鄙夷的嘶叫两声,马首却是昂的更高了,而身侧赤骝马却不忍,望向惊慌的乌锥,低头轻嘶。 “这可如何是好?”牙纪站在刘云清身边不住自语道,如豆小眼不时扫过刘云清。 “我的马伤了乌锥,这乌锥的治疗费用便由我出吧。”刘云清见牙纪将这般失神,心中不忍道。 “费用多少暂且不去管他,今日下午老客便会来领马,但现在乌锥这般状况,老客怎么会要呢?”牙纪哭丧着脸道。 刘云清没有在言语,牙纪这般说法,难道是要自己赔违约金吗? 牙纪见刘云清没有说话,便继续道:“如今老客还好办,只要退了的定金便可,但这主客便不好办了,咱已经收取了主客的中介费,若这般情况我是要赔违约金的。” “要赔多少?”刘云清低声道,如今刘云清也毫无办法,便先看看牙纪开出的条件如何了。 “这匹乌锥宝马的违约金是一百四十两,如今一切都是您的马引起的,这钱?”牙纪偷眼向刘云清望去,话说了一半便不再言语,定定的望着刘云清。 “怎么这般多,我所知一般的违约金也就是马价的十分之一,这匹马竟有这么好的价钱?”刘云清咋舌不已,这般算来这乌锥竟值一千四百两,二十五两黄金。 “这乌锥宝马可不同反响啊,您可听过天下八骏?”牙纪摇了摇首,问道。 “天下八骏略有耳闻,却关八骏何事?”天下八骏在光明朝是便已极其稀少,传到如今只怕早都绝迹了,这牙纪还真能扯,竟攀上了八骏。刘云清心中冷笑不已,“这违约金定是诓我。” “主客有所不知,马市始于宗朝伊始,到现在的帝朝也快八百年了,这八百年马市一直都在流传着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关于天下八骏刘云清知之甚少,却是不知马市中还流传着传说。 “这个传说便是八骏并没有绝迹,它们每一族都随着各自的首领遁入了各域最神秘的地方,八百年间再也没有出现过,若是有人找到八骏所在的神秘地界,便能聚齐八骏图,得大智慧。”牙纪侃侃而谈,神秘兮兮道。 “你说这么多却是与这乌锥马有何关系?”刘云清见这传说荒诞,便打断了牙纪。 牙纪回过神来,意味深长地笑道:“当然有关系了,要不然这乌锥也不会这般昂贵,其实这乌锥宝马便是古时岳牧州八骏之一奔宵的后裔。” 牙纪见刘云清将信将疑便接着道:“奔宵在八骏之中虽不是最快的,但耐性超长,夜行万里,八域之间来去如风,这般耐力却是不凡。而这乌锥宝马虽然与祖先奔宵想必差得远了,但也是日行千里的良驹了,它的市价便是二十五金,折上十分之一,违约金正好便是一百四十两白银。” 刘云清对于相马着实不懂,虽然对牙纪的话将信将疑,但就算是四十两自己也是没有啊。 “牙纪的意思是这违约金是要算在我的身上了?”刘云清沉声道。 “其实主客带来的这两匹骏马也着实不错,黑骊马可值八十两,赤骝马便算上六十两,这般算来也正好一百四十两,我看主客便将这两匹骏马留下,这事也就算了,我也好向乌锥的主客交代。” 说了这么一大堆,牙纪却是早就想好了对策,流云清心中黯然,自己来这马市是向赚些银子,可一会功夫竟将两匹马都赔了进去,真是流年不利啊,罢了罢了,刘云清想到三日后的事情,心中了然,三日之后,是否有性命还是未知,这两匹马又算得什么? 刘云清摆了摆手,转身便向栏外走去。 “主客留步,还是立下字据妥当,再耽搁您一些时间。”牙纪摆了摆手,令小灰衣去取字据,自己陪在刘云清身侧,向坐亭走去。 “狗屁后裔,若这劣马也称得上是奔宵的后裔,那天下便无马了,哈哈。” 刘云清方踏出一步,身后突然出来一阵大笑。 ------------ 第四十五章 素画秦乞(1) 为了遮阴,南明马市宽阔的街道两侧树木成荫,而刘云清听到的笑声便是马厩后面的高大梧桐上传来的。 青衣牙纪闻得有人捣乱,便停了下来,向树上望去,口中喝道:“哪来的小儿,竟敢捣乱,给我滚下来。” 刘云清向树上望去,见一少年斜握在树杈上,左手拖着一块方板,右手捏着碳棒,不停在方板上涂抹。 奇怪的少年听得树下呼喝,淡淡一笑,伸了个懒腰,将方板折起,挂在左肩,慢慢爬下树来。 “你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栏中,莫不是想偷我的马吧?”牙纪见这少年一身浆洗的发白的青袍,面露鄙夷道。 “哼,就你栏中这些劣马,就算倒贴给我,我也不稀罕。” 方才看不仔细,如今奇怪的少年走了过来,刘云清细细打量起来,这少年约莫二十一二,体型偏瘦,个头也不高,也就七尺出头,相貌平常。看似很普通的少年,但却令刘云清心中产生一种模糊的感觉,至于什么感觉刘云清却说不明白。 刘云清向少年脸上瞧去,不觉一怔,好特别的眉眼,曹元明典型粗豪汉子,一双浓眉十分粗狂,而这少年却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双墨黑的卧蚕眉光泽乌亮,双眼更似鹰隼般犀利。脸型微方,唇上与下巴胡茬密布,一头蓬乱长发不簪不系,散乱的搭在脸前,显得竟成熟又另类。 少年见刘云清看着自己,淡淡一笑,对刘云清道:“这位大哥,你被这牙纪骗了,那匹乌锥根本就不是什么奔宵的后裔,看似神骏,实则草包一个。” “你小子胡言什么,不懂不要乱说。”牙纪突然冲到近前,抬起左手向浓眉少年拍来。 “住手,怎么说也不能打人,莫不是这位小兄弟说对了?”刘云清见牙纪老羞成怒,一把抓住牙纪臂膀,冷言道。 “即是这样,那我就证明给你看。”乌锥宝马方才被小灰衣牵去治疗,上了些消肿药膏,如今正立在栏中悠闲地吃着马粮。 浓眉少年说着便向乌锥走了过去,刘云清微感诧异,这少年难道也是相马高手?刘云清跟在少年身后想一看究竟。牙纪见着少年如此自信的神态,没来由的慌了手脚,挡在前边不住喝骂。 “证明个屁!你这穷小子懂个鸟,相马之术不是人人都会的,快滚,惹烦了老子,让你今个儿见红。”牙纪挡在栏前,不住叫骂。 “牙纪,你最好让开,要不老子今天也让你见红。”刘云清见着牙纪这般无赖嘴脸,心中再无半分好感,说话也毫不客气。 “师父,字据取来了。”便在这时,小灰衣从前边跑了过来。 “别过来,快去请黄爷过来,说反客为主了,快去。”牙纪对着徒弟大喊,见小灰衣丢下字据纸章,一溜烟向街中跑去,一晃便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此时正值未时,三月时节,天气清爽,午饭过后,前来马市的行客更是繁多。 青衣牙纪见小灰衣消失在街口,忽的哈哈大笑,让开了栏口,已无先前那般慌乱,悠然对刘云清道:“这事本是你我之间的买卖,如今你要信这穷小子,也罢,我就看你们能耍出什么花招。”牙纪靠在梧桐,伸出左手,作了个了请的姿势,不再言语。 刘云清站在栏边看着浓眉少年向乌锥走去。 少年绕到乌锥侧面,轻轻探出左手向正在吃食的乌锥腰际抓去。 乌锥宝马早先浑身是伤,如今涂上膏药,已渐渐恢复起来,正在狂吃马粮,忽觉腰际一痛,乌锥宝马受到惊吓,不断悲鸣,浑身冒出汗液,挺拔的腰际便如崩塌的桥梁,瞬间塌了下来。 浓眉少年轻轻一笑,转手向黑骊马腰际抓来,黑骊马喷着响鼻,却是纹丝不动的立在栏中,像似在嘲笑般,对着乌锥宝马不住低声嘶叫。 “这位大哥,看清楚了吧,马腰可分两种,一种谓之硬腰,伸手抓腰纹丝不动。一种谓之软腰,伸手抓腰却是受惊塌腰。”浓眉少年转手对这脸色早已变得铁青的牙纪笑道:“敢问牙纪,这软腰、硬腰在马市中的价钱却是多少?” 牙纪如豆小眼,骨溜溜转了一圈,心中暗道:“管你如何说法,只要能拖到黄爷带人过来,便万事大吉。” “这穷小子说得没错,软腰者,中看不知用,乃是劣马,不值钱。相比硬腰者差了好几倍钱。”说道这里牙纪话锋一转,接着道:“但这乌锥宝马早先被你带来的这两匹马撕咬过,早已惊惧不已,方才又被这穷小子忽的抓到腰际,不受惊吓才怪,所以这般定优劣,还是不妥,主客您认为呢?”牙纪小眼含笑,自认为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不禁裂嘴笑了起来。 “不错,这牙纪说得到也入理,这一搅合,却真不知道该听谁的了,”刘云清轻叹口气,对浓眉少年道:“多谢这位兄弟仗义直言,但我的马确实咬伤了那匹乌锥,还是算了吧。” “呵呵,若真是你的马咬伤了那匹乌锥,我也不会出来搅局,但事实是你的马没有咬伤这家伙。”浓眉少年坐在地上,将散乱的披肩长发向脸后拨去,露出白净的皮肤。 “胡说,若不是这般,哪来的伤?难道是你咬的?小灰衣也是亲眼所见,怎么不说话了。”牙纪见浓眉少年低头不语,冷笑道。 “其实说了也没用,对你这般狡诈之人是不必解释的,我只想把我知道的告诉这位大哥。” 浓眉少年不再理睬发愣的牙纪,转首对刘云清道:“我早晨便卧在那棵梧桐之上,到了午时我本想回去,但马厩突然牵来了两匹骏马,尤其是那匹黑骊马更是神骏非凡,我便撑开画板,想将黑骊马画下,还没画几笔,只见一个小灰衣便牵着一匹浑身是伤的乌锥走进马厩。接下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浓眉少年显得无精打采,竟靠着马栏,撑头欲睡。 刘云清听得心中怒火渐生,“这黑心牙纪竟敢诓我。”刘云清仔细回想了一遍,“破绽实在是太多了,为什么自己就没有发现呢,违约金价值一百四十两,却正好是我两匹马的价钱,最明显的便是小灰衣走近乌锥时,乌锥好像很害怕,浑身哆嗦,口吐白沫。” “多谢小兄弟指点,在下感激不尽。”刘云清向浓黑少年拱手谢道,冷眼向狡诈的牙纪看去,指着牙纪道:“若是在我越牧州,像你这等刁民早就被我抓进府衙,岂容你祸害百姓。”刘云清说完向马厩走去,准备牵马走人。 “可惜啊可惜,这里是闽牧州,这穷小子说得是没错,便是我诓你又如何?”牙纪小眼忽露出一丝凶狠,沉声道:“想走,哼,方才留下马匹,静静滚蛋多好,现在你们两个谁都别想走了,哈哈。”街口忽的传来一阵噪杂的脚步声,牙纪知道黄爷带人过来了,忍不住大笑起来。 “越牧州?大哥是越牧州的,大哥可知越牧州莲华寺,小子一直很是向往呢。”浓眉少年忽的睁开眼睛,惊奇道。 “不错,在下是越牧州松江郡人氏,刘云清。”刘云清见这少年见多识广,心中早已不再小瞧,当下报出了自己姓名。 “小子闽牧州叶煌城人氏,秦乞。”浓眉少年站了起来,向刘云清拱拱手,接着道:“刘大哥,这牙纪这般有恃无恐,定是叫了打手过来,我们还是躲开再叙,如何?”秦乞摸了摸下巴的胡茬,望向不远处街口,笑道。 刘云清见四周皆是高墙,而自己还有两匹马要牵走,却怎么个躲法,当下对着秦乞沉声道:“秦兄弟莫担心,待我收拾了这帮宵小,咱们从正门走出去。” 牙纪见这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竟将自己视若无物,心中暴怒更盛,便在此时从前厅忽的冲进来七八人将刘云清二人围了起来。 ------------ 第四十六章 素画秦乞(2) 为首一人走到青衣牙纪身前,抖了抖满脸的横肉,对牙纪笑道:“小三,做的好,这般肥羊不宰了它,还真他娘的说不过去。(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黄爷,方才我报出马市黄霸的名号,你知这两个凯子怎么说?”牙纪恨恨道。 “哦,怎么说?”黄爷将一身浅红袍子当胸扯开,斜挂在肩上,露出胸前乌黑的胸毛和猛虎刺青,神情颇为自得。 “他们说黄霸算个屁,在我们越牧州给爷爷我提鞋都不够格。” “混蛋,操他娘的。”黄爷暴喝一声,反手抽在牙纪脸上。 “黄爷,不是我说的,是这两个凯子说得啊。”青衣牙纪捂着肿赤的左脸,双眼已然被打得眼泪横流,哭丧着脸道。 “滚开,待我收拾了这两个凯子。”黄爷确实有霸气,一脚将牙纪踢的滚了两圈,向刘云清走来。 看着牙纪挨打,刘云清心中畅快不少。见着恶霸向自己走来,下意识的向前挪了两步,将靠在栏边的秦乞护在身前,对秦乞小声道:“秦兄弟,麻烦将在下的两匹骏马牵过来,我们一会便走。” 秦乞轻轻一笑,跨过马栏向黑骊马走去。 “你就是那咬伤我奔宵后裔,乌锥宝马的凯子?”黄爷小指抠挖着鼻孔,不屑道。 刘云清一听双目一沉,怒笑道:“少说废话,要打便打,不打便滚。”刘云清身为大王县管事,这种地痞见得太多,与这种人多说无益。 他们都是欺软怕硬的主,要让他们长眼,靠的就是谁的拳头更硬。在各地的帮派中都有一条潜规则,那便是无论单挑还是群殴,皆不得报官,若是被官府逮个现行,也不能指证对方。若是违背此条者,人皆可诛。 黄爷见这九尺大汉竟这般豪爽,不禁一愣,回过神来,抚掌笑道:“看来你不是凯子,爷我也有心结交豪侠,但你今天搅了爷的局,这笔帐还是清算了的好。”黄爷圆脸横肉一抖,向后退了两步,身边一干打手便围了过来。 “黄爷,最可恶的便是牵马的那穷小子,这小子企图偷马,被我逮着,这才污蔑与我。”青衣牙纪靠到黄爷身边,小眼恶毒的盯着正牵马而来的秦乞。 “滚一边去,谁最可恶爷能瞧不出来,谁是凯子都分不清楚,看那九尺大汉,那是豪侠,是爷喜欢结交的人物。”黄爷见牙纪眼泪鼻涕流了一脸,见着恶心,又一脚踹了开来。 刘云清见秦乞将马牵了出来,便迎上了众人,摆出了擒拿起手式。 刘云清习武二十六载,小擒拿早已娴熟,但功法尚浅,使出的风压威力十分有限,但刘云清自认为对付这般宵小便算不用功法,仅凭博大精深的小擒拿绝技也可一一破之。 这帮人都是从小在街头混的,早都是不要命的主,谁给钱,便为谁卖命,以命还价。(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首先冲上来的是一个手持三尺熟铁棒的大汉,大汉猛喝一声,高高跃起,小臂粗的铁棒带着呼呼风势,向刘云清当头砸来。 刘云清见这大汉虽来势凶猛,但速度却实在太慢,自身破绽百出,应该是个蛮子,空有一身力气,却是不会什么武功。 刘云清立在原地,左脚蹬地,右腿肌肉收缩,双眼紧紧盯着铁棒的轨迹。 在众人的呼喝声中,铁棒瞬间便至,刘云清早先便感知气流的异动,侧头斜肩,收腰弓背,躲过碎脑的棒子,侧身急向后退,右手更是抓住大汉臂肘,顺着大汉的去势向后带起,这时早已蓄力待发的右腿曲起,“嘭”一声,膝盖狠狠撞在大汉胸腹,同时刘云清松开钳制大汉的臂肘,大汉犹如狂风中的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向后倒飞而去。 一声惨叫过后,大汉撞在梧桐之上,昏死过去。 众人见刘云清出手干净利落,比起自己的凶狠也毫不逊色,当下热血沸腾,抓起自己称手的兵器,口中怒骂,向刘云清一窝蜂冲去。 一时铁钩、棒子、砍刀、匕首乱七八糟,乒乒乓乓向刘云清砸来。刘云清见这群玩命之徒来势汹汹,把性命当儿戏般毫不在乎,心中明了:“对付这帮玩命者,就要比他们更加玩命,要不然便会死在他们手上。”这是干了多年管事的刘云清得来的经验。 刘云清拔出腰刀,将刀背对着众人,暗运功发,脚下踏步回旋,在越来越小的包围圈中却是愈来愈灵活,直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各色武器总是擦着刘云清衣角而过,很难砸中真身。 其实刘云清也不好过,这些人虽然不会功法,但打斗皆是自个经验所得,招式阴狠刁钻,令人防不胜防。 没过几息,刘云清便被铁钩抓破了臂膀,见血更凶,这些玩命者看到刘云清左臂汩汩向外冒着鲜血,便似疯了般向刘云清扑来。 刘云清颇感无奈,自己手下留情,换来的却是自己流血。刘云清看着众人身上被自己风压所伤的血口,却是毫不在意,当下侧握腰刀,运起功法向众人面门挨个拍去。 这回众人再也狠不起来了,一个个皆捂着面门鬼哭狼嚎起来,有的丢了武器蹲在地上,有的干脆惨叫一声当场昏厥。 场中血花飞溅,却是瞧得场外几人心中震动。 黄爷再无先前那气定神闲,双眼睁得老大,一脸兴奋之色。 而趴在地上的青衣牙纪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渐渐向后爬去。 而秦乞只是牵着双马,立在栏边,面带微笑,看不出心中所想。 “嘭嘭”刘云清拍倒最后一个喽喽,轻呼了口气,将满是血迹的腰刀擦净,收进腰际刀鞘,整了整灰袍,向秦乞走来。 两马见刘云清大展威风,不住欢嘶,刘云清赢了比斗,便似它们脸上也有光似的,更是趾高气昂,傲然绝立。 “刘大哥好身手,却是让小子开了眼界了,呵呵,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我带你去见南明马市的赛伯乐。”秦乞撕下自己衣角,缠在刘云清受伤的左肩。 “这位豪侠好武技,别急着走,没有将我黄霸打败,怎么可以离开呢。”黄爷退去一身浅红长袍,胸前夹着胸毛的猛虎刺青更是凶悍无比。 “呦,怎么换人了,你这小儿也想与我黄爷打一场。”黄霸轻蔑道。 只见秦乞将马缰交给刘云清,自顾走到黄霸身前,黄霸身材极其魁梧,秦乞立在身前,显得弱小不堪。 秦乞指了指自己左肩的画板,淡淡道:“在下素画秦乞,不知黄爷要怎么个斗法,我们还要赶时间,请快些决断。”秦乞从衣服中摸出一块黄玉,在黄霸眼前晃了晃,便向刘云清摆了摆手,向街口走去。 “这是赛伯乐白兰谷的信物,原来最近一直盛传的素画秦乞,便是这浓眉少年。”黄霸愣在当场,静静地目送秦乞与刘云清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黄爷,那穷小子便是素画秦乞?”牙纪渐渐爬了过来。 “穷小子?哼,他拿着白爷的黄玉还能有假,滚开!”黄霸如今心中烦闷,看到牙纪这般嘴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得飞了出去。 ------------ 第四十七章 翻羽后裔 刘云清随秦乞穿过街口,避过熙攘的人群,向马市外走去。(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我最怕人多的地方,走在他们中间感到头晕,刘大哥,我们绕过去。”秦乞浓眉微皱,苦笑道。 “方才真是多谢秦兄弟,若不然这两个家伙也出不来啦。”刘云清见秦乞走的很快,看似的确不喜欢人杂的地方。 叶煌城西区,从北角街一直南下有一条暗巷街,此街人流稀少,显得很是幽静。 这条街十分宽敞,比起北角街宽了一倍不止,而且道两侧每隔十丈便植一榕树,榕树枝繁叶茂,浓荫蔽天,树冠更是相连一片,如今阳光正盛,而走在暗巷街的刘云清却感受不到一丝阳光温热,便似突然天阴下来一般幽暗,空气中更是隐隐飘出树叶清香。 “这叶煌城号称‘榕城’果然名不虚传,随便一条小巷都是遍植榕树。”刘云清牵着马,望着被树荫遮住的天空,感慨道。 “刘大哥,这条小巷可不是一般的小巷,而是我们叶煌城东西的主街之一,横贯整个叶煌城,西街皆住巨商大贾,而东街住的也是闽州府官,一般行客小贩是禁止在此通行的。”秦乞双手枕在脑后,晃然而行。 “原来如此,”刘云清转首向两侧望去,隐在树荫后的确是高大的朱门,辉煌的匾额。刘云清见秦乞一副悠闲的神情,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秦乞道:“秦兄弟,素画是什么?为什么黄霸听到这这两个字竟楞在当场?” “呵呵,这只不过是白爷赐给小子的诨名罢了,八域画技,水墨画可临山水,工笔画可塑实体,若是为了记录而画,水墨画略显粗糙,而工笔画又费时费力,同样它们所用工序繁琐,不能随心所欲。”秦乞拍了拍背上画板,轻笑道:“不怕大哥笑话,小子十五岁时便开始另辟蹊径,精研五载,创立了素画。” “素画?”刘云清听得一愣,难怪没有听说过,原来是秦兄弟独创的。 “小子这素画以硬草纸为底,以碳棒为笔,然后黑白相映,勾勒出实物的形体,却是简单方便,省时省力,小子是个随心所欲之人,便喜欢简单明了的东西。” 秦乞拨了拨被风吹乱的长发,接着道:“小子酷爱画马,两年前在南明马市上偶遇白爷,白爷见我画法独特,一时喜爱,便将我留在身边,为他画录世间良驹,一转眼都过了两年了。” “这两年秦兄弟一直不在叶煌城吗?”刘云清早先听到黄霸说是最近盛传素画秦乞,看样子以前却是不知。 “是啊,两年前随白爷远行滇牧州,半年前才回来的。”秦乞突然停下了脚步,怔怔的望着前方,不再言语。 刘云清见秦乞忽的这般神情,当下朝前望去,只见在身前不远处停下一辆华顶马车,从车上跳下的车夫将马凳放在车边,一位身穿黑紫罗衫的女子踩着马凳,轻轻走下车来,飘然向车旁的府门走去。 相隔太远,刘云清看不真切,“应该是哪家的小姐吧?”刘云清暗想,转首看向身边的秦乞,见秦乞仍是这般木然,便撞了撞秦乞,笑道:“人家都进去了,你怎么还在看啊。” “啊?没什么,我们走吧,马上就到了。”秦乞抚了抚面,向前走去。 对面的马车轻驰而过,刘云清见秦乞低头默言,当下向女子进去的府门望了一眼,缠金的匾额上赫然刻着“右云朗都护府”六字大篆。 这回却是看的刘云清一愣,天下八域,帝都在各域都部署有直隶的军队,只听从帝君调遣。 越牧州与闽牧州共分南域,两界都有帝都直隶的军队,越牧州是“左云贺都护府”而闽牧州便是这“右云朗都护府”。都护府在各域权柄极大,便连各域牧州之王若无帝君令也是无权调遣。 不想今日却亲眼见到了右云朗都护府。 “刘大哥,这只不过是都护府的一座偏宅,只住朗将军的家眷,我们走吧。” 原来如此,朗将军手握重兵,定是住在军营。这般豪宅竟是朗将军的一处偏宅,那正府却是怎样一般光景。刘云清想起越牧州贺将军的都护府,建的与越王的宫府也丝毫不差,当下摇了摇头,这般重臣与我们不一样的,却又怎么可以比呢? “竟然这是都护府,我们应该到了东街了吧?”刘云清恍然悟道,这赛伯乐竟是商人身份,怎么会住在府官区。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恩,白爷的真正身份是都护府长史,而赛伯乐不过是白爷兴趣所致罢了。” 都护府长史,这可是郎将军的幕僚,身份很是特殊。刘云清看向秦乞,见秦乞低头慢走,像是心事重重,也不便再说什么,心中暗道:“秦兄弟将白爷的身份告诉我,又带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刘云清此时已算走投无路了,摇了摇头跟在秦乞身后,不再言语。 路过都护府,又行了一里,从暗街巷忽的转入了一条横巷,这条巷子更是幽静,在暗街巷不时还可碰到一两人,但这横巷却是一个人也没有,各个府门紧闭,听不到一丝喧闹。 “刘大哥,到了,我们进去吧。”秦乞轻轻扣了扣大门。 刘云清立在府门前,见门前匾额上刻着“白府”二字,知道这就是秦乞口中那位白爷的府邸了。 府门开启,从里边走出一位十一二岁的僮仆,将二人迎了进去,接过刘云清手中马缰,绕过影壁,独自向后院走去。 “这影壁上的棋局可是秦兄弟所画?”刘云清站在影壁前,口中讶道。 大门正对着的是高约三丈的影壁,挑檐精美,顶盖大气,看的刘云清赏心悦目。 越牧州的大户人家虽然也有影壁却是不甚重视,绝没有这般精美辉煌。 而影壁正中的壁画却是用碳墨描画的一副围棋残局。黑白子分明,棋盘线条流畅,这般望去便似真的一样。 但这些也不至于令刘云清感到讶然,棋局中似乎透出一股气势,仿佛听到了猛虎下山的怒啸,看到了苍鹰扶摇的风障,让人不禁遥想棋对双方激烈攻防。 “刘大哥,我们进去吧,白爷还在堂中等着呢。”秦乞轻咳一声,笑道。 “不愧被称为‘素画’,简洁的黑白对比,却更是突出了神韵。”刘云清根本不懂书画,更不懂围棋,只不过是说出内心感想罢了。 刘云清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毕竟是在别人宅院,还是不要妄言妄动的好。 刘云清随着秦乞绕过影壁,穿过花园,来到正堂的小庭院中。 庭院左侧一株古榕树冠极其庞大,将小庭院荫盖了大半,这一路走来都是这般幽静无声,刘云清也早已不以为怪,难怪叶煌城百姓遍户植榕,榕树即可遮阴,又可隔声,空气中又飘出淡淡清香,连刘云清都不觉喜欢上叶煌城这般幽静环境。 来到庭院后,刘云清站在隔门外,看着秦乞向树下老人走去。 榕树根枝最是引人注目,一层层露出地面,自古便有好事者便将树根盘成自己喜爱的形状,只见树下老人斜躺在酷似躺椅的榕树根上,手中捧着书卷,身侧小几青烟袅袅,自有一番悠然自得。 “白爷,今天小子遇见了一匹良驹,白爷请看。”秦乞走到老人身前,将肩上画板卸下撑开。 白爷见是秦乞,将书卷放在案几上,慢慢坐了起来。 “这难道是翻羽的后裔?”白爷抢过画板,猛地站了起来,绕着榕树,踱起步来。 秦乞见状,轻轻一笑,将刘云清迎到近前。 刘云清见白爷如此动作,心中微奇,早先秦兄弟说将小黑画了下来,难道小黑竟是匹良驹,竟能让号称赛伯乐的白若兰为之动容。 “翻羽者,行越飞禽,墨嘴黄身,眼眸流彩,项生逆发”白爷口中不住自语。 “无良,快引我去瞧瞧这神驹。”白爷忽的停了下来,不由分说,抓起秦乞便向前院走去。 “白爷,此马已被小子请到了后院马厩,而刘大哥便是神驹的主人。”秦乞见白爷要出府,忙挡住了白爷。 “在下越牧州松江郡,刘云清,见过白爷。”刘云清见秦乞引荐自己,忙向白爷行了一礼。 “噢,越牧州,这黑骊马可是越牧州所出?”白爷向刘云清摆了摆手,忙问道。 “这匹马说来话长,是越吴道十三所的军马,却是机缘巧合跟了在下。”刘云清忙回道。 “竟被征为了军马,辽牧州的翻羽后裔怎么会出现在南方?如今八骏后裔十分稀少,却是难得,我们。”白爷向两人挥了挥手,当先向后院走去。 秦乞对着刘云清苦笑道:“刘大哥,别见怪啊,白爷对八骏的传说深信不疑,一有线索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呵呵,不愧为爱马之人,我们快跟上吧。”八骏传说,流传马市,没想到便连赛伯乐这等渊博之人也是深信不疑。 早先青衣牙纪说“集得八骏图,得大智慧”刘云清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这会想起,不觉又信了一分。但小黑竟是古之八骏翻羽的后裔却是令刘云清惊奇不已,刘云清也想随白爷一探究竟。 三人方来到后院,马厩中便传来嘶鸣之声,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黑骊马高傲的昂着马首,将原本正吃马粮的三匹骏马粗暴的挤开,口中不断嘶鸣,却是在招引自己的兄弟赤骝马一起来吃上好的马粮。 这赤骝马也不客气,故作神气的从那三匹骏马身边擦过,与黑骊马一道吃了起来。而那三匹可怜的骏马却不敢靠近这两个家伙,皆缩在角落,低头摇首。 刘云清看到这一幕,不由苦笑,“自从这两个家伙走到一起,原本性情温顺的赤骝马都变得高傲起来,每到一处都学着黑骊马欺负别的同类。 一路走来,这种情形见的也不止一两次了,要不然刘云清在马市也不会轻易相信那奸诈牙纪的鬼话。 “果然神骏。”白爷不禁脱口赞道,当下向黑骊马走去。 白爷走到黑骊马身侧,趁黑骊马正在吃着马粮,伸手向黑骊马项间摸去。 相马之术刘云清根本不懂,便在一边与秦乞闲聊,突然马厩传出惊天震响,二人一惊皆向马厩望去,只见栏中黑骊马忽的发飙,人立而起,口中不住怒嘶,双眼赤红,一旁赤骝马也借着黑骊马的威势,装模作样。 “白爷,小心!”秦乞惊呼一声,向马厩跑去。 “小黑,快停下。”刘云清心中也是一惊,紧随着秦乞向马厩跑去。 只见黑骊马将白爷逼到角落,立起前蹄,竟是向白爷踏去 ------------ 第四十八章 石屋畅饮(1) 二人急向马厩冲去,却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发飙的黑骊马向白爷踏去。 “苍龙喉下有逆鳞,婴之必死。翻羽项间有逆发,触之必怒。果然是翻羽的后裔。” 刘云清二人忽听马厩传来白爷吟诵的声音,仔细一瞧,原来黑骊马不过是吓唬白爷罢了,前蹄踏在白爷身侧,打着响鼻,对着白爷不住怒嘶。 而白爷却是不见半点惊慌,双眼闪过一丝兴奋,抚掌轻笑道:“多谢神驹饶老夫一命,为了验明真身,老夫不得已才冒犯神驹。” 黑骊马似乎听得懂白爷的道歉,高傲的昂起头,转身走到赤骝马身侧继续吃起马粮。 “白爷,您没事吧。”秦乞将白爷迎出马厩,拍了拍白爷身上的灰尘,轻声道。 “这黑骊马生性暴躁,却是让白爷受惊吓了。”刘云清颇感惭愧道。 白爷忽的哈哈大笑,对刘云清道:“你这匹黑骊马的确是翻羽的后裔,若要查出这匹神驹的出处,必要从越吴道的驿所查起。”说到这里,便对秦乞摆摆手,笑道:“也快申时了,你们二人便留下来吃顿饭吧。” 三人又回到正堂小庭院,秦乞将搁在案几旁的画板挂在肩上,与刘云清便向正堂行去。 “老爷,朗将军在府中设宴,这是请柬。”方才那小僮仆忽的从前院冒了出来,将请柬交到白爷手中。 白爷抚了抚银须,对着秦乞笑道:“看来不能陪你们吃饭了,饭菜下人已在准备,你们进堂稍等片刻,我去将军府应约。” 刘云清见白爷要走,若自己这等外人留下,当然于理不合,正要推辞,却听秦乞道:“白爷,竟然您要出门,就不麻烦下人了,我和刘大哥还是出去吃吧。”秦乞见刘云清面有难色,便提议道。 “无良啊无良,你小子还跟白爷客气啊。”白爷身体很瘦,看起来约花甲之年,但脸上皱纹却很少,而且气质内敛,使人心生敬仰。 白爷摆了摆手,叹道:“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喽,在老夫这里用餐定会闷得慌,那你们便出去寻快活吧。” 白爷说完便去内堂换衣服,不再理会刘云清二人。 二人出得白府,走出横巷,继续往南走,申牌时分,金乌将沉,西风轻吹,愈往南行人渐多,这里多是民宅区,只见喧闹之声不绝于耳,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刘云清与秦乞漫步在熙攘的人群中。 “怎么,又感到头晕了吗?”刘云清见秦乞浓眉紧锁,一脸肃沉,知道秦乞一见人多便会心烦。 “是啊,这是天生的毛病。”秦乞摸了摸下巴的胡茬,对刘云清道:“大哥那两匹神驹便暂时留在白爷那里,明个一早,我便去领回。” “还要多谢秦兄弟,那两个家伙食量大的惊人,我现在是身无分文啊,若还跟着我不策反才怪。”刘云清自嘲道。这秦兄弟心思慎密,善于察言观色,好几次我还没有说话,便猜出我心中所想,这般本领我却是不及啊。 刘云清不禁看了看身侧这浓眉少年,虽然相貌一般,但气质却很不一般,忽的刘云清心中了然,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第一次看到秦乞时心中那模糊的感觉是什么了。相貌看似粗犷,但却心思慎密,气质看似颓废,但却才气内敛。 “刘大哥竟是越牧州松江郡管事,为何会身无分文流落至此?” 刘云清听得一愣,这才想起方才自己说漏了嘴,但这当中关节牵扯太多,却又怎么能告诉秦兄弟呢。 “小子冒昧了,”秦乞见刘云清面有难色,知道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当下转移话题道:“若不然这样,小子一直孤身独居,若大哥不嫌弃简陋,便陪小子暂住几日如何?” “其实这事说来话长,我怕给秦兄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刘云清为人忠介,便实话实说。 “大哥竟然这般说,定是有大哥的难处,是小子冒昧了。”秦乞拱了拱手,释然一笑。 “秦兄弟可知九仙山下有一家名为‘运来客栈’的地方。”刘云清想起三日后天命教的祭祖大典,心中生出一丝茫然,早先易云道人说在‘运来客栈’相聚,共商夺牌大计,自己还是提前探察清楚的好。 “‘运来客栈’,小子曾经与白爷留宿过那里,大哥要去那里吗?”秦乞问道。 “早先与友人约在‘运来客栈’相聚,想去客栈看看友人到了没有?” “那明日小子便陪大哥去一趟,此地街巷交错,却是不好走。” “有劳秦兄弟了,在下感激不尽。”秦兄弟与我素不相识,却这般助我。刘云清心中一股暖意渐生。 “等大哥这里的事情一了,可否陪小子去一趟越吴道的驿所,我想去探查一下黑骊马的来历。”秦乞仰头望着落日,低声道:“白爷与我有知遇之恩,我想替白爷分担一些事情。” “秦兄弟重情重义,这等小事我刘云清定陪秦兄弟走一遭。”刘云清嘴上这般说,但心中黯然不已,天工牌干系重大,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呢,却这般豪爽的应承了下来,秦兄弟不要怪我啊,刘云清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刘大哥,这便是陋室了,我们梳洗一番,便出去寻些吃的吧,待会定要与大哥开怀畅饮。” 二人停在了一处偏僻的巷口,巷外是一块山坡,山坡上遍植桂树,微风吹来,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气扑鼻而来,枝条摇曳“嚓嚓“作响,淡黄的桂花点缀在墨绿的叶浪中,犹如夜空的繁星,又如大海中的孤舟,刘云清看的心旷神怡,对驻足眺望的秦乞道:“秦兄弟,据我所知这桂树乃秋季开花,但这里的好像不一样啊。” 如今是早春,但这块山坡却已是桂花点点,动人心魄。 “闽牧州本来是没有桂树的,这片桂林在我出生之前便已经有了,是我的父亲从滇牧州引回的树种。”秦乞神情忽的萧索,轻声道:“这些树种中有秋季开花的丹桂,也有每三个月开一次花的日香桂,树种繁杂,庆幸的是都活了下来。” “令尊却是奇人,若有幸定要拜访则个。”刘云清感叹道。 “呵呵,拜访便免了,可以凭吊一番。”秦乞一改先前低落,笑道。 听到此言,刘云清恍然,原来秦兄弟的父亲却是死了。 ------------ 第四十九章 石屋畅饮(2) “我父母早亡,我自小便成了孤儿,留下的就是这片桂林与这间石屋。”秦乞深深吸了口浓郁的暗香,喟叹道:“‘莫羡三春桃与李,桂花成实向秋荣’这便是父亲留给我最后的话。” 秦乞的石屋位于民宅区最偏僻的角落,已近郊外,在叶煌城东北角。石屋以粗石砌成,外涂石灰敷面,屋顶木架草盖,这般布置的确可称之为陋室了,也绝非秦乞自谦之词。 在石屋附近稀稀落落有两三户人家,刘云清与秦乞站在石屋前,望着石屋后面那片桂林,皆为自己身世伤思。 “其实我与你身世一般,也是从小没了双亲,至少你还见过父亲,”刘云清露出一丝苦笑,“我却连自己双亲都没有见到,自小别寄养在别人家中。”秦乞与之白爷,便似自己对范大人般深怀感恩之情。 “刘大哥,没想到与你竟这般投缘,噢,光顾说话了,快快进屋。”秦乞不好意思道。 “无良,你小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害的我好等。”突然从桂林中走出一人,手中提着两个大包裹,向秦乞疾步走来。 “怀仁,怎么是你?”秦乞面带喜色道,忙迎了上去。 刘云清向被称为怀仁的少年瞧去,只见少年皮肤微黑,身材修长,身穿蓝绸长袍,乌黑的长发系在脑后,看似与秦乞一般年岁。 刘云清不禁将两人做起了比较,秦乞浓眉大眼,一副怒目金刚相。而黑脸少年却是细眉长目,一副慈眉菩萨相。刘云清自幼便跟随佛光和尚习武,耳濡目染也略懂些佛典,这二人相貌入金刚菩萨相,却是有些佛缘。(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怀仁,这是越牧州的刘云清刘大哥,与我十分投缘,快些见过。”秦乞将黑脸少年引到近前,笑道。 “原来是刘大哥,小生叶煌城沈怀仁,见过刘大哥。”黑脸少年忙向刘云清行了一礼。 “客气客气,不必多礼。”刘云清忙将沈怀仁扶起。 “怀仁与我幼时便相识,乃我至交,咱们进屋共叙。”秦乞接过沈怀仁手中的包裹,忙打开了房门。 “我这包裹中可全是菜肴美酒,今晚不醉不休,哈哈。”沈怀仁见刘云清长得高大挺拔,知是不凡人物,当下开怀大笑。 时一至戌时,天色渐暗,幽静的叶煌城华灯点点,渐渐苏醒过来,街市热闹非凡,与白天的幽静判若两样,夜之生活开始了。 叶煌城北边的民宅区也是灯火辉煌,光亮一直延伸到偏僻的东北角。 “这这些都是秦兄弟所画?”当秦乞取出火折子将四角烛台点亮,映入刘云清眼中的是满墙的画卷,灯光摇曳,映的画中之物便似活了起来。 沈怀仁显然经常来此,显得很是熟络,将堂中石桌上的画具一并卷走,摆好石凳,将手中的包裹解开,一一陈列在桌上。 刘云清自早晨进入叶煌城已是饿了一天了,如今闻到饭菜酒香,竟是不为所动,定定的立在墙边。 秦乞的的石屋从外面看简陋,进来之后更是简陋,唯一床一桌一柜矣,可谓家徒四壁。[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四面石墙上皆挂着画卷,画卷之上是一匹匹神态各异,品种不同的良驹,画法独特,跃然纸上。 秦乞见刘云清看的入迷,便唤道:“刘大哥,大伙都在等你入席呢,我可是饿坏了,呵呵。” “这女子好面熟,却是不知在何处见过?罢了罢了。”刘云清摇了摇头,便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这是七星楼的‘七星鱼丸’。妙哉!”秦乞打开身侧一瓷罐盖子,热气腾腾,飘出淡淡清香。 映着烛光,只见罐中鱼汤清澈,在淡香的蒸汽中,如核桃般大小形似雪球的鱼丸,点点漂浮在汤面,烛火明暗却如漫天星斗一般闪耀。 刘云清看的一奇,这道汤菜做的确实精致,闽菜位于八大菜系第五,果然名不虚传。 刘云清还没回过神来,只见秦乞一一揭开桌上瓷罐盖子,口中自语道:“白雪鸡、闽生果、酥排骨、红槽鱼排全是闽域名菜。” “怀仁啊,真是难为你了,你跑了半个叶煌城,集齐这些名菜,却是因为我的一句玩笑话,无良惭愧啊。” “你会感到惭愧?从小到大怎么从没见你惭愧过,呵呵,先干一杯,来,刘大哥。”沈怀仁黑脸含笑,将泥封拍开,将酒香向秦乞扇去,“这是什么酒啊,无良,闻出来了吗?” “快一年没有喝了,这是玉泉堂的玉琼酒,我怎么会忘了呢?”秦乞淡淡一笑,不再言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刘云清与秦乞从早晨相识到现在,秦乞总是略带忧愁,正值少年,何来忧愁呢? “怎么独自喝上了,呵呵,刘大哥,我们三人干一杯。”沈怀仁见秦乞强作欢颜,暗叹口气,举起了酒碗。 “杯中相思酒,一梦到玉琼” 喝了这杯,三人心境渐渐放开,再无先前那般拘谨,但秦乞却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看似心事重重。 “秦兄弟啊,竟然你名为秦乞,为何大家都唤你无良呢?”刘云清吃了几口菜肴,放下筷子,想缓和 一下气氛。 “噢,秦无良是父亲与我起的名字,我父母去世后,我便自称秦乞。”秦乞轻叹口气,将散乱的长发拨到脑后。 “呵呵,是啊,自从父母去世后,这小子曾经做了三年乞丐,自那时便改了名字,而我俩也是在那时认识的,”沈怀仁塞了一块排骨,口齿含糊道,“第一次见面,呵呵,当时的画面如今还历历在目啊,无良这小子鬼灵精一个,将痰吐在我身上不说,还设计偷了我的钱包,真是不打不相识啊,一转眼都十年过去了。” “你明天便走吗?”秦乞将酒杯放下,冷不丁冒出一句。 一时石屋安静了下来,烛光闪烁,更是映出一股寂寥的意味,清凉的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酒菜香气。 “嗯,船家都谈妥了,明日便北上。”沈怀仁一改笑言,低声道,相交了十多年的挚友,如今就要离开了,还真是舍不得啊。 沈怀仁见刘云清一脸茫然,不知二人所云,忙清了清嗓子,对刘云清道:“刘大哥,事情是这般,我是生意人,早先得知蓟牧州发生地动之灾,听闻颇为严重,如今帝朝又发出告示提倡商人运灾后所需北上,可到盐铁司换取盐引,这样竟援助了灾民,而自身又可获得利益,所以明日便准备北上。” 刘云清听后点了点头,这黑脸少年一脸自信,却是难得有这般志向,刘云清见秦乞仍是不言不语,终于知道秦乞为何是所伤了,当下露出一丝苦笑。 “要知道世人奸诈者十有六七,尤其是生意人最是奸猾,这番出去,不要见谁都帮,要多留几个心眼,不可一味的好心肠,知道吗?”秦乞知道沈怀仁有一个菩萨心肠,却又老实巴交不懂变通,在叶煌城自己还可提醒一二,但这番出去,路途艰难,却需自己一路小心了。 想到唯一的好友明日就要离开自己,秦乞心中不禁感慨时间的流逝,便似回到了自己行乞的那三年,无依无靠,孤独寂寥,对未来产生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知道了,我耳朵都快听出茧了。”沈怀仁轻笑一声道:“其实我更担心的是你啊。”沈怀仁说着便站了起来,绕着石桌踱起了步来,口中慢慢道:“你生性孤傲,脾性倔强,却不知处世圆滑之道,我怕我走之后,你一气之下又做回乞丐啊,呵呵。”沈怀仁虽然是在调侃。但刘云清分明听出了一种真诚,虽然自己不了解秦乞,但竟然是相交十几年的好友这般说,应当相差无几。 ------------ 第五十章 石屋畅饮(3) “做回乞丐又如何,世人若欺我厌我,我便远离世人,便做个随心所欲的乞儿!刘大哥,我们喝。(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秦乞忽的哈哈大笑,狂傲之极。 “刘大哥大你我一圈,所经历的定比你我加起来还多,若你还是这般任性而为,却叫我怎么放心离开呢?那便听听刘大哥怎么说?” 酒坛见底,三人不知不觉已经喝了三坛美酒,秦乞拍开第四坛,为众人把酒满上。 刘云清心中也是渐渐发热,这秦乞与沈怀仁友情真挚深厚,虽然在调侃,但言语中更多的是为对方的劝谏关心,听得刘云清感动不已。 刘云清见黑脸少年要自己劝劝脾性倔强的秦乞,便粗豪一笑,对秦乞道:“男儿在世,当立一番功名,若都如你这般消沉,对世人充满了失望,那世界都将止步不前。” 沈怀仁忙接住刘云清的话头,道:“若是世人欺你厌你,你便弃世人而去,这般做法便是懦夫,只会令世人更加厌你。其实你也可以去改变自己身边一些人对你的看法,最明显的例子便是”沈怀仁端起酒碗站在墙边,指了指自己,“便是我,我不就被你影响了吗。” “你是例外,因为我们上一世就是好朋友。”秦乞摇了摇头,一脸认真道。 “终于找到了,还有她。”沈怀仁从墙上揭下一副画卷,铺在桌上。 刘云清定睛一瞧,不觉一愣,这不就是方才自己在墙上看到的那副似曾相似的美人图。 只见画中女子站在院中,望着桂树上点点桂花,好美丽的侧脸,睫毛柔长,曲线柔美,眼神清澈沉静。用碳笔细细画出,干净简洁,神韵沉郁。 酒劲上脑,也激发了刘云清潜在的记忆,口中喃喃道:“这画上女子难道便是‘右云郎都护府’中的那女子?” “原来刘大哥也见过啊。”沈怀仁黑脸发红,双眼迷蒙,如今酒劲上来了,除了刘云清,其余二人都觉头脑昏沉不已。 沈怀仁撕下一块鸡肉,笑道:“你暗恋人家郎家小姐都十年了,怎么说也都是叶煌城的,怎么就不知道去表白呢?” “怀仁!你胡说什么啊?刘大哥也在,不可胡言。”秦乞脸上微怒,双眼一沉,瞪着已经微醉的沈怀仁。 “别瞪我,虽然咱对刘大哥不了解,但咱了解你啊,你秦无良交的朋友,那定非一般人物,今晚我要不说只怕以后便没有机会说了。”沈怀仁喘着气,坐了下来。 刘云清一听这女子竟是郎将军的千金,这等显赫身份刘云清不禁暗道可惜,如果秦兄弟是认真的,这注定是一场悲恋。 “我不是说刘大哥是外人,这等事情说出也无妨,我已经无所谓了。”秦乞端起酒碗一口饮尽。 “无良,你不能光喝酒啊,怎么也吃上点,要不然身子怎么受的了。”沈怀仁给秦乞夹了块酥排骨,接着道:“我知道你是非郎还珠不娶,但我们是什么身份?我们是布衣,她却是权贵啊,你这般深情款款,却有谁知?踏入朗府的王侯公子数不胜数,你这般苦等,却又为何?” “够了,不要再说了,怀仁,将柜中的酒取出来。”秦乞摇了摇见底的酒罐,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喝道。 “也罢,也罢,自从十年前见过一面,你便一直在等,我真不明白你在等什么?十年间只有一面之缘,却真的值得你这般痴情吗?”沈怀仁口中含混不清的自语道,将身后柜子打开,随手抄起阁中酒坛,抱到桌上。 “喂,你们二位怎么了,什么东西?”沈怀仁忽见秦乞与刘云清不言不动,定定的坐在桌前,目光迷离。正觉奇怪,忽的头上落下什么东西,沈怀仁抄到手中一看,双目忽的正圆,猛地一转身,只见屋中漫天飘飞着画卷,若是稍微细看,便会明白画卷上全是美人赏桂图,几乎一般模样。 原来沈怀仁从柜中取酒不小心将暗格中的画卷拉扯出来,弄得满屋乱飞。 沈怀仁一愣,当下颇感内疚,毕竟这是别人**,这般揭露却好似不妥,“无良,兄弟给你道歉了。”说完便去一张张的捡落在地上的画卷。 “怀仁,我不怪你,不要捡了,我早先都说不所谓了,快起来,如今美酒当前,快与我和刘大哥畅饮几杯,秦乞粗豪大笑,将沈怀仁拉了起来。 “刘大哥,原来你也颇爱吃着七星鱼丸啊,其实这七星鱼丸是有来历的,这里有一个传说。”秦乞见沈怀仁已现醉态,忙转移了话题,自己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别人又怎么说的清呢? “噢?什么传说?这七星鱼丸却是鲜美。”毕竟沈怀仁说得是秦乞的**,若秦乞不愿道出,自己又听了去了,确是不好,如今秦乞转移了话题,刘云清当然要接这个茬了。 “在光明朝的时候,闽江之畔有个渔民。一天,有位商人搭他的船南行经商,船出闽江口,进了大海,正遇风鬼袭击,船不幸触礁损坏,卡在礁石上,而四周皆是深海,确是到了生死困境之中,只希望有船只经过可以将他们解救出去,三日后,粮断了,天天以鱼当饭。” “商人叹道,天天有鱼,食之生厌,能不能换换别的口味?船妇说,船上粮已断,唯有薯粉一包。心灵手巧的船妇便把刚钓到的一条大鳗鱼,去皮除刺,把鱼肉剁细,抹上薯粉,制成丸子,煮熟一尝别有风味。” 秦乞轻饮口酒,接着道:“事后,这位商人回到闵地,便在城里开设一家‘七星鱼楼’,特聘这位船妇为厨师,独家经营‘鱼丸汤’。开头,生意并不兴隆。一天,一位上京应考的举子路过此店就餐。店主热情款待,捧出鱼丸。举子食后,颇觉味道极美,便题赠一诗。” “噢?什么诗?”刘云清夹起一粒鱼丸放进口中。 秦乞捧着酒碗,站了起来,绕着石桌踱起步来,口中轻吟道,正是: “点点星斗布空稀, 玉露甘香游客迷。 南疆虽有千秋饮, 难得七星沁诗脾。” “难得七星沁诗脾,果然有韵味,口中余香绕舌啊。”刘云清附和道,不禁又夹起了一粒。 “店主将诗挂在店堂上,宾客齐来观赏。从此生意兴隆,小店日日春风。‘七星鱼丸’也从此得名。”秦乞一口将碗中余酒饮尽,两人皆陷入短暂的回味之中。 “呼噜”“呼噜”美妙的氛围忽的被一阵鼾声打破,秦乞与刘云清相视一眼,不由苦笑。 只见沈怀仁抱着酒罐,趴在石桌上,早已睡去。 “怀仁便是这样,遇酒必醉。别管他,刘大哥,我们接着喝。”秦乞将沈怀仁扶到床上,对刘云清笑道。 “说实话,我刘云清快乐的时光不多,但今晚我很快乐,能与秦兄弟畅怀痛饮,真是痛快!”刘云清诚恳道。自从离开越牧州这近一个月来,哪一日不是追星赶月,风尘仆仆,加之海妖之灾,天工牌被偷,刘云清心中自是十分压抑,今日机缘巧合遇到秦乞与沈怀仁这两个心境纯朴的少年,自是释放不少,也想通了许多事情。 是夜,星光灿烂,桂林飘香,石屋灯火摇曳,远远望去,像朦胧的醉眼,向浅浅的微笑。 而此时另一场宴席刚刚结束,辉煌的华灯映的设宴府门一片雪亮,屋檐下的匾额更是清晰无比,细细望去,正是“右云郎都护府”众人在门前寒暄过后,皆乘着自家乘骑或马车远去。 一位身穿朱袍的老人见众人已经散去,整了整红绸袍子,慢慢离开了府门,独自向前行去。 黑夜中,老人默默地走着,转了几个街口,步入了幽静无人的小巷后停了下来,立在道旁一颗榕树下,等待着。 不一会儿,远处车马粼粼,从黑暗中驶出一辆马车,载着老人渐渐消失在微凉的夜中。 “白爷,与朗将军谈的怎么样?” “这件事已无大碍,待会老夫自会详述,我需要你去办另一件事,去交一个朋友。” "朋友?” 马车之中密语相谈,马车之外轻风送晚。 ------------ 第五十一章 鬼脸怪人 马车渐渐远去,从车上下来的人影躲在树影后,凝视着马车消失在黑夜中。(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黑影动了起来,悄无声息的行走在高墙投下的暗影里。墙影渐渐在缩小,黑影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向夜空,月明星稀,清亮的玉兔不知何时已从乌云中窜了出来,投下冰冷的月华。 原本还想隐在墙影中,这回却是无处遁形了,黑影轻叹口气,走出了阴影,月华瞬间铺在身上,面容渐渐清晰起来,清秀的脸庞,却掩不住岁月的沧桑,眼角前额皱纹深刻,斑白的长发系在脑后,约莫五十多岁,身材修长。 “这位老哥,有酒吗?我还要喝酒,嘿嘿。” 黑影方走出黑暗,便撞上了一个酒鬼,黑影见此人衣衫不整,手中托着空酒瓶,摇摇慌慌向自己走来,当下苍白的眉毛微皱,酒鬼身上酒气冲天,又混合着女人身上胭脂的味道,当真令人闻之欲呕。 黑影望了望天色,绕过酒鬼继续往前走去。 “我说老哥,有没有酒也搭句话啊。” 酒鬼挡在黑影身前,口齿模糊道:“你不知道,翠玉那贱货竟勾搭上了吴牧州来的大商人,我这个老熟客也不理睬了,不就是个吗?有什么了不起,千人干的**一个,你说是不是啊,老哥?” 黑影发出一声苦笑,神情怪异的慢慢凑近酒鬼。 “鬼,鬼啊,撞鬼了”忽的酒鬼一骨碌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向远处跑去,酒瓶子“哐啷”摔碎在地上。 黑影凝视着摔倒了又爬起来,口中乱吼的酒鬼,轻叹口气,从怀中摸出一块黑窝头,放进嘴里,拍了拍手,继续向前走去。 借着微亮的月华,鬼脸出现了,只见隐在暗处的侧脸忽的一亮,一道怵目惊心的赤红伤疤斜贯半个左脸。 伤疤周围的脸皮皱作一团,看似便像是无数细小的蚯蚓在缓缓蠕动,令人心中怵然。 黑影将项后黑帽盖住头脸,跳到树上,向前遁去。黑影行动起来很快,专挑那些幽深无人的小巷,没过多长时间便来到了叶煌城东北角,在这里根本不用遁形,因为这里是整个叶煌城人烟最稀少的地方,便连房屋也没有几座。 黑影停了下来,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暗香扑鼻,前面应该就是白爷口中的那片桂林,那么朋友应该就在那座石屋中无疑了。 黑影将头罩掀开,慢慢向石屋走去。 “刘大哥,其实不光七星鱼丸有传说,便咱们喝的这玉琼酒也有来历。” “噢,秦兄弟真是渊博,我看这叶煌城就没有秦兄弟不知道的东西。” “这话不假,不信大哥可以去问怀仁,他最清楚。怀仁,起来,刘大哥有话问你。” “怀仁兄早已熟睡了,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不行,今晚说好要喝到天亮的,这小子怎么可以独自睡去。” “怀仁兄明日还要北上,便让他多睡会吧,我与你喝到天亮,就怕这酒不够喝。” 刘云清与秦乞坐在地上,靠着石墙两人开怀对饮。 “这是第五瓶酒了,那柜中应该还有两瓶,够喝了,刘大哥你酒量真是不错,怀仁能喝一瓶,我喝了一瓶半,刘大哥独饮了两瓶多却没有半分醉态,这份酒量却是难得。 “砰砰”石屋外忽的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屋中二人顿时静了下来,刘云清看向秦乞,目光中透出一丝询问之色。 秦乞耸了耸肩,慢慢站了起来,对着紧闭的木门道:“何人敲门?” “朋友。”门外传来一道颇显沧桑的低沉男音。 秦乞指了指刘云清靠在石桌旁的腰刀,走到门前大声道:“这叶煌城中我的朋友很少,不知你是哪一位?” “我是来交从越牧州而来的朋友。”低沉的男音语速缓慢而简洁。 “吱吱”门应声开启,刘云清早已提着腰刀站在秦乞身前,心中微惊,莫不是被天命教徒寻到了踪迹,却是来杀人灭口的? 忽的秦乞浑身一震,向后退了半步,而刘云清更是提刀在胸,警惕地注视着门外月光下的黑影。 映着月光,鬼脸再次出现,这张鬼脸早先吓跑了路边酒鬼,这次却是吓醒了微醉的刘云清二人。 刘云清见此人面容可怕,心生厌恶,暗道:“这般装神弄鬼,怪异行径,却很像天命教的行事风格,难道他们知晓我要夺回天工牌。”刘云清愈想愈心惊,“若真是这般,易云道人岂不也十分危险,而身侧秦乞与石屋中的沈怀仁不会半点武功,哎,自己一时大意丢了天工牌,就算死也不足惜,但却害的身边众人也连带陷入危险,这却是自己从未想到的。” “刘大哥,你可识得此人?”秦乞首先镇定下来,侧首对刘云清低声道。 “此人从未见过,只怕是天命教徒。”说到“天命教徒”刘云清故意提高了音调。 原来刘大哥与天命教结怨,乞听得心中一惊,天命教徒众千万,势力庞杂,这却不好对付。 “刘兄不要多想,在下梁庄,与天命教毫无瓜葛,”鬼脸向后退了两步,转身向身侧桂林走去,口中继续道:“相反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到那一天自会相助刘兄。” 共同的敌人,难道指的是天命教吗?,刘云清微皱眉头,心中疑惑道:“这怪人将我的底细摸得很是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刘云清深吸一口气,向怪人追去,想问个清楚。 “刘大哥,小心中计,谁知桂林中是否有这怪人的帮手,不可贸然前往啊。”秦乞见刘云清要跟上去,急忙挡住了刘云清。 “不必担心,我都说了,我们是朋友,便我独自前来。”鬼脸站在石屋后面桂林前,静静地注视着二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若我连你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却又怎么与你合作?”至于对方为何会知晓自己身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对方的身份。刘云清与秦乞将石屋房门锁好,便追了过来。 “我的身份目前还不能告诉你,到那一天你自会知晓,我所能告诉你的便是我的姓名,我叫梁庄。”鬼脸从衣中摸出一块黑窝头,掰成碎块放进了嘴里。 “既是这样,那我们无话可说了。”刘云清拉起秦乞转身欲走,这怪人行径怪异,刘云清潜意识中便在排斥,还是不要接触的好。 “梁庄,据我所知,宗朝五合营中的隐锋营统领风麾都尉也叫梁庄。不知前辈与他有何关系?”秦乞突然停下脚步,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位小兄弟竟然知道五合营,不简单,却是那马市盛传的‘素画秦乞’吗?”鬼脸忽的一笑,对秦乞道。 “小子见过前辈,竟然前辈不否认,那便是默认了。”秦乞不动声色道。 一旁的刘云清却听得一愣,宗朝五合营,如今都是帝朝的天下了,竟还有人提起宗朝之事,帝朝建朝伊始,自己还是不**的孩童,对于五合营自是知之甚少,而秦兄弟更是生在帝朝,却是从何得知,竟连五合营的编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当真稀奇。 “还是不要猜测我的身份好,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我是来交朋友的,交朋友当然有礼物要送。”鬼脸似乎饿了,不时从怀中摸出一块黑窝头,啃咬起来,接着道:“我知道那东西在哪里,刘兄等到要等的人后,我便会将我知道的情报说出来。” “你与我无缘无故,我又不知道你的身份,却为何要帮我?”刘云清当然知道怪人口中的“那东西”是什么,竟连天工牌的事都知道,那海妖之事只怕也早已经知晓。刘云清额头渐渐沁出冷汗,在这家伙面前竟形同透明,自己的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他。 刘云清如今也是毫无头绪,只想等到易云道人来后再做商讨,若侥幸能夺得天工牌,便立即北上将海妖之事告诉博物候,普天之下也只有博物候相信此事,想起越王,刘云清不禁暗叹口气,越王只会一味的隐瞒打压,要不就是置之不理,如今海妖遁入内地,事态已渐渐严重。刘云清摇了摇头,愈想愈乱,心中已是茫然一片。 “不要急着拒绝,那东西竟如此重要,你以为仅凭一己之力便能查清吗,还真是幼稚啊。时间已所剩无多,希望刘兄好好想想。”鬼脸见刘云清暗自摇首,知道不肯相信自己。 “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这是交易,竟然是交易当然要有利可图才对。 “你当然不能给我什么,但你等的人可以为我做一件事。” 刘云清听后了然,原来是想要易云道人帮你做事,刘云清笑道:“可惜啊可惜,我要等的人并不会听我的话,你竟然这般神通广大,怎么不自己去找他。” “没时间了,”鬼脸吃完最后一块黑窝头,轻叹道:“而且他一定会听你的话。” 秦乞立在刘云清身侧,听着刘云清与这怪人满口哑谜,浓眉不禁皱作一团,“那东西”“你等的人”直听的一头雾水,看来刘大哥却是不简单,背负秘密太多了。 鬼脸忽的向二人走来,停在二人三丈远处,望着夜空,口中自语道:“已过子时了,”鬼脸回过神来,看着刘云清,抚掌笑道:“最后一件事,我要试试刘兄的武技,怎么说也是佛光和尚的弟子,应该不会差吧。” 秦乞愕然的看向身侧的刘云清,“原来刘大哥竟是莲华寺佛光和尚的弟子,真是机缘巧合啊,等怀仁北上之后,我原本便想去莲华寺拜偈一趟,没想到竟遇到了佛光和尚的弟子。”秦乞兴奋莫名,一时忘了脑海中诸多的疑问。 “比武技?”刘云清听得一愣,早先与周德比过,到了叶煌城要不是城卫吴老三有职在身,说不定有会比试一番,这回却又要斗武,却是令刘云清哭笑不得。 “只是点到为止,比完我就离开,至于之前说过的事情,我还会再找你的。” 刘云清见这怪人这般说,看来只有应承下来了,要不然今夜就别想睡了。 半夜时分,叶煌城早已复归平静,早先辉煌的花灯早已熄灭,而叶煌城民宅区的东北角更是幽静,石屋烛火点点,夜空明月高挂,将桂林前的一片空地照的似乎不太真切。 秦乞早已退出三丈之外,静静地望着场中二人。 在一阵东风过后,怪人从身后忽的抽出一柄细长的宝剑,剑锋清亮,柔弱无骨,竟是没有剑鞘,斜斜垂在怪人胸前,显得诡异莫名。 而刘云清也是右手提刀,左手摆出小擒拿式,这小擒拿能作为释教不传之秘自然有其道理所在,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小擒拿虽为拳脚功夫,但与兵器结合威力丝毫不减,兵器为主,擒拿为辅,更是神鬼难测,而且十八般兵器皆可相合,实乃千古奇术。 当日刘云清与周德比斗,刘云清怕此招威力过大,便提议徒手相搏,但今夜却是不知此人身份,此人说话令人不敢相信,而己方又有秦乞与沈怀仁要保护,所以刘云清一出便出了全力,便算伤了对方,也在所不惜。 ------------ 第五十二章 秦乞身世(1) 怪人见刘云清架势奇特,双眼一亮,便拖着软剑向刘云清急冲而来,顺手一剑刺向刘云清项间。 刘云清眼前一晃,便觉喉间压迫的难受,当下向后急退半步,顺势将右手腰刀撩起。 原本应该发出刀剑相撞的铿锵声却并没有出现,刘云清撩式未绝,忽的感到胸腹一凉,刘云清知道对方早已变了剑招,这回却是风压尽显,胸腹便如百斤大石压迫般难受。 刘云清额头冷汗尽出,左手擒拿闪电向前探出,拼出自身功法,释放出阵阵尖厉风压,向怪人面门捣去。 只见怪人“咦”了一声,双目一沉,却是不想放弃这当胸一剑,上半身向后一靠,突然右腿如鞭斜抽过来,企图硬撼刘云清势大力沉的一拳。 刘云清昂首低喝,上半身竟向怪人厉风阵阵的剑锋靠去。 秦乞看到这里,不禁想要大声呼喝,刘大哥思变迅捷,胆大心细,原本两人的距离相聚五尺之远,如此距离利于鞭腿,却不利于直拳,如今刘大哥向前靠去缩短了与剑锋的距离,却是增加了直拳的威力,而且近身缠斗,擒拿更是威力倍增。 确如秦乞所想,只见刘云清变拳为爪,瞬间抓住怪人踢来的鞭腿,这时剑锋已经划破了刘云清胸前灰袍。 刘云清大喝一声“起”,对胸前的长剑不管不顾,从腰际开始,骨骼“噼啪”作响,一直传到伸出去的左手,随着喝声,刘云清竟原地旋转起来,脚下更是左右腾挪,怪人手中长剑却是再无寸功,再也近身不得,剑锋发出的风压也被刘云清震散,只听一声震响,怪人竟被刘云清以左手之力扔了出去。(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怪人飞在空中,心中微感惊奇,这刘云清确是得佛光和尚的真传,这份小擒拿技威力着实厉害,怪人在空中翻了个身稳稳的落在地上。 怪人甫一落地,只觉右腿膝盖处犹如锥刺般疼痛,这才想起方才似乎听到刘云清浑身骨骼脆响,然后就急速旋转起来,竟是以自身为利器释放出了风压,便是在那时伤我膝骨,又震散我隐锋风压,怪人想到这里,竟粗豪大笑起来,笑声未绝,刘云清已合身扑了过来,确是不给怪人半分喘息的机会。 小擒拿主守,刀法主攻,一攻一守,叫人难以防范,刘云清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方才使出小擒拿绝技,气力损耗大半,而对手却没有半分损耗,刘云清铁齿一咬,为今之计只有强攻了,对手的软剑却是神鬼难测。 刘云清左右闪进,使出小擒拿淌步,方冲到近前,忽闻怪人大笑不止,刘云清还以为对方在嘲弄自己,心中恼怒,脚下一旋,肩头闪电般向怪人当胸靠去,怪人笑声一滞,脚下侧步,滑开刘云清犹如山岳压顶的肩头。 刘云清早就算到怪人不会硬撼自己的“绷肩靠”,脚下旋劲再起,右手腰刀顺着怪人侧身的轨迹撩了上去。 怪人见刘云清招式凶狠,如今脚下旋劲未止,眼看着刘云清的腰刀从自己腰际向上撩来,若是这般被砍中,只怕自己便身首异处了。 性命当前,不由得怪人有所保留,只见怪人大喝一声“刺”,扭腰甩手,手中软剑忽的笔直向腰刀撞去。 “铛”一声脆响,第一次兵器相接,直震得二人绕着对方飞旋了起来。原本刘云清脚下旋绕,使的便是旋劲,而怪人横腰甩手也是旋劲,二力相向而来,却是威力倍增,反震的二人飞旋在空中。 二人身在空中缠在一起飞旋不止,如此贴身近斗,腰刀已无用处,刘云清当机立断,顺手扔开腰刀,腾出右手,小擒拿全力施展开来。 “叮”一声,秦乞吓了一跳,忙向后跳开,定睛一看,腰刀已然插在自己身前,秦乞暗呼口气,第一次见识如此精彩的斗武,却是看的秦乞心中澎湃。 看着场中变化,秦乞心中暗肘:“刘大哥竟然扔了腰刀,必是准备全力施展小擒拿,但怪人所用的乃是软剑,远可攻近可战,胜负实难预料。一道寒光忽的射进秦乞眼中,刺得秦乞心中一震,“那是?原来那怪人真是传说中隐锋营的风麾都尉梁庄!原本自己只不过是胡言乱语吧了,没想到真被自己言中了。”秦乞瞬间暴出冷汗,张口结舌。 刘云清扔了腰刀,双手如电探出,左手抓住怪人左肩,右手抄到怪人腰际,浑身再次“噼啪”作响,全身肌肉扭动,却是使出了一式转身背摔,这些动作一瞬间完成,想必怪人防无可防。 但刘云清忘了怪人还有软剑在手,便在刘云清聚力待发之际,忽觉双手一痛,全身凝聚的气力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轻飘飘落了地来。 甫一落地,便觉一道寒流袭近自己项间,刘云清败了,怪人手中软剑笔直的刺入刘云清项侧的土地中。 刘云清心中一片茫然,这怪人手中软剑当真诡异,方才如此近的距离,竟能从二人空隙之中准确的点中我双手**位。 怪人收回软剑,藏进背后,见刘云清站了起来,便向刘云清拱了拱手,道:“小擒拿绝迹果然名不虚传,梁庄算是见识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后会有期。”话未说完,人已闪进了漆黑的桂林。 刘云清低首看了看酸麻双手,只见双手虎口有两点红斑,却是不见伤口,竟将剑的的力道控制的如此微妙,此人绝不简单啊。 “刘大哥,你的刀,我们快回石屋吧,怀仁还睡在石屋。”秦乞见怪人远去,便拾起腰刀,向刘云清走来。 快丑时了,晚风徐徐,玉兔一窜有隐进了一片乌云中,今夜注定无眠,看着熟睡的怀仁,刘云清与秦乞坐在石屋门前,两人满腹疑惑,却是不知如何开口。 刘云清所经历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若是告知秦兄弟,只怕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危险。 “刘大哥,虽然我很想知道你的事情,但我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知道的,我只想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大哥,说不定会对大哥有用处。”秦乞呼出一口气,打破了沉默。 刘云清感激地看向一脸认真的秦乞,秦乞浓眉微皱,低声道:“我早先说过那怪人是宗朝五合营的风麾都尉梁庄,那只不过是我胡说罢了,之所以那样说,只不过他们叫一样的名字。” 刘云清顿了顿,问道:“秦兄弟却是从何得知五合营的事情?” 秦乞闪亮的双眸忽的一暗,小声道:“我父亲便是五合营的成员之一,我从没有见过母亲,自我记事时,便和父亲居住在这石屋中,十五岁那年父亲突然暴病死了,将死之时才将自己身份告知与我,自那时便知晓了五合营。” 秦乞长发垂在眼前,遮住渐渐赤红的双眼,“我是宗朝余党的儿子啊。” 刘云清听得一阵心酸,帝宗大战留下了多少孤儿,夺得了天下却徒添伤痛,只不过是个人的野心罢了,却还打着什么‘安民天下’的旗号,真是可笑。 ------------ 第五十三章 秦乞身世(2) “我只知道当时宗朝五合营有三营策反,追随帝朝反攻宗朝,但帝朝建立后却是再无半点那三营的消息。(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秦兄弟你父亲与你说了原因吗?” “哈哈,蛮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古往今来都是如此,便连雄才大略的帝君也不例外,五合营是不会融于现世的。”秦乞忽的神情悲愤,浑身颤抖,双眼已然落下泪来。 刘云清猛地站了起来,竟是这般,刘云清也是听得气愤不已,都相传宗朝五合营皆是忠义之士,五合所向,天下无敌,没想到竟落得这般结果。一股凄凉心境瞬间从内心散出。 “想起旧事,不免伤怀,我没事,”秦乞擦干眼泪,接着道:“五合营每营都有名号,他们将自己名号皆刻在自己的武器上,方才你与梁庄比斗之时,我无意中看到他的软剑剑身上刻着一个‘隐’字,想必他就是隐锋营的风麾都尉无疑了。” “原来他真的是宗朝余党,即是这样他又为何要帮我?”这其中秘辛没想到秦兄弟竟知道的一清二楚,刘云清心念一转,忙对秦乞道:“你的身份还有谁知道?” “只有怀仁与大哥你,我知道我的身份定会带来杀身之祸,各域都有帝朝的暗探,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们还在一直搜寻宗朝余党,不赶尽杀绝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刘云清放心下来,拍了拍秦乞道:“今夜之事不能再向任何人提起,帝朝暗探神出鬼没,组织十分庞杂,一不小心就会带来杀身之祸的。” 秦乞释然一笑,站了起来,神情萧索道:“我是一个错误,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便算一死又何妨?” 刘云清没有再说什么,望着秦乞瘦弱的身影,心中苍然。 “小子与大哥十分投缘,明日怀仁一去,我心中了无牵挂,本想西去越牧州莲华寺拜偈,没想到大哥便是佛光和尚的弟子,真是机缘啊。”秦乞一扫先前不快,与其对着自身的不幸乱发牢骚,还不如随欲而安。 “那白爷?”刘云清见秦乞说得决绝,像似对未来不报希望,便提起对秦乞有恩的白若兰,希望秦乞能改变心境。 “我随白爷游历了两年多,为白爷录画了近百匹八骏后裔,随白爷走访这些良驹出没的地界,白爷与我有恩,但我自认为已经回报的差不多了,也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不能在依仗白爷了。” 秦乞坐回门槛,望着宁静的夜空,心中暗道:“其实最放不下的还是朗还珠啊,若我这般悄悄离开叶煌城,不知我们何时才能相见,秦乞看着刘云清接着道:“我知道你要做的事情危险重重,但我秦乞又岂是怕事之人,无论你愿意与否,我都要与你共进退,我们早先可是说好的,大哥要陪我去越吴道驿所探查黑骊马的来历的,不可食言啊,呵呵。” “秦兄弟,你这是何苦?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活着回去,这当中关系已经不是我想象的那般了,如今便如黑洞,渐陷渐深,旁人皆想往出走,你却倒好偏要闯进来。” 原本还以为只要易云道人来了,凭借易云子入神的武技夺牌势在必得,但现在却发现这当中势力交错,天工牌早已被多方势力盯上了,到底谁可相信,谁是自己人,却真不好说。 刘云清见秦乞竟无所谓般靠在石墙上,望着渐亮的夜空,也不知在想什么。 一切等到易云道人来了之后再做打算吧,易云道人此次受恩师所邀,会谈些什么呢?看似易云却是与恩师有些恩怨纠葛,恩师十六年前将我弃之尘世,十六年都不曾见我一面,这个问题希望易云道人来的时候可以替我解答。 “刘大哥,看东边,那朝霞好美。”秦乞突然笑道,伸手指了指泛白的天际。 叶煌城,暗街巷 刘云清与秦乞隐在“右云朗都护府”后院外的高大榕树上,如今天色大亮,已是辰牌时分,刘云清吸了口清凉的空气,抚掉落在衣服上的露珠,看着胸前衣襟上那道补丁,对秦乞道:“看不出来,你这缝补的技术确实不错,” 刘云清话锋一转道:“无良,你带我来这里作甚?” 秦乞望着院内那棵日香桂,打开画板,小声道:“这可是我每日必做的功课,她马上就出来了。”秦乞靠在树杈上,将硬草纸铺好,从怀中摸出一块碳笔。 刘云清想起昨夜被沈怀仁不小心从柜中拉扯出来的那满屋的“美人赏桂图”,心中忽的明白了,原来这小子每日早晨便会在此偷偷画一幅朗家小姐的画像,想起还在石屋中睡觉的沈怀仁,刘云清又道:“咱们这般出来,却将怀仁一人留在屋中” 秦乞摸了摸下巴的胡茬,打断刘云清,笑道:“那小子不用管他,到时辰自会醒来,不会误了他上船的时间的。” 刘云清没有再说什么,寻了一处宽敞的树杈,斜躺了下来,昨夜一夜无眠,现在确实觉得有些乏困。 忽的秦乞双肩抖动了一下,只见从花草遮掩的后院缓缓步出一位妙龄少女,刘云清知道这便是昨日下午在都护府门前见到的那位身穿紫黑罗衫的朗家小姐。 如今朗家小姐已换了一身浅红云衫,一晃便走到了桂树下,白净修长的右手捧着书卷,却是踱着瑶步读起书来。 刘云清躺在树上,虽只能看到女子的侧身,也瞧得心中畅然,“这女子气质竟如此出众,沉静优雅,侧面瞧去曲线玲珑,身段优美,看似桃李年华,比之秦兄弟也就小了一两岁,若两人相合,却是美缘。”刘云清不住暗叹口气,无良身份悬殊,却是高攀不上的。 刘云清不禁向秦乞瞧去,只见秦乞已经全神贯注的画了起来。 院中女子毫无察觉院外不远的榕树上竟有人正在**她,晨风轻扬,日香桂上点点黄花飘出浓郁的清香,女子不觉轻合美眸,柔长的睫毛随风微微颤动,翕动着小巧的鼻子,显得可爱至极,女子将书卷合了起来,扬起美丽的面庞,露出一丝羞涩的微笑,樱唇轻启,贝齿隐现,却是轻吟出一首诗来,正是:“月宫秋冷桂团团,岁岁花开只是攀。共在人间说天上,不知天上忆人间。” 女子的声音轻柔却荡人心弦,似乎有不尽的哀愁要通过诗句轻吟出来,刘云清听得不由一愣,而秦乞更是放下了碳笔,口中不住轻声自语:“我听出来了,你的心中其实很是寂寥,你牵挂的那位公子是何人呢?真想见见他。” 秦乞眼神再无先前那般明亮,此刻尽显黯然,轻叹了口气,默默地画了起来。 刘云清看到秦乞这般表情,明白了一二,“原来朗家小姐芳心暗许,却不是我秦兄弟,哎,苦恋十年,却又不告诉人家姑娘,人家甚至连你这个人都不知道,不行,”刘云清心中暗道:“我定要帮帮无良。”刘云清打定注意后,不动声色的躺在树上等待良机。 “小姐,茶点做好了,趁热吃些吧。”忽的后院隔门跑来一位清秀的小丫鬟。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朗家小姐望着桂树轻叹口气,却是颇显幽怨,施施然向隔门走去。 “刘大哥,我们也走吧。”秦乞将碳笔揣进衣中,收拾起了画板。 刘云清见机会来了,当下不言不语,左手藏在身后,暗运功法,向身后树枝拍去,一声微响过后,只听秦乞轻呼一声,想要去扑救已然来不及了。 只见画卷随着晨风晃晃悠悠向后院飘去,秦乞一惊,忙隐在繁密的树叶中,生怕被自己心仪的人看到了,刘云清本就隐秘,也不用躲闪,只是脸上带笑,望着后院的一举一动。 晨风来的却是时候,云衫女子垂肩长发像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温柔的轻轻抚开,露出那段如冰雕玉砌般光滑的脖颈,让隐在树上的两个家伙一饱眼福。 女子忙将吹散的长发抚平,突然从空中飘下的画卷轻轻落在女子眼前。女子轻“咦”了声,弯下柳腰,将画卷捡了起来。 树上的刘云清看的心中畅然,“这多好,这不就认识了吗,整个叶煌城只有无良会这素画,只要她稍微打听一下,便会知道‘素画秦乞’的盛名,到时说不定”刘云清对自己做的好事,不觉沾沾自喜。 而此时的秦乞却是心中坎坷不安,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女子素手拖着画卷,久久没有动作,小丫鬟见小姐忽的不言不动,心下疑惑,便走了过来,一看之下忽的掩嘴惊呼:“小姐,这这画上女子分明便是你啊,竟画的这般漂亮。” 女子听到丫鬟惊呼,当下双颊飞上两朵红晕,煞是好看,只听女子小声道:“这画上女子美貌我千百倍,怎么会是我呢?”女子却是当场否认了。 树上秦乞听得心中一凉,便似掉进了寒冷的洞窟,脑海中一片空白。 便在此时,忽的一阵轻吟传入秦乞耳朵,秦乞更是浑身冷汗直流,脸上憋得赤红。 原来云衫女子发现了画卷旁自己写的情诗,听来正是:“十年相思桂花开,却是明珠照我怀。梦入月宫捉玉兔,路过瑶池还珠来。” “这首诗好肉麻啊,小姐,却是写给你的吗?嘻嘻。”小丫鬟伸出香舌,不住打趣道。 ------------ 第五十四章 此情何待 “你个死丫头,竟敢取笑我。(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云衫女子将画卷小心卷了起来,藏进了香袖中,忽的回过头来,向四周望了望,见院中幽静如昔,却是没有见那送画之人,脸上透出一丝暗伤,轻轻摇首,与小丫鬟消失在后院中。 长江一条支流斜斜穿过叶煌城,将叶煌城分为东西两区,这条支流便是闽河,闽河上分布着七座石桥,将两区紧密的连接起来,每天从桥上经过的行人数不胜数,而桥两侧更是店铺云集,沿河风景又十分优美,引来人们驻足观赏,一天当中算是叶煌城最热闹的地方了。 “刘大哥,怎么办?那画被朗小姐看到了。”秦乞双手蓬乱的长发,显得很是烦恼。 “那首情诗却写得真不错,将自己的相思表露无疑,我想朗家小姐一定会明白你的心仪的。”刘云清却是装作糊涂,轻笑道。 这二人从暗街巷出来,便向城东区的‘运来客栈’行去,如今二人来到东西区交界的石桥上,看着两侧熙熙攘攘的行人,却是停了下来。 秦乞趴在石栏边,看着桥下穿梭的船只,忽的转过身来,盯着眺望远处的刘云清道:“若她稍加打听,定会知道是我画的,到那时我要怎么办?我竟不是王侯公子,也不是当世才俊,却怎么”说到这里,秦乞叹了口气,复又趴在石栏上。 这小子却是聪明,竟然猜到我的用心,但就是太没有自信了,想到这里,刘云清拍了拍秦乞,语重心长道:“说实话,当我听怀仁说起时,我很是讶然,因为你们的身份却是太悬殊了,是不会有结果的。” 刘云清见秦乞脸色发白,接着道:“但我也知道,竟然能苦恋十年,想必你确实深爱着她,竟是这样,就不要去管什么王侯公子,什么当世才俊,你就是你,素画秦乞!” 秦乞听得一愣,转首看向刘云清,待听刘云清的下文。 刘云清脸色肃然,接着道:“你现在缺乏的是自信,因为你觉得在她面前你感到自卑,佛说‘有因必有果’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因果固然重要,但过程更真实。” 江风轻抚,吹得秦乞长发乱飞,秦乞似乎明白了些,混沌的心中,似有几点光亮在跳动,却怎么也抓不住。秦乞急问道:“你是说我可以忘记她显赫的出身!” 刘云清心中一动,这小子却是聪慧一点即透,“忘记她的显赫,便会忘记自己的卑微,在爱情面前你们是平等的。” 刘云清知道这是秦乞的初恋,根本是不会有结果的,对于初恋便应该把它只当一场恋爱。而这就是刘云清所说的过程。 刘云清心中自嘲不已,我学佛十六年,没想到今日却用佛理释义爱情,不知这是对佛的亵渎呢,还是对佛的普世。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想过什么结果,只要每天都能见她一面,我的心就会很平静,有时候早晨下雨,我独自躲在树上,明知道她不会出现了,却还是静静地等着,看到她嘴角含笑,我一天都会很欢喜,看到她眉头微皱,我的心情也会跟着低落。”秦乞犹如鹰隼的双眼难得散发出温柔的光芒。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将你诸般想法寻个机会告诉朗家小姐,她不是什么权贵千金,她只是你深爱的女子。”刘云清鼓励着秦乞,想让秦乞尽快了结这份单纯的爱恋。 “若她知道一切后,对我不理不睬呢?”秦乞拨拉着垂在眼前的长发,口中自语道:“我还是参不透啊,算了,管它什么结果,到时再说吧。”秦乞长呼出一口气,不再看桥下碧波荡舟,转过身来将挂在石栏狮头上的画板取下,挂在肩上。 “两位爷,看这天气却是难得的阴寒,不如吃几个馄饨,暖暖脾胃,咱这三鲜馄饨却是着一带的招牌”一位身穿补丁的老汉,挑着扁担,走到刘云清二人身前却是卖起了馄饨。 刘云清忽的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从扁担中飘来,当下口中生津,却是饿了,但自己身无分文,却是不好意思开口。 “刘大哥,闻到这香味,还真的饿了,我们去桥对面吃些早点吧,然后我们再去客栈。”秦乞指了指对面桥边的食店,侧身对刘云清道。 身侧卖馄饨的老汉见者二人却是不打理自己,挑起扁担,走了开来,又拦住别的行客,兜售起了自己的‘三鲜馄饨‘。 “那老头的三鲜混沌是假的,这家才是正宗的,我们进去吧。”秦乞望了整了整发白的蓝衫,走了进去。 刘云清见这家食店却是食客众多,堂内的座椅几乎做满了人,方踏进堂内,只觉鼻中飘香,双耳鼓噪的难受。 “这些人真是的,吃个馄饨喊叫什么,这般聒噪,早知道还不如吃那老头的馄饨算了。”秦乞浓眉微皱,口中自语,在为数不多的空位里挑了处相对安静点的位置坐了下来。 二人放坐下,店伙计便蹭了过来,“两份三鲜馄饨,四个千层饼,快点。”秦乞见伙计走远,对刘云清笑道:“这店虽然吵闹了点,但服务很是流畅,每次与怀仁来此,方寻好位子,伙计便赶了过来,从没有让人多等,这点还是可取的。” “怀仁也住在叶煌城吗?”刘云清将腰刀横在大腿上,四处扫了一眼这家食店。 “怀仁住在沿江的子城,那里商贸云集,很是繁盛,是商人的聚集地。”说到怀仁,秦乞暗叹了一声,道:“其实怀仁身世也很可怜的,双亲在一次货运途中遇到急流,船毁人亡,自小便寄宿在叔叔家,怀仁的叔叔为人善良,但性格软弱,而嫂嫂自私自利,为人阴狠。” “怀仁难道一直被他嫂嫂欺负吗?”刘云清听到这里,也是不觉暗皱眉头。 “两位客官,您要的来喽。两份三鲜馄饨,四张千层饼。”店伙计将早点放好,便离开了。 “刘大哥,趁热吃,很好吃的。”秦乞喝了一口鲜汤,接着道:“怀仁寄宿过去没几个月,他嫂嫂便生了一子,名叫沈度,对于小自己三岁的弟弟,他嫂嫂十分的溺爱。” 秦乞咬了块饼子,放下筷子,“沈度是她亲生,对其溺爱本无可厚非,但却对怀仁越来越看不顺眼,不时责骂殴打,几次都要将怀仁赶出去。” “为什么这般做法,这妇人真是可恶。”刘云清将碗放在桌上,愤恨道。 “怀仁小时候就很聪明,继承了父亲经商的头脑,和母亲柔弱的善心。而沈度却是十足的庸才,如今快二十的人了却是什么都不懂。怀仁的叔叔看到了这一点,便一直将怀仁留在身边替他打理生意上的事务,而怀仁抱着感恩的心,干的着实卖力,于是他叔叔就想把其中的一个店面交给怀仁接管。” “但是怀仁的嫂嫂不同意吗?”刘云清吃了粒馄饨,冷笑道。 “是啊,他嫂嫂怕怀仁抢了沈度的产业,便在家中大哭大闹,死活不依,怀仁一气之下便离家出走了,正好赶上蓟牧州地震,朝廷发出告示鼓励商人北上,于是怀仁就借了叔叔些银两,准备北上经商。” “哼,这正合了他嫂嫂的意,将怀仁撵走,对沈度就没有威胁了,最好不过。”刘云清最见不得恶毒的女人,而且怀仁与自己身世相仿,更是听得气愤。 “早先我也这样想,但早先听怀仁将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却隐隐有些不对。”秦乞抹了抹嘴,思索起来。 “什么不对?” “他嫂嫂为人可恶,但颇具心机,这次怀仁借了叔叔二百两银子,而嫂嫂竟然什么话没有说便默许了,这二百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啊。” “你不说他嫂嫂巴不得怀仁离开吗?” “是这样没错,但也不会同意她丈夫给怀仁这么多银两,我怀疑者其中另有隐情,但怕怀仁担心一直没有说出来。”秦乞声音渐渐低沉,习惯性的轻抚下巴的胡茬。 “客官一共是二十五个铜板。”秦乞招来了伙计,伙计满面笑容,略看了看桌上,脱口道出了价钱。 “呃小哥,在给我们来两份馄饨,快点啊。”秦乞忽的浓眉一拧,双目如电,看的店伙计一愣,慌不迭的下去了。 “无良,这”刘云清看的一愣。 “原来真的有问题,我还以为是我多心呢,刘大哥,看那三个人,中间穿青衣的老头便是怀仁叔叔家的管家,哼,看他鬼鬼祟祟的定没好事。”秦乞怒睁双眼,紧紧锁定了三人。 “管家身旁那二人你认识吗?”刘云清问道。 “没见过,要不这样,刘大哥你面生,那边邻座还有一个空位,可否去探听一下他们说的什么,我在这边等你。”秦乞低声道。 刘云清点了点头,便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那三人根本就没有注意身后的人,叫了三份馄饨,却是动也不动,头攒在一处,却是商议着什么。 秦乞心中暗肘:“怀仁经常说着老管家不是好东西,与嫂嫂一类货色,看他这般,定是受了怀仁嫂嫂的命令。”秦乞望了望远处的刘云清,见刘云清忽的脸色一变,双手握拳,向自己怒目瞪来。 便在此时,三人忽的低声奸笑,然后两三下将碗中馄饨吸尽,付了钱,扬长而去。 “两位客官,馄饨来了。”伙计忽的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小哥,结账。”秦乞将早就放在桌边的铜板向前推了推,与走过来的刘云清向外走去。 两人走出店门,望着三人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秦乞低声问道:“刘大哥,他们说什么?” “那两个人是这一带的地痞,管家告诉怀仁身上带有重金,让他们谋财害命,卷财消尸。” “什么?”秦乞惊的讶然脱口,心中恨意渐起,这恶婆娘真是歹毒,竟这么心狠,暗杀自己的亲侄子。 “刘大哥,下午我们再去客栈,我倒要看看他们把怀仁能怎么样?” ------------ 第五十五章 见如不见(1) 沿着闽河北上,行上三十多里便到了子城,子城西邻闽河,北靠长江,南依乌阳山,地势优越。 在子城的西边与南边修有两道相连的高大堤坝,犹如巨人的臂弯,将子城紧紧拥在怀中。堤坝高出地面十余丈,走在上面眺望远处风景却是一派逶迤。 沈怀仁肩上挂着褡裢,两手拢袖,走在宽余六丈的堤坝上却不胜感叹,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若我再回到这里是不是也这般神伤呢。沈怀仁微黑的面庞露出一丝苦涩,轻轻摇首。 堤边杨柳迎风招展,是在挽留我呢,还是在与我道别。空气中飘着点点柳絮,夹杂着江风与泥土的清香令这位即将背井离乡的商人不胜伤怀。 沈怀仁酒醒之后,离开了秦乞的石屋,收拾妥当便向子城渡口赶来,待到午时赶到渡口,便真的离开这里了。 无良真是的,一大早便不见了人影,也不知与刘大哥做什么去了,不知道今早去没去都护府**朗小姐。沈怀仁想到这里,不禁独自笑了起来,还没有离开便想起了那个臭小子,真的很舍不得啊。 不远处河堤下侧的小道忽的传来几声牛叫,叫声悠扬,还夹杂着主人的驱赶声,却是引起了沈怀仁的兴趣,沈怀仁知道这一段闽河的水浅,路过此处的船只要转入长江必须要牛的牵引才能安全过坝。 沈怀仁不禁想起了帝朝新定的牛埭税。船只过坝本就是官府份内之事,帝朝建国才二十多载便新增加了很到莫名其妙的税课,其中一项便是这牛埭税。堤坝也被称为水埭,船只经过水埭就必须缴纳这通行税。 三五条健壮的水牛,淌在泥泞的滩涂里,晃悠悠的向前走着,它们无视身后的绳鞭,发出低沉的哞叫,将拴在肩头的纤绳拉的“吱吱”作响,而连在笔直绳索另一段的商船便破开浪尖,逆风向前驶去。 沈怀仁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冷笑道:“这些笨牛真好笑,真像从前的自己啊,可我现在终于可以脱离那些绳索了,我自由了,你们再也管不到我了。” 两边柳树渐渐飞了起来,耳边呼呼作响,沈怀仁深吸口气向堤坝的尽头跑去,终于自由了,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了,哈哈。 沈怀仁从叶煌城出来,赶了两个时辰的路,终于到了子城。沈怀仁没有下坝,从闽河堤一直走到了长江堤,站在长江堤上更是心潮澎湃,堤坝距离长江还有些距离,但江风已经很是强劲,江面白蒙蒙一片,耳边哗哗震响。 此时堤上人流涌动,嘈杂不堪,朦胧的江面上更是舟船竞帆,往来不息。堤坝下盖有无数草棚,全是船商的介所,介所旁大旗猎猎,却是商家的名号。 沈怀仁眯起眼睛,一路瞧去,忽然精神一振,向一家飘着“顺风号”旗帜的介所走去,当真拥挤啊,只见介所旁人头攒动,聒噪不堪。 要是无良来到这里,定会被聒的晕头转向的,沈怀仁笑着从怀中取出船票,递给牙人。 “船正在打点,要到午时才能出航,客官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到时辰了便会鸣炮的。”牙人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一身青衣,显得很是清瘦,一边说着一边将船票做了记号还给沈怀仁。 “牙人,还有空位吗?我这青竹能装上船吗?”沈怀仁刚让开位,便冲上一位焦急的中年人。 “不行啊,早都满了,您还是找别家吧。” “呦这位大哥也准备去蓟牧州做生意啊。”排在后边的一位胖子笑道。 “可不是,这货都整顿好了,却是找不到船运啊。” “是啊,蓟牧州林木稀少,地震过后,房屋倒塌无数,正是缺木料的时候,大哥这些竹子运过去定能买个好价钱,这还不说,若是能搞到盐引,嘿嘿,可就发喽。” “若是运不过去,全是白搭,看样子兄弟也是做这趟买卖?” “是啊,想运些粮食,看来这家介所是运不成了,我们去另寻家吧。” “呵呵,那快走吧。最好咱们搭一条船,也有个照应。” 这二人一瘦一胖,却是说着说着就离开了。沈怀仁在旁听得却是暗皱眉头,这趟生意吸引了不少行商,竞争对手还真不少啊,盐引只有那么多,看来自己要加油了。 沈怀仁第一次独自外出做生意,难免心中坎坷不安,至于做得成这趟买卖却是心中没有一点低啊。 沈怀仁望了望天际,时间还早,离午时还有两个多时辰,看来是来早了点。 沈怀仁拍了拍沾染尘土的衣角,沿着长江堤向东行去,这地方却是太吵了些。 长江堤以东一直修到乌阳山脚下,乌阳山下青竹遍布,却是显得幽静许多。 “是沈公子吗?”沈怀仁走了小半个时辰,方来到乌阳山脚下,便从堤下走上来一高一矮两人,走在前面的黑衣男子笑着向沈怀仁问道。 沈怀仁抬眼一瞧,见黑衣男子相貌白净清秀,显得甚是斯文。而跟在黑衣男子身后的却是一位身材魁梧,满脸横肉身穿浅红衣衫的中年人,双眼流露出凶狠的光芒。 沈怀仁忙将视线从凶脸汉子身上移开。 “小子,问你话呢?怎么这般木讷。”凶脸汉子脸上横肉一抖,见沈怀仁竟不言不动,当下怒喝道。 “黄霸,不要吓他,”黑衣男子瞥了一眼凶脸汉子,凶脸汉子当下浑身一震,不敢再说话,悄悄退了开来。黑衣男子见沈怀仁略显惊怕,便走到近前,笑道:“公子不要见怪啊,我这兄弟就这脾性,请问公子是否姓沈?” “在下沈怀仁,不知阁下有何事指教?”沈怀仁见这黑衣人却是很亲切,渐渐不再惊怕,报出了自己姓名。 “林子中有两人说是你的朋友想见你。”黑衣人侧身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茂密修长的青甜竹,笑看着沈怀仁,身后凶脸汉子也跟着迎合道:“他们在林子中的竹屋等着你呢?” 沈怀仁听后心中一喜,难道是无良和刘大哥,难怪一大清早便不见了人影,却是想给我惊喜。 沈怀仁忙道了谢,便跟在二人身后向竹林走去。 闽域多麻竹,麻竹也称青甜竹,而这乌阳山下更是竹林密布,高约数十丈的青竹,枝叶相连,将大半阳光挡下,只留星点光线穿过层层枝叶透射下来,沈怀仁走在其中,感觉像是走进了幻境一般,明暗相叠,幽香隐现,沈怀仁心境从没有这般宁静过。 “到了。”黑衣人忽的停下身子,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盯着沈怀仁。 沈怀仁没有注意到二人阴冷的微笑,只是不住的打量着身边的环境,真是奇哉,这么繁密的竹林中竟还有着五丈见方的空地。 ------------ 第五十六章 见如不见(2) 脚下是柔软的青草,头顶是淡淡的阳光,沈怀仁站在空场地上,看着身前二人笑道:“不知我那两位朋友身在何处,不是说在竹屋中吗?” “说的是我们吗?”忽的从沈怀仁身后的竹林中钻出两人,这二人一瘦一胖,却是瞧得沈怀仁面熟不已,忽的沈怀仁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口中惊疑道:“你们是在介所寻船的那两位商人!”沈怀仁脑中嗡的炸响,他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原来却是合伙算计我的一伙强人。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骗我来这里?”沈怀仁扫视一圈,冷声喝道。 凶脸汉子嘿嘿冷笑,走到沈怀仁近前,忽的抡起拳头,一拳砸在沈怀仁脸上,沈怀仁痛呼一声,应声栽倒在地,只觉头脑昏沉,口中咸腥,嘴角肿痛不堪。 “这般不堪一击,真是废材。”凶脸汉子说着又狠狠踢了两脚。 沈怀仁吐出一口血水,冷冷的瞪着这凶脸汉子,虽然浑身疼痛,但还是尝试着要站起来。 “还挺顽强,老子就喜欢硬茬子。”凶脸汉子一脚踢在沈怀仁头上,将刚爬起来的沈怀仁踢得滚了两圈。 “黄霸,够了。”黑衣男子靠在修竹上,摘下一片竹叶却是悠闲的剔着牙缝。 “黄爷,你不是说这小子身上有二百两银子,这”一侧的瘦商人见黄霸凶狠,说到一般便不敢在言语,身边的胖商人却接着道:“说好的四个人一人五十两,我们寻了一个上午,才在介所找到这小子,我们只想拿到我们那份便离开。(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黄霸听得一愣,看向身后的黑衣男子却是一副爱理不理的神情,忽的嘿嘿一笑,弃了躺在地上的沈怀仁,向这两位商人走去。 只听两声惨叫,二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前方,睁得浑圆的双眼,渐渐失去了以往的光彩,慢慢滑倒在地,再没了声息。 黄霸用瘦商人的衣角擦了擦沾满鲜血的匕首,狠狠的吐了口浓痰,轻蔑道:“两个凯子,竟想和我大哥分钱,真是活的腻歪了。” 两声凄厉的惨叫,直震得竹稍小鸟惊飞而去,“扑簌簌”一阵轻响,一群隐在竹林上的雀仔闪动着翅膀渐渐远去,山风吹来,原本幽静清新的竹林竟变得阴冷幽暗,令人不寒而栗。 沈怀仁眼睁睁的看着身边两位商人胸腹汩汩往外冒出鲜红的血,流动的血迹向燃烧的烈焰,直灼的沈怀仁刺痛,不自觉便流出来眼泪。 “黄霸,在他的身上,银票不再褡裢中。” 凶脸汉子扯过沈怀仁掉落在地上的褡裢,正准备翻开,听了黑衣男子的话,想也不想,一甩手将褡裢扔了去,直接向沈怀仁扑来。 沈怀仁见这恶汉向自己扑来,心中忽的一滞,“我命休矣,无良你要保重了,还有刘大哥。”沈怀仁轻轻闭上了眼睛,太不甘心了,怎么会这样,这就是现实吗? 风吹云动,只听“嗖”一声尖啸从密林深处传来。 一声哀嚎,黑衣男子猛地伏在地上,向中箭的黄霸滚了过来。 只见黄霸握匕首的右手臂上赫然插着一支竹箭,箭身还缠着一道纸条。 “黄霸,没事吧?别动,你手臂的箭矢上有纸条。” 黄霸一口黄牙紧紧咬合在一起,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布满,只是无力的点了点头,却是痛的厉害。 “动此人者死!看后消失,既往不咎。”黑衣男子清秀的脸上忽现一股怒意,但望了望四周密布的竹林,却是没有丝毫办法。 “黄霸,我们走,这桩买卖看来是做不成了。”黑衣男子权衡利弊后,还是选择了放弃到手的猎物,就算得到了钱财也要有命花不是。 “大哥,我们就这么走了,他娘的,还射了我一箭,早知道就应该多带些喽喽来。”黄霸拖着右臂,被黑衣人扶着向竹林外走去。 “这趟买卖本就见不得人,来的人越多,分到的就越少,快走。”黑衣人冷冷低喝道。黑衣男子边走边想,眉头微皱,将纸条紧紧攥在手中,却是思索起了对手的身份,这叶煌城知道这桩买卖的就我们四个,两个已经成了死人,对了,还有沈府的管家,而管家背后定有后台,妈的,这件事定要搞清楚。黑衣男子恶狠狠的想着,寻了条隐秘的小道向竹林外行去,却是怕身后忽的射来暗箭。 沈怀仁摸了摸完好无损的身体,忍着疼痛,慢慢爬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场中的人都走光了,真像一场噩梦,但浑身的疼痛,和不远处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却将他拉回了残忍的现实,血早已染红了脚下微湿的泥土,散发出一股腥臭,沈怀仁忽的伏在地上,不住干呕起来。 破风之声忽的从身后响起,“叮”一声又一支竹箭从密林中射来,沈怀仁身侧的青竹上。 沈怀仁早已成为惊弓之鸟,猛地向后滚开,半响不敢动弹,见再无异变,便小心向箭矢爬了过去,同样这支箭矢上也有一张纸条。 “拾起褡裢,速速登船离开子城,此事不可对人提起,否则杀祸难免!” 沈怀仁看地一震,忙回头向四周望了望,除了竹子还是竹子,半个人影也无,沈怀仁将纸条毁去,拾起褡裢,略微收拾了一下,便心有余悸的疾步离开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密林中走出两人,却是绕过竹林向南行去。 “无良,为什么不去见见怀仁兄?”一位身材高大的灰衣男子不解问道。 “见与不见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能记住这次的教训便好。”一位矮瘦的少年,摸着下巴的胡茬,轻声道。 “刘大哥你的本领很强啊,武技那么好,箭法也是出神入化。”矮瘦的少年忽的感叹道。 “方才形势,对我们极为有利,只要一般箭法便可骗过那伙强人,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还真是心狠手辣,为了钱财什么都干得出来,连自己的合伙人都忍心杀害。” “是啊,有光明的一面,便有黑暗的一面,我们只不过碰巧看到了而已,想这种事情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矮瘦少年浓眉微皱,冷笑道。 远处堤坝传来阵阵炮响,显得热闹不堪。 “怀仁终于走了,刘大哥,我们去运来客栈,现在我可真是无所谓了,哈哈。” 灰衣男子没有说话,只是轻叹了口气,其实无良何尝不想去送怀仁呢,只不过见面徒增悲伤而已,看着强装笑言的无良跑到远处,轻轻攀下一条柳枝放进微波荡荡的闽河中,灰衣男子忽然觉得便连高悬头顶的金乌也隐进了暗云中。 正是:“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 第五十七章 迷失之兆 救得怀仁后,已经过了午时,秦乞将运来客栈的地址详细的告诉了刘云清,又给了刘云清一些银两,二人便在子城分手了,刘云清向东行去,秦乞却往西折回了叶煌城。[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刘云清说在客栈等到人后,还要赶往九仙山,而客栈与九仙山却是有些距离,所以秦乞便回到白爷府邸取回刘云清的马匹,到晚上二人便在运来客栈集聚。 从认识刘云清开始,秦乞便隐隐感觉叶煌城看似平静的表面疑似暗潮涌动,似乎将要发生什么。 秦乞轻叹口气,抬头向远处望去,头顶温暖的阳光照在巷子中匆忙往来的人群,一切看去都是那样的和谐,父亲抱着可爱的孩童,老人们聚在门边唠嗑,恋人们执手而行,小贩挑着扁担穿街走巷。 一阵东风吹过,犹如画卷般的和谐被吹散了,秦乞浑身哆嗦不止,双目赤红,跪倒在巷道的砖墙边,红色,像血一样瞬间刷洗了整个巷道,风犹如利刀箭矢将浑然不觉的人们吹得血肉模糊,雨,也开始无声息的落了下来,“嘭嘭”有声的砸在建筑上,砸在青石道路上,一瞬间像似荒芜了几百年,一切都成为了废墟,破败不堪。 秦乞双目睁圆,口水顺着抽搐的嘴角流淌下来,秦乞努力保持一线清名,不让脑海中混乱的画面将自己淹没,又发作了?怎么会这样,最近发作的频率很高啊。秦乞尚存一丝清明的心中不禁苦笑,看了一眼清冷的阳光,渐渐阖上了眼睛,疲惫的心再也抵抗不住混乱的冲击,犹如大海中的小木舟瞬间被卷到海底最黑暗最阴冷的地域。 黑暗的小屋**坐了五人,之所以称为黑暗,是因为这所屋子仅有几丈见方,而且没有窗户,连烛台也没有点亮,更不知外面现在几时,屋内伸手不见五指,也没有人说话,处于绝对的沉静中。 忽的其中一人呼吸急促起来,咳了两声,开口了:“今日帝都传来了飞信,”说话之人顿了顿,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道:“博物候被帝释天打入天牢,其余二侯也被贬为庶民,放归山野了。” 忽的气氛变得燥热起来,另一人道:“白爷,这是真的吗?哼,帝朝没了三候还剩下什么?天助我等。” 白爷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大家讨论。 “老罗,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另一人疑惑问道。 “老吴,当然有关系了,闵君臣掌管八域暗探,如今他下野了,暗探定是一片混乱,对我们当然有好处。” “哦,原来如此,但凭三候的权势,帝释天怎么扳得倒,这不会是讹传吧?”老吴还是不大相信。 “大家别吵,听白爷说完。”黑暗的角落里,忽的传出一道冷峻的声音。 短暂的沉默后,白爷缓缓道:“这消息千真万确,八域暗探渗透极深,不会因为闵君臣的下野而瘫痪,但大家别忘了还有一个御史监李复庭,八域暗探迟早落到此人手里,现在已经行动起来了,而这正给了我们喘息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李复庭想要得到八域暗探。”老吴恍然道。 “若是这样,那我们的胜算至少提高七八成,李复庭想要得到八域暗探,定会将自己的实力渗透进去,这样的话,对我们的监视就会放松很多,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啊。”老罗兴奋道,一旁老吴也跟着连声附和。 “就算少了暗探的监视,但我们的敌人还有很多,飞信上说,刑天不日便会来到闽域。”白爷声音渐渐冷了下来。 “白爷,昨晚我去会了会刘云清,却是一条好汉。”冷峻的声音感叹道。 “哦,梁庄,情况怎么样?他答应了吗?”白爷关心的是结果。 “没有,但我相信他一定会按计划行事的,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想问题不大。”梁庄显得信心十足。 “只要易云能牵制住刑天,到了那一天,我们的阻力就会小很多。”白爷轻呼口气。 “白爷,李复庭为人深沉,如今八域暗探暂时不起作用,我们知道,李复庭定然也知道了,闽域势力庞杂,他会利用哪一方呢?”五人中一直沉默的人终于开口了。 “哦,道正是怎么想的?说来听听?”白爷声音渐渐平缓。 “闽域有越王的州兵卫,有都护府的帝岳军,有天策府的暗探司,有天命教徒众等多方势力,” 道正声音很清越,只见他顿了顿接着道:“如今暗探司暂时不起作用了,李复庭肯定会用天命教徒代替,这不可不防,但纵然有了耳目,却缺少臂膀。(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州兵卫乃越王家兵,李复庭自然插不上手,但李复庭可以利用帝君来控制都护府,所以我们最大的敌人是都护府和天命教。” 道正分析的很透彻,众人隐在黑暗中皆沉默不语,想必皱着眉头,一脸冷峻的正在思索对策。 道正又打破了沉默,“白爷,你身为都护府长史,深得朗将军器重,想必已然有应对之策了吧。”道正轻轻笑道。 “呵呵,什么都瞒不过道正啊,不错,朗将军昨晚设宴便是为了此事,朗将军收到了帝都的飞信,说在三月二十三日,道教祭祖大典之时,要去九仙山护坛,信上含糊的说可能会有人要在大典之日作乱。” “帝都怎么会知道我们要策反!”老吴不禁脱口喊道。 “应该不会觉察到吧,要不然早就开始行动了。”老罗轻声思索道。 “作乱之人当然指的不是我们,而是隐派易云子,这件事梁庄一直在查。” 梁庄不动声色的将蛇怪偷袭驿所,天命教偷取天工牌,刘云清联合易云准备夺牌之事道了出来。 在座的知道这些事情的只有白若兰,道正,而其余罗,吴二人却是听得冷汗直流,周身阴冷不堪。 “原来还有蛇怪这档子事,怪不得博物候被打入天牢,原来天工牌不在博物候身上。”老吴惊叹道。 “哦,竟然天命教敢夺天工牌,定是受了李复庭的指使,而李复庭当然是受命于帝释天,看来这次帝释天是真的要铲除三候势力了。”老罗跟着附和道。 “我们隐伏二十载,终于要开始了,这次回去,我们做最后一次部署,一切都要等到三月二十三了。”白爷呼出口气道。 “对了,无良对八骏图的反应还好?”道正小声问道。 “八骏图只有文殊师利体能感应,若不能洗空他的脑海,就算得到了大智慧,也不会为我们所用,如今形势紧迫,只有冒险一试了。” “这孩子从小命苦,秦百将走得早,一直都是由白爷照顾,你怎么忍心将他变成一具没有思想的容器,他父与我们都是故交,这我不同意。”梁庄忽的站了起来,对这个话题显得很是厌恶。 “形势不由人,当初是秦百将将自己的儿子做的实验,百将死后便托付给了我,为了大局,再不忍也要做,这是我们的天命,也是无良的天命。” “天命,又是天命,少跟我谈什么天命?”梁庄烦躁的低语道。 “当初我找到无良的时候,他已经被百将喂了十五年的血明子,若我不如此,无良必死无疑,更对不起百将一番苦心,谁也不想这么做?可有什么办法?“白爷声音嘶哑道。 其余三人无一人说话,想起秦百将众人心中只剩下无奈、怆然。 沉寂的暗屋中忽的传来一阵“吱吱”声,白爷呼出口气,从黑暗中拿起了什么事物凑到近前。 “恩,知道了。”白爷若无其事道,只听“砰”的一声,白爷放下了手中的事物。 “无良醒了,我过。”白爷顿了顿接着道:“信念是用骷髅堆砌起来的,过去死了很多人,现在依然避免不了牺牲,谁也没有办法,梁庄,我知道你的想法,但若我们得到大智慧,我们就会避免很多无谓的牺牲,知道吗?” “我知道了,也许我们本该” “梁庄,有些话是不可以说的,好了我们回去吧。”道正打断了梁庄的话,站了起来,慢慢消失在密谋之屋。 梦一直在做,画面如一幅幅画卷般不停变换,有些不连贯,而且转折很快,这令做梦之人粗浓的双眉皱作一团。 “把你的脏脚拿开,你踩到我的画了。” “臭乞丐,就算我的脚脏,也比你干净千百倍,啊?竟敢吐我,你小子欠打。” “哈哈,身上沾上我的浓痰,还敢说干净,臭死了。” “站住,有本事别跑,糟了?竟敢偷我的钱袋,站住!”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朗还珠,你呢?” “我叫秦乞。” “哈哈,他叫秦无良,记住,只有最要好的朋友才能叫他无良。” “怀仁,从哪冒出来,滚哪去,别捣乱。” “原来我不是秦哥哥最要好的朋友啊?” “那,那有啊?这是一颗日香桂的树苗,把它种到院子里,就会开很多漂亮的花了。” “恩,我知道了,无良哥哥。” “小祖宗呦,怎么在这里啊,哎呦,怎么能跟小叫花子呆在一起呢?快跟老婢走快走开,小叫花子,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她可是都护府朗将军的千金,小心抓了你杀头!” “爹,你怎么了?” “无良,我对不起你母亲,更对不起你啊。” “血,你嘴里流血了,爹。” “别管这些,你一定要记住,我刚才对你说过的话千万不要对别人说,记住啊” “无良明白爹、爹。” 白爷静静守在床边,看着这张微微抽搐的脸,只见秦乞眼皮下眼珠不住的打转,额头已经沁出细细的汗珠。 秦乞的白皙的脸变得紫红,原本红润的双唇已然乌黑,脸上青筋忽隐忽现。 白爷轻叹口气,卷起铜盆中的湿布,轻轻擦拭着秦乞颜色怪异的脸,“无良啊,两年来你为我找到三块八骏图残片,那时我才确信你就是文殊师利体,你父亲成功了,所以你别无选择,我知道你要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我答应你,一定会给你解脱。” 呼吸渐渐沉重,已然失去了规律,紫红的颜色悄悄从脸上褪去,双唇也变回红润,秦乞醒了。 “白爷,呵呵,我记得方才我又迷失了。”秦乞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强笑道。 “无良啊,你这病是天生的,只有八骏图记载有治疗方法,到时我集齐八骏图你就没事了,呵呵,头还痛吗?”白爷轻声道,给秦乞递了杯水。 “白爷,早先听你说,你已经寻了十多年,一无所获。两年前小子随你出去也是无功而返,就算八骏图上有治愈脑裂的方法,也是渺茫之极啊,所以白爷不用担心的,小子活一天是一天,无所谓了。”秦乞靠在床边,轻轻抿了口水,笑道。 白爷心中一酸,这小子到现在也不知我已经利用他找到了三块残片,哎,这是救你的唯一方法,也是找寻其他散落残片的唯一方法。 “其实我已经找到了三块残片。” “什么?” ------------ 第五十八章 作茧自缚(1) 运来客栈说来也怪,明明位置很偏僻,但生意却很是兴隆。 在叶煌城东城靠近郊区的地方有一片榕树林,说是林其实只有一颗古老的榕树,俗语道“古榕聚精,独木成林。”只见此古榕根枝破土而出,与垂下来的枝条连作一起,枝条缠着根枝落入土中,如此柱根千千万万,密密麻麻,也不知经过多少年的生长。 树冠更是巨大的惊人,相传当时光明王兵败叶煌城,手下只剩残部几千人,而当时天干日骄,甚是酷热,于是军队便找到了这颗奇树,几千人在树下躲避骄阳,而且树上还落下甘露,供军人解渴,最后光明王便凭借这几千士兵重又夺了天下。 传言便说,此树成精,士兵喝下去的其实是树之精元,所以能不死不伤,战无不胜。 虽说是千年前的传说,但因为光明王到过树下,此树便被世人称为“护龙树”。 而运来客栈便建在“护龙树”旁边,三层楼阁,雕梁画栋,飞角重檐,甚是大气。运来客栈门前有两条土路,一条直走通往九仙山,一条往南通往罗城。 如今天色已晚,已到晚饭时分,但刘云清却没有半分食欲,将腰刀挂在腰间,走出了客房。 刘云清早先与秦乞分开后,便在运来客栈开了一间厢房,问了伙计,知道易云还没有到,这让把一切希望都放在易云身上的刘云清感到一阵空虚,浑身像似无处着力般,总是提不起精神。(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余党当然不会只从自己身上下手,定也会直接找易云,易云道人武技入神,自然不会怕他们怎么样,但心中还是有些没底。 想起昨夜桂林见到的那位宗朝余党,刘云清总觉得有一双眼睛似乎在盯着自己,使得本就不安的心渐渐烦躁起来,“这么晚了,也不见无良归来,不会遇到危险吧?”刘云清暗暗摇了摇头,“不会的,定是被白爷留下吃饭,想必一会就过来了。今日就要结束了,还有一天就是大典,希望一切顺利。” 若不是天工牌被夺走,此时也许已经站在了帝都的青石官道上了,刘云清暗恨自己大意,不仅对不起范大人的付托,更是害的易云道人也可能身陷危险。 刘云清下了楼梯,穿过杂躁的大厅,绕过各色食客,走出客栈,站在灯火辉煌的路灯下,耳边渐渐复归平静,脚下是一片被笼灯照亮的青石砖地,头顶是无月的星空,只有点点繁星闪烁。 “刘兄弟?” “刘云清闻声猛地抬起头,向声音来源望去。 “吴老三?” “哈哈,原来真是刘兄弟啊。” 刘云清定睛一瞧,原来是早先进叶煌城遇到的城卫长吴老三,只见吴老三跳下马,向刘云清走来,看样子却是风尘仆仆的在赶路。 “吴兄今日却不用值勤吗?”刘云清知道这吴老三与周德一样的脾性,生怕寻自己喝酒比武,那真不好办了,但毕竟是帮过自己,总不能不理吧。刘云清硬着头皮小心应付着,生怕一句话说漏了嘴。 “哦,被调职了,现在我已经不是西城卫长了,明天去冶城做城卫。”吴老三大咧咧笑道,却是满不在乎。 刘云清听得一愣,这城卫变动却快,多亏自己早到两天,要不然连城门都进不来了,刘云清感激道:“多谢当日吴兄” “小事一桩,何足言谢,太客气了,叫我老吴就行,什么吴兄文绉绉的,听着别扭。”吴老三摆了摆手打断刘云清,看了看不远处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客栈,又问道:“刘兄弟住在这家客栈吗?” “啊?对,吴兄要不我们去喝两盅,这当口还都没吃饭吧,呵呵。”刘云清口中虽笑,但心中早将自己骂了千百回,“刘云清啊刘云清,怎么就说出来了呢,明知道这两天不能误事,而且还是人家秦兄弟的银子,这张臭嘴啊。” 刘云清睁圆双眼,紧紧盯着吴老三蓄着短须的双唇,心中暗暗自语道:“快拒绝,最好没时间” “这样啊,”吴老三拍了拍头,不好意思道:“本来是想请刘兄弟喝两盅的,但是今晚我就要把兵薄送过去,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啊,要不刘兄弟多住两天,过两天我定来拜访刘兄弟,到时我们还要切磋切磋啊,呵呵” 听到这里,刘云清快冲出头顶的心算是放心归位了。 刘云清打着哈哈,心中惭愧不已,这汉子当真豪爽啊,“竟是这样,云清就不敢留吴兄了,待过几天定要与吴兄痛饮一遭,呵呵。” “得得”烟尘被笼灯照的不太真切,刘云清站在树下,静静地望着吴老三远去,心中感觉空洞洞的,像似少了什么,是想家了吗?已经离开大王县近一个月了,也不知曹元明组织的怎么样?泸鱼之法想必早已开始运作起来了,还有范大人,不知与越王商讨的如何,是否下拨了调粮? 一瞬间似乎想了很多,没想到自己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刘云清暗自苦笑,向客栈走去。 “刘大哥!”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忽的传入刘云清耳中,刘云清再度转身,脸上露出了微笑。 “无良,我正担心你呢,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只见秦乞已经换了一身黑装,头发还是那么蓬乱,脸上的胡茬依然密布,刘云清看后摇了摇头,戏谑道:“无良啊,怎么就知道换衣服,也不仔细收拾下,看你的头发乱糟糟的,胡子也几天没刮了吧,这般形象怎么去追人家小姐?” “啊?呵呵,这不是急着赶来见大哥吗,哪有时间收拾啊。”秦乞走到近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一段路一直都是土路,两侧倒是长了些草木,但路上光秃秃的,却是尘土飞扬。 “这么晚过来,不会是白爷留下吃饭了吧。”刘云清与秦乞坐在路边的青石上,却是聊了起来,这地方远离客栈的吵闹,却又可以被笼灯照亮,坐在这里心中很是舒适。 “恩,白爷是叫我留下吃饭了。”秦乞说完后捂着嘴,轻轻的咳了几下。 “怎么身子不舒服?”对于这细微的变化刘云清当然看在眼里。 “没什么,嗓子有些难受,这一路赶来吸了不少尘土。”秦乞吐了口痰,没有再说什么。 “呵呵,这样啊,就说你声音怎么变得有些沙哑,哦,对了,马匹呢?你怎么走过来的。”刘云清望了望四周,却是没有见到赤骝马和黑骊马那两个家伙。 “马,马被白爷牵了去了,一个马市的朋友想见见大哥的马,所以” “这样啊,没事,呵呵,”刘云清忙打断秦乞,见秦乞嗓子沙哑的厉害,便站了起来,道:“无良,我们进去喝些水吧,想必你走了这么久也渴了吧。”刘云清说着便向客栈走去。 “刘大哥,等等,白爷有事要我跟你说,”秦乞忽的向四周望了望,指了指不远处的幽暗的古榕林,肃容道:“白爷说此事有关那东西,恩,那边幽静无人,我们过去说。”秦乞不等刘云清说话便向林子走了过去。 ------------ 第五十九章 作茧自缚(2) 刘云清听得一愣,静静跟了过去,右手将腰刀绕到背后,却是紧紧攥住刀柄。 夜晚的古榕树林,却是十分符合传说中的树精形象,朦胧的夜色里,古树周围竟升腾出淡淡雾气,刘云清知道这是暴露在外的树根散发出来的,晚风无声的吹过,千百条柱根犹如千百骷髅鬼手互相拉扯,招引着无知无畏生灵,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腐臭气息。 “无良,这儿已经很安静了,还要往前走吗?”刘云清皱了皱眉头,对于这诡异的氛围十分厌恶。 “恩,好就在这里吧。”秦乞将刘云清带到树林深处,头顶是巨大的树冠,层层叠叠,密密麻麻,也不知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四周是无数垂根摇曳不休,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无良,你也知道‘那东西’了?是白爷告诉你的吗?”刘云清当然知道秦乞口中的“那东西”指的是什么,只不过刘云清很奇怪为什么白爷会知道,“那东西”那么重要,为什么要告诉无良,这不是至无良与危险中吗? 秦乞没有说话,嘴角含笑的向刘云清走来,忽的哈哈大笑:“骗你的,刘大哥,我怎会知道‘那东西’,吓唬吓唬你啊,呵呵” 刘云清尴尬一笑,藏在背后的右手渐渐放松了刀柄,心中呼出口气,脸上阴晴不定,沉声喝道:“这种玩笑也敢乱开,你不知道会死人吗?” “哪有那么严重,刘大哥,我们回去吧,呵呵。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秦乞双手枕在脑后,若无其事的向前走去。 这秦兄弟怎么这般古怪,刘云清摇了摇头,跟在秦乞身后向前走去,下意识的望了望四周,却是阴冷的厉害。 “刘大哥,救我!” 忽的前边传来秦乞嘶哑的喊叫,刘云清心中一震,猛地抽出腰刀,向前奔去,方要迈步却不自觉停了下来,这?竟是这般诡异?刘云清惊出一身冷汗。 古榕成精了!只见厉风大作,刮的刘云清皮肤生疼,四周垂枝竟似有了生命般,悬空舞动起来,像千百根长了眼睛的触手,其中几条粗大的触手将秦乞四肢紧紧缠住,拉扯的牵引到了空中,“嗖嗖”紧接着无数条细小的触手从头到脚将秦乞瞬间裹住,像一个青黑色的大茧,秦乞的呼救声戛然而止。 “无良!你怎么样?”眼见秦乞被古榕吞噬,刘云清怒喝一声,提刀向前奔去。 “嗖嗖”“嗖嗖”夹杂着怪异的尖啸声,四周无数触手向刘云清缠来。 “滚开!”刘云清运起功法将腰刀绕着周身舞将起来,脚下更是腾挪游走,穿梭在触手狭小的空隙中。 “嗤嗤”这触手尖端却是锋利无比,一不小心刘云清脊背便被划了几道,衣服更是漫天飞舞。(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这世上这有妖魔?刘云清学佛十六年,小擒拿技更是伏魔宗法,但对这漫天飞舞的触手却是丝毫不起作用,刘云清只有将腰刀舞的密不透风,身前已经堆积了大堆的断枝,刘云清一个滚身翻到一侧,悬空的触手紧紧相随,看来不将刘云清缠成大茧是不会罢休的。 “对了,降妖伏魔还有楞严咒!”刘云清不住躲避着急刺而来的触手,脑中急速的回忆着降妖经文。 楞严咒号称佛家咒中之王,只要诚心持诵,必守无上正法! 竟然这古榕成精,必是妖邪,楞严咒定能降服,刘云清心中暗道,当下留守识海一线清明,将腰刀向树身扔去,说手合十,低眉垂目,盘腿而坐,竟是不动如山,任无数触手向自己缠来。 “南无萨怛他,苏伽多耶,阿啰诃帝,三藐三菩陀写” “萨怛他,佛陀俱胝瑟尼钐” “南无萨婆,勃陀勃地,萨跢鞞弊” 吟诵的声音渐渐变成了低吟,最后在无数的触手交缠中渐渐没了声息。 又一个青黑色的大茧出现在了密林深处。 触手在完成了大茧后,便又安静了下来,像似失去了生命般,再无先前那般张牙舞爪,是夜,无月星稀,晚风徐徐,密林深处幽冷沉寂,而不远处几里之外却是灯火辉煌,客栈依旧。 “小法,你说这刘云清是真蠢还是假蠢啊?”忽的早先缚住秦乞的大茧中传来清越的声音。 随着“嗤嗤”的裂帛之声,秦乞的大茧忽的从中裂开,一晃便掉下一人,正是面带诡异笑容的秦乞。 只见秦乞从袖中滑出一柄墨黑匕首,向缚住刘云清的大茧走来,口中自语道:“还真以为是妖怪啊,这世界哪来的什么妖怪,还念起了咒文,当真可笑,是不是啊,小法?” 秦乞见自己口中的小法没有答话,便绕着大茧踱了一圈,“咝”的一声撕下了自己的人皮面具,揉了揉脸颊,自语道:“这家伙有时精明的不得了,有时又蠢笨如猪,真是怪人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忽的从大茧中传来刘云清冷静的质问。 “呵呵,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秦乞的呢?”黑衣少年折了根细枝,咬在口中,靠在大茧上,笑道。 “便你如何易容,声音短时间是学不来的,这一点被你找借口骗过。秦乞是去找马,你借口马被白爷牵走了,但白府后院马厩骏马数十匹,完全可以另牵两匹来。” 身在大茧中的刘云清苦笑道:“疑点实在是太多了,你的身板虽与秦乞差不多,但秦乞不会半点武功,而你的双手骨节却粗黑多老茧,因长期练武而变形。还有‘那东西’白爷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秦乞的,你定是前来刺杀我的天命教徒,我说的对也不对?” “你竟然发现了为什么还要跟我前来?”黑衣少年听得心中一惊,忙从大茧前退了开来,生怕刘云清破茧而出。 “师弟,不用怕,被我的机关缚住是出不来的。”忽的树上传来了一道悠扬的男声。 “谁怕了,我才不怕他呢,有本事放他出来,我照样杀了他,才不稀罕你帮忙。”黑衣少年被揭穿心中想法,当下不依,与隐在树上的同伴斗起了口舌。 “秦乞被你们怎么样了?他什么都不知道,若你放了他,就算让我一死又何妨。”刘云清沉声道。 “原来一直没有揭穿我,却是想套我的话,真是小看了你了。”黑衣少年,一个纵身坐在了大茧上面。 “竟然你知道我在捣鬼,那怎么还要弃刀念咒,不会真以为是树妖作怪吧,呵呵。”黑衣少年敲了敲坚固的大茧,戏谑道。 “若不这样怎么能将你们一网打尽呢。”忽的一道冷峻的声音从黑衣少年身后响起。 场中气氛陡得逆转,笑容凝固在黑脸少年脸上,因为他分明感觉到一道犹如蛇身的冰冷事物悄无声息的缠上了自己的脖颈。 “师弟!”树上一阵抖动,声音方落,只见失去生命的触手有活了起来,这次更是犹如千万利刃箭矢,从四面八方直指黑衣少年身后的黑影。 ------------ 第六十章 密林暗伏(1) “你梁庄?难怪在越牧州找不到你,原来是遁到闽牧州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从杂乱的触手中渐渐隐现一道人影,那万千触手忽的折回一小半缠绕在少年周身,却是在保护自己的主人。 “放了刘云清,我便饶你们师兄弟不死。”梁庄根本无视眼前的少年,淡淡道,语气透出一股不耐烦。 “笑话,‘天地法相’何时怕过,鬼脸,有种便放了我,我与你独斗!”道相忽的暴出一阵大笑,觉得梁庄的话甚是可笑,但他却忘了自己的性命如今已掌握在别人手中。 “原来是你们偷了那东西!梁兄,他们定然知道那东西藏在哪里。”树茧中刘云清怒喝道。早先在驿所时,易云道人曾对刘云清讲过天命教首座刑天手下有“天地法相,初隐归一”八大弟子。 而那晚合谋偷天工牌的便是眼前这道法与道相,道法少年多智,善机关陷阱,而且天生耳力超逾常人,能听到极其细微的声音,有传言说道法能听出练武之人的功法强弱。 道相是道法师弟,使一柄墨黑匕首,善于易容隐形,虽然年少但天赋极高,乃一流的刺客。 “不愧为风麾都尉,原来我们一直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活动啊,这次真是失策。”道法脸上波澜不惊,双手拢在身后,将无数道细微的钢索紧了紧,脑海中却飞快的运转起来,“如今师弟被梁庄软剑缠住,手腕一抖,只怕师弟的首级便要落下地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而刘云清被树茧缚住,我自信也可以在一瞬间将刘云清刺成马蜂窝。若我们互换了人质,估计我与师弟联手也未必是梁庄的对手啊。” 道法渐渐眉头紧锁,脸上强笑道:“放人也无不可,就算今日放了他,待过几日我教首座亲自前来,只怕他还得死,你是保不住他的。”前几日总坛传来飞信,让道法二人在九仙山参加祭祖大典,恭候首座驾临,顺便将刘云清做掉。 没想到宗朝余党竟然要保刘云清,刘云清对他们有什么用呢?这个问题让道法不敢轻举妄动,也许刘云清还知道些什么。 “少废话,你知道我没有什么耐心的。”梁庄虽然已近花甲之年,却仍然一副火爆脾气,说话更是一副烦不可耐的少年脾性。 事情发展到如今,道法已然不想杀刘云清,若杀死一个带着秘密的人,那便只有去坟墓才能将秘密挖掘出来。 “好吧,我将刘云清放出来,希望风麾都尉也可遵守信约。”道法无奈道,早知道便应该多布置些机关,原本以为对付刘云清一个,这些触手应该足矣,谁知一切都被梁庄破坏了,要不然也不会这样被动。 梁庄没有说话,只是不屑的望了一眼道法,轻轻抖动了下手腕,软如蛇身的剑慢慢伸展开来,笔直的擎在道相脖间。(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套在道法双手上的指环随着手指的摆动轻轻震动,牵动着万千道触手,一声裂帛之声过后,青黑色的树茧从中裂开。 看着刘云清安然无恙的从树茧出来,道法面色阴冷道:“放了我师弟。” “前辈且慢” “怎么想反悔吗?”忽的一道劲风激射而来,数十条触手在空中互相交缠变成一道六尺粗细的巨大软鞭向刘云清当头抽来。刘云清看的心中一惊,这威势与当日的六神蛇怪的尾鞭到有几分相似。 刘云清话未说完,便遭到道法的袭击,心中焦急非常,瞬间提起功法,施展出小擒拿,在一阵骨骼爆响的声音中,刘云清全力发动出身体的潜能,“嘭咝咝”一阵沉闷的声响过后,巨大的树鞭断作数节,鞭子的尖端更是暴成粉末。 刘云清灰袍早已被触手划破,如今鼓动功法,更是漫天飞舞,上身已然,宽厚的胸前数十道细长的伤口火辣辣的烧疼。 刘云清剧烈的喘着气,午时到现在都还没吃饭,本就气力不足,如今又强运功法,刘云清差点脱力而倒。 “你的功法真是刚猛无匹,当是释教弟子无疑了,那再来接我几道树鞭。”道法心中惊疑不定,自从跟踪刘云清开始便一直忽略了他的出身,没想到刘云清竟是释教弟子,这一切到底有什么关联?道法心中疑惑不已。 也难怪如道法这般精细之人会漏算,刘云清在他们眼中已经是死人了,对于一个死人谁还会去考虑他的出身。 这次受命下山,自负谋略的道法一再的出现异常情况,本想神鬼不知的盗取天工牌,谁知被易云子发现,显露了踪迹,本想悄无声息的暗杀了刘云清,谁知又被宗朝余党盯上了。 如今道法企图借着混乱,救出师弟,一切看来还需从长计议了。 一息之间,道法已经结出数十道六尺粗细的树鞭,深吸口气,便要行动。 “住手!”梁庄见刘云清渐渐不支,便暴喝一声,转首对刘云清道:“刘兄要问什么?” “这小子竟能冒充无良,无良定然身在险地。”刘云清抬起眼皮,强打起精神道。小擒拿功法甚是刚猛,自己天赋愚钝,便只能发挥这么点了,每次强行突破便会榨干身体,刘云清攥紧拳头,双眼紧紧盯着不远处悬空的树鞭。 “刘兄弟不用担心,这我已探查清楚,他在白府,这些小道还没有大胆到动都护府的人。”梁庄低声说道,双眼闪过一丝黯然,轻轻摇首,不再言语。 “没想到风麾都尉也是不守信用之辈,也罢也罢。”道法双眼杀气陡盛,瞬间将功法运行都了极致,树鞭悬在空中,呼呼作响,像似等得不耐烦的野兽,随时要冲上前去撕咬般。 “叮”一声,梁庄已经将剑藏进了背后,对着眼前一动也不敢动的道相轻声道:“过去吧,记住,刘云清是我的人,没人可以动他。” 道相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过几天你就会知道你的话是错的。”道相双手枕在脑后,晃晃悠悠向道法走去。 看着师弟安全的回到自己身边,道法“呼”的暗出口气,将触手尽数调回到自己身边,看来道法已经不打算进攻了。 “前辈”刘云清见梁庄将二人放了,心中焦急不已,如今那东西只有他们最清楚,若逼得他们说出藏牌之处,那就多了一份胜算了。 “刘兄弟,我自有分寸。”梁庄打断刘云清,静静的看着身前二人。 “梁庄,方才我一时大意被你制住,如今我们光明正大战一场如何?”道相自负武技,却是没有将梁庄放进眼里。 “师弟,他很厉害,若不趁现在脱走,只怕我们都会死在这里。”道法小声对自己这个鲁莽的师弟道。 道法其实也并不好过,这机关本就极耗心身体力,不可长时间依仗,如今已经快到自己的极限了。 “师弟,听师兄的,我的控龙术也快到极限了,我们快走,一切等到首座来了之后再说,别忘了”说道这里,道法双眼忽的变得锐利之极。 道相热血上脑,一心想要与梁庄斗上一场,忽的被道法冷眼一刺,猛地清醒过来,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不再邀斗。 “两位也知道逃无可逃,那便说出藏牌之地,我让你们死个痛快!”梁庄无所谓什么信约不信约,只是他从来不杀无力之人,向来喜欢公平武斗。 ------------ 第六十一章 密林暗伏(2) 梁庄对身侧刘云清摇了摇头,便化作一道魅影瞬间向法相二人冲去。刘云清知道梁庄是让自己休息,不让自己插手。 乐的清闲的刘云清看着场中诡异的画面,却再次吃了一惊,这次道法没有将无数触手向梁庄刺去,而是慌不迭的向自己身侧回收。 在刘云清看来便似梁庄成了妖怪般,只要靠近梁庄的触手像一只只受到惊吓的小兽般,迅速缩了回去。 而试图接近梁庄的触手无一例外全部瘫软在地,没了生气。刘云清知道这些触手肯定是被设了机关,然后由道法控制,就像在驿所那一晚道相漫天飞舞一样。刘云清也知道梁庄定是用剑将机关破坏了,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梁庄出剑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因为刘云清运起电眼,却始终没有在梁庄手中看到剑的半点影子。 刘云清不由想起在石屋那一晚自己与梁庄交战,那时的他根本就没有尽全力啊!,刘云清不禁将梁庄与易云子比较起来,但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总之都很厉害,不管梁庄帮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有了此人相助,夺牌的希望应该更高才对。 便在刘云清分神之际,场中的触手一晃便消失了九成,刘云清讶然不已,没想到梁庄竟强至斯,映入刘云清眼中的是方才结好的那六道巨大的树鞭,除此之外,其他的触手全部回缠,将法相二人缠成一个超大的树茧,足有两丈之巨。 六道树鞭封堵着梁庄前进的路线,想要阻止梁庄靠近树茧。 “哼,雕虫小技,在我隐锋面前根本不堪一击!”梁庄忽的高高跃起,踏在一道向自己刺来的树鞭身上,蓦地加速,沿着树鞭向前奔去。四周五道树鞭迅速回防,或抽或刺或扫或缠将梁庄前路紧紧封死,眼看巨茧已成,梁庄也斗的烦了,再次高高跃起。本来脚下树鞭就离地数丈,这一跃竟隐在了繁密厚实的树冠中,竟不见了人影。 六道巨鞭忽的停在空中,不住的对着树冠刺刺戳戳,将场中变得犹如深秋,落叶萧萧而下。 忽的一道犹如鹰隼般迅捷的黑影,带着一点银芒从树冠中急刺而下,一股巨大的风压自上而下扑扫过来,将飘在空中的枝叶搅得粉碎。六道树鞭重新调整好角度,向黑影撞去,面对风压,任何事物都不堪一击,迅捷的黑影犹如一柄利刃将挡在身前的树鞭迎刃劈开,脆弱的像一张薄纸,不带丝毫声音。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一切就像荡起了的水纹,黑影将冲上前来的树鞭搅碎后,周身悬空的触手忽的轻飘飘落下地来,令刘云清感觉窒息的强劲风压在这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刘云清将眼前残叶吹开,定睛瞧去,场中除了那个超大的树茧却是什么也无,难道梁庄冲进了树茧?刘云清从树身抽回自己的腰刀,急忙向树茧跑去。 “蓬”一声巨响,刘云清方迈出一步,树茧忽的爆炸开来,一时木屑飞尘漫天横飞,场中气流紊乱之极,刘云清心中一惊,忙避了开来,尖利的风压依然压迫的刘云清双眼泪流不止,心胸起伏不定,爬在地上不住喘气。 密林中的巨响终于引起了不远处客栈里的行客注意,只见从客栈高阔的门厅中走出三三两两的人影,手中提着笼灯缓缓向密林走来。 “刘兄弟,我们走吧。” 刘云清抹了把脸上污渍,忽的从尘雾中走出一人,来人身材修长,脚下拖着常常的影子,向刘云清走来。 “前辈?”刘云清本还担心梁庄被道法暗算,如今看到梁庄无恙的站在自己身前,却是放下心来,“方才发生了什么?” “那两个小子早就溜走了,却故意做出这个大树茧来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方才我提剑冲进树茧却是一人也无。”说道这里,梁庄望着向这里缓缓移动的火光,不再言语。 “原来树茧是陷阱”这天命教八大弟子却是不凡,光这份令人生畏机敏应变也远胜常人,刘云清仔细回想了一边,也不知道法相二人是什么时候遁走的。 “树茧中的机关做的甚是简陋,根本就伤不了人,看来他们很是匆忙,不得已我只有破茧而出了。”梁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接着道:“刘兄弟,不用担心,藏牌的地点我会查清楚的,你只需在此等候要等之人,到时我会在联系你的。” 不待刘云清再言,梁庄便消失在密林中。噪杂声越来越大,刘云清暗皱了皱眉头,绕过密林,向客栈走去。 如今刘云清一脑子疑问,却是无处去寻答案。原来自己从接到天工牌时便已经被多方势力盯上了,天工牌到底有何特别之处,竟引来飞蝗无数? 刘云清知道天工牌是博物侯的信物,可调动八域工司官民,也知道天工牌可以保命,但就算如此这些暗势力竟敢公然抢夺,视博物侯如无物,这让刘云清不能接受,但推理的结果表明如今三侯定然失势,如果一切都是在帝君默许之下进行的,那么就很好解释了。 这是易云子对刘云清说的话,刘云清回想一遍,不禁一怔,“看样子宗朝余党对天工牌并不感兴趣,他们助我夺牌却是因为我背后有个宗师易云子,而天命教却不惜与天下为敌夺取天工牌,看来这背后定然还有秘辛。” 被多方势力监视让刘云清感觉自己就像是空气般透明,梁庄能出现的这么及时,定是在自己身边插了眼线。但最难防的还是天命教徒,再一天就是祭祖大典,到如今也不知道天工牌的下落。 看来一切都要等易云道人前来了,还有梁庄,无论他有何目的,只要能带来天工牌的消息,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刘云清漫步在客栈后院的墙外,如今时以至深夜,天气渐寒,刘云清光着上身,却是冷的厉害,再加上被木屑划伤的伤口不是传来阵痛,令刘云清精神沉迷,只想尽快回到厢房,睡上一觉。 刘云清此时这般装束当然不能从正门进来,便悄悄溜到后院,越墙翻窗,也做了一回梁上君子。 ------------ 第六十二章 城地暗道(1) 刘云清回到厢房,便唤来了店伙计要了一份饭菜,如今衣服破了却是不好办,只有等到明日早晨唤店伙计帮着去买一件了。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刘云清将身体擦洗干净,身上的伤口都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店伙计很快就将饭菜端了上来,方才一阵剧烈运动之后,肚腹空泛,饿得发慌,拾起筷子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如今已近亥时末,客栈的行客都进厢房休息去了,偌大的客栈中只有几点笼灯亮着,高阔的大门也被店伙计关上了,对着路口只留了一扇偏门半闭着。 两个伙计守在门侧,他们是要守到子时才能关门的,这是客栈的规矩。店伙计劳累了一天,如今早已是心神俱疲,眼看就要关门睡觉了,剩下的几刻钟却是等的心中烦乱,便觉得漫长无边。 “小三,方才你去那边看到了什么?怎么回来就神经兮兮的。” “啊?护龙树成精了。” “成精了?瞎掰。” “方才我们七个还有几个行客听到巨响就过去看了看,你知道看到了什么?” “什么?不会是树精变成了**美女,勾引你们,吸取你们的**?呵呵” “去你的,别胡说八道,我们看到了两个用树藤缠绕的树茧,树茧很大完全可以装下一个人。” “树茧?你们还看到了什么?” “我们进去的时候,密林里空气尖锐,漫天草叶翻飞,甚是吓人,那两个树茧底部都有裂口,我怀疑方才听到的那声巨响就是树茧爆裂的声音。” “树茧中跑出来了什么?你们看到了吗?” “没看到,估计真是成精了,护龙树炼出了树精,如今树精跑出来了,只怕我们这里不安静啊。” “那怎么办?老板怎么说的?” “老板说先将树茧烧了,让我们保密不能讲此事说出去,明天老板上一趟九仙山请几个道士来,做做法事。” “还是老板英明,时间到了,关门,我们下去睡吧。” 漆黑的大堂中只有偏门外的几点笼灯亮着,悄悄透射来几道昏黄的光线,店伙计打个哈哈,二人向偏门走来,准备关门。 平时晚上也是这般阴森光景,但却从来不觉的害怕,但今晚两人却是面面相觑,不觉提心吊胆起来,生怕树精忽的闯门而入,将自己**吸了去。 昏黄的光线随着门外的笼灯摇曳着,二人听着自己的呼吸声,脚步声,还有偏门随风摇曳的吱吱声,不由加快了脚步,忽的“咝咝”一阵轻响从门外传来,射进门缝的光线一晃便暗了下来,二人顿时止住了步子,浑身不住哆嗦,隐在黑暗中的脸早已吓得苍白,二人便像定住一般,想要转身逃跑双脚却是怎么也不听使唤。 二人心中忽的一滞,皆想这下完了,树精寻仇来了,我烧了树茧,这下死定了。二人紧张之极,想要唤人,却是怎么也喊不出口。 一股厉风扑面,二人紧紧闭上了眼睛,浑身绷紧,心早已灰冷,在树精面前已经是不抱任何希望了。 一息之间,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二人觉得身子一轻,再无先前那般压迫感,忙睁开眼睛,却并不见什么树精,昏黄的光线依然在门缝中摇曳,“咝咝”声也消失了,只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方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身体动不了?” “树精找咱们来了,但不知为什么却放过了我们,别说了,快关门,睡觉。” “对对,人多的地方,人气重,妖邪是不会轻易靠近的。” “吱吱嘭”偏门关上了,堂中完全暗了下来,二人心惊胆战的摸黑向后堂走去,一切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是夜子时,暗街巷,漆黑的白府 这是一条昏暗的甬道,四周都是潮湿的岩石,脚下是湿滑的石阶,不时有水滴“叮叮”的跌落在岩石上。 阴冷的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多年不化的**气息,向腐烂的尸体身上散发的臭味。 秦乞不禁屏住了呼吸,伸手捂住鼻子,每隔十步在岩壁上便出现一盏铜灯台,灯台上也不知烧着什么,一股夹杂着腥味的黑烟滚滚升起。 悄无声息,整个甬道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使人潜意识中想起了某种回归,某种轮回。 早先突然昏厥,直到现在秦乞的脑袋还是混混沉沉,“没想到白府竟然有这等幽暗隐蔽的甬道,看着土层构造应该已经通到城外了,没想到叶煌城下竟也是暗巷纵横。” 秦乞似乎想到了什么,对身边默默前行的白爷道:“白爷,难道这地下的暗巷便是光明朝时藏兵库?” “没错,这暗巷遍布整座叶煌城,相对与光明朝时的叶煌城,如今的城池小了一倍不止,所以有些暗巷就通到了城外,只不过在宗朝时许多暗巷被封,而且这些暗道的入口也被人遗忘,所以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城下的秘辛了。”白爷轻咳了一声,沉声道。 “相传这地下藏兵库可藏精兵三十万,还不算器具、粮草、马匹、水库等。”秦乞接口道,望了望曲如蛇腹的甬道深处,摇了摇头跟在白爷身后,硬着头皮向前走去,走了也有几个时辰了,也是无边无尽,令人心生疲惫。 “想当年,光明王一声令下,一百万苦丁费时三年才将藏兵库挖成,据说库中若粮草充足,可令二十万军队,十万匹战马生活三年。可见当时的藏兵库俨然已经是一座地下城市了。”白爷见秦乞对这些历史颇感兴趣,便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白爷真是渊博,小子佩服。”果然秦乞听完,咂咂嘴,却是惊讶不已,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冰冷的岩壁,那一道道凿痕已然可以触摸得到,这段历史秦乞不甚清楚,但他知道这一百万苦丁三年后只剩下不到四十万了,三年而已竟死了六成,到底是怎么艰苦的劳作呢,也不知这地下埋了多少劳苦之死的壮丁。秦乞轻叹一声,道:“竟然光明朝当时那么强大,为什么会被还是小族的宗朝取代呢?” “光明朝末世,灾祸翻天覆地,黑暗逼民无路,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这个曾经辉煌近五百年的朝代即将覆灭了。于是太宗大帝出现了,带领着宗族子弟推翻了这个黑暗的时代。”说道这里,白爷神情肃穆,双眼充满了景仰,但夹杂着更多的是黯然。 秦乞偷眼瞧去,分明在白爷落寞的双眼中看到了一丝兴奋,一丝光明。一种异样的感觉忽的在秦乞心中升腾而起,原来与自己相处了三年的白爷,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也许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秘密,就像自己。 ------------ 第六十三章 城地暗道(2) “到了,东西便藏在这里。(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白爷在身前一座铜灯台前停了下来。 秦乞好奇的看着光滑的岩壁,却是什么也瞧不出来,抬头望了望,前路依然曲折无尽头。 “铛铛”秦乞耳中忽的传来两声微弱的金属碰撞声。只见白爷伸出左手,将铜灯台底座向上顶了顶,“呼”的一声,灯台中的火焰忽的升腾而起,瞬间暴涨了数倍,烈焰灼烧的秦乞脸颊生疼,二人不禁退了两步,静静的看着忽起异状的火焰。 黑烟熏熏而起,几息过后,火焰小了很多,缩至手掌大小时,忽的传来“嘭嘭”的闷响,一道刺眼的光线便出现在了二人眼前,忽然出现的强光令秦乞忙护住双眼。 其实强光并不是很强,只不过连续几个小时都处在昏暗的甬道里,忽然出现的亮光一时令秦乞接受不了。 待秦乞能视物的时候,已经被白爷引进了一间石室,四周严丝合缝,秦乞一时讶然不已,这等精巧的机关却是第一次看到。 “感到很惊奇吗?这是宗朝时的能工巧匠设计的,郎将军赐我白府后,我无意中发现这处甬道和密室。”白爷声音在石室的另一边想起。 秦乞住的地方也是石头砌的,所以对石室阴冷,潮湿的气息也算熟悉。石室越三丈见方,不算大。室内的布置也很简单,一座石头案几,案几上摆放着一本书卷,上面扑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应该有些时日没有人动了,案几周围有四条石凳,石凳上却是一尘不染,像是早先被人擦拭过。靠近角落的地方隐约有一块凸起的石柜,白爷便立在石柜之前。 “无良,过来,你可认识这幅画?”白爷转过头,侧身道。 秦乞闻声瞧去,不禁一怔,在白爷身前的光洁的岩壁上竟然还有一幅画卷,对于丹青秦乞很是感兴趣,不由走到近前借着四角的烛台细看了起来。 画卷长约三尺,宽一尺左右。这是?秦乞浓眉一拧,思索了起来。 只见画上是一位菩萨全身像,这位菩萨头戴八髻宝顶,宝顶之上金光闪闪,祥云缠绕。白净的面容上,眉眼细长,智光隐现。身披金黄的僧衣,左手贴腰,持缠绕火焰的细长宝剑,右手半举,握散发青烟的白绸经卷。再往下看,菩萨身下赫然侧卧着一头紫金卷毛雄狮,雄狮双眼金光暴射,面目狰狞。整个画卷笔法流畅细腻,人物神态饱满祥和,显然是一幅难得的佳作。 秦乞并没有注意精细的画技,像是呆了一般,立在画旁,不言不语。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是文殊师利菩萨。”白爷轻捻银须,立在秦乞身后缓缓道。 “头戴八髻宝顶,双手持握慧剑咒经,足下骑乘紫金毛狮,确是如来座下众菩萨之首智慧、辩才第一的大智文殊菩萨。[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秦乞定定的站在画前,沉声接道。 “不错,你说的很对,竟然知道是文殊菩萨,肯定也知道菩萨右手握的是什么经文了。”白爷双眼露出一丝讶然,没想到秦乞竟然对释教典籍也有所涉猎。 “此八字大威德陀罗尼者,乃往过去无量百千恒河沙诸佛所说,为拥护一切行十善国王,令得如意寿命长远,福德果报无比逾胜,诸方兵甲悉皆休息,国土安宁,王之所有常得增长。此陀罗尼能利益怜愍一切有情诸众生故,能断三恶道,能作一切安稳法,如佛现在处世无异。此是文殊师利菩萨身,为利益众生故,现是身为咒神像。”秦乞并没有回答白爷的问题,而是沉声轻吟出了一段经文。 白爷听后,不再做声,轻叹口气,摇了摇头,转身坐回了石凳上。 秦乞吟诵的这段经文其实是出自《文殊师利宝藏陀罗尼经》的一段,大意是说文殊菩萨为了化解诸方刀兵之灾,诸人凶恶之性,自身变成八字咒神像,能断一切情意乐之事。所谓的八字咒就是文殊菩萨智慧咒,也就是这幅菩萨像右手半举的经卷。 “菩萨右手握的是八字智慧咒,这幅画有什么意义?与八骏图有何关联?”秦乞吟诵完经文,便道出了自己的疑问,竟然八骏图残片被白爷暗藏在此,当然每样事物都应该有关联才对。 白爷没有说话从石凳上站了起来,默然走到石室一角,将挂在岩壁上的铜灯台摘了下来。 “其实八字智慧咒便是千百年来智者一直寻找的八骏图!”白爷走到秦乞身边,继续道:“这八字智慧咒合起来就是般若,般若可以说存在也可以说虚无,因为没有人可以看得懂,自然没有人可以将其笔传下来。”白爷说完后,静静的看着身边沉思的秦乞。 秦乞知道白爷口中的般若就是大智慧,其实到底大智慧是什么?秦乞其实一点概念也没有,还有就算得到大智慧有什么用?可没有人说的清楚,众人只是含糊其辞道,“竟然八字智慧咒可以化解刀兵之灾,那么其中应该有十分厉害的武功,这样才符合这个时代以暴易暴的价值观,此咒又可以解开凶恶之源,那么其中应该有普度广善的制法,可以引导人们建立一个完美的善世界。” “我的病是一种罕见的脑裂症,应该是属于精神层面的缺陷,才会无缘无故的昏厥,产生幻觉,甚至在幻觉中死亡,竟然这八骏图能治好我的病,我想这八骏图应该是属于精神方面的东西,可以调整生灵的大脑。”秦乞蹲在地上,双手蓬乱的头发里,将自己联想到的说了出来。 “你想的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其实八骏图就是八字智慧咒,虽然此咒没有办法用笔流传下来,但却被先贤们刻印在了八骏图中,古语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便是这种情况。”白爷将秦乞扶起,对这画卷举起了烛台。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难道直接是精神的交融?先贤是怎么做到的?”如此玄乎其玄的情状,令秦乞头脑发热,一时混乱不堪,双眼渐渐迷蒙,无数幻影隐现,红,稠腻如血的红。怎么?又发作了!秦乞心中一惊,忙用右手掐进自己的皮肉中,希望这小小的刺痛可以抵挡住海潮般混乱的思潮。 “无良,你怎么了?”白爷扶住秦乞,忙从怀中掏出一块金黄的药丸慌不迭的掰开秦乞青黑的双唇。 几息过后,秦乞紫红的脸渐渐退去,白爷深深呼出口气,看着渐渐转醒的秦乞道:“无良,不能在耽搁了,要是再频繁的发作只怕你性命不保。”白爷说着将秦乞扶到石凳坐下,自己却举着烛台向画卷走去。 是啊,自己难道真的要死在幻觉中吗?记得自己早先几次让自己记忆深刻的发作,不是自己用手紧紧掐住自己的脖颈,就是抱着脑袋拼命的撞墙,频临窒息的自己,满身血迹的自己秦乞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许会在下一次的幻觉中悄悄的死去。 秦乞拍了拍刺痛的脑袋,抹了把嘴角的口水,那药丸真是苦啊,秦乞想看看白爷准备做什么,便靠在案几上,慢慢站了起来。 “白爷,你你这是干什么?”秦乞不顾疼痛欲裂的脑袋,惊呼一声,向白爷扑去。 ------------ 第六十四章 黑夜前昼(1) 直到此时秦乞才知道铜灯台燃烧的事物绝非一般燃料,因为他细细看过画卷的材质,只是一般的云母笺,所谓的云母笺是工笔画常用的一种“熟宣”。生宣纸经上矾、涂色、洒金、印花、涂蜡、洒云母等就制成了“熟宣”,这种纸经得住层层的皴染,墨和色不会轻易洇散开来。 但无论什么事物都有优缺两面,这种纸的缺点是久藏会出现“漏矾”或脆裂。而这幅文殊菩萨画卷上已然密密麻麻布上了一层细密的黑线,秦乞知道这是画卷表面因长久暴漏在空气中,而脆裂了。 此时白爷手中的铜灯台已经爆出三尺烈焰,置于画卷下灼烧了起来。 秦乞从后面扑了个空,眼睁睁的看着这幅画卷沐浴在黑烟熏熏的烈焰中。 “白爷,你这是为何?为什么要毁了这幅画。”秦乞忍不住又问了一一边。 “无良,这火不同一般,它燃烧的温度极低,不会烧坏画卷的,反而会显露出画中的秘密。”白爷清癯的面庞映着火光,明暗不定。 白爷转首看着一脸讶然的秦乞,继续道:“你可知道夜晚的坟茔上空总是漂浮着一些鬼火?” 白爷见秦乞不解的看着自己,笑道:“世人皆道鬼火是死者的阴魂所化,实在可笑啊。” 秦乞忍不住打断道:“难道不是这样吗?” “这些鬼火其实与我手中灯台燃烧的事物相近,只不过是一种世人没有发现的染物罢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好了,不说了,仔细看清楚了。”白爷转过身去,用手指了指渐渐变红的画卷。 血?血一样的红,秦乞心中猛地一震,每当发作的时候,眼前总会出现一片稠腻如血的红色,这颜色却是与自己在幻境中的红色一般模样,这是巧合吗?难道冥冥之中每个人都有既定的宿命吗?秦乞浓眉紧锁,双眼犹如鹰隼,紧紧盯着画卷每一息的变化。 苍白的画卷留白处渐渐变红,而画上的文殊菩萨却逐渐隐遁消失。忽的秦乞眼前一闪,只见画中冒着青烟的经卷在烈焰中散开,一晃便在猩红的画卷中出现了八匹黑线勾勒的神驹。 秦乞张口结舌,这些机括却是神奇,自己活了这么大从没有见过,“这这就是天下八骏?”秦乞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定定的望着眼前玄异的画面。 画上虽然出现了八匹神驹,但其中五匹却是模糊不清,便像五团黑墨。而其中有三匹随着灼烧时间越长却是愈加清晰,便似活过来般,仿佛耳侧都可听到神驹“嘶嘶”的鸣叫。 白爷继续举着铜灯台,对画上的变化却是不见丝毫讶然,想必白爷早已知晓其中秘辛,“无良,看那三匹神驹,八骏图残片就隐在那黑线当中,如今只找到三块残片,不知能不能治好你的脑疾?”说着白爷轻叹口气,只是默默地注视着灯台的烈焰,却是不再言语。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一切都是天意,不用在意结果的,白爷的厚恩,小子便算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秦乞正看得入迷,忽闻白爷轻声叹息,当下心双眼迷蒙,白爷待己如子,定不可辜负了他老人家一片苦心,就算治不好自己的病,那又有什么呢。 “得得”“得得”三匹骏马忽的奔跑起来,秦乞分明听到急促的马蹄声,这是怎么回事?正待秦乞纳闷不已,脑海中忽的一声炸响,整个人便似被雷劈中,瞬间天地逆转,双手抱着脑袋翻到在地。 “头好痛!啊!”秦乞抱着头,滚倒在地上,不住将头撞向坚硬的石板,血随着一声声闷响四溅开来。 白爷将铜灯台放回原位,漠视着因发作而痛苦的秦乞,冷冷自语道:“无良,能不能成功便看自己造化了,没人能帮你。不要怪我,为了复宗大业,你只能背负起自己与生俱来的使命文殊师利体,你就是这个载体啊。” “吱吱”在秦乞撕心裂肺的嘶喊中,忽的从石室侧壁传来细微的声响,声音很尖锐,直接穿透了秦乞的嚎叫,传到白爷的耳中。 白爷因激动而扭曲的面容忽的一沉,快步走到岩壁,从铜灯台后面的岩壁中拉出一条细长的红线,红线一端连着一个铜质的中空圆筒,白爷将圆筒放在耳侧,像似在听着什么,忽的面上挤出一丝笑意,然后将圆筒搁在嘴边,“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白爷将圆筒放回原处,深吸了口气,将石室打开,一闪身便走了出去,至始至终都没有再看一眼已经奄奄一息倒在血泊中的秦乞。门在二人中间悄无声息的合了起来,第一次将两人阻隔在两个世界。 “你们是?”秦乞从血泊中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眼前三道黑影,急忙将眼前的黏稠的血渍擦干净, “原来还在叶煌城地下甬道的石室,白爷怎么不见了?难道方才我又发作了,定是白爷去取药丸了。” “吾乃奔宵,看来你就是文殊师利体了。”一道清越的嘶鸣从秦乞眼前的三道黑影中传来,但声音传到到秦乞耳中却成了人语,当真奇怪。 秦乞正觉得不可思议,忽的眼前一亮,一匹神驹忽的从其中一道黑影中走了出来,这匹神驹浑身漆黑,四蹄金黄,毛色炳耀,周身散发出一层柔和的白光。 “奔宵?是了,奔宵黑如紫墨,四蹄如金,夜行万里。”跟白爷相处了三年,对于传说中八骏的体貌特征早已了如指掌,眼前这匹散发神光的黑马确是符合奔宵的特征,但秦乞说什么也不能相信,秦乞猛地摇了摇头,忽的沁出一层冷汗,这家伙竟然能口吐人语,要么是我疯了,要么就是这家伙疯了,或者我实在自己的幻觉中? “文殊师利体,做好闯关的准备了吗?”一声嘶鸣,剩下的两道黑影中有走出显出一匹神驹。 秦乞暗叹口气,小心望着这匹雪白的骏马,心中自然震惊的无以复加,“自己竟然有这么好的运气,先是奔宵,这回又来了超影,看来自己一定是病入膏肓了,也好,在死之前能见到传说中的八骏,也不枉此生了。” 是了,紧随奔宵现身的雪白骏马便是八骏之一的超影,“超影者,浑身盖雪,双目垂虹,与金乌齐奔。” 秦乞眯着眼睛,坐在地上望了望两匹神驹身后最后一道黑影,不知最后现身的是哪一匹? “文殊师利体,你准备好了吗?”超影见秦乞傻坐在地上,便又问了一遍。 “啊?准备什么?”秦乞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一黑一白两匹神驹,心中敬仰非常,真是神骏啊,从没有见过如此气质超然,不带一丝瑕疵的骏马。忽的秦乞心中一动,“白马问我准备好了吗?难道是问我准备好死吗?” ------------ 第六十五章 黑夜前昼(2) “其实也没有什么准备的,闯过了关,得到了大智慧,自然就明白一切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最后一道黑影冲了出来了起来,瞬间整个石室便似进入了神幻之境,七彩光芒互相交融,四散照射,一晃便恢复了正常,当真神奇,竟然出现了神迹,只见在秦乞面前又多了一匹毛色青紫的骏马,正昂首挺胸的看着自己。 逾辉!这最后一匹周身散发七彩光芒的神骏定是传说中的逾辉无疑了,“逾辉者,体色青紫,奔越之间毛散七彩,光芒四射。” 秦乞知道在三匹神驹各有所长,奔宵耐力超长,翻山越岭,不再话下。超影遇光便驰,骄阳之下,无与争锋。而逾辉虽然没有奔宵的耐力也没有超影的异能,但奔跑之时,毛散七彩光芒,其他生灵见之便伏。传说光明王的坐骑便是逾辉。 三匹神驹将秦乞渐渐围了起来,“即是这样,那便随我们闯关去吧。” “你你们要带我去哪里?”秦乞根本听不明白它们说得是什么意思,就算要去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不是,秦乞见着三个家伙将自己围了起来,当下心中焦急起来,忙大声喊道:“就算死,也要让我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们带你去地狱!” 还在徒劳挣扎的秦乞忽的一愣,地狱?秦乞忽的哈哈大笑,是啊,死了不就下地狱了吗?但为什么心中却总觉得不甘心呢? 放肆大笑的秦乞轻轻闭上了眼睛,还是流下了不甘屈服的泪水。 秦乞不知道的是,就在自己合上眼的一瞬间,三匹神驹皆嘶鸣一声向自己单薄的身躯冲来,旋踵之间便消失在秦乞体内。 石室安静了下来,空气中依然阴冷潮湿,石壁四角灯台渐渐暗了下来,挣扎的火焰悄悄的被漆黑淹没,淹没的瞬间,挂在石壁上的画卷恢复如如昔,画卷旁的石几上依然是一层厚厚的尘土,秦乞犹如入定般曲腿坐在案几旁,双手合十,眉目低垂,闭眼静坐。 三月二十一,戌时二刻,罗城外东三十里。 各牧州都有两类兵种,一类是由各牧州州王统领的州府兵,州府兵乃兵农一体,平时为耕种土地的农民,农闲间隙由折冲府选拔组织训练,战时从军打仗,武器、马匹和粮草自备。由于这种兵制下的士兵是农民出身,平时务农,所以国家不必支付粮饷,所以爱各州都大行其道。 而另外一种就是帝都的帝岳军,帝岳军属于募兵制,所选士兵皆是正值壮年的强壮汉子,帝岳军有军饷,而且地位也远远高于一般的州府兵,武器装备都是同一发放,战斗力极强,虽然在数量上州府兵远远多于帝岳军,但战力却是相差甚远。 帝朝建国后,因为帝岳军过于庞大,每年的军费开销十分巨大,所以帝君便将一部分帝岳军下放到其他七域,以州养兵。这样一来不仅可以缓解军费压力,也可以令帝岳军监督各域。帝岳军在各州的最高指挥所便是都护府,便算州王如果没有帝君手令也是无权调动的。 而闽牧州帝岳军的营寨便按扎在临海罗城外东三十里处。 白若兰从城下甬道出来,便急急赶了过来,因为后天便是九仙山天命教的祭祖大典,今晨帝都传来飞信,如今定是要商量着部署了。 白爷的马车在军营前一里停了下来,因为这里已经到了军营的防御线内了。 在马车之前一道高逾三丈的石墙上灯火通明,投下的巨大阴影犹如一只看不见的巨手,仿佛一不小心便会被揉捏的粉碎,石墙无尽的向两边延伸,直没入远处漆黑的夜色中。 虽然看不真切,但白若兰知道这道石墙便是军营的大西门,石墙长约十里,将远处两侧坡地连接在一起,而隐在两侧的坡地上皆建有高大的望楼,若是白天,望楼的哨兵可以将方圆十里之内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白若兰双手拢袖,微驼着背,向石墙走去。坚若磐石的石墙上一队巡逻兵严整的从插满火把的垛口前走过,“嚓嚓”“嚓嚓”便听声音也知道这些士兵定是身穿盔甲,全副武装。 白若兰走到城门口,看着紧闭的厚重城门,稀疏的白眉渐渐皱成一团,轻轻自语道:“朗将军治军却是严明,想要攻破这座营寨却是难于上天啊。” 城门两侧巨大的灯台的烈火熊熊,将门上雕刻的事物映入白若兰的眼中,白若兰瞬间缩紧瞳孔,却是避开了。 只见坚若磐石的城门上赫然雕刻着一副巨大的人像,这就是帝岳军的战神蚩尤像。古之蚩尤,乃战神也,铜头铁额,首生两角,口出獠牙,面貌狰狞,一人敌万,无匹敌吁! 白若兰将沁出汗珠的双手在衣角擦了擦,定了定心神,等待着城卫的盘点。 “若没有这帝岳军,闽牧州早在十年前便被我正宗所夺回,希望这次能顺利策反,毕竟是准备了十年啊,也是老天有眼,可借天工牌之案调走一部分帝岳军” “白长史,请出示腰牌!”一道短促而浑厚的声音打断了白若兰的沉思,早在马车停下之际,白若兰已经被石墙上角楼的哨兵盯住了。当白若兰走到城门前,便从石墙上吊下来一名城卫,只有盘点合格才能将来人吊上营墙,大门没有得到命令是不准开启的。 显然这位士兵识得白若兰,但例行的工作却是丝毫不马虎,借着城门石壁上的灯台,城卫仔细检查了白若兰的腰牌,这才向高自己几个品级的长官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将白若兰缓缓吊了上去。 ------------ 第六十六章 帝岳军营(1) 吊篮缓缓升上营墙,城卫将插在墙垛上的火把举起,向左侧的墙楼上走去。(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白若兰在都护府的职位很特殊,虽然被聘为长史,但却不是入册官员,帝都也不会发给其粮饷。 都护府在各域有一项特殊的权利便是可以自幕文职僚属,帮助处理军政事务。这种权利只有统帅出征时才有,由此可见一斑,都护府的职权有多大。在自幕的僚属中职位最高的便是长史,下来是参军、记室等一些辅助性质的官员。 虽然这些僚属不是入册官员,不被兵部承认,但却因为其突出的才干深得其主公的信任,所以职权也很大,而粮饷更是从下拨的军饷中调给。 长史一般并不住在军营,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被将军调来参议军政。所以在普通士兵眼中这些幄幕便显得很是神秘,所以士兵总是对其敬而远之。 白若兰站在高高的营墙上,目送着城卫消失在夜风中,眯起眼睛俯视起被坚固的城墙保护在其中犹如围棋星子般布局的无数营房。 目力所及满是星火,白若兰知道这是每座营帐前架起的盆火,布营犹如用兵,也讲究虚实之道,那隐在暗中的营房只怕比自己看到的要多得多。 偌大的营寨中竟悄无声息,这是何等严明的军纪,众人皆传言帝岳军中铜规铁矩,想来也确实如此了。 白若兰收回了焕然的目光也收回满脑子的臆想,紧紧盯着自己身前最远的一处星火,白若兰知道那里就是自己现在要去的地方云右朗朗将军的帅营。帅营位于整座大寨的中央,营帐前盆火高喷,左右耸立云旗,金刀卫亲自护营,片刻不离。周围又有无数兵营拱卫,当真势气非凡。 白若兰定了定神,拿着腰牌走下了城墙,到城下营卫处换了匹军马,向帅营驰去。 两刻过后,白若兰在下马门前停了下来,下马门距帅营五十丈,五十丈是步弓能射到的最大有效射程,这也是为了防止敌军暗杀主帅而设的。若纵马越过下马门,营帐前的金刀卫便会毫不犹豫的将来者斩杀于营前。 夜风西吹,吹到军营中更是呜咽,毕竟军营乃杀伐之地,戾气颇重。“啪啪”,帅营两侧高耸的云旗被吹的猎猎作响,白若兰整了整被吹乱的胡须,抬头望去。 右侧高悬帝都王纛,玄面红篆,上书:“帝开元圣文神武皇”乃是当今帝朝开国皇帝的尊号。 帝,乃当今皇帝的姓氏,也是帝朝的国号。开元,表明当今圣上是开国之君,帝之伊始。圣文神武,乃对帝君的溢美之词,称赞帝君文治武功当世无双。 左侧也悬有一道云旗,玄面黄篆,比之王纛要矮上一截,上书:“闽镇北右云朗”却是朗将军的军旗。[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闽,表明朗将军当下所属地界。镇北,是帝君赐予的尊号,想必这位朗将军早些年定是戍卫北域抵挡北元有功。右云,是现在朗将军的官称。 云旗之下便是两侧的金刀护卫,两列十八人,人人亮黄甲胄,长的高大威猛,却是给人带来极大的压迫感。 金刀护卫见有人靠近,忽的三十六双虎目精光暴涨,将四周五十丈内外迅速扫射一边,最后目光皆落在了立在云旗下的白若兰,白若兰双手拢袖,低头驼背,毫不在乎两侧凌厉的杀气,依然默默地向前走着。 竟然不出示将军令,“叮叮”金刀出鞘,十八卫怒目暴焰,暗运功法,皆想斩杀而后快。 想当初帝宗大战时,皇帝派来的监军,金刀护卫都敢擅杀,更何况一个小小的长史。 “竟敢擅闯军机重地!将军令何在?”一道黄光闪到白若兰身前,接近九尺的威武身躯俯视着眼前瘦弱矮小的白发老人。 白若兰停了下来,依然是一副漠然神态,并不答话,侧过头望向帅营。 也是军中之人对白若兰不甚熟悉,这几年风平浪静,白若兰并没有来过几次帅营,也不怪金刀卫如此不客气。 “若无将军令退出,否则格杀勿论!”金刀卫的职责是护卫帅营五十丈内安全无患,只要白若兰退出下马门,金刀卫就不会去为难他。 白若兰嘴角含笑,依然不言不动,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对于金刀卫他应该很清楚,他们竟然敢言那么就敢做,他们有格杀的职权! 金刀卫的耐性很有限,如今与眼前的老头竟然说了两遍话,这对于天下闻名的金刀卫是不小的挑衅,还是让金刀去说话吧,“嘿”的一声,眼前黄影向后电闪半步,金刀举顶劈来。 金刀当头,风压“咝咝”作响,白若兰竟然还是不言不动,在金刀下依然一副若无其事,心如止水。 这份定力看的周围金刀卫“咦”声大起,这种情况在金刀面前几乎是不可能的。天下武技浩如烟海,但凡练武之人都知道,外连巧技,中练体魄,内练功法。三者相辅相成,互相协调方能体悟入神之道。 这金刀的内练功法比较独特,配合阴柔刁钻的刀法可以使人心中产生魔障,让人心神大乱,乃军中上乘武技之一。 而白若兰竟然能在金刀之下若无其事,若非定力过人便是有深厚的功法相制衡,但金刀卫分明感觉不到半点风压从眼前这个羸弱的老头体内发出。 “住手!速速退下。”便在金刀入脑的一瞬,营帐“蓬”的一声被撩开,一道黑影蓦地冲出,口中低吼。 众金刀卫听到背后呼喝,皆“啊”了一声,急向白若兰头顶的金刀冲去,“铛”一声,金光乍现,左侧一位金刀卫将白若兰头顶必死一刀挡了下来,片刻的混乱过后,众金刀卫迅速恢复了队形,十八卫三层重防将从营帐走出的黑影护在中央。 “白若兰参见朗将军。”白若兰整了整被风压吹乱的白发,微微弯了弯腰,笑道。 “你们退下吧,白先生请进。”黑影伸出左手,做出请的动作。 白若兰抬起头,双眼闪过一丝讶然,再次静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位自己看不透的人。 每次见到朗将军,白若兰无形中便会筑起一道墙,因为有这道墙在,所以白若兰知道朗将军永远不会信任自己,只是互相利用而已。而这道墙便是强者之间天然的隔阂。 白若兰暗叹口气,双手拢袖,低头走进了帅营。 盆火前,只见黑影慢慢收回伸出去的左手,迎着火光,一身戎装的将军渐渐从黑暗中现了出来,身穿黑漆皮甲,胸前镶蚩尤战神像,后背铆苍龙扶摇图,肩头左右两对金虎头,身甲下坠七条链甲护在周围,脚下蹬玄皮高靴,却是极尽威武。帝岳军皆配皮质甲胄,根据职位的高低,穿戴的甲胄的皮质也不尽相同,闽牧州南临南冥,所以高级将领的甲胄皆从海中所得。眼前这位朗将军所穿戴的皮质甲胄便是南冥大鲨鱼的背皮所制,坚如金铁,比之铁甲也毫不逊色。 ------------ 第六十七章 帝岳军营(2) 朗将军抚了抚唇上短髭,略显忧郁的眼睛低垂了下来,转身向营帐走去。 营寨的制高点便是城墙上的塔楼,塔楼分布在城墙的四角,侦查着周围一切可疑的动静。但帝岳军扎寨的位置比较特殊,它是选在两座高坡中间一块平坦的地域,这块地域便被称作地龙坡,地龙坡正对着临海的罗城,两者成犄角之势将闽牧州南域防御了起来。 为了保证地龙坡的有利位置,在两侧高坡上建有坚固高耸的望塔,望塔占高坡地势,比之塔楼高出不少。望塔中驻有哨兵,昼夜巡查,绝不懈怠。 哨兵结队而过,隐在塔檐上的黑影小声对同伴道:“小法,你说朗将军会调兵护坛吗?” “不知道,我们只是监视今晚所有到场的人员,至于结果是什么不用我们管。”小法望了望半掩的玉兔,将隐在面上的黑布取了下来。而身旁半坐的另外一个少年定是他的师弟道相无疑了。这二人总是形影不离。 “我教分坛的人都去了,还带着李大人的信函,朗将军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道相从瓦缝中摘下一株野草叼在口中望着远处帅营前的星火。 “上面让我们来监视什么?有什么好监视的。” “师弟,稍安勿躁,你知道现在帅营中一共有几个人吗?” “几个人?”道相听的一愣,吐出了口中已经被嚼蓝的草根,想了会道:“里面有朗将军,有天命教分坛主事,方才又进去了白老头,早先进去的是一个军人。” “那是朗将军手下第一猛将杜飞。” “管他什么飞,就是这四个人,为什么问这些?”道相不解道。 “但我的眼睛告诉我帅营中是五个人呢。”道法望着暗红的月亮小声道。 “五个?还有谁,怎么我没有看到。” “师弟,今晚的月亮可真清晰,原来站的高处看月亮却是赏心悦目。” “小法,到底怎么回事?”道相被吊起了胃口,不住的问道。 “还进去了一位头戴斗笠身披黑衣的人。” “不可能,”道相打断师兄的话,“金刀卫乃帝岳军中第一护卫,连帝君的贴身侍卫都是金刀卫,突然进去了一个人,不可能瞒过金刀卫的。” “我也认为不可能,但他确实进去了。”道法依然躺在塔檐,若有所思道。 “那个人是谁?”道相还是相信了,因为道法说的话总是对的。 “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是看见了吗?怎么会不知道呢?” “是不确定,一切等到首座来了再说吧。” 听到首座,道相蓦地露出了笑容,不再追问。 “小法,你说金刀卫真的那么厉害吗?” “呵呵,师弟遇到对手了,你是刺客,金刀卫是护卫,的确是死对头啊。”道法转过脸,对自己这个师弟笑道。 “我确实没有与金刀卫交过手,还真是期待。”道相摘了株野草,将草根叼在口中,双眼闪烁。 “你有心魔吗?”道法突然问道。 “心魔?什么意思?”道相皱起眉头,不解问道。 “金刀相传是光明朝时一位默默无名的护卫自创的。这位护卫做了一辈子护卫,守护过五个将军,到死都没有人知道他。相传金刀的功法被称作伏魔功,只要你有心魔,便永远胜不过金刀。” 道法见师弟默然不语,接着道:“天下武技,不外乎外练巧技,中练体魄,内练功法。但凡宗师三者定然浑然一体,相得益彰。但这金刀刀法刁钻阴毒,没有一般刀法的大开大合,却走得是阴柔的路子,要知道每种武器都有其最适合的使法,比如剑的轻灵多变,比如枪的雷霆电扫,刀便是沉稳大气” “这些我知道,”道相打断师兄道:“枪乃百兵之王,刀乃百兵之帅,剑乃百兵之秀是也不是?这金刀竟然与我的匕首很相似啊。” 道法没有理会师弟,继续道:“金刀竟然要走阴柔的路子,当然以前的练法已经不适用了,所以这位护卫便自创锻炼体魄的门路。但有了巧技,有了体魄,没有功法相辅,只能落了下乘,这位武学天才从三十岁自创出金刀后,便试尽天下功法,却都不合适,直到九十岁那年将死之际,感悟佛法,写下了伏魔功十三篇,至此金刀才算大成,传闻写完后,这位天才就坐化了。” “真是传奇,这些你怎么知道的?”道相唏嘘道。 “我也是只知道大概,那本书被我看到的时候已经残缺不堪了,你知道吗?”道法顿了顿接着道:“这位前辈出生时是七月一日,死的时候也会死七月一日。” “七月一,七月一鬼门开!”道相忽的浑身一震,讶声道。 “这是天意,在鬼门开这一天为世间留下一套降魔除妖的刀法。”道法接道。 “这么说,这位天才前辈直到死也不曾真正使出金刀吗?” “是啊,穷尽一生,却始终无缘得到,将死之时才得大道,师弟,你也是立志研武的,我希望你能突破自己的心魔。”道法轻轻拍了拍师弟略显单薄的肩膀。 “心魔,这位天才前辈直到死才突破大道,难道是因为他有心魔吗?”道相忽然顿悟到。 道法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自己的师弟却是有慧根,乃大智若愚之辈,“那本书是残破不全的,只有几页能依稀辨认,我也是这样猜测的。书上最后说,金刀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是人心中的魔性,只有克制了心魔,金刀不攻自破。” “没有了魔,金刀便会消失。当今之世,人心难测,这位前辈却是悟道了。”道相伸手入袖,轻轻抚摸着自己最心爱的宝贝。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明日首座便来了。 ------------ 第六十八章 军营秘论(1) 望塔上的人早已离去,如今已是亥牌时分,地龙坡中依然星火闪烁,依然悄然无声。[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帅营外金刀卫没有半分懈怠,往常将军此时早已离开了军营,前往就近的罗城府宅,但今夜似乎情况特殊,连军中第一猛将杜飞都来了。能成为金刀卫的护卫,都是喜好武斗之人,其实以他们的身手并不比那些猛将差,自然见到军中封号第一的杜飞,心中多少有些不服。 “老王,你说杜先锋的枪术真的有传言那么厉害吗?我怎么就感觉不到半分。”一位立在外围的金刀护卫用肩撞了撞身旁的同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帅营。帅营中悉悉索索传来互相讨论之声,但金刀卫只是护卫,他们关心的只有一人而已, “不知道。”老王显然不愿搭理这个多话的家伙,眯着眼睛,扫了一圈营帐,冷冷道。 “哔啪”身前盆火木料被烧得发出细微暴响,老王微微皱了皱眉头,伸出左手向火盆探去,赤焰“轰”的一声瞬间高涨,老王将沾染炭灰的手掌在衣服上抚了抚,挺起九尺身躯,不再动作。 身旁护卫忽的见老王如此怪异的举动,会心一笑,自顾道:“这个怪癖你还没有改啊,这点小声响也扰的你心中动荡吗?” “小声响?宁二,这是为了消除不利因素,要知道现在的暗器发出的声响都是很小的,若刺客利用了这点小声响,怎么办?”老王摇了摇头,不再搭理身边的同伴。 宁二听到老王的解释,也不说话,转首看了看平静下来的火焰,盆火中的木料已经被老王一掌打得粉碎,再也发不出爆裂的声响了。其实宁二心中很清楚,修炼金刀的人心中都有魔障,因为有心魔才会有金刀,所以老王才会怕这些很平常的小声响。 “老王,杜先锋的枪术真的很厉害吗?”宁二旧话重提,又纠缠起来。他知道老王随着杜先锋早些年镇压过宗朝余党。 “不是不告诉你,这里不是闲聊的地方,等私下在说吧。”老王摆了摆手,打起了马虎眼。宁二嘴快话多,老王却是不喜言笑,这两人被分到了一组却是造化。 老王见这宁二抹了抹嘴,又要开口,暗叹口气,忙道:“就先告诉你一些吧,杜先锋的枪术叫做卷龙枪,是杜家的家传枪术。还有他的枪你可能没有见过,我也只是在那次伏击战中见杜先锋用过一次,他的枪是赤骨枪。” “赤骨枪!”果然如老王所料,宁二犹如失了魂般,双眼盯着暗红的盆火,将金刀握的“咯咯”作响。良久才呼出口气,向高大的帅营望去。 帅营**坐了四人,虎皮地毯上摆放了七张圈椅,这种圈椅是由榕树的根部雕琢而成的,圈椅的椅面上有细微的凹陷,椅背也是微微外曲,人坐在上面十分舒服。 七张圈椅,分为两列东西朝向,还有一张上首是坐北朝南面向当今帝君的方向。首座背后高悬一副战神蚩尤像,画像两侧红烛点点,青烟袅袅。 朗将军轻轻端起案几上的茶碗,眯着眼睛扫视了一圈,没有说话。 左侧圈椅坐了两人,紧挨着朗将军的是方才进来的白若兰,白若兰半闭着眼睛,轻轻捻着银须。白若兰下首是一位戎装大汉,这人虽然长得甚是高大,但白面无须,眉清目秀,不带丝毫军人的凶残戾气,若是褪去这身皮甲,定会被人当做儒家子弟。 右侧首位坐着一位身穿藏青道袍的老道,老道约莫花甲之岁,身材胖圆,浑身透着股商人般的精明,却没有修道之人该有的飘逸。 老道见在座的众人皆沉默不语,轻呷了口茶,放下碗茶,抹了抹嘴,笑道:“将军,考虑的怎么样了,今日已是三月二十一,只剩下一日布置了。” 朗将军依然没有说话,宽大的手掌拖住下巴,对着白若兰微微颔首。 “常主事,你也知道最近宗朝余党蠢蠢欲动,我军不得不防。将军分一千精兵护坛,已是最大的限度了,再者到时是否真有人来闯坛还说不定,就算有人前来,一千帝岳军足以抵挡。”白若兰低眉垂眼,见对面的老道伸着耳朵,等着下文,便接着道:“到时,闽王也会去祭坛,定也会分出州府兵前来护驾,在加上分坛修道之士,武装力量少说也有四五千人,难道还怕区区几人吗?” “白先生分析的不错,最近确实耳闻一些传闻,闽牧州的粮库在临江子城,兵库在神兵山下的冶城,这两个地方从来都是由州府兵守卫,如今是三月农忙,白先生以为闽王这两千五百人是从哪里调来的呢?”老道浑身圆胖,但皮肤却白皙光滑,老道说完后,低着头轻轻搓着白皙的双手。 “闽王宫邸有禁军五千,怎么?不是从宫中调来的吗?”军中第一猛将杜飞忽的说道。 “杜先锋啊,若真是从宫中调来的我今个儿晚上也不会来这里了。闽王宫中的禁军是护卫宫殿的,怎么会轻易调动呢,最多带五百亲兵。”老道搓完手后,又开始轻轻搓起脸来。 “如今是农忙,自然也不会调动这些农兵,难道是从子城与冶城调动的?”杜飞猛的一拍桌子,却是愤怒了,正当气头上,突然一道凌厉的目光射向自己,杜飞别过头,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朗将军,闽王从粮库子城与兵库冶城各调了一千府兵,粮库自不必说,这兵库可是存了十万兵备,足可武装五万精兵。”老道点到为止,只是斜眼看着沉思的将军。 “我都护府与罗城镇守闽牧州,北治内陆,南防外海。虽说今几年太平无事,你也知道当年帝宗在南冥海战,宗朝五百战船逃离战场前往南冥,若是此时这五百战船归来,偷袭我域,却该作何?我们是丝毫不敢放松啊。”朗将军叹了口气,缓缓抬起头,略带忧伤的长目忽的睁了开来。 “将军的难处,我们都知道,可是”老道看着将军,欲言又止。 “常主事,若你是担心两库安危,我们可以向闽王进谏将两千府兵归还,这样便可以保证我域安然无事。”想起闽王所作的糊涂事,杜飞就来气,抓住时机杜飞赶紧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杜先锋误会了,老道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闽王的州府兵远远不如将军的帝岳军英勇,这次闽王虽然带了两千五百府兵护坛,但却不一定能阻挡闯坛之人啊。”老道说着轻轻咳嗽了几声。 “不是还有我一千帝岳军吗?”杜飞双眼怒睁,一字一句道。若不是将军在场,只怕杜飞早就一拳砸了上去。 ------------ 第六十九章 军营秘论(2) “将军是派了一千精兵,可是却是护在外围,分兵五处,守在各处要道,这不大材小用吗?” “常主事,敌方人少,想要防怎么防得住,还不如退而求其次,严守各处要道,断其路,使其收尾不得相顾,再由府兵围而剿之,这样才是上策。(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白若兰捻须笑道。 老道跺了跺脚,在一旁陪笑道:“白先生智计过人,智计过人。”心中却暗恨:“这条计策如同鸡肋,形同虚设。对方只有一二人,却都是武技入神的主,不合兵一处,集中力量对敌,却尽搞些无用的,也是,兵是人家的,自然人家说了算。” “常主事方才说闽王三千府兵也挡不下几个闯坛怪客,竟然还有这等厉害的人物,我却是不知。”杜飞才不管什么布兵,听到这几个闯坛怪客便来了兴致。 “杜先锋有所不知,我教早在二百年前就分裂了,这些事情将军应该知道的,这次闯坛之人就是隐教的易云子。”常主事挪了挪身子,端起碗茶,不忘偷眼想朗将军瞧去,只见朗将军正望着自己,当下避开了目光,常主事呷着茶水,心中暗肘:“果然朗将军对我教之事不感兴趣,看来只有拿出李大人的信函了。” “易云子,听说此人武技入神,竟然此人要来闯坛,不知常主事可否详细说说此人。”杜飞乃练武之人,对于武者自然甚是留意。 朗将军对此事不闻不问,这杜先锋却是问了起来,也该让他们知道闯坛怪客的可怕了。常主事忽的笑道:“二百年前我天命教与隐派乃是一家,自从天易道祖羽化之后便分裂了。这隐派这些年日益式微,人丁稀少,但有一点却是不容忽视的,便是隐派的武学。” “隐派的武学?那是什么?”杜飞上身前倾,听的入神,见长主事停了下来,便急问道。 “我教首座刑天乃当世奇才,将我天命教武学发扬过大,外练巧技有清净剑,中练体魄有流水步,内练功法有无为功。这些都是上乘的武学。而我教首座更是以一代宗师的身份集其大成。”常主事并没有说隐派,而是不无骄傲的将天命教吹捧了一番。 “天命教武学却是高明,贵教首座更是武技入神,这些确是事实。”杜飞见着老道净说些没用的,厚着脸皮跟在后边一个劲的吹捧。 “虽然隐派式微,但其武学成就却不输于我教,易云子的武技也与我教首座不相上下。堪称当世两大宗师。”常主事说道这里缓缓站了起来,双手负于身后,却是轻轻吟唱起一首诗来,听来却是 “五路观八荒, 电指祭金刚。 身背紫龙泉, 步风入天罡。 妖魔不得近, 正气护吾身。” 正待众人低头细品此诗时,只听常老道解释道:“这首诗中便包含了隐派的主要武学。第一句‘五路观八荒’中的五路就是人的五官,这是隐派中的体术,主要是听觉,视觉十分敏锐,可察人所不察,之人所不知。第二句‘电指祭金刚’说的是金刚指,此技配合功法,施展出来断金破玉不在话下。第三句‘身背紫龙泉’说的是隐派的第一利器龙泉古剑,配合此剑的有一套龙泉剑法。” 只见常老道圆胖白皙的脸迎着烛火,对众人道:“龙泉古剑遇邪必出啊。这第四句‘步风入天罡’乃是隐派的另一体术,叫做天罡步。” 说道这里只见常老道支支吾吾道:“此步法玄妙深奥,却不是我能了解的。最后两句,‘妖魔不得近,正气护吾身’乃是隐派至上的功法正气功。对于这些武学想必杜先锋应该知道一些吧。” “怎么可能?一人而已竟然身居如此之多入神武技,难怪天命教上下会这般忌惮此人。”杜飞听的目瞪口呆,这般厉害人物自己虽然听说过,但却了解的愈多愈觉得此人的可怕。 白若兰只是笑了笑,他所关心的是大局,一两个人怎么能改变的了大局呢,要不然宗朝武技第一的儒将叶苍千也不会败了,八域也不会易主了。白若兰道:“不知这般厉害人物为什么会找上贵教,而且是在贵教祭坛之时?” “对啊,你不是说你们与隐派二百年前同属一家,同祭天易道祖,隐派怎么会在祭坛之时挑衅?”杜飞当然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白若兰的意思,这护坛就算是帝君的命令,但也不能不明不白的去送死啊,毕竟对方不是易于之辈。 “这个”常主事白皙的圆脸忽的赤红,吞吐道:“这个,不瞒将军说,这个原因,在下真的不知道,这是首座下的遵旨。”常老道说完从袖中掏出了那份李大人的信函,恭敬的递给朗将军。 “这也是理由?”只见杜飞“嘿嘿”冷笑起来,帝岳军难道是这么好骗的,想拉我们去做挡箭牌,哪来这等好事。 “竟是这样,一切就按常主事的说的办吧,就再调一千精兵充当护坛守卫。”朗将军忽的站了起来,将手中信函藏进怀中,转身对着挂在眼前的战神像,面无表情道。 “将军,这”杜飞听的一愣,忽的摇手大喊。 “杜飞何在?”朗将军背对着众人低喝道。 “末将在此。”杜飞猛的单膝跪地,双手托在胸前,略带怒气的回道。 “明日卯时,率左军营一千精兵入驻九仙山,务必周全天命教分坛众人安全。这是军令符。” 一块玄色令牌从空中划过,落入杜飞手中,铜头铁面,正是战神蚩尤像,杜飞将战神令牌放入怀中,深吸口气,对着忽然让自己不理解的上司吼道:“末将领命,誓死完成。” “蓬”的一声,随着杜飞的离去,帅营中渐渐安静了下来。 常主事对着朗将军与白若兰拱拱手,笑道:“多谢将军救兵,请将军放心,劳军之资不日便到。天色已晚,老道这就回山了。”常老道嘴上嬉笑,心下却不得不佩服李大人的英明,李大人来函告诉自己,若是朗将军问起事件起因,便推脱不知,然后将此信呈给朗将军,此事必成。常主事揉了揉发酸的下颚,悄悄消失在夜色的军营中。 如今帅营中只剩下两人,两位互不信任的人,两位心存隔阂的人。 ------------ 第七十章 军营秘论(3) 静悄的帅营中,朗将军与白若兰站在大厅中,脚下是柔软舒适的虎皮地毯,踏在上边仿佛淌在雪地中,双脚被无声息的陷了进去。 白若兰微低着头,望着脚下,等待着。 “先生,你早年见过易云子,觉得他会淌这浑水吗?”朗将军还是开口了,对于江湖事,却是不如白若兰博闻。 “将军,若兰还是个热血青年的时候,曾有幸与易云子同游过莫干山。”白若兰回道。 “莫干山吗?”朗将军双眼忽的眯了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 “易云子,俗名叫陈耳,当时我十九,陈耳二十九。我们在莫干山下相识却是因为一件事情。” “噢,什么事情,能有幸见到隐派宗师?”朗将军却似来了兴致。 “呵呵,那是的陈耳还不是什么隐派宗师,但武技已经十分厉害了。英雄救美真是在哪里都能遇到,我那时游历八域之州,来到莫干山脚下,竟然看到三个无赖在调戏一名少女,当时我与陈耳都看见了,可陈耳却无动于衷,甚至避而不视。我一个热血少年怎么能忍得下去,结果可想而知。” 白若兰自嘲地笑了笑,接着道:“我一介儒生又不懂武功,被打的倒地不起,那三个无赖将我扔在在一旁,又继续开始了令人不齿的恶行。我躺在地上望着渐行渐远的陈耳,忽的一股怒气升了起来,坐地大骂道‘亏你腰间还悬着宝剑,穿着藏青道袍,三尺至上皆神明,定让你五雷轰顶。’当时我也是急了,骂的甚狠。” “听到我的骂声,陈耳停下步子,回过头来,笑道‘你这酸儒,真正的恶人你不骂,却要骂我一个过路人,真是愚蠢之极。’虽然陈耳这样说,但还是走了回来,令我没想到的是陈耳的武功甚是高强,一晃便将三个无赖打倒在地。就这样我们一起同游了三日,从莫干山下来后就分了手,之后再也没有碰到。” “瞧先生这么说,这易云子却是生性冷淡,不理凡尘俗世,当初竟然连个姑娘也不愿救,那么如今怎么会去闯九仙山。这当中定有隐情。”朗将军却甚是精明,但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易云子闯坛却是要夺回天工牌。 朗将军见白若兰没有说话,似乎还陷在回忆中,便自顾道:“这件事定有蹊跷,不知是否与那件事有关?” “将军想说的是博物侯下狱吗?”白若兰心中冷笑道,这件事虽然还没有帝都的诏书明证,但各域势力却没有不知道的,帝君在各域都布置有暗探,而各域势力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呃,这件事我也是略有耳闻,没想到都已经传开了,白先生都知道了。”朗将军脸上一阵轻松,心中暗道:“自己却是太谨慎了,这事都传到下层了,自己却是不知。” 朗将军又岂会知道白若兰的间谍网足可比拟天策府的暗探。 “这件事当然有蹊跷,易云子为什么要闯坛?九仙山到底藏着什么?就算易云子要来,一千精兵足以抵制,可为什么常老道却是一脸惶恐,他到底在怕什么?”白若兰脸上做出困惑的神情,缓缓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站了这么长时间对于一个老头却不啻于酷刑,只见白若兰不停地绕着虎皮地毯踱着步子,缓解酸麻的双腿。 “却是我的疏忽,先生快坐。”朗将军一直是背着白若兰,忽的一回头,见白若兰摇摇晃晃,心中忽的明了,老人家却是站的困了。朗将军将热气腾腾的茶碗递给白若兰,困惑道:“如今先生提出来的这三个问题,我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军中暗探想要查探江湖事自然不易,但是这种事情对于白若兰却是简单明了。 这三个问题困惑了朗将军,却困惑不了白若兰,白若兰心中亮如明镜,易云子与博物侯、佛光和尚都有交情,天工牌是博物侯的,而弄丢天工牌的刘云清却是佛光的关门弟子,无论怎么说,易云子都有非插手的理由。只是第三个问题确实连白若兰也不甚清楚,天命教首座刑天明日便到,可以与易云子一战,再加上九仙山护坛精兵,这四五千人马却还是闪闪躲躲,战战兢兢,这却是太不合理了。 白若兰端着茶碗,陷入了沉思,所有的线索,所有的事件,犹如波浪般向白若兰袭来,想要理清这般乱丝却是太难了。 朗将军见白若兰犹如痴了般双眼紧紧盯着茶碗中碧绿的茶水,生怕自己的智囊想的入了魔,忙“先生”“先生”一遍遍的呼唤。 也不知叫了多少声,只见白若兰手腕忽的一抖,茶水撒了一地,白若兰不顾身上的水渍,猛的站了起来,这般举动直瞧得朗将军目瞪口呆,看先生这般失态,却像是做了噩梦般。 “先生没事吧,等到祭坛之日一切都会明了的,先生定要保住身体,不可为了此事,苦思冥想啊。”朗将军却是的关心却是真心实意。 在一阵嘘寒问暖之声中,白若兰被送出了军营,白若兰登上一直等在营外的自家马车,向白府行去。 暗夜之中,却是风尘扑扑。 “看你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啊,出什么事了吗?”车夫忽的撩开车帘,问道。 “梁庄,我怀疑祝仙工也是闯坛怪客之一。”白若兰又恢复了白爷的身份。 “祝仙工?”梁庄忽的一震,随即沉声道:“不可能,如果他来了四五千人怎么抵挡得住,这坛还用护吗?不会的,不会是他。” “我也只是猜测,但愿我猜错了。” “朗将军不知道吗?”梁庄的鬼脸隐在暗中,只看得见精光溢彩的双眼,梁庄双眼眯了起来,小声问道。 “我没有告诉他,如果祝仙工真的来了,也可牵制帝岳军,但这个人就像一把双刃剑,只怕我们也要放弃计划了。”白若兰平静道。 “放弃,这这怎么可能呢?就算是拼了性命不要,也不能放弃。” “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祝仙工的消息,同样出现在九仙山的概率是很小的,也许真的是多心了。到时候见机行事吧。”白若兰放下了车帘。 “无良还好吧?”隔着帘子,梁庄微弱的声音传了进来。 “现在已经入神了,这两天不要去打扰他,到时候自会醒来的。” “驾”梁庄忽的一阵烦闷,抬起鞭子,狠狠抽在骏马的后臀上,心中暗道:“八骏图只是一个传说,希望不要害死了无良,就算无良得到了大智慧,却又对我们有什么帮助呢?”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的了,就算是白若兰恐怕也不知道吧。 ------------ 第七十一章 八大地狱(1) 不多时白爷的马车停在了白府门前,梁庄跳下马车便悄然离去,白爷默默盯着离去的背影,口中喟叹道:“这么多年了,还要一个人独自流浪到什么时候,隐忍了这么多年,是时候反击了。” “孤独”,白爷面色清苦,忽的冷笑了两声,怔怔地望着脚下的青石地板,在这下面,空洞的地下之城中,纵横交错的甬道深处,还有一个人,此时也处于孤独中。“说我残忍,如果无良能‘出神’,改朝换代的时刻就要到来了,让天下回归正统,复宗王姓。就算无良死了,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培养出下一个文殊师利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誓要复辟正宗!” 孤独的老人靠在门前发着牢骚,最后摇了摇头,蹒跚走了进去。 叶煌城,地下甬道,石室 石室中四角的烛台依然灯光跳跃,忽明忽暗,昏暗中的石几,石凳,一切如旧,墙上的画卷轻轻地左右荡漾,那盘膝而坐的人依然双目低垂,似睡非睡。 “砰”的一声,挂画卷的铁钩忽的断折,画卷被一股怪异的气流托着在空气中飘荡起来,竟然落在了秦乞的头上,将秦乞的上半身盖了个严严实实。 便在此时,室内气流忽的狂暴起来,案几上的经卷被吹得满天都是,一阵阵尖利的声音从四面石壁上传来,像是被巨兽用利爪划过。刺耳声在一炷香之后渐渐停了下来,此时石室中已是一片漆黑,四角的烛火早已熄灭。 紊乱的气流渐渐平静下来,只见秦乞忽的吐出一口长气,挡在脸前的画卷都被吹的悬了起来。当画卷慢慢落下的时候,秦乞已经来到了一个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世界,这个属于他精神的世界 佛教典籍对于地狱都有不同程度的描述,譬如在《十八泥犁经》中,地狱被分为十八层,合称为十八层地狱,这里的“层”不是空间的上下前后,而是时间长短上的划分,每一层地狱比之前一层增苦二十倍和增寿一倍。 在《长阿经》中地狱又被分为八品,合称为八大地狱。道:“此四天下有八千天下围绕其外,复有大海水,周匝围绕八千天下,复有大金刚山,绕大海水。金刚山外,复有第二大金刚山。二山中间窈窈冥冥。日月神天有大威力,不能以光照及于彼。彼有八大地狱。” 八大地狱位于金刚山与大金刚山之间,这里乃万年幽谷,避绝光热。 而秦乞此时站在大金刚山的入口,早已浑身瘫软,跪在了寒冰一般冷硬的沙地上。 “这是?我怎么会来到这里?这是哪里啊?”秦乞蹲在地上,口中哈气,试图暖和一下麻木的手指。 “这是八大地狱,竟然进来了,就好好闯关吧,等你找全八骏图的时候,就是领悟无上般若妙法的时候。”一道白色柔光闪过,浑身漆黑的奔宵,踏着金光闪烁的四蹄,向前走去。 秦乞跺着脚,站了起来,抬头的一瞬间,便是呆傻了般,怔怔的不知所措。 眼前到底是怎样一副景象啊,入眼只有黑红两色,红色的天空,像是用血浆刷上去般,便似随时都会滴落下来,红色的大地,更是让人置身于血的海洋。 黑色的是大金刚山,高不见顶,鼎天立地,延绵不尽,蔚为壮观。像一道黑色的大浪以绝天之势想秦乞扑将过来。 这般可怖景象直看得秦乞口舌发干,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站在远处观望的秦乞,像是进入了嗜血怪兽的巨口中,而那黑色的山脉就是怪兽舔血的卷舌。 “上来,本座载你一程,若你这般呆走,何时能到?”奔宵见身后秦乞定在当场,忽的停了下来,对秦乞道。 “你、你是神兽我可以坐上去吗?”奔宵的话似乎比这可怖的境地更具吸引力,只见秦乞一个劲的对着奔宵傻笑。 一道白芒,四点金光,一人一马奔腾在血色旷野中,追逐着传说中的大金刚山。 “奔宵,我这是在哪里?”两侧虽然景色单调,但是身在奔宵背上的秦乞却是神色畅然,这般速度确是太快了,只怕连箭也未必追得上吧。秦乞心中暗道。 “在你识海中。”奔宵长啸一声,脚下发力,越发的快绝,旷野无边无际,便连神兽也不禁心中畅然。 “识海?你说的是紫府吗?“秦乞双手抱住奔宵的脖颈,将头埋在奔宵浓密的背鬃里,大声问道。 “不必这般用力,用你的识海与我对话,识海与紫府是一个意识,怎么你对这些东西很了解吗?” 这句话听的秦乞浑身一震,原来奔宵一直就没有说话,竟是通过识海与我对话,秦乞闭上双眼,回忆起自己在书上看到得知识。 秦乞自小便有脑疾,俗语道“三折臂而成医”秦乞虽然没有成医,但对于医书上关于人脑的记载却是颇为熟悉。 所谓的识海,释、道两教都有记载,指的是依托于人脑百会**之下,双眉之间,印堂之后深处的记忆体。道家言紫府也叫天眼,释教谓之识海。 这里是自己的识海?那么就是说这里的一切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制造出这么可怖的景象。 既是自己的识海,一切就皆有可能!秦乞将自己的注意力完全集中与记忆体里,心中一遍遍对着身下驰骋的奔宵发送着讯息。 “喂,你小子有完没有?说一遍就够了。”正当秦乞聚精会神之际,只见奔宵忽的跳跃而起,猛喝一声,继续向前奔驰而去。 “没想到真的发送出去了。”秦乞欣喜若狂,这里的虽然都是虚幻,等自己真体醒来,一切都会消失的,但秦乞还是深深喜欢上了这般可以天马行空的地方。 “我们要去哪里?” “翻过那座黑山,去八大地狱。” “这里不是很好嘛,为什么要去地狱?还有你说的闯关到底是什么?” “你是文殊师利体,可以感应八大圣花,当八朵圣花都在你的体内盛开的时候,也就是你功德圆满之时,我们八骏只不过是引导者罢了。” 文殊师利?圣花?这一切太过玄妙,秦乞只是笑了笑,没有再问什么,看这里是不能依常理思考的,毕竟是在梦中啊。 奔宵号称夜行万里,没过多久,便穿越了大金刚山。 进入大金刚山中的一霎,天地瞬间变色,这里再也没有别的颜色,入眼皆黑,光被挡在了幽谷之外。 旷野的寒冷就像是置身冰河之中,而这幽谷的寒冷便如千亿根微小的冰刺,直接扎进你的肌肤,钻入骨髓,那是最纯粹的严寒。 秦乞浑身僵硬,瞬间被冻掉了一层皮,四肢肿如铁棒,估计不多时便会被生生冻死。 身下奔宵,口生白气,速度丝毫不减,似乎不受这奇寒的影响,犹如一支利箭想黑暗的出口冲去。 耳边似乎听到了很吵的声音,像似无数冤魂的嚎泣。“奔宵,是你在叫我吗?不行了,我快冻死了。不行了”秦乞双眼迷蒙,意识涣散,浑身冰凉,双手紧紧扣在奔宵项间,十指皮肉都连在了一起,随着奔跑的颠簸,连在一起的皮肉被震开,撕裂的皮肉又瞬间粘在一起,就这样反反复复,直到双手血肉模糊,白骨隐现。 秦乞对着本该撕心裂肺的疼痛早已没了知觉,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因为他知道等自己醒来之后,一切就会消失的,这是梦境,不是真的。 但真相到底是什么呢?当秦乞离开大金刚山这奇寒的幽谷之后,一切是结束了?还是刚刚开始? ------------ 第七十二章 八大地狱(2) 大金刚山,万年幽谷 幽谷中只有白蒙蒙一点亮光,白光中似乎还有几点金芒,这点微弱光亮对于暗绝的幽谷来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文殊师利体,你醒了。”也不知在血色旷野奔跑了多长时间,奔宵终于停了下来,见背上传来微弱的呼吸声,知道秦乞醒了过来。 “这里怎么会有热源?**,还以为我早都被冻死了。”秦乞吃力的睁开冻僵的眼皮,双眼酸疼,竟渗出血珠。 “不要以为这里是虚幻的,如果你冻死了,就真的死了,下来吧。”奔宵嘶鸣一声,忽的前蹄高抬,人立而起,将背上的秦乞甩了下来。 秦乞惨呼一声,摔倒在坚硬寒冷的沙地上,只怕双股早已皮开肉绽了,而双手十指传来的痛楚更是撕心裂肺,如今身体的感知在一点点的恢复,秦乞低头看向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浑身忽冷忽热,又是绝痛又是奇痒,直折磨的秦乞打起滚来。 “这热源来自前方的八大地狱,八大地狱又称八热地狱,这里的热是不受幽谷影响的。”奔宵见望了一眼满地打滚的秦乞,不由摇了摇头,走到近前,将秦乞叼了起来。 “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啊杀了我,杀了我吧。”秦乞被奔宵叼起,身子悬在空中,不顾双手钻心的疼痛,拼命的乱抓乱挠,只见鲜血皮肉落了一地,愈是这般,愈是难忍,秦乞终于嚎哭起来。 “杀了你,你就真的死了,你是文殊师利体,这是你的劫数,你要明白,你是拯救世人的佛王。不是我要带你来这里,你的天命便是如此。”奔宵叼着已经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秦乞向前走去。(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我、我不要做什么佛王,世人弃我欺我,我为何要拯救世人,杀了我,我忍受不了。”秦乞不管不顾,神经依然到了崩溃的边缘,浑身皮肉脱落,鲜血横流,先遭奇寒又遇绝热,忽痛忽痒,任是谁也受不了。 按道理人若是到了秦乞如今的境地,早已死绝。可秦乞只是不住的嘶吼,发疯,任凭血肉的流逝,就是不见有死亡的迹象。 经历了先前排山倒海般的痛苦,秦乞慢慢平静了下来,似乎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现在你应该感觉到了吧。”奔宵见秦乞渐渐恢复了冷静,便叼着秦乞奔跑了起来。 “原来这个世界只是精神的世界,无论我的身体毁伤到何种程度,只要我的精神不崩溃,我就不会死亡。”秦乞呼出口气,心中暗道:“一切都是幻觉,我一定要保持冷静,这样才能走出这里,接下来一定会更可怕的。” “不错,就是这样了。” “为什么叫我文殊师利体。”秦乞对这个称呼没有一点概念,只是隐隐记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 “佛座下有四大菩萨,分别是文殊菩萨、普贤菩萨、观音菩萨、地藏菩萨。而文殊菩萨的智慧、辩才皆是第一,为众菩萨之首,被称为“大智文殊菩萨”。” “文殊师利体与文殊菩萨有什么关系?”对于这些释教经典秦乞还是知道的。 “成就大圆满佛必须历经众生、罗汉、菩萨、佛陀诸般过程。而你作为文殊师利体,是成佛的关键。”奔宵说话总是不快不慢,一字一句,似乎不带一丝感情。 “真的有佛吗?为什么我是文殊师利体。(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如今秦乞早已糊涂了,什么菩萨佛陀,秦乞从没有想过这些虚妄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佛存在于人的识海中,千百年来并无真身佛现世。众生的识海无一相同,有的是罗汉相,有的是菩萨相,大多数人是众生相。这些都可以是天生而得的,但只有佛陀相必须要经过应劫才能达到。而你的识海已经达到了应劫程度。” 秦乞忽的明白了世人都佛缘一说,或曰:“你与佛有缘,老衲想收你为徒。”想必这些人定是超越众生相了。 秦乞也活了二十多年,总是苦多乐少,对于世人也多是嫉恨,绝少有什么怜悯之心,更无佛家的宽宏,只想自己与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过好就可以了,如今却要为了世人而应劫,秦乞心中冷笑不已,这就是因果吗,既然老天这般安排,老子便偏要逆天而行。 “如果我不想应劫,你能不能放我回去?”秦乞是一刻不想呆在这鬼地方了。 “只有闯关才能回去。” “你知道血明子吗?”秦乞突然想起每当自己脑疾发作的时候,白爷总会喂自己吃金黄色的药丸。 “不知道。看到前边的树林了吗?” 秦乞随着奔宵的话抬头望去,迎着远处八大地狱的暗红,周围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尽是高大的黑色线条,像是用毛笔随手涂鸦的墨迹。 “这是八大地狱的入口,剑树刀林,方圆共一万八千树,每树一万八千枝,每枝一万八千叶,遇风则长,遇血则生,若是跌入其中,身受十万八千痛苦,永世不休。” “那那我们要绕过去吗?”听到这么可怕,秦乞打了退堂鼓。 “本座的速度追星赶月,闭上眼睛,我们冲过去。”奔宵长嘶一声,瞬间加快了速度。 秦乞依言紧紧合上了眼睛,只听耳边厉风呼啸,“噼啪”声大作,“遇风则长,遇血则生”秦乞吓得浑身抖动不止,只怕这些剑树刀林正在向自己围攻吧,如今自己浑身浴血,正是这些怪物绝佳的食物。 “到了,本座的使命已完,这里是八大地狱的第一品,等活地狱。当你的头顶盛开曼陀罗之时便是你过关之时。” 只听“砰”的一声,秦乞摔落在地上,而奔宵早已不见了踪影。 厉风阵阵,完全的黑暗中,一只暗红的妖瞳紧紧盯视着自己,秦乞知道这暗红的洞窟就是等活地狱的入口。 如今真的是孤独一人了,四周皆是剑树刀林,想要逃离这里,简直是痴人说梦,秦乞暗叹一声,坐在地上,却是犹豫了起来。 “我这般受尽毒苦,就算成就了佛王,却要拯救世人,为什么我要拯救他们。”秦乞忽的大笑起来,我便要反其道而行,我偏不进去,就算在这里坐到死也不进去。 但身后的“噼啪”声却是生刺刺的扎进秦乞的耳中,秦乞脸色一变,猛的转首望去,无数的黑色线条向自己直直扑将过来。 秦乞一个激灵,大叫一声,翻身而起,不顾不管地向暗红的洞窟奔去。 噩梦才刚刚开始,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中,秦乞会遇到什么呢? 梦中千年,世间一天。穿过幽暗潮湿的地下之城,天已经大亮,新的一天有开始了,叶煌城依旧如昔,熙攘的人群,热闹的街市。明天就是九仙山大典,叶煌城多是道教信徒,所以早早就起来准备了,这可是一年一次的盛典,就是闽王都会参加的。 郊外,运来客栈 一夜无梦,刘云清起了个大早,急急唤来店伙计给了些钱两,便洗刷完毕,定定的坐在厢房等待着。昨夜与天命教徒一战,衣服早已穿不成了,便早早差了店伙计办置去了。 刘云清着上身,立在二楼的窗户前,一脸严峻的望着远处犹如伞盖的护龙树,昨夜要不是梁庄及时出现,只怕自己早就没命看到今晨的太阳了。 易云子前辈怎么还不来,明日就是最后的机会了,到时叶煌城所有天命教徒都会齐集九仙山,相信刺杀自己的‘法相’二人也会赶回去护坛,想起昨夜这二人作战遮遮掩掩只怕天工牌必是藏在他们身上了。 阳光照在黝黑的肌肤上,一道道细长的伤口早已结了痂,发出微痒。刘云清负手而立,一阵晨风吹过,贴着的肌肤,甚是舒爽,忽的一道黑影在眼皮子底下晃荡起来。 刘云清心中一震,低头看去,只见窗沿下却是挂着一个包裹,刘云清向窗外望了望,见四周无人便将之抄入手中,坐回桌边。 看着这青色褡裢,刘云清脸上阴晴不定,没想到自己竟被监视道如此地步,这肯定不是天命教的东西,他们志在杀我,不会玩这些把戏的。梁庄!刘云清摇了摇头,这个古怪的家伙,有什么话直接就说了,才不会这样麻烦。 刘云清暗叹口气,如今自己是生死不由己啊,褡裢打开了,里边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物什,就是一件淡蓝长袍。 刘云清抓起衣服,自嘲笑道:“还真是缺什么来什么?竟然是白送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刘云清之前还担心这件衣服过小,没想都穿在身上甚是合身,往往雪中送炭最是令人感激,刘云清如今心情一想便知。 穿上新衣,刘云清习惯性的抖了抖衣袖,忽的一道信札从衣袖中滑落了出来。 刘云清心中一奇,拾到手中一看,顿时惊呼出口:“易云子!” ------------ 第七十三章 大战前夕(1) “刘小友如晤: 此去越域,步伐匆匆,与阁下家师一会,了却多年执障,直叹世事苍狗。阁下多年心惑,也已得正解。其间又生诸事繁多,恕不一一累述,辰时之前请到九仙山后伏牛谷一聚,凡事当面自会详述。 看后亲毁。 山野老道易云草笔” 刘云清吹燃火折子,看着信札化作飞灰,心中自是起伏不定,恩师佛光十六年不愿见自己一面,如今答案就在易云子身上,这怎能不令刘云清感到激动呢。但是刘云清想不透的是为何易云子会约自己在九仙山附近相聚,要知道现在九仙山的戒备是何等的森严。 刘云清略微收拾了一下,便匆匆朝外走去,只想尽快见到易云子,至于其他的疑问已经不再重要了。 刘云清方出了厢房,店伙计抱着包裹便匆匆迎了上来,“大哥,您的衣服置办好了,一共是二十五文,这是找您的五文钱。” 刘云清接过钱踹入怀里,边走边对店伙计道:“麻烦兄弟了,把这件衣服放到厢房,哦,对了,若是有人找我,就让他在厢房等我,我下午可能就回来了。” 刘云清忽的想起秦乞,秦乞自分手后便一直待在白府,可能有事缠身吧,这样也好,若是跟着自己还不知要遇到什么危险呢。 刘云清吩咐妥当,便走到运来客栈后院,租赁了一匹脚力上等的骏马,便匆匆向伏牛谷赶去。 运来客栈位于叶煌城东郊,从这里出发北可去子城,南可去罗城。而刘云清顺着土路一路向东驰去,闽域西区地势平坦,东区多山。而乌阳山、九仙山、神兵山皆在东区。 这三山虽然同属一脉,皆出自燕行山脉一系,但其风貌却截然不同。 乌阳山虽然不高,却延绵不绝,山势柔和,遍野翠竹,又山溪环绕,最为秀丽。 神兵山植被稀少,山石突兀,其中矿岩遍布,山色玄黄,最为怪异。 而九仙山山势挺拔,高耸入云。奇峰异石得神兵山之怪,洞窟泉瀑又得乌阳山之秀,山间植被苍翠,飞瀑如云,当年天命教创教始祖天易道人云游至此,也不胜感叹道:“此山名为九仙,吾以为此山身居九气,气气相生,生而成仙。此山奇、秀、险、幽、旷、奥人间少有矣。” 天易道人这里说的九气不同于医学经典中的九气,而是道家术语。指的是生气、死气、阳气、阴气、土气、地气、乘气、聚气、纳气。一山能生三气已经是道家所说的仙山了,由此可知这九仙山实属少见。 但世间并无十全之事,这九仙山身居九气,气理早已紊乱,每过九年便会聚炼出妖气,凡人沾之即死,就算是修道之人也会心智丧失,走火入魔。 只有山顶方圆半里之内不受影响,而天命教分坛便建在这里。 有山便有壑,这叶煌城最大的两处沟壑就是地龙坡和伏牛谷。地龙坡成了都护府的军营,自不必说。而这伏牛谷则是天命教的禁地,相传这里的气理怪异,寸草不生,实乃一大乱石岗,连山上的修道之人轻易也不会踏入此地。 这些情况刘云清自不会知,如今时辰还早,出了客栈,路上也不见几个人影,一路上刘云清快马加鞭,不多时便奔出了二十多里地。 愈往东走,道路两侧草木渐密,马儿也慢下了脚步,刘云清知道如今走的是上坡路,已经离山不远了。 刘云清摸了摸沾满飞尘的脸,从马鞍上取出水袋,扬起脖子便狂灌了起来。骑在马上甚是颠簸,清水撒了一路,如一串银珠抛洒开来。 近山路则曲,前方道路曲曲折折隐在草木中,也不知要拐向哪里。刘云清眯眼一瞧,一把扯过缰绳,冲出了道路,一人一马扎进了繁密的树林。 刘云清从马上跳下来,拉住缰绳低头疾走,却是离道路越来越偏了。 走了一会,刘云清绷紧的表情忽的一松,用脚踩住马缰,一把扯开裤子,只听“哗啦啦”一阵脆响,却是对着小树放起水来。 “看来运来客栈这条土路却是一直通到九仙山下,易云前辈说的地点在后山,还是绕过去稳妥。要是再碰到天命教的杀手,就真的没命了。”对于神出鬼没的“法相”二人,刘云清早已心生忌惮,刘云清下意识的望了望四周,边想边提起裤子。便在此时脚下忽的传来一阵湿凉,刘云清心中顿时一惊,难道又被人盯上了? 刘云清霎时定在当场,不敢乱动,右手暗中抓住腰际长刀,左手握拳,浑身紧绷,只觉冷汗顺着脊背悄然留下。 “还请阁下现身?”刘云清鼓起勇气沉声言道。 这林子甚是繁密,刘云清的话犹如石沉大海,瞬间便没了声息。 刘云清见对方不予回应,脑中急转,难道便这般耗下去吗?我将后背要害示人,这多等一刻便多一分危险,想到这里,刘云心下慌乱了起来。 过了一刻有余,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身后除了马儿喷气的声音,再无别的气息,刘云清凝神细听,并未感到什么怪异,但自己分明感到脚下湿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便在刘云清身心俱疲之时,只听身后传来马儿欢嘶的声音,脚下忽的一紧,踩在脚下的马缰“蹦”的一声抽离了开来,刘云清忍不住低头一瞧,顿时目瞪口呆,口中喃喃道:“这畜生,竟然戏弄于我,比小黑还顽劣。” 只见刘云清脚下的草丛浸出一片暗黄的液体,便那股刺鼻的骚味也知道是马尿。刘云清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自己竟然被马儿戏弄了。 刘云清暗骂一声,向挣脱缰绳在远处吃草的小黄马走去,口中发出轻笑,一掌拍在马首上,拾起马缰,继续朝前走去。 “这几日却是被人盯得发狠,还没等人家找上门,自己就先吓死了。”刘云清自嘲的笑笑,当下调整心神,向树林深处走去。 绕着林子走了半个时辰,只见林木渐渐稀少,刘云清走到一处高石上向外一望,这才明了自己早已经进山了,只见高坡下是一座小村庄,稀稀落落的有三十多户人家,在村庄外的田地里还能依稀看到务农的农人。 此处既然还有村落,应该是在九仙山侧围,看来自己没有走错路,只要绕过去,也就离伏牛谷不远了。 刘云清大略扫了一眼,便匆匆朝树林外走去,方出了树林,上了一条小道,只听前边忽的隐隐传来吹唢呐、击缶的声音。 吹唢呐也就罢了,红白喜事都要吹打,但是击缶却是听得刘云清头皮发炸,这只有死了人才会敲得啊! 遇到这种事,只有等在路边,让死人先过了,其实刘云清也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 第七十四章 大战前夕(2) 不一会儿便从草木中走出一队身穿白衣的人,前边是两个吹唢呐的,这二人卯足了劲,梗着脖子,使劲的吹着,憋的脸面通红。 吹唢呐的中间便是击缶的人,刘云清抬眼瞧去,只见这人长得甚是魁梧,一脸虬髯,左手中举着一个漆黑的瓦罐,也就人头一般大小,右手握着一支赤红的短棒,和着节奏不是敲击一下。 这两种声音配到一起,甚是刺耳,只听得刘云清心胸鼓胀,刘云清皱眉朝后望去。 一座蒙着黑布的棺材赫然映入眼帘,棺材前二人手举引魂幡,跟在一位怀抱死者画像的人身后。棺材后便会死者家眷,只见这些人有老有少,男者神色黯然,女者掩面轻泣。最后是两个小童,抱着一竹篮冥纸,不断的向天际抛洒。 魂幡幽幽,白纸凄凄,再加上丧乐的渲染,这般场面任谁见了也会低声暗叹几句。 刘云清受了十六年释教熏陶,自不能无所作为,当下双手合什,立在道边,口中低吟《地藏菩萨本愿经》为死去的人超度。 念了一阵,刘云清耳闻丧队远去,低吟了声佛号,停止了超度。(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刘云清摇了摇头,牵着马缰正准备赶路,低头一瞧,身前竟然站着两个小童,正瞪着大眼睛,张着小嘴,望着自己,神情甚是可爱。 这两个小童一男一女,长得甚是相似,应该是孪生兄妹吧。 只见男童看着刘云清道:“叔叔,你会念经啊,我爷爷也会念。” 刘云清见这童子小臂上挂着一支小竹篮子,里边放着一叠冥纸,心中暗道:“这两个小家伙不跟着丧队,却赖在这里,真是奇怪。” “小朋友,快去找你爹爹,队伍都不见了。”刘云清对着小童道。 “我哥是想说你也是来抓山鬼的吗?”女童见哥哥没有说清楚,便又问了一遍。 “山鬼?不是啊,我是赶路的,山鬼是什么?”刘云清感到困惑不已,这小童话说跟打哑谜似的,任谁也听不明白。 “刘叔叔就是被山鬼吃了脸面,所以才死了。”男童一边撒着冥纸一边说道。 “我爷爷病死之前也会念经,还上山抓过山鬼,这山鬼只吃叔叔的脸面,比狼都厉害。”小女孩补充道。 “刘叔叔?原来死了的人姓刘。”方才看画像似乎长得挺英俊,但是山鬼吃人一说,刘云清却是怎么也不信,哪有什么山鬼,说不定又是人装神弄鬼。 “你爷爷生前是山上的道士吗?”刘云清见这小童口口声声不离爷爷,忽的来了兴趣。 “我爷爷没死之前,去过山上的道观,但不是仙人。”男童连忙摇头。 刘云清见这小童把天命教徒称作仙人,不由得暗叹口气,这些教徒为非作歹,杀人越货,却还被人奉为仙人,这世道可真是乱套了啊。 刘云清告别了两个小童,便骑上马匆匆向伏牛谷赶去。 穿过一条小溪,终于来到了谷口,刘云清骑在马上,看着插在谷口前半人高的玄碑。 黑色的石碑上醒目的阴刻着一个赤红的“禁”字,在红字旁边才隐约看出三个小字来,“伏牛谷”。 刘云清见谷中碎石纵横,断壁残桓,没有一处是完整的,看的刘云清眼花缭乱,与谷外秀丽的山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来只能步行了,刘云清将马儿拴在不远处的小树林中,挂好腰刀,提起水袋,便进谷了。 这伏牛谷虽然杂乱,但却没有什么大型的事物,视野十分开阔。 风随着谷口逆着吹了过来,周围响起了一阵碎石摩擦声,这种感觉让刘云清仿佛置身于西域的苍茫沙海。 很快,刘云清便发现了两人,一人背对着自己,虽然看不清面貌,但刘云清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这个人就是隐派宗师易云子,那置身世外,俨然成仙的气质,有几分冷漠黯然,又有几分粗犷豪放,虽然人已老迈,但那独有的特质却被刘云清记在心中。 刘云清脚下发力快步向易云子走去,虽然易云子身前还站着一位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神秘客。但刘云清知道只要有易云子在身边,便没有人可以伤到自己。 神秘客见谷中走进一人,忽的哈哈大笑起来,随着笑声,谷中狂风陡起,竟然形成无数微小的旋风盘旋而上,这谷中的气理当真怪异。 刘云清听到笑声,忽的心神一滞,胸口像是被千斤巨石压住,只觉得呼吸困难。 “这就是佛光的徒弟,资质很一般啊。”神秘客笑完后,对着易云子道。 “所谓勤能补拙,何事都讲究一个缘法。若比资质,只怕这世上还没有高过你吧。”易云子负手而立,站在一块突起的尖石上,淡淡道。 “呵呵,说笑了,既然你要等的人也来了,那我们就战一场吧。”只见神秘客猛的将斗笠抛向身后,脚下岩石发出碎裂的爆响,一丈之内所有的碎石像是静止了般,环绕在神秘客周围,不见四散,也不见坠落。 这般怪异画面,直看得刘云清汗毛炸起,这气压只怕自己苦修一辈子也练不出来。 刘云清停下脚步,潜意识告诉自己,这神秘客想要杀自己简直易如反掌。 刘云清擦了擦额角冷汗,忽见这神秘客将头上斗笠抛开,这般厉害角色不知长得什么样子。 刘云清仰起头,眯眼一瞧,顿时张口结舌,颤声道:“他,死人!” 自己分明在来的路上看到过这人的画像,还有这人好像姓刘,是被山鬼吃了面皮而死。但是既然死了,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他的脸,根本就不像受过伤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刘云清双眼圆睁,已然一片混乱。 ------------ 第七十五章 伏牛谷中(1) 神秘客拥有一张死人的脸,或者说他本就是那个躺在棺材中的死人?这样的逻辑令刘云清心生恐惧,不禁向易云子投去疑问的目光。 易云子站在小旋风之间,对神秘客表现出来的强悍气势完全无视,一脸悠然地对刘云清道:“死人是不会复生的,有时候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其实他就是你口中那吃人面皮的山鬼。” “山鬼?难道世间真的有山鬼,这怎么可能?”刘云清回想起来的路上那两个小童所说的话,忽的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全身。 “你来这闽牧州七次,带走了七条无辜生命,却是留下了令人谈虎色变的山鬼传说,天自有正法,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感触吗?”易云子在闽域也隐居了几年,对当地的传说自比刘云清熟悉许多,看来这神秘客的身份易云子定是熟悉非常。 “这个世界只是少数人的世界,强者就是正法,老天算什么?就算我是山鬼,那又如何,世人又能如何?”神秘客嗓音清越,语气不屑的回道。 “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云清听这神秘客语气狂傲之极,似乎将世人都不放在眼里。 “你看到的人确实死了,只不过他的面皮却换了主人。”易云子将腰际长剑解下,提在手中,对刘云清解释道。 “那这人是谁,气势如此强横?”刘云清见易云子神情专注,似乎就要开战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他叫刑天,云清,站远一些,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我有话对你说。”易云子说完便踏步向前,向神秘客迎了上去。 听到神秘客的名字,刘云清下意识的向后退开两步,刑天?山鬼?两者联系在一起,不啻于一道惊雷令刘云清感到震惊。 刑天就是神秘与恐怖的化身,作为天命教的首座地位超然,但其为人低调,世人只知其名却极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八域之洲,自古便流传释、道、儒三教。 吴人郑鼎的《都会记》在笔录佛国城时,论道:“道教使人清虚以自守,卑弱以自持,一洗纷纭轇轕之习。而归于静默无为之境。其有裨于世教也至矣。故光明朝欲除道,而道终不可除。 释教使人弃华而就实,背伪而归真,由力行而造于安行。由自利而至于利彼。其为生民之所依归者,无以加矣。故圣朝欲灭佛,而佛终不可灭。 儒教使纲常以正,人伦以明,礼乐刑政,四达不悖。天地万物以位以育,其有功于天下也大矣。新朝以开元之气,兼容三教与一身,可谓造福世人。” 郑鼎是宗朝末年人,死在帝朝开元年间。所以他所说的圣朝代指已经消亡的宗朝,而新朝则是如今的帝朝。(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但他万万没料到就在自己死后的短短十年,道教分支天命教突然独大,被帝君尊为国教,其余二教虽然教徒众多,但苦于没有朝廷支持,所以不如天命教远矣。 作为国教的首座刑天自然就被封为天命国师,可谓贵在庙堂,尊在民间。 这些东西刘云清知道一二,若将整个事件联系起来,刘云清也能猜出一部分,三侯下野,当朝红人李复庭与天命教频繁接触,俨然已收其为爪牙,如今的帝朝还是原来的帝朝吗?刘云清不知道。 这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如此突兀的站在自己面前,刘云清突然觉得天道不公,一样都是人,为什么刑天尊贵之极,而又武技入神,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的存在?刘云清不敢想象。 就在刘云清愣神之极,宗师之间的武斗早已悄然开始。 一阵阵犹如巨浪般的气压直将刘云清逼退到十丈之外。 易云子与刑天同出一脉,但这二人的武学基础却是截然不同,隐派注重内修,以武筑身基。而天命教却偏离了无为而治的宗旨,这些年佐治庙堂,染尽浮华,以武赢名利。若不是出了刑天这号武学天才,对于武学的纯正却是远不及隐派中人的。 强悍的气息缓缓铺展开来,刘云清不觉间已经退到了二十丈之外。易云子距刑天十步停了下来,将剑鞘挂在腰际,提剑在手。 “龙泉剑!没想到我们两家真的难以冰释了,竟然欺我是妖邪,哈哈。”刑天见自己催发的风压竟然不能影响对手,忽的大笑起来,借着笑声将风压散去,只听“噼啪”一声,脚下发力踩碎岩石,身法快绝,向易云子冲去。 刘云清见刑天忽的气恼,忽的想起当日在周德驿所大战蛇妖时,易云子曾言,自己的宝剑遇邪必出。刑天定是认为易云子将自己视作妖邪,所以气恼。这般易怒之人,也不知是怎么坐上首座之位的。 刘云清有这般想法自也没错,但身在战场的易云子感受更深,隐派有正气功,天命教有无为功。方才刑天凭借深厚的根基,狂催功法,将方圆二十丈之内的气理封住,方才刘云清在刑天身边看到那些浮空的碎石就是刑天的功法所为。 但易云子知道若是不能走近刑天十步之内,还谈什么武斗,所以早就暗运正气功,迎着刑天的风压,踏步向前。这般做法自然十分危险,就好比在奔腾的河流中逆行而上,往往逆行最是危险,行则艰难万分,退则一泻千里。 还好这两位宗师功法不相伯仲,易云子凭借着深厚的功法,不动声色地走到了风压最薄弱的十步圈内。易云子这暗绝的一招,刘云清自是瞧不出来,但却激怒了自视甚高的刑天。 易云子见刑天碎石踏步奔来,神色微露迟疑,当下运起天罡步,与刑天游斗起来。 刘云清运起电眼极力捕捉着这二人的身影,看了一会,心中已有计较,刑天的步法犹如行云流水,柔弱无声。而易云子则诡异莫名,身形变换奇特,每每出人意料之外。 “这般跑来跑去有什么意思?干脆的打一场吧。”刑天忽的稳住身形,探手抓起一块马匹大小的条形巨石,夹带着“呼呼”风声向易云子砸将过去。 一匹骏马少说也有七八百斤,这块巨石自比马重得多,刘云清见刑天双手托起这千斤之物向易云子砸去,若是这般碰上就是铁人也要变成铁饼了。 易云子见刑天如此蛮横,双目一沉,将剑交予左手,负在身后。右手屈伸,捏了个剑诀,口中笑道:“你我这些年战了多次,都未分出胜负,若是这样打下去,有意思吗?”易云子对即将落到头顶的巨石视而不见,双眼紧紧盯着刑天赤红的双目。 就在巨石落下的一瞬,易云子忽的急退半步,堪堪躲过千斤巨石。刘云清站在场外看的真切,心中暗道:“遭了,这巨石顶端竟然释放出犹如实质的风压,比之当日的六神也毫不逊色,不知易云子要如何应变。”刘云清不禁担心起易云子来。 一般练武之人,最多练到中层体魄,想要练出风压却是万人无一,就刘云清的资质学艺数十年,又苦练二十多载,也不过双臂能催发出微弱的风压。 ------------ 第七十六章 伏牛谷中(2) 刘云清慢慢爬了起来,只见尘雾中隐约站着两个人影,互相用剑指着对方。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等等,刘云清心中奇道:“易云子手中持有龙泉剑是自己亲眼所见,这刑天手中却是何时多了一把剑,怎么不见了千斤巨石?” “你一直将剑藏在巨石中,我还以为你七年前已经弃剑不用了。没想到是变得狡诈了。”方才易云子运起金刚指力撼刑天的巨石风压,直接将巨石捣碎,隐藏在巨石中的风压突然没了载体,瞬间气爆,才造成场中这般混乱。易云子的这一招便是将风压催谷到手指上,以手为利器。 “不是我不用剑,而是满地皆剑。”巨石碎裂的一瞬间,是一招制敌的绝佳时机,易云子毫不犹豫的将藏在身后的龙泉剑抽了出来,向刑天咽喉刺去,谁知这时刑天空手一抓,竟然凭空捂住一柄利剑将易云子的剑挡了下来。 当刘云清明白过来时,二人早已斗作一团。易云子的剑法沉稳庄重,气势如虹。而刑天的剑法却更加飘逸无形,阴柔多变,显然更胜一筹。这剑法到与自己的小擒拿有异曲同工之处,只见刑天抖腕,翻腕间随意施展出绷剑和引剑,直带的易云子剑招停滞,要不是凭借诡异的天罡步,只怕就要落了下风。 刘云清算是看明白了,这二人功法不相伯仲,易云子身法高妙玄奥,而刑天的剑法却更胜一筹,这二人斗了这么长时间却是谁也伤不了谁?难怪易云子早先就说,这般斗下去有何意义。 “几年不见,也没见你有什么长进,算了不打了,还是说正经事吧。”正斗到要紧处,却见刑天忽的退了出来,将剑随意扔在了脚边,双手抱胸,却是休战了。 易云子见刑天竟然主动休战,心下一奇,也就收了兵器,负手而立,等待着对方的下文。易云子心中暗肘:“自己与云清相约在这伏牛谷,应是绝密之事,不想竟然被刑天发现自己踪迹。而此次大典刑天不在真武山总坛主持,却是匆忙赶到这里,难道就为了那块牌子吗?” “祝仙工近来可有消息?”刑天像是打累了,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从怀中掏出一块烧饼却是撕开吃了起来。 刘云清见二人不再打斗,便小心翼翼的走到易云子身边,见地位显赫的刑天竟然坐在石头上啃冷烧饼,按刘云清所想,这般权贵人物自是琼浆玉露,山珍海味,享尽人间浮华。谁知竟是啃冷烧饼,这般反差却是刘云清始料不及的。 “为什么问起他?是怕他来搅你的局吗?”易云子一抚长须,似乎陷入了回忆。 大战过后的伏牛谷,复归平静,谷中的风势也渐渐停了下来,如今接近午牌时分,天却是阴了下来,被一大块乌云遮盖的太阳,只露出星点金光,浓厚的乌云犹如一支巨大的黑手压盖在山谷的上方,看的人心中十分压抑。 刘云清从腰际取下水袋,递给易云子,双眼却是一直盯着不远处坐在石头上的刑天。 “这个世界有很多的顶端,武者的顶端比如你我,权势的顶端比如帝君诸侯,但还有一些既不是权贵也不是强者的人,这些人凭借着自己的智慧,也达到了顶端。比如匠人的顶端便是祝仙工,也只有这些站在顶端的人才能让我感到一丝兴奋,因为我们都是同一类人。”刑天很快就吃完了手中的烧饼,见易云子手中提着水袋,便朝易云子招了招手,接着道:“这烧饼有些难嚼,把水袋扔过来,谢了。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只能感受到顶端的人?”易云子将水袋扔了过去,苦笑道:“这无疑就是身为强者的悲哀吧,但悲哀的只是你。” “悲哀的不是我,是强者。”刑天的吃相甚是斯文,犹如女子般细嚼慢咽,看的刘云清乍舌不已。刑天喝了几口,一抹嘴接着道:“看样子祝仙工却是与你不在一起,说说别的,那日越牧州的蛇妖大战,你有什么想法?” 刑天竟然会知道这事,刘云清只知道帝朝天策府的暗探广布各域,没想到天命教的耳目也如此的众多。 “最清楚的不是我,而是博物侯,你应该去问他。此事佛国城三宝上都有记载。你们天命教当日得到《普陀神游记》,这事你应该比我清楚才是。”易云子见刑天竟然问起自己,不觉奇怪起来。 双方的对话,令刘云清头脑发愣,敢情大家都知道这事了,书上还有记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刘云清静静地站在易云子身后,等待着刑天的答案。 “不瞒你说,《普陀神游记》当日却是赐给了我教首座元道祖师,五十年前元道祖师羽化,将这本奇书一并带到了棺材中,这本奇书也就只有元道祖师与佛国城城主看过,如今这二人皆已仙逝,我却是知之甚少。”刑天如实道来,微红的双眼望着黑云压顶的谷口,不再言语。 “你你在担心什么?”易云子觉得刑天好像知道的应该更多,刑天为人怪异,让人很难猜到他在想什么。 “我在担心新世界的来临啊,他说这是我的天命,但我却感到害怕。”刑天口中喃喃自语,深吸口气,盯着刘云清,对易云子道:“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明日不要去闯坛。这件事你不要掺和进来,还有你,佛光的徒弟,回去吧,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 赤红的双眼,却射出刺骨的寒气,刘云清吞了口口水,生硬的转开了脖子,避过了刑天的目光。 “为什么要夺天工牌?这是博物侯保命的东西,难道你真的希望三侯下野吗?我们都是经过战乱的人,你真的要这天下大乱吗?”易云子厉声喝道。刑天为人亦正亦邪,有时冷血无情像一个大魔头,见人便杀。有时又寡言沉默像一个老乞丐,莫不关心。这就是易云子对刑天的了解。 “天下大乱?我不知道,也许我们只适合生存在乱世。这些事帝朝自有说法,不是你我能干涉的,还有博物侯下狱那是他自找的,不怪别人。”刑天再次望了望天,乌云盖顶,阳光完全被遮住了,谷中忽的像是坠进了黑暗,阴风从谷口激射而来,刮得人脸生疼。 “原来是得到帝君的默许,难怪你们会这般肆无忌惮。”易云子双目一沉,冷笑道。 “所以我叫你们不要插手进来,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博物侯下狱了,刘云清不敢相信,猛的踏前一步,盯着刑天嘶声道:“你说博物侯下狱了,这、这是真的吗?” 刑天依然望着天际,不言不语,对刘云清的问话恍如未闻。 “他说的是真的”易云子欲言又止,暗叹口气,不再说话。 刘云清双手握拳,一股怒气渐渐升腾而起,“博物侯一心为民,而帝君竟然要加害与他,他是为了我大王县的渔民才遭此祸端,这天工牌我无论如何也要送到博物侯手中。” 想起当日从范大人手中接过信封时信誓旦旦的誓言,如今一切都搞砸了,博物侯下狱,若是没有天工牌保命,只要小人谗言参本,帝君一时障目,错杀了博物侯,那么自己真是罪莫大焉了。 刘云清深吸口气,第一次鼓起勇气迎上了刑天那双可怕的眼睛。对着刑天一字一句道:“这天工牌乃博物侯保命之物,我奉命要将此物亲手送到博物侯手中,只要我不死就一定要完成使命,谁也阻拦不了我。” 刑天摇了摇头,看向沉默的易云子道:“陈耳,你呢?你也要去吗?” “你说呢?”易云子面色凝重道。 “那么”刑天耸了耸肩,没有再言语。便在此时一道惊雷忽的从黑云中劈裂下来,乌云忽的激烈翻滚起来,似乎有什么活物在暗云之中扭动。 顿时伏牛谷中风雨交加,一片阴森景象。四周的乱石发出“砰砰”“砰砰”的声响,比之急雨还要急促。 刘云清警觉地望向四周,只见方圆十丈内无数碎石皆悬在空中,排列成奇怪的圆阵。难道是刑天?刘云清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刑天的功法是何等的霸道,而如今自己确实感觉不到刑天周身气流的异动,难道是?刘云清心中一惊,想起了昨晚那诡异的榕树林。 “这是控龙术。云清,小心应付,有机会就逃走,刑天看来是不会让我们轻易离开这里的。”易云子再次抽出龙泉剑,严阵以待,没想到刑天竟然隐有伏兵,自己竟然没有发觉。 易云子脸色一变,忽然朝天际望去,那隐在乌云中的事物是? “我早该想到的,你能这么快感到闽域,定是乘坐了凤凰,原来是在上边,难怪我一时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 刘云清抽出腰刀,守在易云子身后,抬起头,透过雨幕,在滚滚的黑云中确实隐约看到有一只巨大的五彩大鸟的身形。 ------------ 第七十七章 伏牛谷中(3) 凤凰?真的真的有这等传说中的神鸟?今天所见所闻太过奇怪,刘云清深吸口气,一股豪迈忽的升起,在胸腹膨胀,冲向咽喉。刘云清不由自主的大吼了一声,心中激荡:“今日竟然能与易云子并肩一战,我刘云清就算是死也无憾了,要战,我们就痛痛快快的战一场。” 便在此时悬空的石阵陡然动了起来,以一种诡异的轨迹向刘云清撞来,看来石阵是选了刘云清作为突破口。 一块人头大小的碎石从刘云清侧面忽的折到正面,夹带着“呼呼”风声,向刘云清面门砸来,刘云清腰际微弓,撩起腰刀磕向碎石,一丝风压划过,碎石应声爆开。 便在此时,刘云清只觉双耳嗡嗡直响,危险瞬间逼近,两块一人高的巨石从左右以快绝的速度向刘云清冲来。 刘云清脚下发力未尽,一时间却是收不回来,正待闭目等死,忽觉身子一轻,被易云子提了出来,只听身后“砰“的一声巨响,两块巨石已经撞在了一起。 “这些石头已经被人操控,石头背后有钢丝相连接,不要硬撼碎石,只要将其背后的钢丝斩断石头也就不会在动了,不要过分催谷,这样会影响你的速度。”易云子边说边将飞来的碎石尽数斩落。 “陈耳,为什么要这般固执呢?我知道你与博物侯是挚友,但真的要与帝君为敌吗?”刑天对易云子的决定似乎感到甚是疑惑。 “我不是与帝君为敌,我是与妖邪为敌。”易云子不屑道。 “废话!”刑天怒喝一声,飞步向易云子冲了过来。 这石阵甚是庞大,刘云清根本应付不过来,若不是易云子在旁相助,只怕自己早就被碎石掩埋了。如今刑天又加入战局,易云子被引走,刘云清顿时险象环生,压力倍增。 “看来对方的目标是自己了,不将自己杀死,是不会罢休的。”性命当前,刘云清也顾不得许多,将自身潜力发挥到极限,小擒拿全力施展开来,再以大刀使出,一时却也足以自保,只是石阵似乎暗合某种阵法,环环相扣,攻势如潮水,一波接一波,根本逃不开石阵的包围,只能疲于应付,若是这般只怕不多时自己就会脱力昏厥。 而不远处易云子与刑天缠斗,自保自然无虞,但始终抽不出身来搭救刘云清。 刑天随手抓起一块碎石,向易云子磕去,这二人随手一招都是风压呼啸,身法迅捷,像刘云清这样的站在宗师面前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易云子借兵器之利,随意一剑将石头磕开,石头瞬间崩碎,但却传来了一声金铁相交的“锵锵”声,雨幕中一道青芒犹如一条毒蛇,闪电袭向易云子的咽喉,易云子运起天罡步,险险避开。(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谁想这刑天随手抓起的石头中竟然又藏着暗剑。 便在此时,不远处忽的传来一声惨呼,只见一块人首大小的碎石忽的砸在刘云清的后背,一道血箭喷向雨幕。 刘云清身形晃了晃,铁齿一咬,坚强的没有倒下去,惨败的面容,依然盖不住神光采采的双眸。 碎石相继呼啸而来,刘云清手里的刀也不知被撞飞到哪里去了。刘云清抬起头,努力平复胸腹的刺痛,双眼紧紧锁定了一块半人高的巨石,刘云清吐出一口血水,摆出小擒拿起手式,强忍后背传来的酸麻,强行将脊柱极限弯曲,双手握拳,双腿肌肉紧绷。 平稳气息,仿佛世界只剩自己与快速逼近的巨石。耐心的调节每一块肌肉,最后瞬间释放,双腿原地打转,脚下石块纷纷被踩碎,在旋转的同时,脊柱再次弯曲,双手紧缩胸前,好像扑食的猎豹,就在石块逼近的一瞬间,刘云清淌步的双脚犹如生根的树藤,紧紧扎在地上,身体停顿的瞬间,所有积蓄的旋劲一并爆发出来,双拳从侧面闪电弹出,“砰”一声巨响,快速逼近的巨石生生被弹飞看来,竟然在空中化作碎块,刘云清躲过巨石危机,身形一滚,终于逃出了诡异的石阵。 易云子见刘云清冲出石阵,心中大喜,手中的龙泉剑更是气势如虹,将刑天逼开,准备带着刘云清逃遁。便在此时,忽的一道绝快的黑影从眼前划过,易云子神色一变,只见刑天早已远远弹开,双手抱胸停了下来。 “方才那东西是?”易云子低头一瞧只见胸前已然被划破一道细长口子,所幸没有伤到皮肉。 “方才我就告诉过你,这里满地皆剑,乃我教禁地,竟然你自作聪明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也没有办法,那东西就是连我也没有办法对付。”刑天耸了耸肩,昂首望天。 “那是生物,它从我身前划过时我分明感到一丝气息的流动。”易云子可以五路观八荒,自不会说错了。 “没错,其实我们的域界在很久之前就曾经潜入过一批妖兽,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灭绝了,如今只剩下一两只孑遗,这家话就是其中一只,名叫跫然,听到了吗?”刑天双眉忽的一皱,向后退了一步。 “跫然,果然有此物。”偌大的空谷,悬浮石块,瓢盆大雨,呼啸烈风,当易云子静下心来,运起他那超乎常人的耳力,穿过这些声音,果然听到了岩石中轻微而有节奏的脚步声,这就是跫然发出的声音。 易云子神色不再先前那般从容,白眉一拧,急忙提剑护胸,迅速向后弹了开来,只听“叮”一声,一道黑影毫无预兆地撞在了易云子的剑上。 “跫然,体型似箭,身披硬甲,金铁不穿,动如流星电闪,静则发出足音。出没于雷雨之季。”刑天站在远处,一动不动,口中喃喃道。 易云子惊险地躲过跫然的袭击,落下地来,向躺在地上的刘云清跑去,看来这地方是一刻也不能再呆了。 跫然好像盯上了易云子,易云子方跃出两步,跫然陡然发动了攻击,一时只见易云子周围“嗡嗡”声大作,一条黑带凭空出现在了易云子周身,缠绕着易云子上下翻飞,不时传来金铁相撞的“锵锵”声,或者布帛撕裂的“刺刺”声。 而一旁的刑天却是好整以暇的走到倒地昏迷的刘云清身边,一把抓起刘云清,扔在一块巨石上,然后自己再跳了上去。随着黑云中的怪鸟的消失,刑天二人乘着石头渐渐飞离了伏牛谷,独剩下易云子与这可怕跫然。 雨幕中,这是何等诡异的画面,两人站在浮空的石头上,渐渐飞离。而伏牛谷中狂风猎猎,暴雨中一条诡异的黑带,缠在一位老者周围,带着老者上下翻飞,不时发出金铁之声。 ------------ 第七十八章 九仙大会(1) 三月二十三日,这一日是天命教的祭祖大典,也叫“斋醮”。天命教云游在外的教徒都会在这一天赶到就近的分坛进行朝觐。 天命教与隐派未分之前的道教,乃是天易道人一手创建,这两派理应共祭祖先才是,但这个大典却只在天命教之间流传,隐派却并不遵循。 “正一法师,你熟读经典,可知道二百年前我教发生了什么事?”通往九仙山的小道上,站着两位老道人,其中一位头戴玄冠,身穿黄褐,外套黄裙,肩披二十八条黄帔的道人捻须问道。 “高玄法师,别以为我经录派什么秘辛都知道,你不是总是吹嘘自己的占验很准确吗?推演一番不就知道了。”正一法师老脸一拉,双眼一瞪,牛鼻子喷出一股仙气。这正一法师的穿着与高玄法师很是相似,都很庄严华丽,只不过正一法师穿的是绛褐,肩披的是二十四条绛帔。 “哈,我就知道你不知道,贫道早就推算出来了。”高玄法师见老友生气,忽的哈哈大笑起来。 “为什么道教会分成天命教和隐派,为什么?”正一法师不顾身体的老迈,猛的靠了过来,凑到老友面前不住问道。 “想知道?” 正一法师不加思索地点了点头,对自己老友的本事,正一法师还是很清楚的。高玄法师幼时便自开天眼,能知人所未知,所占验之事很少失算。 “那么我的褡裢”高玄法师斜眯着双眼,将肩上的黑色褡裢从肩上卸了下来。 “说啊?”正一法师一把接过,急问道。(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因为天易道人临死时要隐派守护一个秘密,一个关于世间众生的秘密。”高玄法师见四周无人,便小声对老友道。 “什么秘密?” “天机不可泄露,该知道时便会知道了,总之这个秘密由释、道、儒三教一起守护着。” “如果不小心泄露了,会怎么样?” “也不会怎么样,顶多天地震灭罢了。”高玄法师摆了摆手,朝前走去。 “我还以为你会遭五雷轰顶呢。”正一法师一肩挂一个褡裢,追了上去。 “为什么是我要遭雷劈?” “因为就你会占验,不劈你劈谁”二人一路斗嘴,渐渐上了山路。隐进苍翠的草木中不见了踪影。 一辆黄蓬马车在两个老道走后没多久便出现在小道上。 “小姐,只能到这里了,接下来只有步行了。”车夫撩开帘子,将马凳摆好,将车上的两个女子迎了下来。 首先下来的是一位丫鬟打扮的小姑娘,长得倒也水灵。丫鬟扶着身后的黄衫女子慢慢下了车。 这黄衫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都护府的朗将军的千金,朗还珠。 朗小姐整了整因坐的太久而起皱的衣服,对车夫道:“刘叔,您就回去吧,杜大哥就在山上,我们走上山就是了。” “那好,小姐注意安全,老奴就在山外等您。” 丫鬟见马车走远了,便小声嘀咕道:“注意什么安全,反正暗中自有金刀卫守护。” “小镜,嘀咕什么呢?我们快走吧。”朗小姐双眼露出难得的欣喜,这几个月闷在城里,也就今日可以独自上山玩耍,这难得的自由怎能不令一个十八岁的少女感到开心呢。 “啊,没什么,方才在我们前边的那两个老道怎么穿成那样,像两个唱戏的。”小镜咯咯笑道,将放着祭品的小竹篮挂在臂弯,跟在小姐身后朝山上走去。 “什么唱戏的,人家那叫法衣,只有在斋醮时才会穿的,是不是觉得很华丽啊。”郎小姐双手交叉身后,信步而前,这般清秀的身影,为这满山翠绿增添了不少光彩。 “恩,他们的颜色和小姐的很像啊,都是正黄色。”小镜随手将路边的野花采摘下来,放进小竹篮中。 “这当中自然是有缘故的,自古有五行一说,以木色上青、火色上赤、土色上黄、金色上白、水色上黑相对应。”郎小姐边走边道,似乎都道教典籍很清楚。 “小镜只知道五行,却不知道五行还配有颜色。我上身是青木,下身是黄土,土中生木,嘻嘻,没想到我的搭配真的很合五行啊。”小镜却是机灵,将五行用在了搭配衣裳上。 朗小姐轻叹口气,接着道:“三教皆创于荒蛮,那时候八域四分五裂,光明朝以土德之尊一统八域,得三教拥护,土德色尚黄,道教自古便有‘中黄太乙’一说,所以道教开始尚黄,一直流传到现在。” “不对啊,大家不是都说道教是天易道人创建的吗?在二百年前,天易道人死后,道教分裂。这道教如果在洪荒就有了,那么少说也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怎么着天易道人竟然活了一千岁吗?”小镜歪着脑袋,嘟着小嘴,发现了小姐话中的漏洞。 “道教没有分裂以前,每一代道教首座都被称作天易道人,知道了吗?此天易非彼天易。”朗小姐瞪着圆圆的杏眼,露出贝齿,轻笑道。 “哦,原来是这样,小姐懂得真多。咦?那不是方才那两个老道吗?”朗小姐与小镜笑说了一路,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山下的牌楼处。 这座牌楼建的甚是巍峨,在高大的玉石立柱前,蹲着两只石雕,细看则是青龙白虎神兽像。这两大神兽相当于释教门前的哼哈二将,都被作为门神使用。 牌楼后五丈地势陡的狭窄起来,两侧草木渐稀,皆是高大的岩石,岩石两边则是深谷。最狭窄的地方就是九仙山的山门。守在山门处的是一批身穿漆黑皮甲,全副武装的帝岳士兵。这些士兵用手中的枪戟组成一道刃墙,挡在一群身穿法衣的道士跟前,这些道士嗡嗡乱叫,似乎有些不满。 “怎么会这样?高玄法师,你到算算他们什么时候会开山门,现在都什么时辰了?真急人。”正一法师手中握着自己的受箓法牒,急的直跺脚,只要有法牒便可上山观道,但是现在这些士兵却对这些散居道士的法牒视而不见,不到时辰坚决不开山门。 “我算算”只见高玄法师,双目轻阖,口中默念,然后望了望天,有看了看四周,忽的笑道:“老弟,不用等了,我们的贵人来了,山门就要开了。”高玄法师算完后,高兴地说。 正一法师老脸一变,指着高玄法师道:“好你个老不正经的,见人家姑娘漂亮,便将人家当做贵人,一年不见,你却是长进了不少啊。” 听到老友的讥言,高玄法师还是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小姐,您来了,杜先锋吩咐过,请小姐去三清殿找他。”守在山门处的一个高级士兵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朗小姐,虽然朗小姐从没有去过军营,但大家都见过杜先锋与朗小姐逛过街。 “能不能放他们都进去,他们都是一些法师,待会大典的时候还要准备的。”朗小姐见这些道士中多是一些年迈之人,不忍他们等在山门外,于是对这个一脸严肃的士兵道。 “呃?这个”士兵依然一脸严肃,支支吾吾起来。 “明天我叫杜先锋带你们去狩猎,怎么样?”朗小姐眨着眼睛,白皙的脸上透出一丝调皮,不住的诱惑着这个一脸严肃的小兵。 “呃,这个没有问题,小姐请放心,验过法牒,就放他们过去。”小兵一脸兴奋,不住的点头。 “老高,你真是神了,早知道我也去学占验了,老高?你怎么了。”正一法师如今很是兴奋,他一兴奋便会将高玄法师的称呼变为老高。正一法师见高玄法师双眉紧锁,脸色发青,似乎在担心什么。 “哦,没事?我们上山吧。”随着山门“吱吱咋咋”的开启,朝阳从山顶大殿的飞檐上缓缓升了起来。 ------------ 第七十九章 九仙大会(2) 从山门进去,便是通往山上的青石台阶,犹如巨人的脊梁笔直的延展到山顶,与湛蓝的天空相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石阶两侧几乎没有什么草木,皆是一些堆砌的巨大石块,像巨人背部扎实的肌肉,显得粗犷非常。总的来说九仙山就像是一座男人的山峰,那隐在山峰中的幽谷便是男人细腻的心怀。 笔直的石阶上,两个美丽的女孩有说有笑的向上走着,犹如两只欢快的百灵鸟。 “哦,对了小姐,那天的画我查到了,是一个在马市上的人画的,这个人经常在马市画马,别人都叫他‘素画秦乞’。听说在马市中还小有名气。”小镜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小姐说道。 “恩,其实当我看到那副素画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小姐明亮的双眼忽的变得暗淡,清秀的面庞忽添一丝神伤,小声道。 “原来小姐早就知道是他画的了,那还要我辛苦去找画的主人,真是的。”自己辛辛苦苦打听了一整天,才得到的消息,本想让小姐大吃一惊,谁知道小姐一副淡然的表情,早就知道了。小镜机灵的双眼一转,接着道:“那小姐一定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了?” “我只记得他小时候的样子,我们有十年没有相见了。”朗小姐暗叹口气,幽幽说道。 “嘻嘻,还好小镜够聪明,他的相貌我也打听出来了,小姐要知道吗?” “小镜,别卖关子了,讨厌,快告诉我。”朗小姐见自己的丫鬟一副调皮的表情,忍不住催促道。 “好了好了,告诉你了,看你急的,这位‘素画秦乞’呢,长得高大威武,细眉长目,白面无须,风度偏偏,谈笑风生,又涂得一手丹青,乃马市第一美男子也,怎么样?被这样的男子喜欢,是不是很高兴啊。”小镜口齿伶俐,娓娓道来。 “不对啊,他不应该变化这么大,你你一定是找错人了,这个人不是他,绝不是他。”朗小姐柳眉微皱,连连摇首,一头秀发随风飘荡。 “哦,这样啊,那小姐认为他长得什么样子呢?”小镜腾出手来,将小姐的长发抚平,对着小姐笑道。 “虽然我们十年不见了,但我想他应该长的是这样”朗小姐略想了想,边走边道:“他不太注意修边幅,头发应该乱糟糟的,但绝对洗的很干净,虽然穿一件皱皱的衣服,但却有一股特别的气质,粗浓的眉毛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眼神孤傲倔强。身形偏瘦,至于身高我想应该不会很高吧。恩,就这么多了,应该是这个样子才对,小镜,你怎么了,怎么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小姐,你绝对是在作弄我!”小镜做出一副悲愤的表情,不住的喃喃自语。 “我怎么作弄你了?” “你肯定见过那位‘素画秦乞’,要不然怎么会描述的那么相似?”小镜大声说道,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没有啊,十年中我一直没有在找到过他,我怎么可能见过他呢,只不过”朗小姐说道这里,忽的双颊泛红,竟是害羞了。 “只不过什么?”小镜见小姐忽的这般,好奇的问道。 “只不过我在梦中见到过他,就那副样子。” “不会吧,小姐你你竟然做春梦,你该不会喜欢他吧。”小镜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小镜,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哦,不能对别人讲啊,我们快走吧,让别人听见多不好。”朗小姐清秀的瓜子脸早已羞的通红,这些闺房密语本应该在家中谈论的,这九仙山上人多嘴杂,被别人听去了,那就糟糕了。 “哦,知道了,那小姐对杜先锋”小镜嘟着嘴,心中暗肘道:“原来小姐心中早有了别人,哎,这杜先锋可惨了。” “小姐,你方才描述的还差一点?” “恩?差什么?” “秦乞嘴上还有一圈胡茬子嘻嘻。” 这两个百灵鸟上山较早,所以在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很快就来到了石阶的尽头,灵官殿。 灵官殿前是一条幽长的走廊,这座走廊犹如地底甬道般,被包裹的严严实实,不见一丝亮光,走廊四壁贴着玉壁,不时散发出阴冷的气息。朗小姐与丫鬟一前一后,借着石壁上清冷的烛光,向前小心走去。 “小姐,这里怎么这般阴森可怕,好好的道观,怎么在山门前修这么一条幽深的长廊?”小镜紧紧攥住小姐的臂膀,生怕一不小心被黑暗中的鬼手捉了去。 “也难怪,你是第一次来这山上,自然感到害怕了,这座长廊名叫‘窥心廊’,若你心术不善,自然被窥了个一干二净,这座走廊的尽头就是灵官殿,殿中王灵官大神便会惩罚你。”朗小姐见小镜吓得花容失色,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小镜对小姐忠心不二,绝没有做过什么坏事,王灵官大神不会善恶不辨吧?那小镜可冤死啦,到时小姐一定要替我讨个说法啊。小镜去也。嘻嘻。” “小镜,别乱跑,这里不比山下,不可放肆,快回来。” 这主仆二人毕竟是少女心性,玩玩闹闹,就出了‘窥心廊’。 从幽暗的长廊出来,天色忽的大亮,给人一种重生的喜悦,朗小姐翕动着小巧的鼻子,呼吸着山顶清新的空气,顿时一扫爬山的疲惫。 这里便是道观的腹地了,此时晨雾还没有完全散去,山气弥漫中只见高大巍峨的殿宇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远处不时传来钟鼓悠远的鸣叫,这一切为这人间仙境带来了一股世俗的真实。 朗小姐站立的地方是一座宽敞的白玉广场,广场中心的圆台上放着一座巨大的铜鼎,铜鼎前是一座红漆木几,案几上供奉着各种祭品。 朗小姐整了整衣服,走上前去,守在案几旁的小道童对着朗小姐拱手行礼,从案几上拈起三柱香恭敬地递给朗小姐。 小镜见这侍香童子长得可爱,也过去索了三柱香,学着小姐的样子,拜了拜,然后插在了铜鼎中。 烧了香,小姐从带来的小竹篮中取出祭品摆在案几下的铜台上,然后就想灵官殿走去。 一般大型的道观穿过山门后,依次建有三殿两坛一祠。这三殿依次是;灵官殿、三清殿、三官殿。两坛也就是两座宽广的广场。最后这一祠便是后山的祖师祠堂,供奉着历代道教首座。 这九仙山道观作为七大分坛之首,规模可谓辉煌宏大。 朗小姐见灵官殿门前人流穿梭,便带这小镜从殿外小道绕了过去,直接向三清殿走去。 “小姐,王灵官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呢?为什么大家都要听他的判决。”如今小镜却是对王灵官大神来了兴趣,一路上不停地问道。 “这王灵官呢,高约七尺,威武凶猛,红脸膛,额上还有一只眼,三目圆睁,锯齿镣牙,虬须怒张,披甲执鞭,所谓‘三眼分明遍观大地,一鞭威武永护南天’说的就是他喽,怎么样很符合你的择君标准吧。”朗小姐捏了捏小镜光滑的脸蛋,眯着眼笑道。 “小镜生是郎家的人,死是郎家的鬼,愿一辈子守护在小姐身边。”小镜脸上表情认真,不见以往调皮,一字一句道。 “小镜,你和我们是一样的,我们有的权利,你也一样可以得到好了好了,不说了,我们走吧。”朗小姐见小镜双眼泛红,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心中暗叹道:“小镜自幼便卖入朗府,成为我的贴身丫鬟,丫鬟最好的境况便是作为陪嫁跟着自己一起嫁过去。但我一定要让小镜拥有自己的幸福。” ------------ 第八十章 九仙大会(3) 朗小姐牵着小镜的手,来到两殿之间的广场中,这个广场比灵官殿前的白玉广场大了三倍不止,看着一干道士正在布置着醮坛,朗小姐知道待会全山的人都会来到这个广场上参加大典的。 “小姐,这里!”方来到广场中,只听前方忽的传来一声浑厚的男声。 “杜大哥,与你商量些事情好吗?” 杜飞身披黑甲,身材伟岸,偏又长的一副书生像,难怪杜飞在军中被人戏称为“杜军花”,这三个字的谐音便是杜鹃花,说杜飞长得像花一样好看。 “说,什么事,我都答应你。”杜飞挠了挠头,身上的甲胄发出“嚓嚓”的摩擦声。 “恩,明天你要带着你那帮兄弟去狩猎一天,怎么样?”朗小姐见杜飞面有难色,接着道:“父亲那里我自会去说的,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杜飞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傻笑:“小姐怎么说就怎么做了,只要朗将军没意见,我自然不会有意见。” “我就知道杜大哥最好了。”郎小姐对着杜飞嫣然一笑,三人便向三清殿走去。 “那帮兔崽子,就知道找你说事,上回害的我被监禁了七天,这次回去定要好好收拾这帮兔崽子。”杜飞早已猜到是怎么回事,心中对自己手下那帮不学无术的家伙大骂起来。 “杜大哥,嘀咕什么呢?”朗小姐见杜飞喃喃自语,小声问道。 “啊?没什么,这个这个三清殿的签很灵验,我带去你抽一次吧。”杜飞支支吾吾,脑光一闪,瞎说道。 “真的吗?我也听说三清殿的签很灵验,这就去抽一支。”朗小姐乃道教信徒,自然对这些占验很感兴趣,只因自己为女身,很难接触到这类东西,如今可以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错过呢。 三清殿富丽堂皇,金顶玉壁,三神高坐堂上,殿中天音绕梁,熏烟袅袅,往来信客络绎不绝。 杜飞带着朗小姐来到卦箱旁,对守在旁边的老道士供了供手,便将朗小姐请到卦箱前。 “那个?小姐你现在这里抽签,闽王上山了,我过去一下,小镜照顾好小姐。”杜飞对着殿外的士兵招了招手,对着朗小姐歉然一笑,便往外匆匆走去。 “闽王也来了,这次大典定然很好看了,到时一定会放花炮的,嘻嘻。”小镜对着小姐开心的笑道。 “恩?抽出来了。”小镜接过小姐手中的卦签,递给了一直闭目养神的老道。 二人屏气凝神,都等着老道的解读。 “哦,这是您抽的吗?”老道士白眉一挑,看着朗小姐道。 “回道仙,正是小女子,望道仙释惑。”朗小姐恭敬回道。 “下乾上坎,天下水上,这是六十四卦中的第五卦,需卦。”老道士默想了会,接着道:“象曰:明珠土埋日久深,无光无亮到如今,忽然大风吹土去,自然显露有重新。” “这是什么意思啊?”小镜见这老道神神叨叨的,尽说些自己听不懂的东西,急问道。 “需卦者守正待机,下卦是乾,刚健之意;上卦是坎,险陷之意。以刚逢险,宜稳健之妥,不可冒失行动,观时待变,所往一定成功。不知小姐最近可遇到令自己难以释怀的事情吗?” “难以释怀,恩?一个十年没有相见的朋友前几日忽然得到了他的行踪,道仙的意思是最好不要去找他吗?”朗小姐脸色变了变,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 “卦象如此,不可再解矣,望好自为之。”老道士见卦签放回卦象,不再言语,重新闭目静坐。 “小姐,你,你没事吧?我们做吧。”小镜见朗小姐脸色泛白,似乎有说不尽的哀愁,便将小姐扶住,向外走去。 方要动步,忽听背后一声大叫:“放屁,《周易》卦象岂是这般臆解。” 朗小姐转,只见一位身穿法衣的老道士对着方才解卦的道人大声骂道。身穿法衣的老道人身边还站着一位帮腔的老道也大声骂道。一时殿中诸人皆驻足观望,不知发生了何事。 “这两个道士,不就是在山下碰到的那两个老法师吗?”小镜对着两个身穿怪异的老道印象深刻,很快就认了出来。 那静坐的老道见有人对着自己大骂,白眉一挑,一股怒气浮现在脸上,猛的睁开双眼,正要口出恶言,谁知一见眼前之人,赶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嗖”的站了起来,态度瞬变,对着这两个法师点头哈腰,不住赔笑道:“原来是高玄法师和正一法师,贫道不知两位法师云游至此,还请恕罪,恕罪。” “怎么,这两个老法师竟然在道教的辈分如此之高,这老道士竟然恭敬至斯。” “那守卦箱的老道可是九仙山的监坛,没想到还有比监坛职位高的人。” “谁知道呢,监坛老道可是明明称这二人为法师啊。” 众人见到如此奇怪的场面,不禁议论纷纷。 “你的卦解得不对,知道吗,这样会误导信客的。”高玄法师趾高气扬道。 “啊,那两个小姑娘快过来,让老高给你重新解卦,这可是难得一遇的哦。”正一法师眯着细眼,口中笑道。 朗小姐听后,双眼一亮,拉着小镜又走了回来。 “这卦相小道乃是依据卦谱而解,不知错在哪里。”监坛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心中有默念了一遍需卦的卦解,没错啊。 “《周易》创六十四卦,卦卦相连,绝无独一可解,其中五行相生相克亦不可独一。需卦天下水上,象中有土,而土胜水,明珠之所以被土所埋,可知这明珠属水。”说到这里,高玄法师捻须笑道:“不知这位姑娘的五行相属是什么?” 高玄法师问的五行相属便是结合生辰八字与十二生肖算出自己属于金木水火土中的哪一种。五行相属在自己出生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每个人都会牢牢记住的。 “回道仙,小女子属水。”朗小姐眼中露出一丝讶然。 众人听到这里皆发出一声感叹。 高玄法师接着道:“象又说:忽然大风吹土去,自然显露有重新。所谓木生土,这大风能吹散黄土,定是木风。所谓的木风就是禾了。不知姑娘要见得人的名字中可有‘禾’字。” “禾?”朗小姐忽的轻呀一声,杏目圆睁,捂着樱唇,对着高玄法师不住的点头。 秦下有禾,这法师解得丝毫不差,只听得朗小姐震惊不已。 众人见朗小姐这般表情,想必这法师定是言中了,一时众人皆啧啧称奇。 “你被土所困,这带禾之人将你救出,若二人相见,则禾新珠亮。不知姑娘明白了吗?所谓的守正待机,则不可道也。”高玄法师拍了拍站在身边的老友,哈哈大笑的离去了。 留下震惊当场的一干人等,只见监坛老道怔怔道:“原来这就是高玄法师,吾差之岂千万,哎”老道神情萧索的望着自己偶像的背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着那两个法师的离去,众人也就散开了,只有朗小姐呆立当场,不住傻笑。 “小姐,小姐,大典就要开始喽,哇,鸣炮了!小姐,小姐?”小镜见小姐不言不语,对旁人的话恍若未闻,自顾道:“要去见他吗?” “小姐,再不走,我可不管你了,小姐”小镜见叫不醒小姐,忽的灵机一动,伏在小姐耳边突然道:“秦乞来了” “啊?在哪,小镜,在哪?” “在这里啊”小镜用手指了指小姐的胸口,“嘻嘻”坏笑起来。 “好啊,小丫头,竟敢戏弄本小姐” 这主仆二人又变回欢快的百灵鸟,嬉笑地向跑去,此时的广场上早已是人山人海,不时从各处小道涌出一条人流融入广场中。 醮坛前站着身穿法师的道士,列成奇怪的圆阵,分散在主坛周围。道士外围是一圈身穿官服的人,这些人想必应该是闽域的各级官员了。这些官员簇拥着一位身穿亮黄龙袍的中年人,此人一副悠闲神情,细眉长目,脸上蓄有三道短须,一身贵气。朗小姐知道这个人就是八域七王之一的闽王。在官员外围,则是密密麻麻的信客,占据了广场绝大多数地方。朗小姐与小镜走进信客外围,也参加了进来。 “老高,你刚才说什么?”正一法师嘴角微动。高玄法师与正一法师在天命教中的辈分很高,与分坛的执事一般资质。这二人当然要参加到这圆阵中来。要知道这圆阵可不是一般的道士能参加的。 “没什么?待会诵完经文,我们就下山。”高玄法师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低声对老友道。 “为什么?要发生什么事啊?说清楚。”正一法师瞪大眼睛,不住问道。老友产生的负面情绪如今已经传染到自己身上,不问清楚怎么行。 “大典要乱,闽域要乱,待会下山后,我们尽快离开这里。”高玄法师忌讳的向左侧望了一眼,不再言语。 正一法师随着老友的视线看去,“铛”的一声,手中法剑掉到了地上。正一法师老脸一红,迅速捡起,无视周身埋怨的目光,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高玄法师看的清楚,老友的脸色与自己一样的煞白。 ------------ 第八十一章 山顶激战(1) 朝阳当空,午牌已到。一队身穿法衣的道士将天易祖师的灵牌从祖师祠堂中请了出来。 随着队伍的出现,磬钟之声响彻山顶,队列中的道士皆和着节奏,踩着禹步,向白玉广场的醮坛走来。 等在醮坛旁的执事和监坛两个老道士恭敬的迎了上去,其身后还跟了两列队伍,皆是德高望重的各派法师,只见这些法师神情庄重,低眉垂目,口中诵读着经文。 护灵的道士慢悠悠踱到坛前,首先将祖师的灵牌供奉在台上正中央,然后将各中法器依次放在灵台周围。这些法器十分繁多,直看的朗小姐目眩头晕。 大典正式开始了,首先是闽王在一群官员和道士的簇拥下来到了灵台前,闽王手中拈起三柱香,为闽域百姓祈福,闽王眯着眼睛,摇头晃脑的背完了祈福祭文,这才从那摆了一地的法器中拣出一块玉如意,供在了灵牌之前。 闽王的举动令台下的信客和看热闹的百姓甚是感动,皆随着闽王拜倒在地,对着祖师的灵牌不住的磕头,口中更是感恩戴德。 闽王做完这些排场,接下来便按照官职大小依次如法炮制,只不过不用再念文绉绉的祭文,所以传的很快,一会儿灵牌前就堆满了法器,有朝简、如意、玉册、玉印、法剑、令旗、令箭、令牌、法尺,镇坛木等等。 再下来便是一些德高望重的信客上前祭拜,这些人皆是闽域大富大贵之人。这些人祭拜完后,灵台上又堆积了一堆法器,这些法器无一例外都是些铃、鼓、钟、螺这般的乐器。 大典是不准女信客祭拜的,所以百姓与女信客只能站在最外围观望。(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仪式还在进行着,执事陪着闽王坐在主坛的上宾之位,观赏着道士们精心准备的各种节目,外围的百姓中不时爆出一阵喝彩声,看来节目很精彩。执事脱不了身,主坛上的诸多事宜便全落在了监坛一人的肩上,监坛老道陪着笑脸,不住的讨好着与自己一般资质的法师们。 “师叔,首座马上就要赶来,令大家恭迎吧。”一位身穿道袍的少年将老道拉到一边,指了指天空,小声道。 “真、真的”老道揉了揉僵硬的笑脸,眨着眼睛问道。 “千真万确。”少年道士将叼在口中的竹叶吐掉,用力点了点头,便隐进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便在此时,醮坛上空忽的投来一块黑影,众人皆“咦”了一声,抬头瞧去,不看还好,这一看山顶顿时闹开了锅。 “那、那是凤凰吗?” “这鸟五颜六色的,又飞的那么高,这投下的阴影跟一艘沙船似的,这么大的彩鸟,应该是凤凰吧?” “大伙招子放亮堂,那鸟上有人!” “啊?真的有人站在鸟背啊。” 人群沸腾起来了,这突然而至的神迹令百姓兴奋不已。 闽王也站了起来,好奇的朝天空观望着,一干官员也在闽王身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大家稍安勿躁,此鸟乃我教首座的坐骑凤凰,请各位恭迎我教首座天命国师。”监坛老道抬眼一瞧,果然是本教首座,忽的浑身一哆嗦,头脑异常的清醒,站在高台前大声喊道,接着拱手低头,不再动作。(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监坛老道的言行犹如一粒种子,瞬间散播在众人的心中,一时众人有样学样,皆低头拱手,等待着自己信仰的降临。 九天之上,凤凰盘旋。凤凰之上的确站着一人,这个人身材魁梧,一头乌黑长发随风飘舞,拥有一张二十多岁的俊朗面孔,但双眼却使人感到历经沧桑的深邃,这样统一在一起的矛盾让刘云清觉得不可思议,但刘云清知道这个人的年龄绝不比易云前辈低,而这张看似俊朗的面皮曾经却属于别人。刘云清靠在舱中,瞪视着刑天。 刑天双手抱胸,俯视着脚下那些小如蝼蚁的人群,冷漠道:“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他们的热情,他们这般狂热的信仰到底是什么?” “你以为他们是在拜你吗?他们的信仰是一千年前的天易道人,若是让这些信客知道你们私底下做的那些卑鄙残忍的事情,我想他们比我只会更愤怒。”刘云清低头看了眼捆绑在自己身上的钢索,忿恨道。 就是眼前这个人派人偷走博物侯的天工牌,又派人刺杀自己,设伏害的易云前辈生死不明,好好地一个道教传到刑天手里,怎么就变成无恶不作的黑暗组织了,这下是真的完了,没有了天工牌,博物侯随时都可能被处死。刘云清越想心中越是愤恨,都怪自己不刻苦修炼武技,要不然也不会拖累易云前辈了。 “你知道吗,一张面皮只能戴三日,三日后就会散发出恶臭,表面也会发皱,不能再用了。本来你这张脸昨日就被我做成面具了,如今又要在这里耽搁一天,所以就让你多活一日吧。”刑天弯起嘴角,毫无感情的冷笑道。 “哦,对了,就让这块牌子陪你度过最后一天吧,也算你完成任务,了却心愿了。”刑天自顾说完,从怀中掏出天工牌扔进舱头的一个小匣子中。 然后抓住舷窗边的一条钢索,瞬间消失在刘云清的视线中。 刘云清见刑天果真离开了这盘旋在空中的木头鸟,忽的深吸口气,额头青筋忽隐忽现,终究暗叹一声,放弃了挣扎,这捆在身上的钢丝十分坚韧,自己根本挣脱不开,如今天工牌静静地躺在自己眼前,而自己却是一动也动不了。 耳中传来阵阵欢呼声,刘云清知道刑天已经下到了地面,愚蠢的信客啊,你们知道你们簇拥的是怎样的恶魔吗? 凤凰还在山顶盘旋,恶魔穿着华丽的法衣,以神一般的姿态降临在九仙山道观中,闽王第一个迎了上去,作为天命国师,李复庭的挚友,无论那一种身份都已经足够让一域的藩王去巴结了。一层一层的人潮重新排列,阵依然是圆阵,只不过圆阵的中心已经从闽王变成的刑天。 “正一法师,快溜,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三清在上,一切都听老高你的,我跟你走。”正一法师随着高玄法师偷偷从层层人潮中退了出来,边走边将自己法师褪下,收进了褡裢中。脱下鲜亮的法师,这两个道貌岸然的老道一下子变成了两个猥琐的灰衣老头。 两个老头喘着粗气,好不容易逆着人流挤了出来,将褡裢挂在肩上,便向山门走去。 “嘿,这不是抽签的那女娃娃。”两个老道鬼鬼祟祟地从人潮中挤出来,却发现边上站着两个妙龄少女,高玄法师停在黄衫女子面前,正想说话,却见身旁的正一法师抢先叫道。 “两位道仙?你们这是”天命教首座忽从天降,朗小姐随着人潮正要往里挤去看个真切,却见两个猥琐老头挡在自己身前,仔细一瞅,却是给自己解卦的那两个法师。 “祸端将出,此地不宜久留,到三官殿躲上一躲,自保安全。贫道知道姑娘不是一般人,你我有缘,所以才告诉与你,贫道告辞,请姑娘自便。”高玄法师一改猥琐形象,面色严肃的说完,便与老友匆匆出了山门。 “小姐,什么祸端?那两个老头说的是真的吗?”小镜正看得兴起,谁知两个猥琐的老头忽的走到小姐面前,说了这么一番话,直叫小镜莫名其妙。 “那两位法师绝对是道家高人,不可不敬。”朗小姐此时再也没有心情观看盛典,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隐隐之中好像有事将要发生。 “若真祸端,为什么只告诉小姐你呢,这里还有上万信客难道就不管吗?”小镜还是不信,便辩论道。 “天机不可泄露,有缘而得造化。小镜现在就去三官殿,在那里等我,我去找杜大哥,一会见哦。”朗小姐脸色一变,头脑忽的闪过一丝混乱,忙推了推小镜,便匆匆消失在人海中。 “小姐,小姐,不要扔下小镜啊”望着转瞬不见得小姐,小镜急的险些落下泪来,轻叹一声,便向三官殿跑去 ------------ 第八十二章 山顶激战(2) 异变突起,事先毫无预兆,在白玉广场中,巨大的人形圆阵的边缘,一条黑带犹如闪电般向数十丈外盘旋在空中的巨大木鸟飞去。 此时人们正昂着头等待着只有在过年时才能看到的花炮。 “那是?什么” “怎么那么快,看,向凤凰飞去了。” “今天遇到的怪事还真多啊,不要大惊小怪了,等着看热闹吧。” 对于突起的异变,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随着黑带的升空,巨大的人形圆阵开始转动起来。刑天俊朗的脸上,双眼渐渐凝重起来。 “闽王,大典可能要发生些事情,请移驾三官殿。”刑天对身边的执事使了个眼色,沉声道:“快去通知山外的州府兵,请三官殿护驾。” “国师,闯坛怪客果真、来了?”闽王白皙的脸上瞬时浮现一层煞白,说起话也磕绊起来,再无早先那般悠然,慌不迭的带着一批官员向三官殿躲去,随行的贴身侍卫粗暴的用手中长枪大刀磕开一条小路,在百姓的谩骂声中很快消失不见了。方才还在为百姓祈福,希望所有的罪罚降落己身,一个时辰不到便将跪拜自己的百姓冷漠的遗弃。 刑天玩味的望着闽王一行的背影,对守在身边的监坛道:“去将杜先锋找到,叫他不必赶过来,去三官殿保护闽王。” 道教的徒众分为文修与武修。能参加圆阵的道士一般都是德高望重的文修道士。武修道士早被派到山下去护山了。 如今山顶大乱,圆阵在闽王离开的那一瞬就已经分崩离析。一些道士打开山门去通知护山的武修道士,另一些道士带着数万信客向前院的广场赶去,毕竟那里离护山的道士近,只隔了一道山门。 乱糟糟的人群,没有人知道黑带是什么?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好好地大典就乱成这般?跑吧,随着人群跑吧,毕竟有上万人众,也不会那么倒霉灾祸就降临在自己头上吧。 刑天见黑带已经消失在盘旋于空中的凤凰上,暗叹一声,对着身前的人道:“没想到你竟然将跫然收复了,是我小看了你。” “跫然虽然是异域怪物,但甚有灵性,比之我域猩猩,大猴也差不了多少。所以我们是朋友,不是主仆关系。”身穿法衣,一直混在圆阵中,吓得高玄法师与正一法师猥琐离开的,就是站在刑天身前的人,只见来人捻着白须,浑身仙气飘飘,负手而立。 转眼间百姓逃的一干二净,诺大的广场上,变得冷冷清清,玄黄的符纸满天飞舞,各种祭品散落一地,入眼一片狼藉,与之前人山人海的盛况相比简直令人感到愕然。 “朋友?与畜生也能建立友谊,笑话。”刑天对望着漫天的纸屑,忽的大笑起来,笑脸上双眼渐变赤红,整个氛围渐渐阴寒下来:“记着,陈耳,从此以后,我不再认为你是强者了。因为强者没有朋友,而你竟然与一只畜生称兄道弟,这是对强者的亵渎,我必将诛你!” “强者没有朋友?强者就应该滥杀无辜?强者就应该漠视众生?你错了,从根本就错了。你接受了强者赐予你的光环,却没有履行强者赋予你的责任。”易云子摇了摇头,没想到身为一代宗师,刑天的思想竟然如此扭曲,这是易云子最感到可怕的地方。一个拥有强横力量的人,却没有约束这股力量的思想,这种人必将成为大害。 “多说不宜,你受死吧。这是你搅乱大典的处罚。”刑天低眉垂目,语气中已将易云子判了死刑。刑天庄严无比的从宽大的衣袖中抽出一柄青光莹莹的宝剑,刑天将透明的剑鞘褪下,藏进了衣袖中,一股奇寒忽然从青光剑上散发出来,一直守护在刑天身边的“法相”二人面色一变皆向后退了开来。 “刘云清还在凤凰上,你们二人离开这里,去凤凰那里。”刑天对身后二人说完,便提着青光剑朝易云子刺来。易云子脸色一变,凭借着玄妙的天罡步法只是躲闪,却不敢上前应敌。 道教中传世的法剑一共三柄,分别是龙泉、青光、斩罡。当年天易道人云游天下的时候,身后背的便是这三柄法剑,用这三柄神兵斩妖除魔,传道教大义。首次确立了道教在民众中的位置,时人称为“三剑道人”。 当年道教分裂,隐派首座取了龙泉剑便下了山,将青光与斩罡留在了山上。龙泉剑最为锋利,催谷出来的风压几乎无人可匹敌。青光剑寒铁所造,催谷风压后,剑身会散发出一股奇寒,使人难以防范。至于斩罡剑不世出已经有二百年了,自道教分裂时便在无一人使用。传说此剑斩杀妖魔太多,剑身已经魔化,用之可侵蚀人心,被剑魔所驭。 龙泉剑的风压锐利难当,但青光剑的风压虽然没有龙泉剑锋利,但所散发的奇寒,却是最好的攻防武器。 只三个回合,龙泉剑的剑尖便寒气森森,结出一层细细的薄冰。每次两剑相击,寒气便会顺着龙泉剑的剑身向上蔓延,薄冰已经延伸到握剑的右臂。易云子已经毫无胜算,神兵相向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胜负。 龙泉剑渐渐变得迟钝,已经催谷不出风压了,没有风压的剑再锐利也是毫无用处。 “刺”一道阴寒的风压撕开了易云子的左臂,一股酸麻从左臂爆发出来,易云子赶忙向后退开,没有风压相抗,估计连十个回合也斗不下来。易云子知道左臂的伤口不会流血,伤口早已结冰,奇寒浸入肌肤,必须以功法辅以药水才能祛除。 刑天斗得双眼赤红,疯狂的催谷着功法,气势犹如猛虎下山,口中自顾低语道:“这就是真正的强者,这种境界你是不会体会到的。我已经宣判了你的死刑。” 刑天的剑法大开大合,击刺刁钻,即像刀法又像剑法,让人疲于应付,哪有反击的空当。清净剑重在阴柔,使将出来气势内敛,善于后发制人。没想到刑天竟能突破清净之意,刚柔并济。易云子心中暗道:“龙泉剑法其实出于清净剑法,如今刑天能突破此法,更上一层楼,自己已经不及矣,就算刑天手中没有青光剑,我也无法胜出。” ------------ 第八十三章 山顶激战(3) 面对刑天疯狂的攻势,易云子全身似乎笼罩在冰洞中,自己的动作甚至反应渐渐变得缓慢,左臂、大腿早已伤痕累累,易云子不禁想起早年与刑天大战时的情景。 隐派一脉单传,师傅英年早逝,还是青年的易云子便早早接下了隐派首座的位置,那时刑天还不是首座,两人一次偶然的机会相识,然后就约定了每年一次的大战,直到自己十六年前隐迹深山才停止了这种约定。那时年少好胜,斗武只为输赢。开始几次刑天始终大败而归,后来两人渐渐持平,再后来刑天竟然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以后虽然两人总是不分胜负,但易云子再也没有胜过刑天。 那时的刑天天性憨直,一心只为索求武道。但谁知之从刑天坐了首座后,竟然变得如此可怕,他早已偏离了武道的宗旨,就算他以天纵之资登到了武道的顶峰,那也是魔! 易云子神智渐渐模糊,也不知身上中了多少剑,全凭本能的闪躲着致命的杀招。 只希望只希望云清看完信后,能逃出生天 刘云清斜躺在大木鸟的后舱中,不敢置信地看着缠绕在周身的黑带将坚韧的钢索一一咬断。 “多、多谢神兽。”刘云清猛的一挣,将钢索撑开,忙对着眼前的奇怪的事物连声道谢,虽然刘云清不知道这黑带是何物,但他能感觉到这是一种自己没有见过的生物,黑带见刘云清重获自由,在刘云清头顶缠绕了两圈,“嗖”的一声便从舱中飞了下去,这般快绝的速度,令刘云清乍舌不已,口中喃喃道:“不见了,一晃便不见了?” 刘云清靠在舷边,望着混乱不堪的山顶,只见山门打开,灵官殿前的广场上挤满了蝼蚁一般的人。人们皆向山门挤去,好像是要下山。但山门外却冲上了一批全副武装的赤甲军,挡在山门外,不让民众下山。 刘云清知道这些赤甲军便是闽域的州府兵,民众退了下来,让出了山门。赤甲军犹如赤潮般迅速涌了进来,向第二个广场奔去。 紧随赤甲军进来的是一群黑甲军,黑甲军人数虽然没有赤甲军多,但队列整齐,把持在山门前,严查要出去的民众,生怕放错了人。刘云清也知道这军纪严明的黑甲军就是大名鼎鼎的都护府帝岳军。 大木鸟扶摇在山风中,飞到了第二个广场上空,那一大群赤甲军只留下一小部分将广场中激斗的二人围了起来,刘云清看到这群赤甲军第一层手持长枪,组成圆阵,绕着场中激斗的二人飞快的旋转起来,第二层赤甲军半蹲在地,两人一组扛着手弩,将锥形箭矢费力上的装上弦,瞄准了场中的人。 其余大部分赤甲军与一队从后山进入的黑甲军皆守卫在三官殿周围,将三官殿围了个水泄不通。(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那里一定是闽王没错了。刘云清自嘲的笑笑,随着达木鸟的盘旋,刘云清再次飞到了第二个广场上空,那激斗的人?竟是易云前辈。原来易云前辈没有死,当日在伏牛谷,刘云清脱力昏迷,并不知道跫然的事情。小心!刘云清不禁脱口喊出,易云子被刑天逼得险象环生,只怕撑不了多久了。 便在此时,一张黄纸从刘云清眼前划过,眼前黑带一闪,向山顶俯冲而去。刘云清见搭救自己的神兽去而复归,还扔给自己一张黄纸,当下捡起来急急看去,只见上面潦草的写到:“这是凤凰的操作方法,看到此信,相信你已被跫然救出。乘驾这凤凰飞到神兵山外,我自会去找你,到时贫道有两件事要当面向你述说,切忌求生为本,不可轻易弃生。” 易云子!没想到易云前辈为了救我,闯进刑天设计好的陷阱中,刘云清将黄纸紧紧攥在手中,跑到前舱,一把将天工牌抄入怀中,看着黄纸的描述,对着前舱的机关胡乱的拉动,易云前辈,我一定要救你!刘云清此时只想将这大木鸟降落到广场上,就算死,也不能抛下易云前辈。 刘云清双眼赤红,脑中一片混乱,双手更是一阵乱拉乱按。前舱的一个十字木梢被刘云清一把拉起,“呼刺刺”的一声巨响,大木鸟震了震,将近五十丈的巨大翅膀开始微微煽动,耳边的风变得尖利起来,刘云清知道大木鸟开始下滑了。 这大木鸟巨大的可怕,与地上的房屋一般大小,鸟舱中更是宽敞,足有五丈见方。现在的刘云清已经头脑发热,对着犹如神迹般的大木鸟实在提不起一丝好奇之心,看着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刘云清便心跳加速,一股怒意渐渐升腾而起。 烈风拂过刘云清发怒的身体,大木鸟的凭借着自己的重量,如一块巨石像广场坠去。 完了!刘云清的脊背沁出一层冷汗,头脑在烈风中逐渐清醒过来,这般坠落下去,定然鸟毁人亡。 刘云清赶忙将仍在地上的黄纸捡了起来,怎么才能减慢这大木鸟的速度呢?纸上写的甚是简陋,一时之间刘云清根本看不明白,只凭大概的理解胡乱的拉着那一排排拉杆,对着两侧密密麻麻的铜质按钮不停地乱按。 眼看就要坠毁了,广场上的人也全都挤在了一角,赤甲军滴水不漏的阵型被刘云清驾驶的大木鸟轻易地恫吓四散开来。 “咔咔”“咔咔”大木鸟的翅膀在关键的时候竟然煽动了起来,一股厉风掠过地面,巨大的气流将大片的白玉地砖掀翻,在狂风中乱舞。向躲在一角的赤甲军撞去。 快飞起来,快飞起来啊!刘云清全身大汗,双手已经颤抖起来。方才煽动了一下翅膀,躲过了坠毁的灾难,现在大木鸟又不灵了,巨大的翅膀平平展开,向山墙上撞去。 不知刘云清又启动了什么机括,只见鸟嘴大张,发出“咝咝“怪响,忽然空气灼热起来,气流开始紊乱,一股巨大的倒锥形巨炎从大木鸟的铜喙中喷将出来,像一支巨大的赤黄色鬼手,随意的收割者自己沾到的任何生灵。 一时惨叫声响彻天地,赤甲军躲避的角落已然成为了人间地狱,无情的火海,近千士兵在烈火中惨叫翻滚。巨大的火焰焚天灭地,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抵抗火的愤怒。刘云清此时耳中根本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是下意识的拉着拉杆,按着铜钮。终于在一阵“呼刺刺”的声响中,大木鸟重新飞了起来。 凤凰?果真是一只凤凰,从焚天烈火中涅槃重生的凤凰。 刘云清望着脚下的火海,默默地流下泪来,双手合什,低声念着《地藏经》超度火海中的亡灵。 自己一时大意竟然造成如此深重的罪孽,那是上千条人命啊,就这样被自己放出的火焰活活烧死。 此时的刘云清忘了天工牌,忘了易云子,甚至忘了自己,学佛十六年,刘云清知道自己不会再原谅自己了,也许一死也难以谢罪,这近千条的人命啊!刘云清就这样木然地任由凤凰带着向远处飞去。 ------------ 第八十四章 山顶激战(4) 三月二十三,九仙山祭祖大典。(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三清殿与三官殿之间的广场此时已是一片焦黑,灼烫的烈焰犹如一支巨大的,异常灵活的舌头,借着山风,舔舐着火海中近千名赤甲军。 所幸烈焰并没有点燃宫殿,只是燎燃了广场南侧的山壁。山壁上几乎没有草木,不时发出石块爆裂的震响。这烈焰竟是如此灼热,比之道教传说中的三味真火也毫不逊色。 随着浴火重生的凤凰飞离山顶,火海中煎熬的生灵也消停了挣扎,烈焰灼坏了他们的喉咙,他们便向外爬。烈焰烧坏了他们的四肢,他们就向外滚。求生的**,激发出了潜能,这是属于人类的骄傲。 为数不多的焦黑生物,蠕动在火海的边缘,终于滚爬了出来,这一刻他们焦黑灼伤的脸上竟然带着笑意。 躲在灵官殿前的百姓透过殿门窗缝,震惊地看着忽如其来的火海,看着一个个焦黑的怪物从火海中滚爬出来,竟然失声惊叫。 “好可怕,这些黑黑的是什么怪物啊?怎么从火中爬出来也死不了?” “快走吧,说不定是地狱中逃窜出来的恶鬼,专门抓人吃肉,最好少惹他们。” “是啊,管我们什么事?我们只是普通的百姓,还是下山回家安全,这么大的闽域总会有人收拾的,快走吧,大伙!” “救命!救救我们啊”恶鬼们趴在地上,灼坏的嗓子中忍着剧痛呼救着,满是大水泡的双手无力的向百姓们躲避的方向抓去,似乎这个无意义的动作可以缓解恶鬼们内心的绝望。 “听,他们在喊救命啊,我们要去救他们吗?” “救什么救?大伙早就下山了,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谁,要是再来这么一场大火,咱俩也变成恶鬼了,快走吧。” 百姓最终还是走了,甚至有人临走之前还投来厌恶的目光,似乎这些刚逃出生天的赤甲军已经不是自己的同类了。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所谓的众生,说我冷血杀人,这些百姓杀的人还少吗?”刑天站在火海边缘,灼热的空气吹得法衣猎猎鼓响。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刑天身后是一位灰衣道袍的少年,少年十指交叉,戴在指头上的指环迎着火光闪闪发亮。少年四周是一群武修道士,这些道士皆举着法剑,布成半圆阵型,将易云子包围在圆阵中。 “众生是愚昧的,不然也不会存在释道儒三教布施大道与众生。百姓说我身后的众人是恶鬼,难道你们也认为是恶鬼吗?”易云子身前是天命教众多强敌,身后是一片火海,虽然烈日当头,但易云子心中却比之寒冰还要阴冷。易云子指着一个用早已扭曲的手臂抱住自己脚踝的恶鬼,对刑天厉声道。那双手臂上布满水泡,流淌着散发恶臭的黑血。 “所以我说你不是强者,众生和恶鬼有区别吗?他们都是站在我脚下的人,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与我天命教何干?”刑天双手抱胸,将青光剑持在胸前,冷漠道。 “我不知你为何会变得这般可怕,这不是二十年前的你就算你是这般想法,难道你身后熟读经典的徒众也这般冷漠吗?”易云子俯身查看脚下已经昏厥的恶鬼,苍老的面容迎着火光,再也没有那股飘然的仙气,现在的易云子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道法,你告诉他,你所追求的是什么?”刑天双眼透漏出一丝兴奋,像狼一般紧紧盯着易云子。 “我所追求的是首座的强者之路。”道法低头回道。 “我所追求的是首座的强者之路。”武修道士毫无表情的低吟。 这一刻易云子双眼开始模糊,一个颤抖的声音在心底怯怯地问着自己:“难道这就是师傅预言的事情吗?这就是我所要做的除魔卫道吗?天命教已经入魔了,帝朝危矣!” 惨叫伴随着爆裂声,不时的在易云子身后传来,恶鬼的四肢头颅,在易云子回头的一瞬分崩离析,这一条条的生命,那一双双惊愕的眼神,这一刻从不过问世事的易云子愤怒了,这是对道教大义的亵渎!从此时起,我将捍卫正道,诛杀邪魔。(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师傅啊,我逃避了整整二十年,最后还是拔出了龙泉剑,拔出了遇邪必出的龙泉剑啊!” 道法细长的手指在空中挥舞,套在白皙手指上的指环连接着千百跟的银丝忽隐忽现,正是这些看不真切的银丝绞断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现在恶鬼没有了,百姓也没有了,有的只是强者对强者的嘲弄或愤怒。 “从此以后,你我两派势不两立,恶鬼也好,愚民也罢,生是上天赐予他们的权利,没有人可以轻易夺取。”易云子随手撕掉破败的法衣,露出藏青道袍,被冰封的伤口在灼气的舔舐下开始融化,血一滴一滴的滑落,掷地有声!这是渐渐复苏知觉,这是渐渐复苏的愤怒。 龙泉剑在烈焰的灼烧下变得赤红,易云子催谷出一道道充满怒火的风压,向群魔扫去。 这是冰与火的对决,刑天无所畏惧的大喝一声,散发寒气的青光剑夹带着霸道之极的气势迎了上去,“咝咝”一股白气在两剑之间升起,刑天脸色一变,第一次退了开来。 “不愧是陈耳,竟然找到了对付青光剑的方法。”刑天双眼赤红,俊朗的面容因兴奋而变得扭曲。 疯狂的催谷,使半圆形的剑阵瞬间溃散,火海中,两道快绝的身影交缠在一起,时而发生“锵锵”的金铁之声,时而发出“蓬蓬”的闷响。 躲在外围的道法知道,两位宗师的武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渐渐没有了章法,竟然拳脚相加。 “方才易云子做了什么手脚,怎么首座的青光剑对其没有作用?”武修道士疑惑地质问道。 “没看到吗,易云老道将龙泉剑放到火中灼烧,用来抵抗青光剑的奇寒,没有了神兵的优势,只怕不易取胜啊。” “休得胡言!我教首座剑法胜出易云老道千倍,就算没有青光剑相辅,一样稳操胜券。”道法面色苍白,喝断了众人的担心。 “叮”的一声脆响,众人一怔,一柄青光莹莹的宝剑斜插在地砖上,顿时众人哗然,首座败了? 此时两人早已分开,刑天背对着众人,垂首喘息,血顺着右臂无声的滑落。 对面,易云子面色惨然,浑身浴血,似乎是两败俱伤?但刑天手中道教第二的神兵利器青光剑却斜插在地上,而龙泉剑却紧紧的攥在易云子的手中。 “为什么?”刑天愕然发问。 “这火是数千恶鬼用身体引燃的,而你的冰只是你一人,世间没有强者,有的只是恶鬼和愚民。”易云子虚弱的回道,一道血丝顺着倔强的嘴角流淌下来。 “我不信,你也没有打败我,只不过两败俱伤而已,我身后还有数百武修道士,一样可以杀了你!”刑天擦了擦脸上的血污,骄傲道:“只有强者之路才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没有人不想踩到别人的头顶,更没有人愿意被人踩在脚下。包括帝君,他也只不过是强者之路上的垫脚石。” “所以呢?” “所以你就要死了,哈哈。”刑天无力的摆了摆手。 半圆的剑阵瞬间布成,将易云子重新围了起来。 “范居中是不是你派人杀的?越王没有这个胆量。”易云子面色沉静道。 “是越王的意思,只不过借用我的人而已,看到了吧,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强者之路被阻碍,这就是人的本性。”刑天嘲笑的对易云子道。 “七域藩王,各怀鬼胎,闽王无能,越王残暴。海妖之事,不将之如实呈报帝都,竟然还想隐瞒”易云子没有再说下去,无奈的摇了摇头。 “七域之中,越牧州百废待兴,若是将海妖之事搞得天下皆知,到时百姓四散,越王还当个屁!一两条人命算什么?”刑天厉声回道,忽的苦笑两声,微微颔首,他已经没有耐性再和易云子说下去了。 “踏踏”“踏踏”剑阵旋转了起来,无数剑光向易云子击刺过来,易云子抬起无力的右臂,脚下虚晃,堪堪躲过第一次的剑网,方才与刑天大战,功法催谷过猛,如今全身脱力,再加上浑身剑伤,只怕要与这些恶鬼一起去了。易云子苦笑两声,已经放弃了抵抗。 迟迟未至的第二道剑网,令易云子心中生奇,忽的耳边传来一阵噪杂,还夹带着几声惨叫。 这是?只见一道黑带忽的从天而降,缠绕在易云子周身,将易云子严严包裹住,比之剑网还要密集。 跫然!易云子眼前一亮,关键时刻,却是你救了贫道。 也罢,那我们就联袂冲出这魔窟,贫道带你浪迹天涯,斩妖除魔,可好? 似乎听到了易云子的心声,黑带瞬间出击,“几声惨叫过后,圆阵已经被跫然撕开了一道裂口,众人分明认得眼前这家伙,之所以伏牛谷被设为禁地,就是因为有跫然的存在,如今这家伙竟然飞离伏牛谷,成为易云子的帮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众人心生恐惧。 看着躺在脚边胸口洞穿的同伴,那鲜红的血刺激着活着的人,剑阵渐渐散开,然后回到了刑天身边,将刑天团团护住。 道法面白如纸,任他有无数的妙计,面对突如其来的跫然也是束手无策,只希望双方就此罢手,要不然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如今的易云子自己绝对有信心击败,但面对跫然却是无计可施,那闪电一般的速度,实在令人防不胜防。 “刑天,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的想法早已偏离了道教大义。”浑身黑带缠绕的易云子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傲然的消失在渐渐熄灭的火海中。 “他到底是怎么收复跫然的?”刑天吐出一口血水,双眉紧紧拧在了一起。 “首座,百姓已经全部下山,只剩下闽王还留在三官殿中,我们” “杜先锋人呢?” “杜先锋早已守卫在闽王身侧。” “恩,让山上的武修道士清理一下九仙山,我们回帝都。” “道相一人去追刘云清我有些担心。” “没问题的,别忘了道相也是强者之一呢。” 黑烟笼罩的战场,带着一丝凄凉,又带着一种不祥。 这些预言般的直觉不会再有人感觉到了,因为感觉到的人都死了,只剩下那被黑甲军包围的三官殿。 ------------ 第八十五章 愤怒一战(1) 大木鸟在山顶上的火海中重生,顺着延绵起伏的山脉飞向另一座山峰飞去。[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青翠的山峦间,突然出现一处突兀的玄黄,黄色的是山岩表面的锈迹,玄色的是山岩断折处裸露出来的矿质。玄黄相杂,直指苍穹,像老人伸向天际表面粗糙、皲裂的手掌。这就是闽域东区三山之一的神兵山。 大木鸟渐飞渐低,看来就要着陆了,没有山风的托扶,是飞不出这片延绵的山脉的。 随着一声巨响,高大的树木被生生压断,巨大的重量带着惯性瞬间滑出百丈之外,所过之处草木掀飞,鸟惊兽走,幽静的树林生生被大木鸟撕开一道伤口,变得破败不堪。 刘云清在满天飞尘中跳下了被三颗巨大的树木阻拦下来的大木鸟。看到这满目疮痍,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竟然有这般巨大的破坏力,若这大木鸟落到城中,不知还要造成多大的破坏。” 烟尘渐渐散去,刘云清走到远处望着这巨大的怪物,喃喃自语道:“这般冲击,竟然还是毫发无伤,真不知道是谁造了这个怪物。” “哇!大叔,这是你的大木鸟吗?好漂亮啊。”两个小童,坐在一处断折的树枝上,其中一个男童大大的眼睛中透漏出羡慕的光芒。 “漂亮什么啊?这么好的树林都被毁坏了,我们的羊都吓跑了,都是这大坏鸟干的好事。”男童身边的女童手中握着一支小皮鞭,无奈叹道。 “小羊羔跟着大羊跑,我一个呼哨大羊就乖乖回来了,不用担心,小妹,一只也丢不了。”男童从树枝上跳下来,向不远处的刘云清走来。 “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刘云清挠了挠头,这两个小家伙不就是昨日那支丧队里的孪生兄妹吗? “这里是神兵山后山,山前边是冶城,这里离我们村子不远,我们过来放羊,这片山坡上的青草最好吃。(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男童指了指一片狼藉的泥地道。 “如今哪里还有山坡啊,都被你带来的这只坏鸟撞平了,草皮都掀飞了,羊也跑了。”女童似乎还在生气。 “小妹,别生气了,大不了我们以后去远一点的地方放羊,我知道一个地方比这里的草还要好吃。”男童走到女童身边,拍了拍落在妹妹身上的泥土。 “哼,我才不信,难道你吃过那里的草。”女童似乎被自己的哥哥骗的多了,还是不依。 “你们你们不感到害怕吗?就不担心这大木鸟砸伤你们?”刘云清见着两个小童不见丝毫惊慌,面对这可怕的杀人工具,竟然处之泰然。 “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我与小妹又没伤着,只不过吓跑了羊罢了。”男童摇头晃脑的走近大木鸟,对刘云清道:“大叔你看,这大木鸟的颜色真漂亮。” 是啊,漂亮的东西总是使人忘记了它的本质,若小童看到鸟嘴中喷出的滔天烈焰,我想他是不会再用漂亮来形容的。 如今天工牌又到了自己的手上,等将牌子亲手交到博物侯手中,我便回到莲华寺,我是释教的弟子,竟然犯了杀戒,那么便按杀戒惩罚吧。易云前辈,这里就是神兵山,我已经到了这里,你一定要出现啊,你不会出事的。刘云清坐在断木上,脑海中不停浮现出易云前辈滚倒在地的那一幕。看着眼前这两个可爱的孩童,刘云清不禁自问道,为何生命会这般脆弱,转眼间上千条人命便化作乌有。 范大人,天工牌我找回来了。等交到博物侯手中,我就回来看您。 “大叔,喝些水,这大鸟上一共有五种颜色,呵呵,终于被我数清了。”男童递给刘云清一个皮质小水袋,开心地道。 “哥,你的呼哨到底管不管用啊,都等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小羊们过来?”女童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青、白、赤、黑、黄”男童专心的数着颜色,对妹妹的话充耳不闻。 “夫木行为仁,为青。凤头上青,故曰戴仁也。 金行为义,为白。凤颈白,故曰缨义也。 火行为礼,为赤。凤嘴赤,故曰负礼也。 水行为智,为黑,凤胸黑,故曰尚知也。 土行为信,为黄。凤足下黄,故曰蹈信也。” 吟诵的声音从树林中低低传来,一道黑影瞬间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凤凰五彩而纹,身兼仁、义、礼、智、信五行大道。乃鸟神也。知道了吗,小童。”少年嘴角叼着草叶,斜靠在树干上,怀中抱着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羊羔,小羊羔静静地卧在此人的怀中。 “你是道仙吗?”男童看了一眼穿着道袍的少年,小心问道。 “那是我们的羊。”女童双眼紧紧盯着少年怀中的羊羔,低声道。 “道相,你是怎么跟来的?”刘云清猛的站了起来,迅速望向四周,生怕中了埋伏。 “不用紧张,就我一人而已,我是随大木鸟而来。”道相看着怀里的羊羔,对刘云清笑道:“交出天工牌,然后我们公平地战一场,无论你是死是伤,就此罢休。” 道相吐掉草叶,接着道:“要么我将你杀死,让后取走天工牌,你自己选吧。” “要战就战,哪来的废话。”刘云清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腰刀早就丢失在伏牛谷中。 “接着虽然不是原来那一把,但绝对是利器。”道法侧过身子,将隐在背后的横刀扔给刘云清。 看来是非战不可了,这道相却是心细,这把横刀无论从重量还是长度,都与自己的腰刀相似。刘云清深吸口气,那么这次就以武明志吧,我一定要将你打败,带着天工牌离开。 “大叔,这刀我见过,是我们村王大哥训练用的武器。”男童看了一眼刘云清手中的刀,便将妹妹拉起,走到远处,男童知道待会将有精彩的比武,这是一个男孩子最喜欢看的。 刘云清自然知道男童说的是什么意思,闽域州府兵主要的近身武器便是横刀,当时刘云清在大木鸟上看到的那些赤甲军就是州府兵,也许手中这把横刀的主人已经被自己烧死了,或者刘云清深深地望了一眼悠闲的道袍少年。 “好了,开始吧。”道法看了眼怀中温顺的羊羔,冷哼一声,抓住羊羔,像丢垃圾一般将羊羔扔了出去。 一道白光闪过,“咚”的一声闷响,小羊羔甚至来不及叫上一声,便失去了继续生存下去的权利。 “小羊坏蛋!”女童惊叫一声,突然跑了过去,白皙的小手举着小皮鞭,向道法抽去。 “小心!” “小妹,快回来” 一声脆响,道相皱着眉头,低头瞧去,一道醒目的血印出现在白皙的手腕上。道相苦笑起来,笑自己太自负了,这些山民都是天命教的信徒,见了身穿道袍的人都会恭敬的称呼一声,道仙。但是没想到一个小小孩童竟然敢用皮鞭抽打自己。道相看着眼前抽打自己的小女童,充满泪水的双眼中尽是恐惧,但细心的道相分明看到了一丝恨意。 “小童儿,为什么打我?” “道相,不关孩子的事,让他们走。”刘云清向吓坏的女童走去,后边还跟着怯弱的哥哥。男童没有想到小妹会真去抽打道仙,这份罪责是不可饶恕的。刘云清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道相伸出衣袖的墨黑匕首向他发出了警告。 “说了你就可以离去了。” “你你杀了我的小羊。” 道相再次苦笑,为了一只羊竟然背叛自己的信仰,“滚一边去,背叛信仰的人,已经不再受我天命教的庇佑了。”道相一掌将女童拍飞,一道血迹从刘云清眼中划过,等自己赶过去的时候,摸到手中的已经是一具失去温度的幼小身体。 “我哥是想说你也是来抓山鬼的吗?” “我爷爷病死之前也会念经,还上山抓过山鬼,这山鬼只吃叔叔的脸面,比狼都厉害。” 耳边女童银铃一般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萦绕,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小妹,小妹,你怎么了。”男童摇了摇女童苍白的小脸,终于吓得哭了出来。男童抹了把眼泪拾起脚边的小皮鞭,盯着远处的道相愤恨道:“我再也不信教了,你们都是坏人,为什么杀我小妹。” 男童双眼赤红,疯了一般向道相冲去。 “睡会吧,这个仇应该由大叔来报。”刘云清将男童小心击晕,将两个幼小的身体安置在一处大树后。 “佛不会再原谅你了,我一定要将你血刃!”刘云清第一次如此镇定拔出横刀。 作为释教弟子,以往的武斗总是心生慈悲,隐忍不发。但如今已经沾满罪恶的自己,可能是最后一次自称释教弟子了吧。 哼!天命教,草芥人命,连自己的信徒都忍心杀害。你们才是最丑恶的恶魔。 “不要这样看着我,辱我就是背叛我教,就该死。” 刘云清怒极反笑:“狗屁,你能代表信仰,能代表天命教吗?你只不过是个自大狂,是个疯子。”刘云清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眼前这个精神有问题的少年。 偏执的理念啊,残忍嗜杀,受死吧! 刘云清再也不想废话了,脚下的血迹刺痛着自己的神经,刘云清狂怒的情绪化作阵阵风压向疯子劈了过去。 ------------ 第八十六章 愤怒一战(2) 刘云清虽然狂怒,但并没有冲昏头脑,对于道相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那狠毒刁钻的击刺,身法快捷的移位,令人防不胜防。他是疯子,但他的武技对于刘云清来说比疯子更可怕。 刘云清双手握刀,向道相横劈而去。延长了横刀杀伤力的风压轻易穿过道相留下的残影,劈入身后一人抱的大树。 没想到他的速度如此之快,还是超出了刘云清的预料,道相低蹲的身体宛如一支利箭,就在横刀劈入大树的一瞬间弹起,握在手中的墨黑匕首直直向刘云清咽喉刺去,若这般刺中,保准脑袋搬家。 横刀是来不及回防了,若是向后退开应该能躲过这致命一击,但若是还有后招呢?刘云清不确定。 电光火石之间,容不得犹豫,刘云清咬了咬牙,不退反进,腰肢一扭,左腿踏前,双手弃了横刀,向道相脸面轰去。 这是两败俱伤的战法?道相脸色一变,本能的避开了刘云清的拳头,闪着黑光的匕首只是轻轻划破了刘云清的皮肤,连血也没有流出来。 刘云清这招拼的是胆气,双拳并没有施力,就算轰在道相的脸上也不过是皮外伤,但这一切道相明白的太晚了。 道相从地上窜起,一跃便到了刘云清的头顶,见一击不中,便借着自身重量,向刘云清头顶刺来,这般情况若是将匕首投掷出去,胜算也许更大,但道相不敢保证刘云清还会使出什么怪招,若是投掷不中,将会对自己非常不利。 而刘云清根本就不给道相投掷的机会,早先前伸的左腿,在地上一旋,借着方才腰肢的扭劲,整个人飞快的旋转起来,只见地上一片灰色残影,根本就看不清真身。 只有硬碰硬了,只听“锵”的一声脆响,这是横刀与匕首第一次相交,刘云清的气力毕竟大道相很多,一道黑光闪过,从道相右手脱落的匕首“咚”的一声了对面的树腰上。 道相脸色顿时煞白,没想到自己的招式竟然都在刘云清的计算之中。恼羞成怒的道相堪堪落下的身体忽的爆发出一股尖利的风压,虽然不是很浑厚,但对于功法初成的刘云清来说也不容小觑。 刘云清高大的身子借着旋劲,一刀将道相的匕首磕飞,握刀的右手在旋劲的作用下闪电般从道相面门划过,藏在身后一直蓄力待发的左臂爆出“咔咔”脆响,左手握拳,向道相腰际无声息的砸去。 为了加快速度,刘云清的左拳并没有催谷,只是以小擒拿的旋劲向道相攻去。就在此时,道相的身体忽的催谷出数道尖利的风压,这是道相的护体功法,就想当日易云前辈的正气功一样,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刘云清咬着牙,忍着针刺般的疼痛穿过那道犹如实质的针墙。(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砰”一声闷响,带着旋劲的左拳结结实实的砸在道相腰际,道相惨叫一声倒飞出去,砸在对面的一颗大树上,然后跌落在地。 刘云清软软地垂下伤痕累累的左臂,衣袖早已成为了布褛,整条左臂犹如浸了鲜血一般,渗出大片细密的血珠,看来这条左臂伤的也不轻。 刘云清吐出一口浊气,拾起横刀,站在道相身前,沉声道:“力量并不是一切,方才你杀了小女童,但现在我却可以杀了你。” 刘云清看了看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兄妹俩,凶狠的眼神慢慢平静下来:“如今我身背数千条人命,就算多杀一个你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但制法就是制法,自有官府法办你。” 不知为什么,看着同样躺在地上的道相和那俩兄妹,自己手中的刀却是怎么也砍不下去。八域自有制法,自己并没有权利用手中的刀杀人,不然和躺在地上这个疯子有何区别。 刘云清歉疚地望了望躺在地上的小女童,无奈地摇首叹息:“小娃儿,大叔不能帮你杀了他,但大叔答应你将他交到官府,让百姓都看清楚天命教的真正嘴脸,看清楚这帮疯子是如何滥杀无辜的。” 帝朝开元之时,刘云清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娃娃,没有见过残忍的战争,更没有见过这般杀人恶魔。刘云清笔直的眉毛渐渐皱作一团,帝朝都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在无上制法的面前竟然还有这些不怕朝廷通缉的杀人恶魔。 刘云清用树藤将昏迷的道相结结实实的捆好,然后将惨死的小女童埋在一块较为干净的草地上,看着自己亲手堆起的小坟包,一股悲凉充斥在刘云清心间:“也不知这娃娃的父母看到这简陋的坟墓会作何表情。”刘云清深吸口气,扛着重伤的道相,抱着昏睡的男童,向最近的城池,冶城走去。 如今已经过了午牌,树影渐渐东斜,山风从光秃秃的高岗上吹来,一丝噪杂随着山风吹入刘云清的耳朵。刘云清不禁停下了脚步,前面便是冶城,怎么会这般喧哗,这种喧哗不同于集市吵闹,似乎带着一股杀气? 一股凉风溜进刘云清的脖子,刘云清忽的升起一股烦躁,加快了脚步,向高岗走去。刘云清知道高岗之下就是让自己产生反常情绪的冶城,那股带着戾气的噪杂便是从冶城传来的。 “咚”的一声,刘云清猛的松开了双手,昏迷的道相重重地摔在了坚硬的岩石上,小男童所幸掉在道相身上,并无大碍,依然昏睡着。 眼前的景象令刘云清感到震惊,这是这是战争吗?刘云清喃喃自语,头上早已沁出一层冷汗。 随着刘云清的目光望去,被神兵山拱卫的冶城如今硝烟滚滚,一群全副武装的白甲军源源不断的从对面的山坡后冲了出来。 冶城三面被山崖拱卫,所以只有山口一处大门,其余三处皆是仅容两辆马车进出的小门。 如今冶城的三道小门紧紧关闭,冲到城门前的白甲军与城墙上的赤甲军互相攻守,虽然城墙上的州府兵人数少,但攻打城门的白甲军却没有多少大型攻城器械,一时双方持平,胶着在一起。 刘云清虽然不懂带兵打仗,但却看的心惊肉跳,那三小股白甲军只不过是诱敌之兵,将城中本就不多的兵力分散。其实那醒目的大东门才是白甲军的目标,也许现在才是正式进攻。 在一大队白甲军的簇拥下,三座刘云清从来没见过的巨大器械从对面的山坡中推了出来。 这些器械与那些士兵对比后,刘云清知道它们竟然有大木鸟的一半大,虽然比大木鸟小很多,但却远远高出城墙。那些器械像一把把竖起来的大铁锤,锤柄朝下,铁锤朝上,犹如**般对着冶城城墙上那一片片移动的赤红。 ------------ 第八十七章 愤怒一战(3) “大铁锤”上有一层层螺旋向上的护栏,护栏驻守着一圈圈的士兵,那旋转向上的白色线条醒目的映在了刘云清的眼中。 这是什么怪物?自己完全没有见过,更没有听人提到过。还有这白甲军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攻打州府兵?这绝对是叛乱,是诛九族的大罪啊。难道是梁庄那些宗朝余党?他们有这么多人吗?刘云清苦苦的思索,却是没有任何头绪。对了,吴老三早先也被调到冶城,希望不要出事。 便在刘云清分神之际,惨叫声化作山风扑向刘云清,只见远处一片火海,三柄“大铁锤”竟然喷出达五十丈的巨大烈焰,犹如一柄大扫帚,清理着城楼上粹不及防的士兵。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火海。刘云清抱着头,痛苦的嘶喊着。一刻钟过后,“大铁锤”口中的烈焰消失了,东门上的角楼在一片火海中分崩离析,化为乌有,包括那些无辜的士兵。 大东门在火海中缓缓开启,只见一小队赤甲军骑着军马从城门中鱼贯而出,护城河落了下来,跑在最先的那个士兵手中晃着什么东西然后便将白甲军迎了进去。 刘云清似乎听到了城中百姓绝望的惨叫声,冶城是闽域的兵库,虽然城卫不多,但兵器却是很充足,足以抵挡到援军到来。 但白甲军能如此轻易地攻下了冶城,这是刘云清无法接受的,虽然对方有那口吐烈焰的“大铁锤”,但刘云清分明看到四周城墙上架着一排排簧机弩,还有露出一角的链球炮。 一道瑰丽的冲天炮打断了刘云清的胡思乱想。这是示警炮,此炮升空,想必闽域的州府和都护府的人马应该会很快赶来。 看来冶城是去不了了,离冶城最近的便是南边的罗城,罗城也归都护府管,便将这疯子交到罗城府衙,早先便听到一些传闻,都护府与天命教不合,想必会公正处理的。 “不要动,将刀从这里扔下去。”刘云清的身后忽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道相?怎么?刘云清登时手心发凉,孩子还在那边! 刘云清缓缓回头,登时大骂道:“疯子,方才我就应该杀了你,放了孩子。”刘云清如今后悔不跌,没想到重伤的道相竟然能挣脱那些坚韧的树藤,早知如此就应该杀了他。 “将刀扔下去。”道相口中不断地溢出血丝,苍白的脸因为兴奋而变得扭曲,道相晃了晃提在手中的孩子,冷冷道。 “叮铛”山岗下是一处颇为陡峭的山坡,光秃秃的山坡上镶满了或大或下的尖利碎石块。横刀顺着山坡滑了下去,不时撞击在岩石上。 “放了孩子,我就放了你。”道相如今这般状态,已经虚弱之极,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将天工牌扔过来。”道相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将手中昏睡的男童提在陡峭山坡的边缘。 “刺,刺”道相攥在手中的衣服一点一点的撕裂,道相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嘲弄的盯着犹豫不决的刘云清。 “给你,放了他。”刘云清心中恨极,这无耻之徒竟然利用一个小娃儿做挡箭牌。刚刚还在说什么强者之路,这会竟然不择手段,变得这般无耻。刘云清虽然心中大骂,但却不敢说出口,生怕惹恼了这疯子,将孩子扔了下去。 “怎么觉得我无耻吗?强者不在乎手段,只在乎目的。你不懂的。”道相将天工牌捡起揣入怀里。 “你要的我都给你了,放了小娃儿。”刘云清见道相手中还提着小男童,不由怒道。 “都给我了吗?不,还有你的命。” 神兵山荒凉的高岗上,道相与刘云清依然对峙着。 “对方才的战争感到惊讶吗?”道相望了望山下正在掩埋尸体的白甲兵,问道。 “你你知道那些白甲军是什么人?” “这些人与你没有关系,你也不必知道,在你死之前我只想告诉你应该知道的事情。” 道相见刘云清警惕的望着自己,接着道:“你知道易云老道为什么约你在伏牛谷相见吗?” 伏牛谷,刘云清忽的想了起来,易云前辈信中说要告诉我十六不见的心结。这些事情道相怎么会知道,难道易云前辈出事了,竟要皆这疯子的嘴告诉我吗? “你们将易云前辈怎么样了?”刘云清喝道。 “有我教首座亲自招待那老道,自不会亏待的。”道相忽的笑了起来:“易云老道方从越牧州归来,对于越牧州的局势应该最为清楚,也许用不了几个月就会传遍整个天下的。” “局势,什么局势?”刘云清知道越王在极力的隐瞒海妖之事,但是还是让博物侯知道了,难道是博物侯将此事告知天下?刘云清疑惑地望着道相,忽的想起小男童还被道相提在手中,心中怒火又起:“我们说话,将孩子放了。” “不急,不急,说完我自会放他。” “你到底要说什么?”刘云清双拳紧握,恨不得冲上前去将道相轰个半死。 “越牧州父母官,范居中死了,被越王杀死了。”道相一字一句道。 “你说谁死了?”刘云清头脑嗡响,心脏狂跳,对着道相大笑不止。 “是真的,是我师哥亲手杀死的。”道相见刘云清不相信,又道。 范大人是不会死的,我一定要将杀死范大人的贼子法办。 刘云清双目赤红,周身发出“咝咝”声响,第一次刘云清催谷出如此强大的风压,双拳中更是隐现风雷之势,以快绝的身法向道相冲去。 道相本是想刺激刘云清,然后趁刘云清不备将其刺死,但没想到刘云清竟然会疯癫发狂,不管不顾的向自己冲来,整个人的实力似乎比早先还要厉害。 道相方才腰际中了刘云清一拳,拳中的旋劲扭伤了肌肉,自己根本用不上力,连快速的移动都办不到,这下完了对了,我手中还有这娃娃,应该可以转移这家伙的注意力。 道相强忍著疼痛,大喊一声“看,娃娃”然后猛的甩开右臂,昏睡的小男童向一块石头般被抛了出去。 娃娃,刘云清移动的身子忽的一滞,看着落下去的孩子,头脑忽的清醒过来。 “娃娃”刘云清不顾一起的冲出了山崖,快速降落的身子将半空中的孩童接住,然后两人便落在了陡峭的山坡上,滚落在镶满碎石的坡道上。 一朵朵的殷红的死亡之花开满了陡峭的坡道,道相知道那是人撞在碎石上的血迹。 “该与首座会合了,让他们等的太久了。”道相咳出一口血箭,摇晃着向远处大木鸟落下的林子走去。 摸了摸血嘴,然后叼起树枝,消失在荒凉的山岗上。 ------------ 第八十八章 等活地狱(1) 九仙山大乱,冶城大战,这两日来所发生的事情对于叶煌城下甬道中的秦乞来说自是不敢想象,所幸的是秦乞仍沉浸在自己的识海中 为了躲避剑树刀林的袭击,秦乞不得不钻进了等活地狱的入口。(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方踏入洞窟之中,身后“噼噼啪啪”的声音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今秦乞全身皮肤糜烂不堪,每走一步,便会掉下来一些血肉。若是站在镜子前,秦乞一定会被自己恶鬼般的摸样吓个半死。 秦乞知道这里是自己的识海,这里的规则与现实世界是不同的,精神决定一切,就算自己只剩下一颗脑袋,仍然有活着的可能。 洞窟的入口是一条深邃的甬道,甬道四壁散发出暗红色的微光,这里的温度比之外边要热很多,若是再高一些只怕自己的衣服都会燃烧起来。 越走秦乞心中越急躁,真有点怀念奔宵啊,这条甬道真够长的,自己都走了这么久,就是不见到头,若奔宵在,一眨眼就跨过去了。秦乞望了望远处的暗红,不由叹了口气,一**坐在了地上。 这里是精神的世界,虽然无法应用现实世界的经验,但也应该有迹可循才对。精神的世界,自然与自己的心相连,自己心中所想都会表现出来。 一丝奇痒夹杂着少许疼痛从双手传来,秦乞心中一奇,早在洞外自己就克服了痛痒的感觉,怎么又出现了。 秦乞抬起双手想看个究竟,却没有抬起来,只好低头瞧去,这一看顿时吓得秦乞大叫起来,只见一双铁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在秦乞双手表面滋生,最后覆盖。秦乞双手完全的变成了散发着幽光的铁爪。秦乞知道这不光是表面的变化双手的肌肉骨骼完全的金属化。对于这样的结合体,秦乞从心底便感到厌恶,恶心。 怎么会这样,我从来没想过要双手要变成这样,这里不是我的识海吗?难道还有一股或者几股精神共同支配着这个世界? 秦乞头脑飞快的转动着,若这是自己的识海,怎么会被别的精神所控制?难道真的存在元力? 秦乞的父亲作为宗朝五合营一员,武技自然不弱,在秦乞幼年时,秦乞记得父亲曾说过自己不适合练武,就算练只能练到体魄,根本修炼不出功法的。(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后来秦乞知道整个八域之州练到功法的人也是寥寥无几,所以并没有太过伤心,虽然自己很想成为武者,以后的时光,父亲总是对自己讲些武学常识,其中就包括这个神秘的元力。 父亲说一般武学之道便是外连巧技,中练体魄,内练功法,且世人也多忠于此道。其实还有一条武者之路,历史上称为元道宗,所修炼的就是这元力。 元道宗早已绝迹,不是因为不厉害,而是因为能练成元力的人太过稀少,致使后继无人,才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 至于元力到底有多厉害父亲并没有告诉自己,父亲说修炼元力者称呼自己为元道武者,元力的最顶峰便是入化。而修炼功法者称呼自己为天道武者,功法的最顶峰便是入神。 如今应该还有元道武者在世,只不过比之天道武者稀少的多。 从回忆中惊醒的秦乞疑窦陡升,这元力与识海有什么关系呢?会不会是控制人精神的一种法门。 如果说现在的自己是被元道武者控制的的话,那么自己会是一种怎样的死法?秦乞冷静的回忆了一遍,自己身边难道有会元力的高人吗?怀仁不可能,刘大哥是修天道的,白爷?也不可能,想当初自己与白爷一起去深山寻找八骏,几次被狼群包围,要不是被猎人救出,只怕俩人都会尸骨无存。要是会武技,自己二人也不会那么狼狈的逃窜。 那会是谁呢?自己只记得当时白爷带自己来地下甬道,要给自己治疗脑疾,然后然后白爷点燃了文殊师利菩萨的画像,图上显出了八骏,再然后自己就来到了这里。 秦乞看着自己的铁爪,自我安慰道:“什么元力,也许根本就是自己脑疾发作吧,哈哈。” “这里是我的识海,虽然我不知道怎样用我的精神去支配,但是我还是要试试。(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秦乞盯着自己变成铁爪的双手心中默念道:“快变回去,我命令你变回去” “好吧,那就变轻些吧。”秦乞看着还是铁爪的双手泄气道。 果真是这样,秦乞猛的站了起来,轻松地挥舞着双手,原来自己能支配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也是,要是自己能改变这里的物质,怎么说也会幻想出一座宫殿什么的。 “那么就让这条甬道变短些吧,就让我见识见识这八大地狱的第一品,等活地狱是个什么样子。闯过就闯关,我倒要看看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一股湿热的柔风从秦乞的身上刮过,秦乞终于来到了甬道的尽头。 糜烂的皮肤在柔风的轻抚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复原,秦乞不由得笑了起来,这风却是奇怪,竟然有这般奇效。 “无良,你小子怎么才来啊,快进来。”一个人影忽的出现在秦乞身前。 “怀仁,是你吗?”秦乞吓得倒退一步,沈怀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你小子装糊涂,来这地狱玩也不叫我,真不够朋友。”怀仁走到近前,黝黑的脸庞泛着笑意。 “你知道、这里是地狱?”秦乞不由得咽了口唾沫,颤声道:“你不会真死了吧,你可别吓我啊。” “谁死了,是奔宵带我来的,让我找你,陪你闯关,怎么这么希望我死啊,我说你别发愣了,快走吧,若是闯不过去,那才是真死了。”怀仁大声道,也不等秦乞,急急向前走去。 “怀仁,小心,不要冒失,谁知道前边有什么怪玩意。”秦乞怕怀仁遇到危险,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出了甬道,这里亮堂很多,也很大,像一个巨大的碗倒扣下来,秦乞与沈怀仁并肩走在“巨碗”的边缘,在碗的中间生长着一颗巨大的藤蔓植物,这颗植物犹如无数根黑色的绳索杂乱地缠揉在一起,直直的伸向“巨碗”的顶盖,然后在顶盖散开,攀附在上面,从下面望去,像一柄巨大的油纸伞,伞柄是黑色的,伞盖则是五颜六色,甚是炫目,但更多的是让人感到诡异。 秦乞凝神望去,炫目的彩光是从漫天的树叶中散发出来的,树叶稠密且形状怪异,与人的眼睛十分相识,直瞧得秦乞天旋地转。 “这是什么植物?”秦乞见沈怀仁也在仔细打量,便问道。 “不知道,根本就没见过。”沈怀仁摇了摇头。 “这是曼陀罗。”巨大的藤蔓后走出一人,在炫彩的光芒下秦乞与沈怀仁同时认出了这个人。 “李瘸子,你个混蛋,怎么也会在这里?”沈怀仁忽的大骂起来。 李瘸子,秦乞回忆了起来,自从父亲去世后,自己孤苦伶仃,再也没有亲人,于是便沿街行乞,在行乞中,自己遇到这个李瘸子。 当时秦乞并不知道乞丐也有派别,由于自己一个落单,所以总被别人欺负,李瘸子便替自己出头,还担保自己加入一个小派别。 但没想到的是,这个李瘸子是个小偷,而这个派别也是伪装,与自己一般大小的乞丐被迫学习扒手,艺成之后,便威逼利诱让自己作案。也就是那是自己认识了怀仁,然后与怀仁揭发了这个犯罪团伙,那是李瘸子就被发配北方戍边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来的我就怎么来的。有我在你休想暗害秦乞?”李瘸子拄着单拐,斜斜的身子,一高一低的向秦乞走来,边走边道:“秦乞,快过来,这小子是来害你的。” 秦乞回过神来,怒骂道:“李瘸子你我恩怨早就了结了,你这般纠缠不清,休怪我不客气。” “秦乞,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承认我以前是对不起你,但都过去了。毕竟咱们师徒一场,我怎么会害你呢,怀仁想要暗害你,这是我亲耳听到的,别信他啊。” “胡说,你是怎样的人,大家心里都明白,快滚。”沈怀仁扶着秦乞不住的朝后退去。 “我胡说,那让秦乞看看你的手!”李瘸子急的满头大汗,不住的对着秦乞挥舞手臂。 手?秦乞回过头去,下意识的向怀仁的手看去。 “噗”一声,秦乞看到的是怀仁因兴奋而变得扭曲的脸,怎么?秦乞不敢置信,再往下看,一双铁爪紧紧地扎进自己的胸口,而铁爪的主人正是自己最信任的人,沈怀仁。 “怀仁,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做?”秦乞嘴角淌着血丝,脸色惨白。好痛,无论怎样调节精神,这股剧痛还是没有办法克服,难道这一切是真的,难道自己就要死了。 “没有为什么?想杀就杀呗。与你做朋友太累,你太自我了,根本容不下别人的意见,自负自傲的家伙,我早该杀了你。”沈怀仁变成铁爪的双手掏出了秦乞的肠子,血在地上混成了河,悄悄流向那诡异的曼陀罗树藤。 滴着血的肠子被怀仁残忍的用铁爪一节一节的隔断,然后吃进嘴里,血水顺着嘴角溢了出来,在喉结的滚动声中,被咽进肚子。 秦乞强忍着恶心,颤声哭泣道:“怀仁,快醒醒,我不相信你会变成这样,不要再吃了,不要在吃了。”“哇”的一口血雾喷到怀仁僵硬的脸上,秦乞呕出了仅剩的苦水。 “我要把你这自负自傲的家伙全部吃掉,一点都不剩的吃掉。”怀仁口中边嚼便道。整个画面除了红色就是黑色。红色的是血,黑色的绝望。 秦乞此时早已经吓得呆傻,任由怀仁吃着自己,疼痛,在意感觉不到了,感觉到的只有心痛。 突然,怀仁黝黑的脸上泛出一丝笑容,盯着秦乞仿佛盯着猎物般,“我还会再回来的。” 一声闷响,一只铁爪突然从怀仁的胸口伸了出来,铁爪中握着怀仁的跳动的心脏,然后用力,爆炸。 在秦乞震惊的眼神中,李瘸子从怀仁的背后出现了,对秦乞笑笑:“幸亏我及时赶到,要不然你就要被吃完了。快点过去,甬道口的柔风可以使皮肉再生,我去处理一下尸体。” 李瘸子将怀仁没有心脏的尸体拖到巨大的树藤根部,然后就想秦乞蹒跚走来。 风,依然轻柔,肠子生出来了,血液生出来了,肚子完好无损。秦乞揉了揉脸,难道一切都是梦吗?但为什么自己的心很痛,怀仁真的死了吗?为什么要吃我?李瘸子竟然会救我?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众生都颠倒了吗? ------------ 第八十九章 等活地狱(2) “无良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银铃般的声音传入秦乞耳中,秦乞忽地紧张起来,这是? “为什么怀仁浑身是血,躺在这里?” 不是梦,秦乞转身望去,只见在巨大的树藤下,怀仁的尸体旁蹲着一位身穿紫黑罗衫的女子,在炫彩的光芒下,竟是如此的美丽,迷人。 “还珠,真的是你吗?怎么你也被奔宵带来了。”秦乞讶然道,匆匆向朗还珠走去。 “秦乞,不可过去,她与怀仁一道的,都想害死你。”李瘸子从边上赶了过来,喘着粗气,急道。 “不可能,她她是不会害我的。”怀仁的死是个意外,可能是被另外的精神所控制,所以才会杀自己,但她不会的。 秦乞没有再理会李瘸子,向朗还珠跑去。 “没事的,前面那个甬道口吹来的风可以令人死而复生。你怎么会在这里?”秦乞一把将朗还珠拉了起来,没错,绝对是她,左边眉梢处的那颗小痣清晰地出现在秦乞眼中。 “我是被奔宵带来的啊,那快去救怀仁吧,这血都要流尽了。”朗还珠白皙修长的双手指着躺在地上的沈怀仁。 “不可以救怀仁,他只要活着就会来杀你,绝对不可以救活他。”李瘸子拄着单拐,赶了过来。 “他是谁啊,为什么阻止救坏怀仁,怀仁可是你最好的朋友,怎么会杀你呢?”朗还珠愕然道。[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他、他是个坏蛋,怀仁也被”秦乞说道这里却是说不下去了,要怎么说呢,怀仁方才不仅要杀自己,还要吃掉自己,这般疯狂的举动令秦乞心生恐惧。但朗还珠的话提醒了自己,怀仁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这般反常定是有原因,若自己见死不救,还配做朋友吗?就算他要再吃我,我也要想办法救他。 “好,我们这就去救怀仁。”秦乞拿定主意,背起怀仁,与朗还珠一道向风口走去。 “秦乞,不要听这女人的话,快回来,若是救活了怀仁你就会被吃掉的。”李瘸子叹口气,追了上去。 又吹柔风,神奇的风再次发挥了奇效,心脏从无到有,血洞慢慢缩小,沈怀仁咳嗽了两声,坐在地上粗重的恢复了呼吸。 “怀仁,怀仁你没事吧?”秦乞双手沁出冷寒,生怕怀仁突然向自己扑将过来,将自己吃了。秦乞再次确认了下怀仁的手,深深地呼出口气,放下心来。还好,没有变成铁爪,也许方才的怀仁确是疯了。 “无良哥哥在找什么呀?”朗还珠站在秦乞身,见秦乞在查看着什么,便问道。 “哦,没什么。”秦乞看了看自己的铁爪,不再言语,也许疯的人是自己吧。 “是在找这个吗?” 一双铁爪忽的伸到秦乞眼前,秦乞猛的一怔,耳边还传来不远处李瘸子的呼喊。 又是撕心裂肺的痛,这次是直**心脏,胸骨被拆开,皮肉被撕开,心脏“砰砰”的跳动着,被一双铁爪捧在爪心,秦乞甚至能感觉到铁爪散发出来的寒气。 “还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之前是怀仁,现在又是你,为什么?到底是谁指使的你们?”秦乞对着自己心爱的人大声喊道。 “无良哥哥,你知道吗,我等了你十年,可你却再也没有出现,那棵日香桂花开花落,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出现了呢?”朗还珠柔眸含泪,不胜怜惜。 秦乞睁大眼睛,粗浓的眉毛时而紧皱时而舒展,这是你的真心话吗?若是这样却是我该死呵。 “就因为被我府上的女婢侮辱咒骂,所以你便躲着我,就算是在一座城中也不愿相见,你竟然这么狠心,本小姐倒要看看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是石头吗?”朗还珠越说越悲愤,铁爪不由得捏紧了跳动的心脏。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这样子,我又何尝不是日日思念着你,真想告诉你我每天都有去看你,真想告诉你那满屋都是你的画像啊,但是有什么用呢,我的心脏攥在你的手中,也许这就是你想要的。 秦乞无力地抬起变成铁爪的右手,轻轻抹去伊人滚落的泪珠,然后含笑闭目。 “哼,你这无赖竟然敢偷袭无良,吃了你,不可饶恕,定要吃了你。” 身后的噪杂,令秦乞睁开了双眼,带着一丝疑惑回头,熟悉的一幕又出现了,那满地浓稠的血液,断成一节节的肠子,深深的刺痛着秦乞的双眼,只不过那躺在地上的人不再是自己,而变成了李瘸子。 “无良,别怕,当我吃完这小子,就去救你,这小子滑着呢,方才趁你不注意,竟然想要去偷袭你,多亏被我发现,要不然”怀仁忙着吞咽,话说的含混不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李瘸子,沈怀仁,朗还珠。你们到底是谁?到底要告诉我什么?为什么拿我的朋友折磨我。 秦乞当然没有傻到认为自己看到的这几个人就是现实中老实憨直的沈怀仁,暗恋十年的朗还珠还有贪心可恶的李瘸子。 秦乞宁愿相信是神秘莫测的元力捣得鬼,可惜自己竟不是天道武者也不是元道武者,要不然还可以对坑一番。 脚下是吃人内脏的怀仁,眼前是紧握自己心脏哭泣的朗还珠,秦乞忽然觉得这一切太可笑了,就算整个世界变得面目全非,但眼前这两个人也不会改变。 秦乞厌恶的抬起右手,一爪断掉了心脉之间的管线。这才是痛,自己亲手斩去人性的弱点才是真的痛快。 秦乞不顾一切地向巨大的曼陀罗树藤走去,谢谢佛陀,弟子终于明白了。 远处众人渐渐消失在炫彩的光芒中,只剩下低声吟诵的秦乞 “须菩提。又念过去于五百世。作忍辱仙人。于尔所世。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是故须菩提。菩萨应离一切相。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 无亲疏,无贵贱,皆众生相,以度己而度人。秦乞双手合什,面带笑容。 柔风四面八风吹来,心脏复生,血液回流,皮肉复原。 曼陀罗树藤犹如眼睛的树叶开始闪光,在柔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开花了, 绛紫色的曼陀罗花在炫目的闪光中,宛如天女下凡款款落下。 这一刻秦乞才真正明白,原来地狱才是洗涤人性,升华心境的绝佳之地。 故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巨大的曼陀罗树藤不见了,地下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秦乞本能的感觉到,这里应该就是八大地狱第二品,黑绳地狱的入口。 白爷得到了三块残图,应该能走到第三品,希望自己可以顺利通关回到现实的世界。 正如秦乞所料,第二品的引导者八骏之一的超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秦乞望着眼前这匹白马,喃喃自语道:“超影遇光便驰,骄阳之下,无与争锋。希望这第二品可以看见太阳就好了。” ------------ 第九十章 宗师之徒(1) 三月二十三,亥牌时分,冶城 天色昏暗,这几晚月亮总是被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大片乌云遮住,也许是因为白天滚滚硝烟的缘故吧。[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冶城城墙上的火把很多,一队队全副武装的白甲兵穿梭在城头,借着火光可以看到各种守城器械依次布置在城垛处,有簧机弩、有链球炮,白天攻城的“大铁锤”也守在城墙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冶城完全可以说是个大铜炉,以神兵山上的矿藏为材料,以乌阳山上的木料为燃料,为闽域士兵提供单兵装备的同时,更重要的是有制造大型攻防器械的能力。 冶城也算闽域腹地,外围既有州府兵,又有都护府,想要攻取冶城简直是痴人说梦,但如今的白日梦却成了现实。 冶城中多是些匠师工人和他们的家属。只是一个下午,城中的城卫就变了颜色,虽然这些白甲军没有滥杀无辜,但也是逼迫着他们拼命工作,为他们制造一些看不懂的器械。 越过城墙,就可以看到灯火通明的城中,各处巨大的冶铁炉,加工场人流穿梭,全城数万匠师尽数劳作,这是何等热闹的场面,吆喝声,击打声,还有从炉中窜出的粗粗的火焰,如雾的白烟。这一切看的易云子默然无语,他不知道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 “陈兄,打算什么时候动身?”白若兰小声问道。白若兰身后是冶城府衙,这里的能工巧匠众多,连着府衙也占了不少光鲜,被修建的富丽堂皇,美轮美奂,整个构架都是用铜铁铸造,也算是世间少有了。 “祝仙工为人飘忽不定,我今夜就得动身去寻他。”易云子苍白的面容隐在府衙笼灯下,显然早先与刑天等人大战,定是伤了元气。 “也是,有了祝大师相助,逃脱就不成问题了。”白若兰望了望易云子缠着纱布的右手,疑惑道:“今日在九仙山,即然有跫然相助阵,为什么不将刑天一举拿下?这等后患,留之大祸啊。” “当时对方还有武修道士近百人,足以使刑天逃脱了,再说刘云清乘着凤凰也不知到了何处,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一个善于刺杀的道相。”易云子顿了顿道:“离开越牧州时,我答应过佛光,要保护刘云清周全的。” 听到这里,白若兰神色变得暗淡,轻轻摇了摇头。 “这样做有意义吗?如今你们占了闽域的子城和冶城,你们以为守得住吗?”易云子似乎对白若兰的做法不抱什么希望。宗朝已经过去了,没有人会认为自己还是宗朝的人,为什么你们这般固执呢? “陈耳,那日我去地龙坡军营议事,回来时梁庄告诉我说帅营中还有一个我看不见的人,我猜那个人应该是你吧,除了你的天罡步能做到这般无声无息外,我再想不到别人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白若兰笑道。 易云子不可置否的点点头。 白若兰接着道:“那你也知道宗朝当年海战还保留有五百艘战船。或许此时这些战船已经在越牧州登陆了。” “原来如此,贺将军那里呢?”易云子恍然道。 “贺将军虽然不像朗将军这般野心勃勃,但也有偏安一隅的想法。这都不是问题。”白若兰显得十分自信。 “你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吧?”易云子见白若兰说话遮遮掩掩,似乎有些不悦。 “当日在地龙坡,朗将军故意在我面前装作与天命教不合,不愿多派兵将去九仙山护坛。其实那常主事便是朗将军在天命教的哨子。” “最后常主事将李复庭的信札拿了出来,朗将军才派了杜飞去。天命教是李复庭的爪牙,朗将军竟然能采纳李复庭的意见,想必朗将军与天命教的关系并非外边传言的那般不合。” 易云子打断道:“除非朗将军早就知道你的身份,才故意与天命教演这么一出戏给你看。” 白若兰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竟然知道我要起事,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一则是怕打草惊蛇,一则是怕我们破坏他的计划吧。” 白若兰忽的笑了起来:“怕我知道什么呢?我想他们一定是要下手了,而闽王就是目标,若闽王知道都护府和天命教勾结,还会去参加大典吗?还有刑天这么急着赶过来对付你,不也是告诉闽王不用担心,安全去参加大典。” “朗将军对闽王下手是早晚的事,帝朝兵权外放,如今危害堪堪显露出来啊,只怕以后真的要乱了,这般看来都护府,七域之王,还有沦为李复庭爪牙的天命教是巴不得天下大乱啊。”易云子分析道。 “而帝君还被蒙在鼓里,三侯方失势,这些势力便蠢蠢欲动,也许很快这个天下就会易姓了。”白若兰说到这里,不由笑了起来。 “明日,他们肯定会带兵攻城,若来的只是州府兵,那么我们猜测的便正确。若州府兵与都护府都来了,那么我的计划也就不得不放弃了。”白若兰心中也没有底,也不知道正在那里,若能赶在天亮之前带来消息,就好了。白若兰暗叹口气,不由摇了摇头,这般明目张胆的造反,若是按计划行事最好不过,若是稍微出现丁点差错,便会全军覆没。 “易云前辈,白爷,刘云清醒过来了,他么有多少时间了,过。”梁庄从府衙快步走了出来,对这两位老人摇了摇头。 “便是你去想刑天告的秘,使我们在伏牛谷遭到伏击。”易云子双眼一眯,冷声道。 梁庄一拱手,沉声道:“为了圣朝大业,不得已才做出这等卑鄙之事,梁庄任由前辈处置。” “陈耳,要怪就怪我吧,一切都是我的主意。”白若兰身子向前靠了靠有意的挡在梁庄身前。 “你们哎,还真是不择手段啊。罢了罢了。”易云子摆了摆手,向府衙走去。 冶城的府衙很大,有三层之高,建造的像一座楼阁。易云子一行绕过中堂,穿过后院,在二楼的一间卧房门前停了下来。门前两个白甲侍卫见到白若兰与梁庄,忙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急急将门打开。 门方打开,便听到一阵孩童的哭声,三人脸色一变,急急冲了进去。 “大叔,你怎么了,是不是那臭道士伤了你,如今我妹死了,我没有亲人了,呜呜” “孩子,你们村子不是在九仙山脚下吗?”一道虚弱的声音从卧床上响起。 “我爷爷去世后,便家中便剩下我和小妹,丁爷爷收留了我们,我们便替丁爷爷放羊。” 虚弱的声音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的叹息一声,原来都是没有爹妈的孤儿啊。 “云清,你醒过来了,觉得怎么样?”易云子走到床榻前,轻声问道。 ------------ 第九十一章 宗师之徒(2) 易云子虽然这般问,但是他是很清楚刘云清的伤势的。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滚落下来,为了护住孩子,刘云清背部脊椎骨被岩石撞裂开来,内脏更是多处被尖利的岩石刺穿,这般伤势换做常人再就一命呜呼了,所幸刘云清练过武,全凭一口内息吊着,但也撑不了多久了。 “刘云清,大夫去给你开药了,听说九仙山上生长着一种治愈内脏的灵药,很有效的。”梁庄强笑道。 “白爷,原来你与梁庄都是宗朝余党,你们”刘云清忽的激动起来,脸色犹如金纸,口中呼出干热的气息,“为什么要造反,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啊,还有那些无辜的州府兵,为什么要杀他们?” 面对刘云清的质问,白爷转过脸去,久久吐出一句话:“因为天下就要乱了,你不造反总有人造反的。” 在刘云清惊愕的眼神中,白爷缓缓向外走去。 “白爷,秦乞怎么样了,他、他也参与了吗?”刘云清知道秦乞也是宗朝余党的后裔,但刘云清不希望秦乞参与进来,因为毕竟这是上一代人的事。 “不,他与你所希望的一样,并不知情。” 梁庄看了眼立在床边沉默不语的易云子,也悄悄走了出去。 “刘兄,刘兄,我们还没有喝两盅,你怎么就成这样了?”一道粗野的喊声传道屋中,一晃便冲进来一人。 “吴老三,你、你没事太好了。” 冲进来的人赫然便是调守冶城的城卫吴老三。 但接下来,刘云清突然笑了起来,赤甲变白甲,到底是叛变了呢,还是间谍? “对不起,咱、咱也是造反的人。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吴老三表情僵硬,吞吐道。其实咱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的,但我是叛逆,你的眼神告诉我这不可能了。 “那身穿赤甲,骑着军马,手中挥舞着门卫的首级,第一个冲出大东门的是你?”刘云清逼问道。 吴老三无言的点了点头,然后默默的走了出去,“好好养病,咱晚些再来看你。” 刘云清咳嗽起来,对身边的易云子道:“前辈,早先不是有事情要对我说吗?现在再不说,我怕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云清,有些事情不要太过勉强,你不能让每个人都做到你心中所想的那般单纯。” “前辈,我知道,我知道天下要乱了,白爷、梁庄、吴老三、只不过我恰巧认识了而已,我没事的。”如今自己就快死了,还在乎什么呢? “前辈,在你说之前,能否答应我一件事。”刘云清见易云子投来疑问的眼神,笑了笑道:“前辈是一代宗师,我刘云清有幸与前辈并肩而战,这是我的荣幸。我知道前辈是眼冷心热之人,前辈一次次的救我,甚至甘为我犯险,我刘云清就算死也报答不了,我更没有理由再劳烦前辈做什么事情,但还是希望”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刘云清的话。 “我答应你。” “大叔,你没事吧,喝口水,不要说话了。”小男童用手巾抹了抹刘云清咳出来的血丝,将热水递到刘云清嘴边。 “我知道隐派是一脉单传,前辈现在还没有传人,我、我希望前辈能收他为徒,教他做人,传他武技。” 刘云清到如今依然自责不已,那数千烈火中的赤甲军,那自己亲手埋掉的小女童,因自己而死的人太多了,刘云清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在发生。 “师父在上,请收下徒儿吧。”这小男童却是聪明,听明白了刘云清话中的意思,当下跪在了易云子面前。 如今小妹死了,大叔为了救我也深受重伤,我一定要学好武艺,替小妹和大叔报仇! “孩子,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岱宗。” “哦,谁赐你的名字?”易云子见这小童名字起得倒也大气,不由来了兴趣。 “是我爷爷起的,我爷爷早先在山上当道士,最后不去了,一直住在村里。 “孩子,起来吧。” 岱宗见易云子没有答应,转首望向刘云清,却是不起来。 “云清,我答应你了,这孩子资质还不错,挺讨人喜欢的。” “谢谢师傅,请受徒儿三拜。”岱宗连忙磕了三个响头,心中自然十分激动。祸福总是相对的,岱宗一个孤儿受尽苦难,有失去亲人,但却因此机缘拜在一代宗师易云子名下。也许他的人生才刚刚启程。 “岱宗,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事情要与你师父说。”刘云清虚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喜色。 “云清,佛光让我告诉你,一切事情都有缘法,就如同我与岱宗的缘法一样,你明白吗?” 刘云清点了点头,示意易云子继续说。 “十六年前,你与你师父的缘法就尽了,这东西就是这般玄奥,谁也说不清楚,只能自己参悟。佛光说他与你都是阿罗汉相,乃接引化身。故一生应劫,至死无依。”易云子说完静静地望着一脸迷茫的刘云清。 “阿罗汉相?我还是没有参透。”刘云清知道自己慧根有限,也许师父说的对,自己这一生都在应劫,自幼不见双亲,就算快要死了也是无所依持。这般清苦却是为了接引谁呢?也许只有他出现的时候才能解开我疑惑,但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前辈,范大人到底是怎么死的?”道相冰冷冷的嘲弄依然在刘云清耳边回绕。 “佛光说,范居中为民请命,结果惹恼越王,打入大牢,范居中在牢中被人暗杀。这件事情如今已经激起了民众的暴动,但是被越王打压了下来。估计很快事情就会传遍天下。”范居中也是易云子的故交,说起这件事,易云子也是不胜唏嘘,若是自己早几天赶到越牧州,也许能将范居中救出来也说不定。 “哎,当日博物侯就怕范大人太过刚直,将天工牌留下想保范大人性命。但范大人却生怕博物侯出事便差我带着天工牌去帝都,可、可自己” 说道这里,刘云清不禁流下了热泪,虚弱的身体剧烈的抖动起来,“可我却将这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如今博物侯下狱,范大人惨死,都是我的错啊,都是我的错。” 刘云清把所有的罪责都归于己身,也许从那几千人的死开始,刘云清便认为自己是罪孽深重之人了吧。 若是当日自己能明白博物侯的用意,将天工牌留下,或许还可以保住范大人的性命。 “云清,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如今文武二侯早已缴上了天策牌与天威牌,只要帝君再得到了天工牌定会废弃三牌的权利的,这是必然。” “云清,云清”刘云清忽的昏睡过去,易云子探脉一瞧,原来是太累了,如今刘云清的身子太过虚弱,多说一会话便会疲惫不堪。 易云子虚掩上房门,不远处白若兰迎了上来,“陈兄,云清怎么样?” “只有一天阳寿了,云清口腔发臭,内脏开始**,浑身皮肤僵硬冰冷,全凭一口内息吊着。”易云子沉默了会道:“你们在冶城准备呆几天?” “等越牧州局势稳定后,我们带着武器和粮食就过去,那里才是我们的根据地啊。”白若兰双眼流露出一丝狂热。 “走的时候,将云清带过去,”易云子暗叹口气,小声道:“埋在范居中旁边。” 易云子向不远处的王岱宗招了招手,便向外走去。 “现在就走吗?”白若兰语气中带着一丝讶然。 “老祝不是那么好找的,时间不等人,博物侯还在等着呢。” “这是我们在帝都的哨子,或许陈兄用得找,我们会在越牧州等你的好消息。” 身后传来一声轻哼,飘然的身影带着些许孤独,带着些许悲凉。如今已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还掺和什么意思啊? 白若兰望着一老一少消失在黑暗中,思索着这最后一句话的深意,然后释然一笑,对身边的梁庄道:“道正也该到了,我们去前面看看。” ------------ 第九十二章 道正之死 白若兰与梁庄方走出府衙,一人一马便带着一股烟尘冲了过来,虽然现在已是深夜,但火光照耀下的冶城街道却亮如白昼。(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所以来人的模样早已被二人看的真切,甚至守在左近的白甲侍卫也没有任何行动。 “道正,我们正打算去城门接你”还没说完,白爷生生咽下了后半句话。 “道正,你、你怎么样?”梁庄一个箭步冲到马前,将跌落下来的黑影托起。 迎着火光,黑影冷峻的面容显露出来,一道血丝从苍白的嘴中流淌下来,梁庄顺着血迹一路向下看去,在黑影胸口赫然看到一支雕羽箭尾插在其上,血早已打湿了胸前衣襟。 “别说了,快进屋。”白若兰脸色苍白,无力道。 看着梁庄抱着道正消失在府衙,白若兰双肩微颤,蹒跚的走到石阶前,坐了下来。 挥手支开身边的守卫,夜风吹拂着发抖的身躯,白若兰陷入了思索,策划起事时我们五个人,这才走出第一步,安插在子城的罗文志便死于乱箭,虽然子城夺下来了,却又死了多少子弟啊。如今安插在闽王身边的道正也被发现,真不知道我们这五万人还能否活着突出重围转移到越牧州。 这些子弟是我带过来的,我一定要将他们带回去! 梁庄的声音打断了白若兰的思索,“白爷,道正不行了,他有话对你说。” 白若兰缓缓抬起头,双眼黯然的盯着梁庄,然后朝府衙走去。 站在门前,白若兰却怎么也迈不动脚。门轻轻开阖,大夫摇了摇头走离开了。 “白爷,进来吧,有些事情还是早作打算的好,我”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房中的声音。 道正是安插在闽王身边的哨子,表面的身份便是道正,他的名字就是他的职务,是管理道教事宜的闽域官方官员。这个职务十分巧妙,可以时刻了解闽王与天命教之间的关系。 “闽王一共带来了两千五百州府兵,其中一千还被凤凰喷出的烈焰烧死了,等到百姓全部下山,都护府便严守各处要道,将山封了起来。”道正见白若兰与梁庄走了进来,便急不可待道。似乎自己说的慢了便永远再说不完了。 “果然朗将军要下手了,这次上山护坛的帝岳军足有两千,就算分出一千封山,也还有一千精兵,足以软禁闽王了。”梁庄走都床前,将热水凑到道正干裂的嘴边。 道正摇了摇头,接着道:“闽王躲在三官殿,外围是一千五百州府兵,随后杜飞率领的一千帝岳军便赶了过来,等到百姓走光后,便悄然发动了攻击,一千五百州府兵被斩杀殆尽,这挟持闽王一事自然不能被人知道。随后闽域各级官员包括我在内,全部随着闽王趁着夜色被带到了罗城。” “罗城,那里是帝岳军的地盘,这下闽王算是真的变成木偶,只有被人**的份了。”梁庄嘲笑道。 “朗将军为人深沉之极,其实他早就知道我们要起事,却一直没有动我们,原来是为了让我们与闽王鹬蚌相争,然后获渔翁之利。”道正说道这里显得十分激动,忽的喷出一口血来。 “道正与我都是善于谋划之人,却一直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犹如跳梁小丑般浑然不知。这个人真是可怕。”白爷心中飞快的思索起来,这渔翁之利,到底都有哪些,这般可怕的人是不会让我们安然离开闽牧州的。 “首先控制闽王便可以号令折冲府,折冲府都尉乃州府兵直属上司。”梁庄沉声道,说完看着白若兰。 “朗将军的第一步当然是要成为一藩之王,所以闽域自然不能存在其他势力,他首先会利用我们削弱闽王的兵力,这样才能更好的渗透进闽牧州。接下来自然就会轮到我们了。”白若兰疲惫地坐在了椅子上。 “而我们的出现无疑给了朗将军一个绝佳的切机,台面上他会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在闽域百姓眼中,甚至故意造成些许慌乱,然后强加到我们头上,让百姓憎恨我们,抛弃闽王,拥护都护府。”梁庄顺着白若兰的思路说了下去,朗将军若真的这般做,那么这个人隐藏的就太深了。 “明日清晨,子城那边由右毅都尉率领四万人去攻城。折冲都尉亲自率领五万州府兵前来攻城,听说晚些还会集结十万人马前来助阵。”道正休息了会,又开口道。 “都护府不派人来吗?”梁庄还是有些不确定。 “杜飞可能会出现,朗将军会增援些辎重,但绝不会派一兵一卒。这消息绝对不会有错。”道正又开始喘息起来,这般状况比之躺在隔壁的刘云清还要不如。 “那刑天也回帝都了吗?”这些因素当然要考虑清楚,不然到时定会漏算的。 “刑天自然回去了,博物侯还在帝都大狱,其余二侯如今下落不明,帝都局势诡谲,自然要回去稳定局势。”道正这么一说,白若兰二人心中已然明了早先易云子为什么不与刑天纠缠下去了,一方面是担心刘云清,但也是想保存实力,去帝都救援博物侯。至于易云子与博物侯是什么关系,便算白若兰也不甚清楚。 “只要他们的目标是冶城就好,我们有地下暗巷相助,占有地利。这些器械矿藏,只要两日便可全部运到暗巷中,到那时我们就可以撤退了。”白若兰脑中默想估算着子城的情况。罗文志身死,吴老三带着一些轻便的攻防器械赶了过去,子城有我方两万人,派出五千人监督城中百姓运粮,只有一万五千人可以守城。 子城存粮六百万石,城中可奴役的百姓少说也有五万之多,只要吴老三能守到明日傍晚便可撤退。到那时所有的粮食全部藏在地下暗巷,我们便可以偷偷运往越牧州。 “这些矿藏还有器械至少要三日才能全部运完,我们能守到那时吗?”梁庄显然也在思索这些问题。 “我们、我们不能再冒险了,如今朗将军利用我们,而我们却在将计就计,迟早会被朗将军觉察的。”道正显得很急迫,似乎形势对己方十分的不利。 “道正有什么主意?”白若兰走到床前,握着道正无力下垂的双手,将耳朵凑到了近前。如今道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只怕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了,只有一双迫切的闪烁着光芒的双眼依然有神。白若兰知道那是将死前的回光返照。 “首先我们绝不能在这里呆上三日,这样他们迟早会发现地下暗巷的。若是发现了我们最大的秘密,那么我们就真的全军覆灭了。” 全军覆灭吗?白若兰听的一愣,只是点了点头,示意道正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们紧随子城离开,都护府增派援军这是迟早的事,所以在其到来之前我们必须撤到地下暗巷。矿藏和小型器械多运些,大型器械我们直接摧毁,这样可以节省一些时间,那些匠人若是不愿跟来,一并杀了。” 战争是残酷的,无论正义邪恶,他们都会不择手段。白若兰用力的点了点头,不为己用,不留其人,这就是战争的法则。 “白爷,我们快布置吧,时间不多了,在几个时辰天就亮了。”梁庄见道正眼皮开阖,知道方才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定是气血翻涌,只怕伤势更重了吧。 “秦无良怎么样?” 白若兰与梁庄方走出房门,身后又传来道正虚弱急迫的声音。 “今晨便是出神的时候,晚些我去暗巷接应无良,不用担心,没事的。” 是啊,我们还有一张王牌,只要无良能安然出神,那么定然能安然撤离。这是五万子弟的性命啊,无良不要怪我。 走廊中大夫捧着煎好的药,匆匆赶了过来,一晃便闪进了道正的房间。 白若兰轻轻掩好房门,苦涩的药味令自己嗅到一丝死亡的气息。 “白爷,我们走吧,道正没事的。”梁庄见大夫端着药进去了,心中略微感到一丝安慰,也许还能再多撑些时间。 “白爷”身后的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大夫抬起右手,欲言又止。 “道正死了。”白若兰面无表情道。 大夫轻叹一声,端起煎好的药转身向刘云清的房子走去。 “走,我们快去部署吧。”夜色匆匆,出了府衙,一派匆忙景象,清冷的空气中徒添几丝伤感。 ------------ 第九十三章 鸠羽之毒(1) 天刚放亮,冶城城内停止了一切活动,连燃烧了一夜的灯火也熄灭了,只从城中飘出几缕青烟,这是不久才熄灭的炭火,城中更是一点声响也无。 冶城作为闽牧州的兵库,虽然是个小城。但城中建有大量的炼铁设备,几乎闽域大部分匠人都被聘到这里劳作,几万匠人连带着自己的家属,少说也有十来万人,这些人不用耕作,甚至没有田契,只能依靠自己炼制的铁矿过活,可以说是世代的匠人,这些人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出卖自己的劳动力,常年四季为闽牧州兵库存储炼制器械,而得到的回报仅仅是几十斤粗皮大米。 白若兰带领着三万白甲军控制了冶城近二十万百姓,而他做出的承诺仅仅是要大家都有田契,要大家都不用在这里受苦。 百姓虽然愚昧,但也知道策反是怎么回事,所以大部分人还在观望,只有极少数人加入白甲军,但也仅仅是为了几亩田契而已,所幸并没百姓拿起手中的铁锤聚众抗拒。 只要他们不与自己作对,对于只守一日的白甲军来说这完全足够了。 冶城十多里外,在灰亮的天际间,渐渐出现了一片“赤潮”,不多时站在城头已经可以看到那擎在空中猎猎飞扬的“闽”字,闽字旁边是一个略微小些的“寿”字。 这一切自然都被分散在冶城周围的暗哨看了个一清二楚,对方的兵力,装备,甚至士气此时也许已经传到了城中。 “赤潮”距城十五里停了下来,因为放出去的斥候带来了最新的消息,城中很静,城墙上也不见一人把守。 一位满脸虬髯的大汉对斥候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看似威武的大汉却长着一双如豆小眼,大汉眯着小眼向四周望去。 原本冶城大东门两侧繁密的树林,如今已化作无有,只留下一地黑屑。 黑色的土地中似乎有一片被翻起,堆成了一个大土包,只要打过仗的老兵都会知道这个大土包下埋的便是自己的同泽。 看到这满目疮痍,虬髯的大汉闷哼一声,“残杀我城卫,老子定要杀光这些乱党。” “寿将军,不要小看这些乱党,他们可都是宗朝残留下来的,对打仗很有一套的。”虬髯大汉身边走过来一位身穿淡青宽袖长衫,顶戴紫纱头巾打扮的中年文士,文士打扮甚是简单,但一眼便可看出是一位儒家子弟,晨风中长长的巾带飘在身后,极尽儒雅。 虬髯大汉姓寿,单名一个霸字,乃闽牧州折冲府折冲都尉,奉越王令前来讨逆。 “信文,我并没有轻视的意思,反而我觉得这次的对手不好对付。这次的乱党只攻夺了子城和冶城,这两座城一座有足够十万军队吃一年的粮草,一座是可以装备十万军队的兵库。虽然是趁着九仙山大典而陡然攻城,但能避过我折冲府和都护府双重防御,潜进腹地还是第一次。”寿霸瓮声道。 寿霸旁的那位文士姓陶名信文,乃是儒家子弟,折冲府第一幕僚。 “将军分析的很对,但将军有没有想过他们是从这里进来的。”信文用脚跺了跺地,微微颔首道。 “地下?那可是好几万人,这地下”寿霸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道:“他们找到了地下暗巷的入口?”若是这般,地下纵横交错,就是藏上二十万兵马也不是问题。 “当初我还奇怪,这攻占的两处地方一处是粮仓,一处是兵库。而他们的兵力也守不了多久,我还以为他们是要烧掉粮仓,毁坏兵库器械,在闽牧州制造混乱。”信文摸了摸腰间佩戴的白玉壁,笑道:“原来他们竟是要将这些东西转运走。” “他们会运往哪里?”寿霸不禁思索起来。 “最近出没在南冥的那五百艘宗朝战船趁着越牧州暴乱登岸了,他们现在最缺的便是粮草,军械。只要有这些东西,便能在越牧州扎根。”陶信文说话比常人缓慢,但字正腔圆,让人觉得像是在念文章。 “这些事为什么昨天不说,这就要进攻才说?”寿霸听的一愣,责怪自己的幕僚隐瞒了自己。 “昨天我只是猜测,但现在看到战场就明白了,他们确实准备了良久,连内应都安插好了,不然这城也不会在一天之内易主。” “那地底暗巷你可有什么发现?”寿霸瞪着小眼,期待问道。若是知道地底暗道,则可以将这些乱党一网打尽。 “这么多斥候侦查了一夜都没有结果,我自然也猜不出来的。到时自会知晓,将军不用担心,如今我们最重要的是干什么,将军可想好了?”陶信文说道这里,声音陡的提高,似乎在强调这个问题的重要性。 “如今形势复杂,先生的意思是保存兵力,以静观之。我想了很久,觉得目前就这个办法最好。”寿霸回答的很谨慎,信文也换成了先生称呼,可见这陶信文却是深得寿霸的信任。 “将军,陶先生,我们有一些士兵中毒了。”忽的从身后闪过来一道赤影,行了军礼,对着寿霸低语道,声音极小。 寿霸听后,浓眉一皱,看了陶信文一眼,便随身边的士卒向现场走去。 攻守城池不比野战诡异多变,乃循规之道,有法可依,兵法剖解的都很详细。 攻城之前,距城十五里扎营,因为十五里之内什么都不会存在了,连生火造饭的木柴都被焚烧殆尽,这就是所谓的坚壁清野了。 在这整顿队伍,检查器械,微调部署,埋锅造饭的小半个时辰中,最是关键。 寿霸与陶信文来到河边,顺着狭窄的河道向上游望去,寿霸知道这条小溪是从乌阳山上分出来的,冶城处于下游位置。 一声呻吟打断了寿霸的疑惑,寿霸朝不远处瞥了一眼,只见地上躺着四个小卒,趴在地上,脸色发青,一丝丝黑血从口鼻向外涌出。双手抠挖着河道旁的卵石,发出“刺刺”的尖利声,指甲被崩落一地,情状甚是吓人。这四人身边围着一圈打水的士卒,却是无人上前救援。 寿霸看在眼中,气愤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用担架抬出军营,请军医治疗。”这条河道就在大军后方,若是传到军中有伤士气。 “将军,同泽这般痛苦,我们也很痛心着急,但我们不敢靠近啊。”身边的士卒脸色发白,低声道。 寿霸正要发作,只见从观望圈中走出一个背着藤箱的中年人,这个人虽然穿着士兵服制,却并没有披赤甲,黑色的衣袍上绣有一个醒目的“医”字。 ------------ 第九十四章 鸠羽之毒(2) 寿霸被军医请到远处,见四周再无士卒,小声道:“将军,请快快下决断吧,将此四人处理掉。” 寿霸小眼圆睁,看了看身边一言不发的陶信文,问道:“为何要如此?” “这条小溪中有十分怪异的剧毒,方才有三个士卒趴在溪水边喝水,突然嘶叫着倒地抽搐起来,一名士卒跑到左近伸手去扶,没想到方碰到患者就被传染,是故无人再敢前去救援,这才将将军请来,早下决断,以免扰乱军心啊。” 寿霸重重的跺了一脚,对不远处的等待命令的士兵点了点头。 “这是怎么回事?水道验毒这是常识,你是怎么做的?”寿霸知道这水道验毒一事归军医管,看这军医如此疑惑的神情定是检验过的。 “将军,鸠羽是漂浮在水面上的,并没有下沉,若不是那三个士卒病发,只怕我们就会招了道。”军医脸色发白,想起最严重的后果不禁打了个冷战。 军医口中的鸠,便是“饮鸩止渴”中的鸠。鸠,黑身赤目,羽色紫绿,它的羽毛含有剧毒,可以用来验水道。若水中有毒,这鸠羽便会沉入水底,反之则漂浮其上,世间之毒出其右者绝少,是故行军验水多备鸠羽。 “鸠羽漂浮在水面上?”陶信文轻咦一声,缓缓道:“若此毒的毒性比鸠羽还大的话,鸠羽是会漂浮在水面上而验不出来的。[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但我去检查过士卒所中的毒,毒性比之鸠羽弱了千万不止。”军医见陶信文投来询问的目光,忙道。 “此毒你可识得?”寿霸沉声道。 “从未见过,”军医摇了摇头,支吾道:“似毒又非毒,但绝对有致幻作用。”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了,”陶信文望了眼河道上游,道:“第一便是此毒非毒,所以鸠羽没有反应。第二那便是在我们验水道后,他们才放的毒。这条溪流在冶城下游,我怀疑我们后方有小股乱党。” “不可能,这四周都是斥候探查过的。”寿霸断然道。 “将军,别忘了他们占有地利。”陶信文轻轻跺了跺脚。 寿霸听的一愣,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对身边的军医道:“水源这事你去找吧,造饭要紧。”看着军医领命而去,又对左近的传令兵道:“将此河封了,不可让士卒靠近。” 寂静的冶城,令寿霸心中感到不安,这些乱党都是在帝宗大战残存下来的,作战经验十分丰富,还没有开战便找了他们的道。 “信文,如果地底暗巷可以通到我军后方,那我军岂不是危险。”寿霸原地踱起步来,形如刀戟的胡须随着节奏颤抖起来。 “既是这般,那我们不如将计就计。”陶信文习惯性的摩挲着腰间的白玉壁。 寿霸忽的停了下来,等待着陶信文的下文,寿霸知道那块白玉壁可是智谋的象征,包括当今帝朝的天策府曾经也败在过白玉壁的手上。 “他们可以迅速在我军后方而不被我军斥候发现,可知他们的人数并不多。” “若他们只是一小股人,根本对我军构不成威胁。”寿霸接道。 “所以他们想要造成我军大的混乱或损失,势必会用毒,用火,甚至引来潮水,借重自然之力。” 寿霸小眼发光,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次我们是速战速决,所以毒对我们作用不大,而冶城附近的水道多在神兵山后,我军后方只有三两条小溪,对我们构不成危险。” “所以我们要防的便是火。”寿霸恍然道:“难怪冶城两侧的树林能在一天之间焚烧殆尽,势必有很强的火器。我们该作何防范?” “将计就计,引蛇出洞。”陶信文缓缓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三月二十四,卯时过半 望着城外渐渐熄灭的炊烟,白若兰知道折冲府要开始攻城了,己方十五里外的暗哨被迫全部撤到城前五里处,只怕再过一时,就要全部退回城里,除了敌军后方还留有一小股暗哨,己方的耳目快要尽失了。 “白爷,对方的斥候竟然这般厉害,我们的暗哨若是不撤回来,只怕就都要被发现了。”梁庄忧心道。 “嗯,即是这样,那就全回来吧。”白若兰与梁庄躲在城垛后,小心的交谈着。 “我们将人都撤了下去,这样安妥吗?”对于白若兰的计划,梁庄心中还是没底,将所有子弟全都从城防中撤了下来,没有城防的城池就算再坚固也是一座空城,若是敌军下令攀城,只怕一个回合便会易主。 “我方人太少了,还要分出一半去控制民众,搬运矿铁,估计连一波也守不住,还不如所有人都下城,令对方生疑,这样可以争取一些时间。”白若兰双眼紧紧盯着城下的部署,小声道。 忽然白若兰浑身震动,向梁庄挥了挥手,梁庄凑到近前一望,也是不禁惊叫出口。 “果然他们怕我们有疑兵,不敢派兵攀城,看来是要用链球炮轰城了。” 城中所住有闽牧州十分之九的匠工,他们定不会直接轰到城里,而是轰向城墙,若是将城墙轰开一道缺口,便可攻入城来。 “冶城城墙混有铁浆,坚固异常,仅凭链球炮想要轰散城墙,却要费些时间。” 白若兰与梁庄悄悄向城下挪去,透过垛口,只见城下一片忙碌,如今四门紧闭,城门外赤甲军默不作声地随着那五颜六色的军旗变换着队形阵列,将一具具庞大的器械推向冶城城门,这是攻城前的准备。 城门内是一切死静,大部分的士卒包括那些百姓全部被带到了神兵山下的矿洞中,将一车车铁矿运往地下的暗巷。 “这折冲都尉却是了得,部署的滴水不漏,深得帝岳军攻城的精髓啊。”白若兰喟叹道。 “这可是他们的一贯作风,那时他们进攻吴牧州虎头城,用链球炮持续轰砸了七日七夜,整个虎头城中没有一座完好的房屋,城外的炮灰堆得比城墙还高。”作为五合营的风麾都尉,虎头城一战绝对记忆犹新,就是那时天下第一的五合营分崩离析。 “但今非昔比,如今的冶城可不比当日的虎头城,这里有二十万百姓。”白若兰将“百姓”二字咬的极重。 梁庄知道白若兰口中的“百姓”指的是帝朝的百姓,他们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肆意而为。 首先是链球炮的全方位轰砸,然后是簧机弩的精确射击,再然后便是攀城进攻。这折冲府的装备自然比不上帝岳军,就算是无敌天下的帝岳军在安逸了二十多年后的今日,是否还是一如往昔的彪悍,谁又说的上来呢? ------------ 第九十五章 军后奇袭(1) “无良差不多该‘出神’了,我去接他上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这里就交给你了,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妄动,一定要等到暗袭成功后,方可出击。”白若兰盯着梁庄,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无论胜与败,战争本身所带来的快感足以令人疯狂,痴迷。 突然一声巨响,“轰隆隆”城墙上升起一片烟尘,大地仿佛都为之震颤。 “他们开始了,我们快走。”白若兰面色一峻,向城中隐去,身后巨响不断传来,宛如末世的呐喊。 五万赤甲军,成半圆队形,将冶城紧紧包围了起来,在距城墙三百步外则是相互间隔布设两圈的链球炮,链球炮前是两排铁网栅栏,称为拒马铁,是为了防止敌方突然打开城门偷袭。 三百步,这是双方链球炮所能达到的最远有效射程,当然若是守城方也有链球炮则可以与城下的敌军对轰,这时拼的便是数量了,攻守战本身就是一种消耗战。 链球炮是一种帝岳军常备武器,可打野战,也可攻城可守城,十分实用。 链球炮与簧机弩一样都是用钢制簧机作为动力来源,链球炮的形制是用簧机的数量区分的,一般装备州府兵的链球炮是六簧炮,射程可达三百步远。 链球炮的炮弹是由一根铁索连接的两颗一百公斤重的大铁球。 链球炮形如剪刀,但比剪刀要大很多,放松弹簧后足有三丈之高,一条剪刃平躺在地上,底盘安装有三道滚木,可以移动链球炮的位置,当移动到位后,便会在底盘缀上重物,已增加炮身重量。另一条剪刃尖端制有弯钩,弯钩处挂上链球的铁索。 两条剪刃之间安置有六道大型的簧机,当装上链球后,准备在炮身两侧的士卒便会抓起剪刃之间的木梢向前推,此时便会带动安装在剪刃之间的众多齿轮机括,使得弹簧不断被压缩,当木梢被推到剪刀根部时,一切也就准备安妥了,发射前微调准确方位,便可扣动炮身的扳机,链球便会携带着风雷之势向目标砸去。 当发射完后,便拉起被弹开的剪刃,然后再重复上面的动作,这样便可重复发射。一颗链球炮需要士卒十人,一刻钟可持续发射四颗链球。 寿霸的折冲府装备的这些链球炮是帝岳军淘汰下来的,威力不是很大。这次攻城,寿霸带来了一百座链球炮,包括运输链球的士卒,光炮兵便有六千人之多,这些士卒与带来的四千弩兵一样都是技术兵,不能冲锋陷阵,再算上后勤民兵,能攀城的只有不到两万多人。(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一夜时间能集结这么多人也算不容易,只要能控制住城中的乱党,最晚今夜便会有十万州府兵增援,到时一鼓作气便可拿下冶城。 链球一颗颗的轰在冶城的大西门上,却和砸在三丈厚的城墙上一样,完全没有作用,才过了小半个时辰,冶城城墙下就堆起了一堆铁球。 “这些乱党果真都是些贼兵,在其余两门前堆满拒马铁,本来门前场地就被山势所阻,如今连链球炮都放置不进去,东门道路在神兵山脚,更是无法过去。”寿霸将斥候带回来的消息,沉声道出。 “冶城其余三门根本不适合攻城,本来还想派些疑兵去分散城防的乱党,谁知他们竟然连城防都放弃了。”陶信文面色冷然地看着漫天的飞弹。 “若我们趁机攀城,可有胜算?”寿霸也是急迫,也想早些进入攀城阶段。这般连一个人影也看不见,越是乱轰心中越是没底。 “看似放弃城防,实则不然,”陶信文摇了摇头,接着道:“这大西门外有铁门,内有悬门,如今这般坚固定然是放下了悬门,这三丈之厚的悬门俨然与城墙连为一体。不如我们将烈油球轰到城墙上,然后点燃,利用烈焰烧软铁浆,这样城墙在午时之前应该能砸出一处缺口。陶信文看了看升起来的朝阳,静立在呼啸的晨风中。 “也只有这么办了。”寿霸点了点头,将命令告知了传令兵,转过头又问道:“我派出了一股暗哨偷偷从侧门攀了上去,看看城中情况。” “城中肯定会有伏兵,只怕会遭到伏击,”陶信文话头一转,“这样也好,只要能探查清楚他们的主力是在城外还是在城内,那就好对付了。” 烈焰燃烧起来了,灰白的城墙如今像是盖上了一层红绸,整个大西门都浸在火海中,空中裂油弹密集的砸在城墙上,烈焰熊熊而起,烧的更是猛烈,城墙中不是传出爆响,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龟裂。 只要能进得城中,探查清楚地下暗道的秘密,我折冲府便有了和都护府相抗衡的实力,一股神出鬼没的军队就算战力不是很强,那也是相当可怕的。 但城中却透着股诡异的气息,我军这般狂轰乱砸,城中却是出奇的安静,难道他们放弃了城中的铁矿,躲到地下暗道中了?不会,就算他们躲进去了,城中还有二十万百姓啊,他们怎么会不出来?信文说的对,城中定有伏兵,百姓定然还是受制于人。 “将军,后军乱了,不知怎么的一些粮草和器械着了火。”一道略带惊慌的声音打断了寿霸的沉思。 后军是后勤民兵,全是昨天刚从田中集结过来的,作战能力不高。没想到却真的找了这乱党的道。 “信文果真料事如神,他们终于动手了。”寿霸不急反笑。当初下毒之时,信文便猜到这群乱党会利用地底暗巷抄到我军后方进行骚扰,早在攻城之前,便将一部分精锐士卒与后勤民兵进行了调包。 “他们这回再跑不掉了,希望能抓到几个活口。”陶信文的笑容很冷,这是陷入自己圈套的残忍。 “回将军,后军已经控制住了,一共消灭乱党一百四十三人,其中有三十二人被俘,但却咬舌自尽。无一活口存活。”传令兵带着骄傲的语气报告了后军的战况。 “粮草军备,我方士卒损失情况?”陶信文问道。 “粮草军备损失很小,我军战死三十一人,无一人负伤。” “那再派一百弩手过去,务必保证后军安全,此时不可大意,乱党的偷袭部队可能还会出现。”寿霸小眼发光,对陶信文道:“原本以为这次定有一场硬仗,没想到对方竟是个软蛋。”要知道冶城可是闽牧州兵库,守城器械应有尽有,如是对方死守,估计一个月也打不下来。 “但是粮草问题呢,还有城中的百姓久后必反,到时乱党两面受敌,必败。”陶信文笑道。 ------------ 第九十六章 军后奇袭(2) “他们将所有的兵力全部用来控制百姓,这样的话很快他们就会将所需的物资运完,然后就会弃城,隐遁地下。”寿霸恍然,随后又疑惑问道:“既然城中大部分人群在城东神兵山矿洞中,城中伏兵必然不多,我们完全可以攀城攻进去,一鼓作气拿下冶城,这样不是更好?” “城中情形还没有探查清楚,不可下结论。但城外的袭兵却告诉我们,他们还是想拖延时间,所以看似一座空城其实陷阱重重,我们能战的兵力也不多,只怕会困死城中。” “既是这样,那还是等到大军前来在商讨了,听说今天都护府会派杜飞前来增援,看着时日也快到了。”寿霸负手而立,双眉紧锁。如今闽王被都护府软禁在罗城,大家伙心中都明白,包括这次的攻城战,本来是都护府的事情,如今却挟持闽王令折冲府前来讨逆。 “将军,混入城中的暗哨全部消失,只怕城中机关重重。”传令兵额头沁出汗珠,从前军一路驰来,翻身下马,前来报告军情。 “城中有近八万匠师,这一夜之间到底在城中安置了多少机关陷阱谁又知道。”陶信文幽然道。 “不如我们调整位置,直接向城中轰去。”寿霸大手一挥,道。 “万万不可,这冶城可不比当年的虎头城,冶城中可全是我帝朝的百姓,这样做会失尽民心,反而引起百姓倒戈。”陶信文听后脸色一变,急忙阻止道。 “那就再派一队暗哨,去城中一探,务必要活着回来。”看着传令兵绝尘而去,寿霸心中没来由生出些许烦乱,没想到这贼党这般难缠。还好没有贸然攀城。 如今这个时代不比光明朝,军用器械早已飞速发展,致使到帝朝时出现了像凤凰这样的神迹。犹如一座房屋大小的凤凰,千斤之重的重量却也随意翱翔于天际,这当中的机关自然精妙无比,但也超不出齿轮,簧机之类的机括。 还有便是喷火器械也有了很大的发展,就说白甲军带来的“大铁锤”,这家伙被称为火龙炮,喷火时,先由簧机弹射出浸透烈油的布网,然后再点燃布网,瞬间窜出的烈焰足有五十多丈,之后炮口又弹射出一股股烈油,这样的烈焰便可维持一刻之久,威力极大。 “将军,后军又遇到暗袭,有两座巨大器械从神兵山北侧向我军后方移动。” 后军的传令兵方勒马停下,前军便飞驰过来一人。 “派进城中的暗哨又没了踪影,连尸体也没有找到。” “前军继续轰砸,严防两翼,不可妄动。”寿霸迅速跃上亲兵牵来的军马,大声喝道:“中军弩手向后军增援。” 寿霸与陶信文被夹在中间,随着一队亲兵向后军移去。方拍马走了没几步,只见后军左翼不远处两座“大铁锤”缓慢靠了过来。 “神兵山北坡?将军,请派一队暗哨绕到神兵山北坡,应该会有些发现。”陶信文脸色微变,对寿霸道。 “这,这就是宗朝的火龙炮?难怪他们有恃无恐。”寿霸对陶信文的话恍若未闻,喃喃道。 陶信文对传令兵挥了挥手,望着缓缓移近的火龙炮眉头紧锁。 “多亏有先生的将计就计,只不过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乱党竟然会有火龙炮,便连我折冲府都没有如此强大的装备。”寿霸说话显得底气不足,发光的小眼也闪烁起来。 虽然后军做了防备,但是否能抵挡的下火龙炮却是未知啊。 这火龙炮比之城墙一般高,底粗顶细,叫火龙塔到更合适些。寿霸知道火龙炮除了能喷火,炮身还可藏精兵五百,在加上外围兵卒,足抵得上一队暗兵。 “嘎嘎吱吱”两座火龙炮一左一右向后军左翼驰来,所过之处皆留下两道粗粗的辙痕,这是安装在底盘上的滚木所致,这样不至于陷入松软的土地中。 这些州府兵本就不是正规军,更没有见过多少阵仗,再看到这巨大的怪物,顿时骚乱起来。幸亏寿霸早先便将近半中军精兵与后军调换,才不致溃军。 “将军,将后军与中军调换了吧,不然只怕这些民兵会影响士气。”陶信文暗叹口气,这些州府兵自编入军籍起便没有经历过几场阵仗,战力很弱,不然在九仙山也不会被全部绞杀了。 “我也是这么想,前军轰砸的也差不多了,将这两只‘大铁锤’扳倒,我们就攻城。” 后军在经过快速的调动后,已经做好了御敌的准备,因为之前已经调动过一部分,所以调动起来很快。这时火龙炮已经移动到了后军四百步处,火龙炮是居高临下的进攻方式,射程在五十丈之内。 州府兵目前只有簧机弩和链球炮,如今前军的链球炮已经来不及调动,调动最多的是弩手,两千簧机弩将近一半都调到了后军。 其实想想也确实不可思议,本来是州府兵前来攻城,没想到如今却是后军变前军,背城而战。这要是放到光明朝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但面对巨型器械的发展,人数已经不再占绝对的优势。若是此时有凤凰在,只怕这五万州府兵就要溃散了。 一般步弓的有效射程是五十丈,也就一百多步。而簧机弩却是步弓的两倍不止,这说的还只是折冲府装备的二簧弩,若是帝岳军的四簧弩射程只会更可怕。 这二簧弩需两人操作,移动时两人肩扛而行,射击时二人转动绞盘,箭矢便会飞射而出,操作这簧机弩也只是绞盘费力气,因为箭矢是一簇十支,每刻钟换一簇。 “嘎嘎吱吱”火龙炮凭借自身巨大的压迫,依然不紧不慢的向后军开来,似乎要将这些蝼蚁全部碾碎,烧化。 而后军的士兵却不动如山,并没有后退半步,只是静静地等着火龙炮进入己方射程。 首先是作为备用为数不多的十几座链球炮发动了震天响的攻击,因为这两个大家伙已经进入了三百步圈。 虽然链球炮只有十几座,但以每刻钟四发的效率,也有五十几发链球飞射而出。 震响其实一直都没有停下来,后军的紧张气氛令大家都忘记了前军从未停下的轰鸣。 二百步的距离,对于火龙炮来说不啻为炼狱,虽然有近一半链球插身而过,但还有一半狠狠的砸在塔身,为了撑起巨大的火炮,火龙炮的底盘不仅巨大而且沉重,虽然这导致了缓慢移动,但却加固了自身的稳定,就是面对疯狂的链球轰击也能稳稳的站着,顶着满天锁链飞球,宛如沉默的巨人,隐忍而前,攀附在塔身表面的士卒早已钻进内部。火龙炮作为宗朝的火海恶魔,确实极具威慑力。 ------------ 第九十七章 军后奇袭(3) 虽然火龙炮移动缓慢,但毕竟是移动目标,链球炮不得不时刻微调角度,已达到精准的轰击。寿霸知道精准是要以时间作为牺牲的,但目前最缺的便是时间,若是被火龙炮欺近,为了避免火海恶鬼的发生,后军只有向右翼撤退,这样的话,整个阵型也就不复存在了,甚至有溃退的危险。 “将链球换成烈油弹吧,只有用火攻了。”寿霸小眼闪烁,额头已经沁出汗珠。 “也只有用烈油弹了,希望阻止这怪物的脚步。”陶信文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 火龙炮作为喷火器械,表面涂有厚厚一层六材胶,很难点燃,就算火龙炮燃烧起来,只有将内部的五百士卒烧死,才能阻止火龙炮的前进,只怕到那时州府兵也早已溃散了。除非链球能轰破炮身,但目前的火力太弱,希望不大,若是配合簧机弩,倒也可以一试。 “轰轰”链球旋转着向沉默的巨人飞去,有些甚至挂在巨人的身上,但依然阻止不了巨人坚实的步伐。 进入二百步圈了,两个大家伙只是受到轻微的震伤,藏在塔身底部的五百士卒却是丝毫无恙,依然拼命地踩动着脚下的绞盘,巨人似乎在加速前进了。 “嘣啾”剧烈的震响过后,是漫天的墨黑箭矢,这些箭矢有六尺之长,夹带着破风之声向火龙炮射去,近千簧机弩已经对着巨人开始嘶吼,每刻钟可发射十支利箭,这近千簧机弩每刻钟可就是近万破风之矢,这等威力若是打野战自然威力极大,但如今的对手却是皮糙肉厚的火龙炮,胜负实难预料。 在烈油弹浸染的表面,密集的扎满了粗重的箭矢,这些箭矢造成了表面六材胶的脱落,甚至使这些烈油浸入到细微的裂口中。 两座火龙炮依然无畏的逼近,只要再坚持几刻钟便可以狠狠地吐出滔天烈焰,将眼前这些讨厌的蝼蚁尽数烧死。 在簧机弩射击的空挡,链球炮已然调整好了角度,燃烧着烈焰的大火球被链球炮迅速的抛了出去。 火龙炮一触即燃,大火升腾而起,而这只是开始,一颗颗烈油弹不时的向巨人倾泻。 在烈焰中,巨人没有停止,依然顽强的加速前进。 已经进入百步圈了,火龙炮如今已经不能称之为巨人,应该改称火焰山。在疯狂的轰砸下,塔身表面的六材胶已经脱落不少,而方才漫天的箭雨又将烈油浸入塔身,如今火焰山的内部要承受何等的高温?若是一不小心将塔顶火炮中的烈油点燃,只怕这只巨人就会分崩离析了。 终于强悍的巨人倒下了,“轰哗哗”底盘被烈焰烧坏,巨人瞬间倾斜,然后倒塌,塔顶火炮中储存的烈油悄然流了出来,然后被塔身的火苗引燃,接着爆炸,整个塔顶被炸飞,惊天的震响,军中马匹皆人立而起,惊恐非常。 不要说马,就是这些混迹战场的兵卒也是目瞪口呆,甚至忘了进攻。漫天的滚滚黑烟,飞散的铁屑碎木,甚至可以看到火海中一只只变成恶鬼的士卒疯狂地舞蹈。 赤甲军擦了擦额角冷汗,若是差上丝毫,只怕变成恶鬼的就是自己了,一阵压抑许久的欢呼在士卒中间渲染开来。 “遭了,并排前进的火龙炮竟然连成一线,方才猛烈的攻击只是重伤了其中一座。”陶信文险些从马上跌落下来,急的大声叫喊,再无先前那般从容。 “操,操他娘”寿霸脱口而骂道:“竟然从火海中逃出一座怪物来,***我就不信打不死你这怪物。” 陶信文一把将发狂的寿霸拉向一边,神色不忍道:“如今时机已失,不可硬撼,下令吧。” “绝不撤退!不然大军溃散,一切都完了。”寿霸嘶哑道,小眼透出一股凶狠。 便在此时,两道赤影一前一后带着烟尘飞驰了过来。 “报进入城中的第二队暗哨也消失无踪,冒死逃出一名。”斥候喘息道。 “怎么说?” “城中妇孺老人全部被控制在房屋中,巷道间有多处伏兵,十分诡秘,进入城中几乎寸步难行,只能探到这些。” 寿霸听的出了一身冷汗,幸亏没有向城中轰砸,要不然只怕折冲府在闽牧州再也呆不下去了。 “报进入北坡的暗哨也都失去了联系。”这时后边的斥候上气不接下去赶到近前,双眼却不时的瞥向那仿佛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怪物。 如今局势处处都着诡异,从没有打过这等见不到敌人阵仗。 便在此时,“轰隆隆”一阵巨响,布满火焰的城墙一角突然塌陷,形成一个小缺口,只要用链球炮继续轰砸,不用等到午时便可攻进城去。 “将军,撤下来吧,火龙炮已经挡不住了。”陶信文依然坚持避开火龙炮。 “不行,城墙已经打开了豁口,若不趁热打铁,只怕豁口便会堵上,若乱党此时调整策略,将主力调到城中,那时就难进攻了。乱党占有地利,兵力在城外城内可以随意调整,若是自己稍微大意,只怕会被乱党反剿。 火焰山渐渐熄灭,焦黑的巨人终于冲到了近前,后军开始骚乱起来,没有折冲都尉的命令,谁也不能擅自撤离。为了自己的性命,这三千士卒发了疯的发射着弩矢、链球、烈油弹和大火球。 空气中透着股诡异的气息,面对人造的这些怪物,人类却是太过渺小,甚至连害怕都忘记了,剩下的是有疯狂。 焦黑的巨人开始摇晃起来,底盘已经被烧得破败不堪,塔身甚至出现了几处豁口,里面的轴承,齿轮都被看得一清二楚。巨人每移近一步,便会掉落些许碎屑,但塔顶的火炮依然斜斜瞄准地面的蝼蚁。 “不行的,如今已经过了百步圈,链球炮只怕来不及调整,就算调整威力也要降低不少,簧机弩更是如同瘙痒,撤吧。” 沉默的巨人已经开始愤怒,塔顶的火炮升起阵阵黑烟,这是即将喷射的前兆。 链球炮最佳的射程便是三百步,这样的距离发出的链球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是最佳的。但若是在百步之内,想要击中目标,则必然要降低速度,降低速度的代价便是力量的骤减。 这一切都太显突兀,加强了后军的兵力,本想守株待兔,没想到等来的却是烈火恶魔,难道五万州府兵就因为一座火龙炮而溃散吗? 寿霸太不甘心了,但他也想象得到若是火龙炮冲进军阵,只怕立时便是一片火海,到时溃散的只会更快。 “撤”寿霸将悬在腰间的横刀挥下,分管三军的传令兵便领命散去。 便在此时,城中呼啸声大作,一排排炫彩的花炮迸射向阴霾的天空。 这一惊变立时令赤甲军开始产生负担,想要有条不紊的撤退,半月形的包围阵型则要转换为利于撤退的倒锥形,倒锥形可以在防备敌军的前提下最大程度的集散。 ------------ 第九十八章 怒海苍龙(1) 但往往转换的空挡最是薄弱,城中突兀的示警炮令赤甲军产生骚乱,转换的更是缓慢。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梁庄率领的五千伏兵便是此时突然从神兵山北坡冲了出来,五千骑兵,成尖锥队形,直接刺进暴露在外,已被抽空的中军,若能将中军拦腰截断,则赤甲军败矣。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计算的精确,城中示警炮升空的一瞬间,那逼近后军左翼的火龙炮突然喷出烈焰。但此时后军左翼已经开始向后收缩,远远躲到五十丈之外,当倒锥形成时,他们将作为倒锥左壁守护着大军退到安全的地界。 来不及撤退的十几座链球炮顿时被烈焰点燃,火龙炮晃晃悠悠的从链球炮形成的火墙穿了过来。 此时赤甲军前军疯狂的攻城已经停了下来,再无先前那般震响,城中的示警炮也就呼啸一时,甚至梁庄冲进中军的杀戮之声也小了很多。 造成这一切的便是缓缓逼近后军的火龙炮,只因这声巨响太过惊人。谁知留下的链球炮中竟然还有未发射烈油弹,当火龙炮碾过火墙时,突兀发生爆炸,本已经残败的火龙炮底盘突然倾斜,毫无征兆的倒下。 喷着烈焰的火炮被震飞,弹射向乱作一团的后军中。 这等突变是如此的令人难以置信,极力避免的火海恶鬼还是发生了,打着旋的火炮,带着五十丈的火舌,随意的收割着羸弱的蝼蚁。 在转换阵型的关键时刻,中军被梁庄的骑兵撕开,后军被火炮舔舐。登时惨叫声不绝于耳,场面混论之极,在火炮五十丈的死亡圈内,近千名士卒甚至来不及恐惧便被烈焰吞噬,只有死亡圈边缘的士卒浑身凄厉的发出非人的惨叫,这一刻他们已经不属于人类了,他们是地狱的恶鬼。 恶鬼们带着残破丑陋的躯体,凭借着求生的坚强向死亡圈外爬去,曾经的同泽,如今的恶鬼,没有被殃及到得士卒不可置信的摇着头,扔掉手中的兵器,面对恶鬼伸出布满水泡的焦黑双手,逃也似的避了开来。 登时死亡圈被孤立,后军再也顾不得什么军法,什么斩立决,远离恶鬼,远离死亡圈使他们心中唯一的想法。 火炮的烈油损失的太多了,才过几息便慢慢熄灭,没有了火焰的火炮甚至不如一柄刀的威胁大,所以一切都结束了。 “信文,前军和后军交给你了,务必退出伏击圈。”寿霸大喝一声,迎向了梁庄那宛如利刃般的五千骑兵。紧随身后的是紧急集结的一千骑兵和五千步兵。 “将军,小心啊。”陶信文握着手中的兵符,黯然的望了望包围在四周等待自己下命令的传令兵。 这变数真使人心灰意冷,如今作为倒锥左壁的后军已然混乱,而中军也遭到骑兵闪电偷袭,看来这倒锥之阵是布不得了。 “传令集结剩余弩手守在中军两翼。” “传令前军炮兵迅速后撤,与后军集合,收于两翼之内。” “传令散落在两翼的步兵,集结两翼增援弩手,尽快做好障碍。” “传令两翼之内所有兵卒迅速布倒锥阵,然后速撤。” “得得”“得得”传令兵领命而去,陶信文抹了把沾染黑灰的脸,心电急转,在城中布设疑兵,以百姓作防。派兵在后军不断骚扰,放毒放火,令我军将中军精兵后调。运出火龙炮将我军中军调空,或全歼我军后方,或令我军不战自溃。趁我军中军空虚,转换队形之薄弱,突出奇兵,以利刃割之。 陶信文暗叹口气,白若兰啊白若兰没想到真的是你。这般诡异战术也只有你这疯子才会想出。希望寿将军能抵挡得住这支骑兵,如今我军两翼之内还有三万之众只要集结完成,便可从容退兵。 若是正常情况骑兵是不会冲进严阵以待的大军腹内的,因为这样的等于自杀,冲出去还好,若是冲不出去,只有全军覆灭了。 但梁庄这支骑兵却是趁其不备,甚至是在其最软弱的时候突袭,只要能将中军撕开一个缺口,赤甲军将再也无力集结,甚至有四处溃散的危险。 “梁庄你的对手在这里!”寿霸一马当先冲将过去,沿途砍翻两个敌骑。 梁庄的五千骑兵成雁行冲刺,起先如入无人之地,随意收割着赤甲军的首级,但赤甲军的变招极快,两翼的簧机弩已经集结了不少,逼得梁庄的雁阵不断地收缩两翼,前进的步伐明显慢了下来,直到不远处一声断喝,梁庄才明白这股阻力的所在之处。 只见一位魁梧的赤甲大汉浑身浴血,直如杀神一般,挥舞着两柄横刀,卷着一股劲风冲杀过来。 这大汉便是折冲都尉寿霸。 梁庄略微分神,一道寒芒便劈到面门,梁庄深吸口气,左手拉扯马缰,上身迅速后仰,软剑无声息的从背后窜出,如一条毒蛇直点寿霸咽喉。 寿霸当下一惊,自己一刀劈出,对方不退反进,将令坐骑向自己靠来,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一道寒芒便向自己咽喉点来,这一次迅猛无比。 所幸寿霸骑术甚佳,仅以双脚控制坐骑,眼见右手横刀来不及回防,当下双脚一紧,座下军马侧滑开来,左手更是不守反攻,又是雷霆一刀劈出。 梁庄见这大汉骑术竟如此出神入化,轻易将自己一刺化去,急忙抖腕回防,将寿霸的左手刀磕开。 这一个回合快绝异常,只在几息之间便完成,两人勒马搓开之后,其余护卫之人才堪堪赶到近前。 骑兵冲刺皆是一个整体,若是遇到阻力,或是被迫分开,少则三人一组,多则五人一组,各自为战。骑兵战术灵活多变,实在难以防御,只有以骑对骑。 梁庄知道要击溃赤甲军,首先要将这里的阻力清除掉,要不然等对方集结完成,只怕自己带来的这五千子弟全都都要死在这里了。没想到折冲府却也有这等人才,梁庄迅速扫了一圈战场,之间散乱不堪的兵卒已经有凝结之势。 梁庄左手打出一叠手语,只见身后瞬间沸腾起来,骑兵对付骑兵自有章法可循,有阵法可依。骑兵便是时刻都要动起来,这样竟是保护自己,也是歼灭敌人的不二法门。所以五千骑兵犹如怒海苍龙,呼啸着向阻碍冲去。 寿霸摸了摸被软剑风压撕开的衣襟,不禁想起了五合营的神话。五合营中有一支天下无敌的骑兵营,便是土麾都尉率领的横枪营,也是唯一可以与北元铁骑相抗衡的骑兵。 虽然眼前的是风麾都尉,但看着阵势却也得到不少横枪营的精髓,竟然布的出怒海苍龙阵! 陶信文镇守中军后方,统一调度大军,此时皆发号施令的空挡向前往去,这不看还好,登时惊呼一声,急急拉过身边一名亲兵,急速的说了些什么,只见这名亲兵驾马向寿霸驰去。 ------------ 第九十九章 怒海苍龙(2) 这?这竟然是横枪营的怒海苍龙阵!陶信文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双颊冷汗如注,心中暗道:“龙为辰,属土,克土者寅卯木也,寅虎卯兔。冲辰者,戌土也,戌为狗。自己只会残缺不全的纵虎出柙阵,希望寿霸可以克制住这只恶龙。如今己方步兵众多,若是能布出白衣苍狗阵则必然能全身而退。” 横枪营在五合中属土,这怒海苍龙阵俨然是其的杀手锏。陶信文口中的纵虎出柙阵则是帝朝骑兵的最强军阵。而白衣苍狗阵则是以步兵围剿骑兵的奇阵,陶信文也只是听说而已。 梁庄身后五千骑兵五人一组靠在一起,组成一条弯弯曲曲的粗线条,以每组的旋转带动整体的移动,登时这条龙活了起来,所谓五爪成龙,这条龙可谓满身皆爪,一时间包围在四周的步兵惨叫着向后退开,太快了,便连远处的簧机弩也来不及瞄准。 看到这里,陶信文暗松口气,毕竟不是真正的横枪营,他们只布出了怒海苍龙中最简单的五爪成龙式,也许能抵挡的住也说不定。自从溃乱开始也不过一刻钟之久,只要在抵挡一些时间,倒锥已成,就算是横枪营复生也绝无办法。 这条苍龙速度确实快绝,所过之处皆惨叫连连。寿霸的骑兵本就不多,见到这等可怕阵法,自然连连后退,寿霸暗恨不绝,难道今天要葬身此地吗?自己严阵以待,就算兵力也多出乱党几倍,攻城攻不下来,打野战竟然也被逼到这等地步,看着眼前满地血腥,断肢残尸,这都是自己的同泽啊。 “将军,陶先生说,要我们布纵虎出柙阵,陶先生说他对你讲过,这是刚刚集结的一千骑兵。”关键时刻,救兵到了。 寿霸心中一亮,信文确是大才,这般混乱状况,竟然能有条不紊的安抚军心,重新布阵。还给我集结了一千骑兵,这下有的一拼了。 寿霸双眼赤红,不能再让这只恶龙恣意而为了,“兄弟们,步阵。” 希望身前的步兵能阻挡一会,寿霸心中默道,随着护卫向后方移去,仿佛一声虎啸传出,梁庄顿时慢了下来,只见眼前在已集结了一队骑兵,挡在身前。 “哼!纵虎出柙阵,真不愧是折冲都尉,没想到这种阵法也能布出,那我们就较量一番吧。”梁庄大喝一声,带着身后苍龙依然像寿霸扑来。 这些阵法看是威力极大,实则极难布设,若不是早先一直有训练,只怕连纵虎出柙阵的三成威力也发挥不出。 龙爪虎牙,寿霸的骑兵阵中皆是三人一组,整体靠在一起成尖锥形,远处望去宛如一支锋利的虎牙,这支虎牙不像怒海苍龙阵那般以旋为主,而是穿梭不止,主要发挥虎牙的尖利。 寿霸紧随梁庄一声大喝,向扑来的恶龙刺去,四周宛如蝼蚁的兵卒皆四散逃开,直到此时集结的五千步兵已被斩杀了近半。 而梁庄的五千骑兵死亡人数不到二百,这其中还要加上早先赶来两翼的几百簧机弩的掩射。 龙爪对虎牙,这已经不是几个人勇武了,而是骑兵整体的素质。虎牙轻易地从侧面刺进苍龙的咽喉,而此时苍龙的巨尾堪堪横扫过来,一阵混杂之后,两军分开,调整好阵型,想着破敌之计。 寿霸脸色惨白,左臂已然挂彩,若不是龙尾赶了过来,只怕这恶龙便会被自己的虎牙冲断,不好对付啊,苍龙阵太灵活了。 梁庄何尝不是心有余悸,这怒海苍龙阵自己只学了皮毛,这还是苦练一年的结果,若是卫景在就好了,只怕早教这帮宵小溃不成军了。 陶信文心中焦急不已,州府兵的战力很弱,但布阵能力更弱,哎,还都是从田地里出来的民兵啊,缺少的恰是一种作为军人的直觉。 寿霸布出的阵也是残缺不全,本来应该是虎牙乱舞式吧,这般下去,这条恶龙便会冲开两翼,到时就危险了。 簧机弩在方才的溃烂中毁坏不少,集结在两翼的甚至不足三百座,敌骑已出现便冲进腹地,簧机弩根本用不上,陶信文摇了摇头,下意识的向腰间白玉壁握去,直握的指骨发白。 虽然双方的阵法都不完备,但梁庄在人数上明显占上风,尽管寿霸有步兵相辅,但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几次交锋之后虎牙已然伤痕累累,已有溃散的危险了。 便在梁庄微调阵法后,准备一鼓作气,清扫这最后的阻碍,一声巨响从城中传来,顿时喊杀声大噪, 城中突起的异变,令梁庄停下了攻势,梁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不在计划中啊,难道城中被逆袭?白爷还在地下暗巷,城中如今无人把持,若起动乱,万事休矣。 如今的局势不由得梁庄多想,旋转的苍龙,在梁庄的带领下,避过了寿霸的纵虎出柙阵,向左翼突去。 这声巨响也令寿霸为之色变,若是城中此时再出一支奇兵,只怕自己这几万人就撂在这了。 就在寿霸混乱之际,只见梁庄大喝一声,苍龙一转,竟避过自己,向左翼突去。寿霸疑惑之际,也轻呼口气,若是这般冲将过来,自己定是丧身在铁骑之下。 但对整个州府兵来说,虽然寿霸的压力骤减,但左翼却要面对最可怕的存在,而且对陶信文的整个部署都将会是巨大的威胁。 便在寿霸无计可施之际,陶信文竟然驱马赶了过来。 “怎么能让陶先生来到这里,你们怎么做的守卫?”寿霸如今正在气头上,见五个侍卫护着陶信文竟驰了过来,当下怒声喝道。 “一定要不惜任何代价将梁庄堵截住,不可让他回城。”陶信文脸色憋的赤红,大声道。 寿霸听的一愣,心中蓦地一跳,本能的感觉城中的响动可能对自己有利。 如今倒锥阵完成大半,两翼也在不断收缩,充斥在阵中的步兵已经尽数撤离。 梁庄**的军马已开始出现疲态,苍龙阵虽然威力巨大,但对军马的负担也要求过高,必须时刻高速的奔驰。梁庄鬼脸环望,只见自己这只苍龙已被渐渐包围在圆阵中间。感受到**坐骑颤抖的肌肉,梁庄终于解散了苍龙阵,很快骑兵也组成了一个密集的小圈,也该让军马休息休息,只要探准时机,便会一马当先冲杀出去,也许这是最后的机会,若是冲不出去,便会被乱箭攒死。 倒塌的火炮烧死了近千人,梁庄的骑兵又践踏了五千多人,再加上三次派出去的斥候小队,总的来说寿霸的五万人队,已经损失了八千多人,这还不算上毁坏的链球炮和簧机弩。 这些损失自然令寿霸心痛不已,这都是闽牧州的子弟兵,都是有儿有母的人,这才一会时间便死了八千壮丁,在心中寿霸早已经将梁庄恨之入骨,早先攻城时,信文便提醒过自己,以保存兵力为主,围剿为辅,可结果却是如此。如今冶城都这般难以防范,不知子城如何了? ------------ 第一百章 怒海苍龙(3) 想我数万男儿,竟然敌不过五千贼兵,寿霸咬牙切齿,只想将梁庄千刀万剐,但同时对乱党的能力却是由衷的钦佩,若不是自己骑术绝佳,只怕早被那鬼脸刺下马来。 陶信文变阵却是娴熟,以早先布设好的两翼作为基础,迅速调动两翼之内的兵卒,将想要突围的梁庄困在当中,如此虽然不能发挥簧机弩的优势,但围在圈内的步兵早已将手弩、弓箭准备妥当。 在弩手前一圈的是长枪队,是为了防止骑兵冲阵而设的。而早先布设在两翼的簧机弩也在暗中调动,如此层层布设,对于失去机动性的骑兵来说不啻于最危险的陷阱。 “城中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将这贼兵困在这里?”城中的喊杀声依旧,但隔着高高的围墙,却是看不到城中的状况。寿霸早已将梁庄恨之入骨,自然会不顾一切的困住他。但令寿霸没有想到的是陶信文没有反对自己,竟然帮助自己部署。 “看梁庄如此紧张,想要弃之而走,想必城中响动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陶信文面色凝重,不见丝毫松懈。 陶信文的话听得寿霸一震,急道:“难道是都护府的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都护府说会派杜先锋前来增援,没想到——”陶信文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作为策士,最大的侮辱就是被别人算计在内,却毫无觉察。 如今城中的局势也只是猜测,但城外的局势却已成定局。 梁庄率领着骑兵勒马转圈,却始终找不到空挡,第一轮箭矢带着犹如厉风的杀气已经攒射过来。 能防御箭矢流的骑兵被称作具装骑兵,也就是一般人口中的铁骑。铁骑乃整个军队装备最精良的兵种之一,就算在帝岳军中也只有皇室的亲信部队才能装备,包括都护府也是不被允许的,更别提州府兵了。 而梁庄带来的五千骑兵,就可以被称之为铁骑,但要维护具装骑兵的开销太过巨大,五千铁骑中只有三分之一的战马的马铠比较完备,其余都是只有面甲,颈甲,当胸甲。缺少最重要的身甲。 所以梁庄铁骑阵型的外围都是具装骑兵,所以当箭雨攒来之际,梁庄等近千具装骑兵紧紧的挡在外围,将疯狂的箭矢替同泽挡了下来。 一时之间,金铁相撞之声大噪,就算如此,紧密的圆阵当中还是不时传出惨叫。 面对如此无情的杀戮,五千汉子端坐在马上,将自己的甲胄与同泽的连成一片,共同抵御着飞来的箭矢。只有外围的近千具装骑兵是铁甲铠,而被保护在圈内的都是皮甲铠,连铁甲骑兵都不时的发出惨叫,轰然倒地,更别提这些防御稍逊的皮甲铠了。 第一轮的箭雨终于完了,看着场中满地箭矢,便连寿霸也不禁动容,远处城中的喊杀距离大西门更近了,但此刻的寿霸却恍若未闻,那一具具站立在外围的尸体,着实令人震撼。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弓箭的攒射对于具装骑兵来说犹如瘙痒,但手弩就不一样了,虽然没有簧机弩那么可怕,但却可以穿透薄甲,但州府兵装备的手弩并不多,作为不受重视的一支军队,他们装备最多的武器便是刀枪,便连马匹也是绝少。 一支支铁箭将外围的骑兵无情的穿透,但是他们依然肩并肩手拉手,甚至脸上坚毅的表情都没有变化过。血从他们反光的铁甲表面渗出,他们知道身后的同泽防御更弱,若是露出空隙,死的人会更多。所以直到被乱箭射死,也绝不动摇。 身下披着铁甲的战马感受到主人的绝决,它们的目标大,自然更容易被攒到,但似乎有灵犀一般,也和主人一样倔强的站立着,面对冰冷的箭雨,甚至不曾受惊暴走。只有射中要害的战马才会不甘心的缓缓倒下。 一匹铁甲战马倒下了,就是一道缺口,身后的同泽明白,必须将之堵上,要不然死的更多,虽然穿的是皮甲,身下的马匹甚至连身甲也没有,但还是用身体将之堵住。 就这样第一轮箭雨过后,圆阵依然是圆阵,绝无动摇。 “嗖”一声清越的呼哨自圆阵中响起,梁庄鬼脸狰狞,一马当先向外突去。 簧机弩还没有就位,手弩需要更换箭矢。“不好,他们要突围,布百花阵!”寿霸一声大喝,虬髯飞起,小眼怒睁,一把将兜鍪摘下,解开身甲,只穿一件薄衫,又顺手一拽将战马的具装也扔了开去,双手挥舞着横刀,双腿一紧,闪电般向梁庄场中扑去。 陶信文被侍卫护在当中,无力阻拦,只在心中暗气:“浑人,这般鲁莽,若是出了意外却该当作何?” 寿霸方扑到近前,一股血腥之气已然卷面而来。自己的兵卒犹如草芥一般被随意斩杀,所幸百花阵已成,只见弓弩手已经悄悄向圈外退去,刀斧手与长枪手绕着包围圈奔跑起来,刀斧手皆是壮实的汉子,手中举着铁盾,掩护着长枪手。 这百花阵与梁庄早先布设的五爪成龙式却有异曲同工之妙,皆以旋劲作防。 梁庄忽的调转马首,入眼皆是寒芒,这包围圈若是旋转起来,却是冲不出去。包围圈越来越小,不断的收缩,减小骑兵的奔腾的空间。 再过一阵,只怕连冲刺的空挡都没有了,身边不时传来强行突围却被刺死枪下的同泽,梁庄铁齿一咬,打出一叠手语。 这是?寿霸本想上前去厮杀,却被百花阵挡在外围,只得勒马绕圈,没想到自己这百花阵却是严密,连个空挡也找不到,看着身后一干轻骑,只得作为储备力量了。 便在这时,却见梁庄的骑兵已经不再疯狂的冲阵,而是开始集结,这般变故看的寿霸一愣,在弓弩手停射空挡竟然不着急,难道他们还有什么奇招可破我这百花阵吗? 要知道这百花阵虽说是最简单的一种阵法,适合以多打少,但威力十分厉害,旋转起来任你铜墙铁壁,也要被绞杀个片甲不留。 果然,梁庄在布阵。寿霸看了一会,不禁惊呼出口,寿霸顾不得多想,直向陶信文奔去。 “怎么,梁庄也会这纵虎出柙阵?”寿霸勒马急道。 “不光会,竟然比我们还要娴熟,这才是真正的虎牙乱舞式。”陶信文浑身一震,将兵符递给寿霸,大声道:“快变阵,这百花阵要破了。” 陶信文叫声未绝,只听惊天巨响传来,五千铁骑皆仰天吼叫,声如虎啸,震慑当场。 经过这半个时辰的厮杀,五千铁骑已经死了近千,其中在第一轮的箭雨过后,一千具装铁骑损失大半,剩下的也都连连挂彩。 虎牙已成,由真正的铁骑布设出的虎牙乱舞式却是威力倍增,穿梭间将虎牙的尖利发挥到了极致,旋转的百花阵几乎是一触即溃,赤甲军不敢置信,敌人竟然布的出己方的阵术。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零一章 黑罗刹阵(1) 从此刻开始,再次恢复骑兵的荣耀,残酷的杀戮再次展开,这是城中的呼唤,我们没得选择。其实按早先既定的策划,梁庄只需将城外的赤甲军即溃,然后任由他们散开。但是没有想到这只赤甲军中既然有一等的策士和武将。 看来还是自己的情报出了差错,这等可怕的敌人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目前梁庄最关心的问题,绝大多数弟子兵都在城中,还有地下暗巷的入口,若是此刻被敌方掌握,则十年的蛰伏依然化为无有,还有越牧州等待辎重的二十万子弟。 一瞬间梁庄想了太多,连手中滴血不沾的软剑也血流如注,机械的挥舞着,收割着。 由龙化虎,这是再一次的重生,我们不要在被射杀,所以我们一定要冲出去,城中还有我们的同泽啊。 “这,这才是真正的虎牙乱舞?”寿霸略一愣神,打了个冷战,忽然大喝一声,带着身后早已准备就绪的轻骑向缺口撞去。 倒锥形的虎牙,锋利的尖角在梁庄的带领下,左右突击,快如闪电。若是想要割开这厚厚的包围圈,则必然要冒生死之险。但虎牙乱舞式的宗旨却是,见缝插针,一击便走,直到找到最佳时机,才给与致命一击。 厚厚的包围圈,旋转的频率已经被虎牙打乱,包围圈迅速调整了方略,将虎牙穿刺最频繁的东侧加厚了防御。 如此调整自然是害怕梁庄撕开缺口,逃回城里。 “将军,上当了,快去西侧防御,他们想要从西侧突围!” 看着传令兵风驰而去,陶信文心中突然自问道:“我这般拼死堵截梁庄,却是作何?还不如让其回城,都护府才是我们的大敌啊。” 想起闽王还在朗将军手中,等将乱党清除,只怕闽域便落到朗将军手中了,朗将军既然不怕帝君讨伐,想必早已与李复庭联手了。 陶信文摇了摇头,都这般时候了,还想这些作甚? 果然,梁庄的目标是薄弱的西侧,便在寿霸回过神来之际,西侧已经传来惨绝的呼叫,厚厚的包围圈瞬间被虎牙刺穿,缺口已成,四千浴血铁兵踏着血路冲了出来。 “操你娘的,想要逃出去,想过了老子这一关。”毕竟是轻骑,瞬间迂回过来,挡在梁庄身前,而巨大的包围圈也在陶信文的指挥下迅速移动,只要能将其重新包围,他们就算真的变化为苍龙猛虎也插翅难飞。 梁庄自然知道战马已到了极限,风带着血的稠腻,令人窒息。感受着身后子弟的心跳,感受着自己胸前的伤口,像是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战场,梁庄扔掉了兜鍪,解开了身甲。将软剑缠在腰际,顺手抄起一杆大枪,向虎视眈眈的寿霸冲去。 突然,寿霸的轻骑队列一乱,竟斜斜的让了开来,梁庄带着不敢置信的眼神轻易冲了出来。 “长刀所向,斩尽天下不平。 残阳如血,血途一路萧杀!” 这是?梁庄带着疑惑任由**飞奔的战马带着想城下奔去。五千的铁骑如今已不到三千,虽然敌方损失更为惨重,但到底是胜了还是败了呢? “旌旗猎猎,战鼓传吾军志。 黄沙漫漫,脚踩白骨万千!” 那火龙炮中的五百兵卒竟然没有死!寿霸震惊之余,迅速调整阵型,没想到这五百士卒竟能潜进我轻骑阵中,当真大意了。 “血染战袍,吾以敌血荐天。 马革裹尸,英雄冢下长眠!” 五百步兵对两千轻骑,这不是送死是什么,虽然一时令赤甲军感到惊愕,但力量的悬殊是毋庸置疑的。 “剑戟森森,百战而炼忠魂。 战车滚滚,一举成就王业!” 所以他们吼起了五合营的战歌,当战歌一起,无数五合营的战魂将从阴司归来,与他们并肩作战。 轻骑飞奔而过,一刀将一名白甲兵握斧的右臂消掉,断臂的小兵无视裂心的痛楚,无视高喷的血注,面目狰狞的一遍遍吼叫着五合营的战歌,弯下腰捡起依然紧握长柄战斧的右臂,以左臂之力向骑兵的头颅砸去。 虽然失去了准头,但沉重的斧面依然将骑兵的脑袋砸的血肉模糊,惨叫一声摔下马来。最后一句已经唱完了,断臂小兵带着释然的微笑倒在了骑兵身上。 如果步兵的都勇猛如斯,那么将是骑兵的噩梦。雄壮的战歌声中,五百士卒经奇迹般地拖住了寿霸的轻骑。面对勇士,寿霸只能轻轻阖上他们死不瞑目的眼睛,尽管他们是敌人。 “布方阵,严阵以待,不可妄动。”梁庄一去,州府兵的压力骤减,陶信文从容布阵,整顿战场。若梁庄的五千骑兵也唱起战歌,想到这里,陶信文陡然一震,也许我们早就溃乱了。 战歌,竟然唱起了战歌,二十年不曾听到了。梁庄擦了擦流下的泪,身后的战歌渐渐停了下来,梁庄知道一切都结束了,疲惫的战马带着不到三千铁骑向城中驰去。 为了能加快速度,浴血的男儿尽数解掉了战马的马铠,甚至将自己身上的甲胄都扔掉了。 飞尘中,散落一地的是反射着寒光的甲胄,如今形势一变再变,身后是渐渐聚拢的州府兵,虽然没有再加以阻拦,但当链球炮、簧机弩布设妥当时,将是自己最大的威胁。而城中混乱的喊杀声,更如重锤击在心上。梁庄深吸口气,努力的不去乱想,对着身后打着手语。 只听一声尖利的呼啸,一道炫目的火光突然窜上硝烟滚滚的高空。这是给藏在城门内的同泽发出的信号,是打开城门的命令。 果然,就在梁庄一行迂回到城下护城河时,紧闭的大西门缓缓开启,浓重的黑烟从渐渐张开的门缝窜出。 一股不祥的预感,令梁庄勒马停了下来,这段城墙连带着城门都曾经被州府兵的烈油弹焚烧过,铁浆浇注的城墙如今已是裂痕累累,不时有大块的碎石从城墙上剥落下来,大西门外门是铁石所制,内里的悬门更是千斤巨石,根本烧无可烧,那这浓烈的黑烟是从哪里来的呢? 便在梁庄惊疑之际,犹如实质的黑烟已经向护城河四周弥漫开来,从西南方吹来的风只能将黑烟稍稍卷起,却是吹之不散。梁庄看在眼里甚至有越吹越越浓之势。 黑烟已经淹没了护城河,三千铁骑不禁向后退去,仿佛这黑烟能将人吞噬一般,带着邪魅的妖气。 “咚”一声闷响自黑烟深处传来,梁庄脸色顿时一变,这是吊桥搭在护城河上的声音。 “布阵,御敌。”梁庄将手中的大枪横扫,尖利的风压扫开一片黑烟。 梁庄的声音方止,黑烟中便传来“得得”“得得”的闷响,犹如从阴司中冲出来的千万恶鬼。 黑烟的极限便是护城河,已经不再蔓延,梁庄三千铁骑组成方阵,严阵以待,对未知的敌人,防守是最明智的选择。 当然看到这一幕的还有梁庄身后静观其变的州府兵,这恐怖的黑幕虽然没有见过,但却并不陌生。 “先生,这,这就是你曾经所说的黑罗刹阵?”仅穿一件薄衫的寿霸不禁被风吹的一抖。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零二章 黑罗刹阵(2) “没错,黑罗刹阵的首领便是杜飞,这阵法便算当今的帝君也是不知啊。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朗将军的反心已经昭然若揭,帝君却是老糊涂了。陶信文心中不无叹息道:“昔三侯随帝君逐鹿天下,忠心不二,以建太平盛世为终生理想。谁知开元之后,帝君变了,忘了理想,甚至猜疑起三侯。各州势力有三侯压制却还罢了,三侯一旦下野,便蠢蠢欲动。或许乱世才是正理,三侯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这黑罗刹阵,先生知道多少?”寿霸脸色变得铁青,难道真的要带着这帮弟兄叛出闽牧州,所谓一山难容二虎,就算归附也难逃一死啊。 陶信文摇了摇头,便似看穿了寿霸的心思,低声道:“朗将军心残如狼,不可与之共事。闽王也没有希望了,等此事一了,我们便出闽牧州,等待时机,乱兆才刚开始啊。” “要乱了吗?”寿霸双眼忽的暗淡,无力地向地狱的恶鬼望去。 现身了,令人战栗的现身了。一支一千多人的骑兵,出现在梁庄的眼中,便算见多识广的梁庄也是惊愕之极,只见这些装束怪异的骑兵散乱的立在黑烟之前,浑身上下被怪异的甲胄包裹的严严实实。 若是一般骑兵这样毫无章法的列阵在前,梁庄自信一个冲折便将其捣散。但眼前这支骑兵太诡异,甚至使人丧失了冲将上去的勇气。 高大的战马披着带有尖刺的马铠,细长的尖刺上倒挂着一个个滴血的头颅,从嘴里,然后从眼眶刺出,青色的马铠混着鲜红的血迹,令人全身发凉。 这是?这一颗颗头颅对于梁庄三千铁骑来说再也熟悉不过,全是守在城中的同泽啊,只不过已经身首异处,头颅被这些混蛋挂在马铠上作为战利品而炫耀着。 尖刺马铠上的人,皆上半身**,身披怪异甲胄。有的将左半身防护的严严实实,而右半身却不着片甲。有的只用一条长长的锁链将自己双臂缠住,裸露出宽阔的胸膛。其中各异举不胜举,一千鬼骑甚至无一相同。 但他们却有三个相同点,便这三个共同点令梁庄疑虑不已,使梁庄相信这一千鬼骑绝不简单,因为他们绝对是训练有素的杀人机器。 首先他们都留有长长的红发,坐在马上,长发几乎贴到马背。有些鬼兵的发梢上甚至不时的滴落着鲜红的血珠,使整个头发粘腻作一团,令人恶心不已。他们裸露出来的身体肉色皆黑,如墨似碳,便似与那黑烟溶为一体。 再者他们皆带有鬼脸面具,面具应是青铜所制,铸造的更是吓人,但若是细看每个面具上的表情却不尽相同,但都有一双绿莹莹的鬼眼。 最后一个特征便是他们的武器,皆是长柄弯钩,与戟有些相似,但钩更为弯长锋利。 默默地扫射了一遍,梁庄忽的“咦”了一声,便在这是,对方鬼骑中突然走出一骑,哈哈一阵大笑,对着梁庄道:“二十年前我没有机会与你一战,没想到今日却可以一了夙愿。” 梁庄惊讶的不是对方的话,而是对方的装束,没想到自己竟然看漏了眼,此人虽然口出男声,但却带着一副美女面具,美人脸惊艳绝伦。对方的武器也不是长柄弯刀,而是一支深红色的短枪,枪杆红艳,竟似透明,却不知是何材质所造。 这支鬼骑奇怪之极,梁庄见美脸鬼竟然识得自己,心中虽然一惊,但却独自迎了上去,也是哈哈一阵大笑,而且笑得更为粗豪,“没想到啊,竟然让你们这帮鬼东西偷偷潜进城中,正好那你们祭我死去的兄弟。” 梁庄不愧是经久沙场的老将,如今己方士气低下,方才听到了久违的战歌,心中更是悲怆。这个时候便要看将领了,只有尽快调整好士兵的士气才不至于溃军。 “那我们两个便来个军前挑将如何?”美脸鬼将短枪一横,又驱马前进了几步。 梁庄心中一喜,虽然不清楚对方的实力,但却对自己的武技颇为自信,只要自己能将其斩杀,然后趁势冲折过去,便有机会闯进城中。身后的州府兵虽然再无动作,但也要防止其实施突袭。 如今时间紧迫,在自己的武斗之际,身后的子弟也可以趁休息备战。想到这里,梁庄将大枪擎天,只听身后一片骚动,为两人腾出五十丈的空地。 黑烟随风飘荡在城门前,偌大的冶城突然变得阴气森森,仿佛地下阴司的枉死城般可怖。 “先生,我们要作何?”寿霸小声问道。那面带美女面具的鬼骑分明就是杜飞本人,光看那美面鬼手中横朔的赤骨枪寿霸也猜到了。 “我们什么也不用做,杜飞自然会派人过来与我们交涉的。” “他们是什么时候潜进城中的?我们去了两队暗哨都没了踪影,他们竟然从城中冲出了一千多人。”寿霸苦闷的想着,突然瓮声道:“难道,难道他们也掌握了地下暗巷的秘密?” “不会,我猜他们是在乱党攻城前便与城中百姓混在一起,等乱党将城攻下,便想司机探取暗巷的秘密。”陶信文若有所思道。 “不可能,当时攻城,杜飞在九仙山,当时杀尽州兵卫,软禁闽王的正是此人,他怎么可能——” “不错,所谓分身乏术,他不可能同时在一个地方。”陶信文打断寿霸的疑问,继续道:“但别忘了他也是一位武者,这一千鬼骑可能早先就埋伏好了,而杜飞是随后才进来的,比我们早不了多少。” “那朗将军却还说午时杜飞会派辎重前来援助,却是在欺骗我等?”直到此时,寿霸才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想通。首先乱党的一号头目是白若兰,而白若兰的另一个身份却是都护府长史,而对白若兰乱党的身份,朗将军早就了如指掌了吧。要不然也不会再关键时刻将一千鬼骑混插在城中,惟一的疏忽便是这地下暗道的秘密。这二人互相利用,却是将州府兵夹在中间,可恶,可恶至极!寿霸越想越想气愤,恨不得将城前所有的敌人尽数绞杀干净。 寿霸恨得咬牙切齿,而陶信文却沉下心来,细细思索以后的去路。攻打子城的右毅都尉只派了四万人马,如此看来,子城定是全力守城,只凭右毅都尉一人自然攻不下来,等到援兵赶来再说吧。现在正是农忙,能抽调出十万兵力已算不错。 “我们能带走的只有不到五万人。”寿霸呼出口气道。 陶信文心中暗赞,寿霸虽然有时糊涂,但也算粗中有细,这样的主公却也难得。陶信文点了点头,不可置否道:“没错,有家室、有田契的自然不愿随我们离开,他们世代居住在闽牧州,怎么会随我们到处奔波。” 要知道,折冲府有规定,所辖兵士不得迁徙出界,无战之时,兵散于府,将归于朝。虽然自己属于府将,但也不可长年领兵,以免遭人诟病,被判拥兵自重。但如今已是天下大乱的形势,只要自己寻好一片出去隐藏妥当,却也不怕谁敢前来征伐。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零三章 黑罗刹阵(3) 但寿霸心中很清楚,这些州府兵都有田契、房契作为抵押,就是为了避免壮丁的流逝,若是要走出这闽牧州,却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甚至要做好成为流寇的准备。 “除了勇气,还有争霸天下的雄心。”听着陶信文最后一句话,寿霸无声的笑了,也许每个有权势的人都希望天下大乱吧。 “报——早先潜进城中的暗哨逃回来了。”寿霸与陶信文正暗中商量着今夜撤兵,突然一阵厉风吹到身前。 “将军,是——是杜先锋救了卑职。杜先锋令我转告将军——”侥幸逃回来的暗哨,身上有很严重的刀伤,每说一句话,血就会从伤口涌出。这是生命与军机的交换。 “怎么说?”寿霸狠了狠心,还是选择了军机,如果此时不说,也许再也没有说的机会了吧,这么重的伤是治不好的。 “杜先锋率一千鬼骑已经将城中乱党冲散,如今城中混乱莫名,乱党头目不知去向,还请将军率众进城安抚。三道侧门也已经开启,杜先锋要我们从侧门进城驻军。”暗哨抹了把从嘴中溢出来的血沫,白眼一翻,口中呼着干燥的热气,显然已经不行了。 “快扶下去。”寿霸摆了摆手,转首望向身边的陶信文。 “如此美差,朗将军定不会让给我们,城中必然有诈。”陶信文望着远处的黑烟,摇了摇头。 “那我们怎么做?要不等今夜军队集结完成之后,我们便走吧。[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寿霸如今是一刻也不想在闽牧州待下去了。朗将军心机深沉,令人防不胜防,再待下去不知何时便会身首异处。以前有闽王护着,都护府与折冲府互不相犯,如今朗将军已然撕破脸面,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造反,连帝君都不怕,又怎么会怕自己这小小的折冲府呢。 “如今还不能走,朗将军岂会轻易放过我们。我们不如将计就计便进城一探,只有顺其意,才可使其大意。别忘了,乌牙早已在北上的路上,只要将闽域的真实消息带到帝君耳中,便不怕朗将军耍什么花招。”陶信文盯着寿霸又道:“所以我们一定要沉住气,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决裂,既然我们是弱者,那我们就示弱给强者看。” 寿霸用力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有陶信文相佐,我寿霸之幸也。 寿霸负手而立,静静地望向萧杀的战场,这是一个只属于两个人的战场,等双方混战之时,便是我攻城之时,寿霸重新将横刀紧握在手中,传令兵已经暗中将攻城的命令传了下去。 “原来你就是那罗刹女。”梁庄突然问道,将大枪一斜,却是没有要开打的意思。 当年帝宗大战之后,宗朝余党一分为三,一支出海南冥,一支西进滇牧州,还有一支就是蛰伏在闽牧州以白若兰为首的白甲军。 这三支军队中只有西进的军队实力最强,所以西进军自持武力,占山为寇,不时的骚扰滇牧州,滇牧州在帝宗大战时损失惨重,根本无力围剿,直到开元十几年后,帝君才在邻近的牧州抽调帝岳军前去剿匪。 当时闽牧州的都护府便派了杜飞前去,其中秘辛虽然不为人知,但结局却是令人惊叹,当杜飞将西进军尽数歼灭之后的第三天,其他应征而来的帝岳军才赶到滇牧州。 所以没有人知道其中的细节,但溃散的西进军却将消息带到了白若兰这里。他们说,那是从阴司跑出里的罗刹,率领他们的是罗刹女。 看情况梁庄已经猜到了,这支鬼骑便是当时歼灭西进军的罗刹,而此时站在梁庄面前的也只怕是其冰山一角吧。 “不错,歼灭西进军的便是我,想必你也知道我的名字了吧。”美脸鬼略微一愣,很快恢复过来。身后鬼骑依然散漫的立在黑烟之前。 “朗将军麾下第一猛将,杜飞。”白若兰身为都护府长史,虽然对都护府的事情了如指掌,但还是不知这支鬼骑的存在。如果早先便知晓打败西进军的鬼骑就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只怕便不会有这次的行动了吧。 这次的麻烦可真不小啊,梁庄无奈的摇了摇头,双腿一夹,催马冲了上去。身后传来规律的震响,梁庄知道州府兵正在集结,终于要要开始冲城了。 骑兵所用的枪与步兵所用的枪略有不同,骑兵的大枪更长,更沉,而且枪身一定是白蜡杆所制,白蜡杆弹性甚佳,可以将枪的奇诡发挥到极致。 而梁庄此时所持的便是这样一支大枪,只见梁庄右手紧握枪尾,左手虚护,身体微倾,将所有的力道皆传至腰部,御敌之时,只需轻轻扭动腰部,便可将劲力通过脊椎、手臂传至枪尖,而手几乎不用动作。这就是武技中的暗劲,暗劲仅次于催谷,也是很厉害的武技之一。譬如小擒拿便以暗劲为主,往往伤人于无形。 没错,美脸鬼正是杜飞,虽然还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他作为鬼骑之首这个身份却是令人讶然,怎么也不会与那气质儒雅的白脸小将联系起来。 美女面具之下,杜飞的脸色微变,因为他看到了梁庄平举的大枪枪尖在微微的抖动,以极慢的速度在空中画圆,甚至听到了一种极细微,但却极有规律的震响。 没错,梁庄不仅软剑神出鬼没,这枪术也十分厉害,兵器虽然是死的,但使用它的人却是活的。当使用者练到一定程度便会与兵器产生共鸣,两者也会渐渐融为一起,这时使用者便会产生一种听劲,就是杜飞听到的细微规律的震响。 梁庄能发出震响,杜飞能听到震响,可见这二人皆是枪术高手。 微微抖动的枪尖,混着风干的血迹,闪烁着寒芒,在空中微画半圆,然后化作漫天龙爪,向杜飞面门刺去。梁庄身后众骑见首领这一枪刺得霸气十足,不禁欢呼起来。 杜飞轻哼一声,夹马后退半步,手中短枪直直向梁庄胸口刺去,这一招使得古怪,除了杜飞身后鬼骑依然不言不动外,所有看在眼中的人都闭上了眼睛,心中暗道可惜,这不是送死吗? 原来杜飞的赤骨枪十分短小,只有大枪的一半,大枪少说也有一丈之长,这样的长度却是相差悬殊,梁庄的枪尖就算贯穿杜飞的整颗脑袋,赤骨枪也伤不到梁庄胸口半分。 但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当长枪快要戳到杜飞面门之时,只见梁庄大喝一声,借着腰劲,竟将长枪提起,然后整个人竟从马鞍上倒飞而起,立在胸前的枪杆竟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的极度弯曲,而梁庄的胸腹紧紧贴在压弯的枪杆上也被迫弓起,然后犹如簧机一般,被弹开老远,落下地来。 “蓬”的一声巨响,梁庄将鸭蛋粗的枪尾狠狠的**坚硬的土地中,这才稳住了后滑的身形,梁庄迅速调整好呼吸,见杜飞并没有趁势冲来,而是好整以暇的斜坐在马上,含笑的看着自己。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零四章 神兵传说(1) 如此怪异的场面直看的众人讶然不已,没有人再大声喧哗,似乎众人还没有从方才诡异的画面中回过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那些家伙真是从地狱来的,竟然拥有罗刹的魔力?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这支鬼骑实在是太过神秘了。 黑烟索虽然没有再扩散,但却也没有消散的迹象,依然浓厚,依然在鬼骑身后舞动,吞噬。 这家伙,竟然能催谷出如此之长的风压,简直匪夷所思。梁庄脊背已经冷汗森森,方才却是惊险之极,那支怪异的短枪竟然从枪尖催谷出五尺之长的风压,虚实相续,竟与我手中大枪一般长度。 若不是本能的反应,将大枪收回挡在胸前,只怕自己早已被贯胸而死了,不,不对,应该是爆裂而死。 当自己的枪杆挡住那股细长的风压时,风压竟然自行气爆,将自己弹开,若不是白蜡枪杆弹性甚佳,只怕自己早已被炸成重伤,感受着发麻的虎口,梁庄暗自庆幸自己幸运,没想到自己活了六十多岁,竟然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中。 要知道,风压不是那么容易气爆的,若是刘云清在场定会感受颇深,当日伏牛谷中,两大宗师大战,刑天将一块巨大岩石布满风压,却被易云子以金刚指破之,巨大的风压瞬间没有了依附,所以才会产生气爆。而杜飞所产生的气爆却不是如此情形,甚至无声无息,而这正是令人恐惧的地方。(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感受着发麻的虎口,还有隐隐作痛的胸腹,梁庄鬼脸渐变狰狞,如今大枪枪身已经爬满了细微的裂纹,不能在用了,却是可惜了一支好枪。 梁庄弃枪而前,抽出了藏在腰际的软剑,此时杜飞已经滚马落地,站在了梁庄身前。 “梁都尉却是机变敏捷,受教了。”杜飞飞扬的红发随风舞动着,绿莹莹的双眼渐变沉静,在配合那张总是含笑的美脸面具,更显诡异。 软剑在梁庄身前渐渐伸直,没弃了马战,便要依托自身的身法了。 杜飞见梁庄只是踏步而前,不再答言,当下将短枪一挑,率先冲了过来。又是朴实无华的一刺,距离梁庄还有一丈距离,杜飞的短枪依然刺出。 梁庄双目一眯,软剑托在身后,竟然向杜飞的枪尖撞去。 “这梁庄是疯了吗?不知道杜飞能催谷出五尺风压,怎么还向前迎去。”攻城集结已经完毕,此时只等杜飞的一声令下便可冲城,寿霸知道黑烟的后面是三道早已打开的城门。若不是有黑烟之障,只怕梁庄早已绕城而前了,才不会再此时与杜飞的鬼骑相持不下。 “方才杜飞之所以能一击得手,胜在偷袭,梁庄的武技还是在杜飞之上的。”陶信文眺望着战场,对手寿霸道。 寿霸心中暗道,自己只是凭骑术精湛,自身武勇,若是独自面对这些真正的武者,只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你看到杜飞手中的枪了吗?” 陶信文见寿霸投来疑惑的目光,接着道:“光明朝时一代名将萧伯宗手下第一先锋杜云烟便曾持此枪将北元大军杀的片甲不留。” “原来杜飞竟是杜云烟之后,光明朝的历史咱却是知道的不多,还请先生赐教。”寿霸挠了挠头,瓮声道。 “此枪名为赤骨枪,乃洪荒时代的异兽尸骨所制,枪身韧性绝佳,古时被一猎户挖得,然后做成了弓箭,此弓几次易手才辗转到杜云烟手中,并被制成了名闻天下的赤骨枪,按民间的说法就算与八域之州的三大神兵齐名也不为过。” 对于三大神兵,寿霸自然晓得,从光明朝时便一直流传着三大神兵的谶语,说来正是: 九天玄雨咏天将, 太虚一滞为白尊。 乱世神兵何者最? 浮屠极塔度芸生。 而寿霸也仅知道这首谶语中说的是天将宝剑、白玉尊、浮屠极塔三大神兵,对于其中的秘辛却是不知,当然民间自有传说,但由于野史记载的太过骇人,并无人相信。 但寿霸知道只要到了真正的乱世,这三大神兵自会破土重光。 “原来是这般,那这枪到底有何特异,竟可以比之救世神兵?”寿霸听来自然不甚服气,不要说如今赤骨枪的主人是自己的敌人,就算是自己恩人也攀不上三大神兵吧。连道教始祖天易道人的三柄法剑都没有排上名号,却怎么会轮到这短枪? “这赤骨枪枪身是空的,看到方才的气爆了吗,便是借中空的枪身所释放的。”寿霸听的双眼一亮,原来如此,竟是作弊啊。 “由于枪的材质特殊,所以在催谷之后,可以缓存风压,所以能将风压催谷出五尺之长,而没有阻断。除了当世的几大宗师能借助深厚的功法可以做到之外,谁人可以?” 陶信文喟叹一声,道:“想古时,杜云烟可是催谷出过三丈旋风,一人冲阵,马踏连营,无人可当。那可真是人才辈出的年代啊,自此北元元气大伤,再也无力南下了。这其中的功劳,百姓自然看在眼里,能将赤骨枪与三大神兵齐名也就不为怪了。” “竟然可以催谷出三丈,旋风?”寿霸吞了口唾沫,不敢想象那将会是着怎么的场面。寿霸摇了摇头,不再言语,静观场中变化。 寿霸忍不住发问时因为,梁庄送死的举动,也许在寿霸的心中,到希望梁庄将杜飞击败吧。 这注定是一场诡异的武斗。二人第一次交锋,众人以为杜飞必死无疑,如今见识了杜飞骇人的枪术,却不由得担心起梁庄来。 伴随衣襟的破裂声,梁庄侧身滑开,身法陡然加速,围绕杜飞开始踏圆,一时之间,满场皆是梁庄飘忽的残影,众人站在远处看的真切,只见一圈残影将杜飞围在中心,而两者之间不时有一道赤芒闪过。 几息过后,一丈圈外的残影开始减少,只见显出真身的梁庄上身衣衫早已破败不堪,只剩几条布褛挂在肩上,这几息的功夫也不知梁庄被多少道尖利的风压扫中,这当中的凶险自不必言,而众人惊奇的发现速度慢下来的梁庄却已经踏进了五尺圈中,而五尺距离正是杜飞手中赤骨枪的真实长度。 黑烟前的一千鬼骑开始骚动起来,他们冷漠的面具是戴给弱者的表情,而今日他们无疑遇到了一位可以揭下他们面具的强者。 随着梁庄的逼进,杜飞的短枪开始舞将起来,红芒渐渐化成了一道红幕,空气被稠密的风压剥离,忽的场中烈风四起,呼啸作响。而此时梁庄下盘一沉,已经停了下来,一直拖在身后笔直的软剑忽的疲软,被梁庄像软鞭一般甩了出去。 无声无息间,红幕陡然裂开,现出了犹如闪电一般漫射的裂痕。五尺之内的空气中开始传出“咝咝”的震响,像泄气的皮球般开始溃散。烈风如刀,众人**的战马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纷纷向两旁倒退。 “咝咝”发响的空气开始频频出现爆响,梁庄二人淹没在飞扬着尘土的紊乱气流中,如今场中静极,无人喧哗,便连战马也噤声俯首,那声声沉闷的爆响犹如重锤轰击在众人的胸口,令人头脑昏沉,斗志全消。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零五章 神兵传说(2) 所幸双方人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主,虽然被二人强悍的气势震慑,但也没有乱了方寸,反而做好了冲刺的准备,一旦二人分出胜负,便轮到他们上场了。 但是他们身后的州府兵却早已骚乱起来,不时传来战马受到惊吓的嘶鸣,和落马士兵的惨叫。 “先生,我知道你曾经在白璧书院进修过一年,这梁庄方才奇怪的招数到底是什么,你可看出来了?”寿霸眺望着战场,道。 陶信文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声音有些激动,道:“这梁庄果然厉害,若不是杜飞及时出现,只怕我们都要成为其剑下之鬼了。” “以杜飞现在的实力,仅能催谷出五尺风压,他的攻防是一丈圈,只要走进杜飞的攻防圈,必要受到诡异的五尺风压的攻击,还没有开战,杜飞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陶信文下意识地摸向腰际的白玉壁,接着道:“而梁庄的踏圆却是以自身催谷出风压,以快绝的速度带动身前的空气,制造出旋劲——” “啊,我明白了。”寿霸不住的点头,却是不再往下说。 陶信文顿了顿,接着道:“以旋劲扯动赤骨枪的风压,使其不断的扭曲,甚至吸入梁庄制造的旋障中,就这样梁庄巧妙的冲破了杜飞的一丈圈,如今他们已经是在真刀实枪的武斗了。” “那现在的状况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成为武者的资质,虽然寿霸是领兵的大将,但也仅仅会些杀人的技巧,对真正的武者从心底便觉得很神秘。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看着烟尘弥漫的战场,寿霸怎么也不明白仅仅两人而已,怎么可能释放出如此大的能量。 “刚才那道红幕便是杜飞的卷龙枪术,如果释放出来,那可是足以将人绞杀成肉泥的强大旋风,但还是被梁庄轻易的击破了,杜飞枪术初成,破绽太多。”如此强悍的枪术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陶信文心中默想。 “梁庄是怎么做到的?”寿霸急道。 “红幕中的风压,以旋劲为主,而梁庄使得却是软剑,所谓打蛇随棍上,梁庄的软剑催谷出来的风压随着软剑的不确定性,在杜飞的旋障中被最大限度的保存了下来,所以才能轻易的撕开杜飞的红幕。” “难怪看到犹如闪电的裂痕,原来却是这般,这梁庄却是人老成精,武斗经验丰富的惊人。”想起方才还与如此可怕的敌人放对过,不禁心中后怕,寿霸悄悄地握紧了手中的横刀。 “那现在的状况是?”寿霸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杜飞要输了,此战过后二人必将元气大伤,等双方混战之时,也就是我们冲城的最佳时机。”陶信文双腿**马腹,深吸了口气,不再言语。 “最好两个都死了。”寿霸恶狠狠道。原本平静的家园,却因为某些人的私欲而战火突起,寿霸知道这恐怖的战火很快会传遍八域之州的每个角落。而这些为虎作伥的家伙却将百姓当做筹码,尽情的挥洒。 “报——有人闯入我们主营,正在向这里逼近。”一名斥候夹着烟尘,奔马而来。 “对方多少人?”寿霸脸色铁青,吼道。 “一,一人。与阵前那些鬼骑倒有几分相似,步兵拦不住,是否令弩兵射杀?” 难怪自己的士兵不敢动闯营者,原来却是杜飞派来传令的人,竟然这般嚣张,单骑闯营,欺我折冲府无人吗? “给我射杀了,但凡无牌无令,擅自闯营之人,都给我杀了。”寿霸大手一挥,斥候转眼折了回去。 寿霸说完,看向身边的陶信文,见陶信文并没有阻止自己,而是紧张的眺望远处的战场。 战场上依然烟尘弥漫,但是狂乱的旋风已经渐渐消停,空气中也不再发出爆响,突然一声闷哼从弥蒙中传来,双方人马开始骚动起来,**的战马也烦躁的前后走动。 忽的一道血迹划着弧线从烟尘中飞出,接着一道人影便闪了出来。 红色的长发,显示出了此人的身份,美脸面具已经剩下半边,露出了杜飞白皙的皮肤,脸上有一道浅淡的伤口,不时有血珠渗出。 锁链缠绕的身甲已经被利器尽数挑断,宽阔的胸膛一片模糊。支撑在地上的赤骨枪被自身的重量压弯,紧握短枪的双手不断滴落从臂膀流下来的血。 杜飞半跪在地上,口中急速的喘息着,半边脸因疼痛而筋肉暴起。没想到赤骨枪的传人竟然被伤成这般模样。 “沙沙”的声音从尘雾的另一边传出,那沉重的脚步仿佛灌了铅,艰难的向前挪着。 在还没有与杜飞短兵相接前,梁庄的上身衣衫已经被杜飞的风压绞成碎布,浑身皆是细密的伤口。但这些对梁庄来说并无大碍,方才的踏圆而行,那不停的加速才是最致命的负担。 毕竟梁庄已经老迈,不胜当年,腿部的肌肉早已被沉重的负担而扯裂,包裹严实的腿布和鞋中早已渗满了稠泥的血液。 “将军——”一骑脱离了阵型,向走出战场的梁庄靠去。 “不要过来——”梁庄忽的脸色一变,忍着痛楚,加快了脚步。军前挑将最忌讳的便是擅自救援,你这是送死啊。 伴随着梁庄的呼喝,一支短箭无声息的将此人从战马上射了下来。梁庄大喝一声,接住从马上落下来的同泽,大声吼道:“为什么?” “我们大家没有你不行的,方才派出去的兄弟回来了,那黑烟后边没有陷阱,是三座大开的侧门。我们中计了,将军,不要再打了,带着大家冲进去吧。一定将兄弟们活着**去啊。” 梁庄呆愣当场,难怪州府兵没有趁机围攻过来,却是在准备冲城了。梁庄轻轻阖上同泽大睁的眼睛,擦掉了他嘴角的血丝,拔掉了射进胸口的铁箭,然后跨上了同泽的战马,缓缓退到阵中。 这一千鬼骑定然隐伏在民居区,根本不知道神兵山中的藏兵洞,白爷驻在城中的兵力很少,凭这一千鬼骑应该在城中畅然无阻才对,怎么会将城门大开,而冲了出来。难道城中还有他们的伏兵吗?若是这样藏兵洞迟早要被其发现,但是看如此情形却是州府兵准备冲城,这藏兵洞的秘密都护府怎么白白让给州府兵呢? 梁庄脑中飞旋,方才同泽死前的话提醒了自己,这其中定然有诈,但无论怎么说,自己必须要冲进城中,带着众兄弟撤走,要不然等到藏兵洞被察觉再走就迟了。 杜飞很快就恢复了行动能力,虽然胸口被梁庄的软剑撩伤,但所幸有锁链甲防护,不至被贯穿而死,杜飞跨上战马,也缓缓融入黑烟之中。 自始至终,二人也没有再说一句话,一战过后,杜飞神色渐变焦急,显得心神不宁,浑身充满凶厉之气。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零六章 黑风之难(1) “报——那鬼骑冲过来了,他用长柄弯钩挂住靠近的士兵做挡箭牌,我们死了很多兄弟。”早先的斥候复有归来,显得很是焦躁。 “操他娘的,随老子过去宰了那王八羔子。”寿霸大怒,双腿一紧,便准备跃马冲去。 “将军,不用去了,他来了。”陶信文忽的低声道。 只见左边传来“得得”的马蹄声,还夹杂着士兵的惨呼和弓弩的绷弦声。 “好俊的骑术,难怪能闯到这里来。”寿霸只瞟了一眼,便不由赞道,“让他过来——”寿霸对长枪队下达了命令。 远处那装扮怪异的鬼骑被长枪队围困在中间,人和马身上都已经伤痕累累,但却总是伤不到其要害,反而被其冲撞的险些溃阵。 就算此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活着冲到寿霸面前,毕竟这里是主营,便换做当年的第一先锋杜云烟也是趁其不备,偷营而战。这家伙倒好,明大明的冲将过来,虽然傲绝,但也却是有些本事。 不一会儿,长枪队渐渐散开了一条窄道,挟持着此人来到寿霸面前,只见此人戴着一副哭丧鬼脸,身材魁梧,皮肤漆黑如碳。**红驹披着生有尖刺的马凯,而马凯上醒目的挂着自己用长柄弯钩摘下来的头颅,有宗朝余党的,也有州府兵的。 如此情状直看的寿霸暴怒不已,这鬼骑也太嚣张了,既然将自己的同泽挂在倒刺上以示炫耀。[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寿霸冷哼道:“在你死之前,有什么屁话快” “杜先锋令其现在随我冲进城中,直捣乱党巢**,将百姓救出,随后自有我都护府前来接应。”哭丧鬼声音倒也悦耳,就是语气太过盛气凌人了。 “同为一域,两府援助,我自会去杀光乱党,但你还是要死,这是残杀我士兵的惩罚。”寿霸将横刀紧握,只等冲将上去,将其大卸八块。 “杜先锋说你目前还不能杀我,要杀等到了城中再杀,因为没有我引路,那满城的机关陷阱也会让你尸骨无存的。”哭丧鬼将长柄弯钩上的人头甩掉,然后调转马首,独自向外走去。 “操你娘的!老子就不信,给我——”寿霸盛怒之下,开始语无伦次,大声吼道。 “将军,他竟然这般有恃无恐,可见城中当真危险重重,到了城中再见机行事吧。”陶信文凑到寿霸耳边小声道,“此人自然不会留他。” 寿霸闷哼一声,双眼放出一丝凶狠,恨不得立刻进城将其斩杀。 “准备冲城——”战鼓擂起,其声跳跃悠扬。喊杀声渐渐四起,寿霸带着集结起来的三千骑兵和两万步兵开始向冶城侧门冲去。 寿霸的州府兵犹如一片赤潮向经久不散的黑烟冲去,到了城前赤潮一分为二,像南北两道侧门流去。 城前的两队骑兵都很强,而州府兵无一例外的都吃过他们的亏,所以畏之如畏虎,能避则避。 没有时间了,也许这次要战死在这里了。州府兵已经发动了袭击,而自己又被这神秘的鬼骑缠住,根本无力走脱。 也罢也罢!梁庄将头上的发带抽离,满头花白的长发披散下来,用素白的发带将软剑与右手紧紧的缠在一起。 梁庄奇怪的举动却是引起了身后同泽的一片粗豪的大笑,只见人人皆抽掉发带,将头发披散开来,有些士卒甚至将身上的甲胄解了下来。 他们用发带缠住握刀的左手,而右手紧紧攥着一丈长枪。曾经闻名天下的五合营所向披靡,而如今只剩下这些散乱的残兵败将,他们曾经坚守的信仰早已更迭,但他们依然崇尚白色,因为这是宗朝的颜色。 当他们将自己的发带抽离,当他们披散着长发粗豪大笑,也许只有这时,他们孤寂的心灵才能得到一丝慰藉。 对他们来说,这是个遗失了自我的时代,那烙印在心中的军魂从没有复苏过。但是他们知道只要战歌再起,时空就会转变,就会回到需要自己守护的年代,就算为此交付自己的生命也无所谓,活着有时候真的很累,也许是真的想念地下的同泽了吧。 作为天下闻名的五合营的孑遗,他们担负了太多嘲弄和冷漠。 “长刀所向,斩尽天下不平。 残阳如血,血途一路萧杀!” 冲锋!释放出压抑许久的军魂,燃烧起熊熊的战念,梁庄身后的三千铁骑再次布出怒海苍龙阵,虽然这些士卒包括梁庄本是隐锋营的剑士。 “旌旗猎猎,战鼓传吾军志。 黄沙漫漫,脚踩白骨万千!” 横枪营早在三十年前便烟消云散,连土麾都尉也早已战死。为了心中的信仰,梁庄开始重组横枪营,虽然比之真正的横枪营相差万千,甚至连怒海苍龙阵也布设的似是而非,但当唱起战歌,这就是真正的横枪营,这就是真正的怒海苍龙! “血染战袍,吾以敌血荐天。 马革裹尸,英雄冢下长眠!” 在梁庄与杜飞放对时,三千白甲铁骑也都休整的差不多了,战马的脚力也能恢复七八成,如今士卒卸下甲胄和马凯,减轻了战马的负担,整个铁骑的速度已经极大的提高,再加上热血的战歌,复苏的战念,整支铁骑战意高昂,恢复之快令人咂舌。 “剑戟森森,百战而炼忠魂。 战车滚滚,一举成就王业!” “列阵,黑风。”杜飞将短枪一擎,口中低喝。 方才大战,杜飞其实也无甚大碍,梁庄毕竟年迈,气力不济,早先又扭伤了双脚,所以梁庄的攻势并不强烈。但可恶的却是,梁庄的一把软剑竟令自己的卷龙枪术反噬己身,针刺般的尖利风压,打着旋绞割着自己的肌肤,全身似乎被扎了个遍,脏器更是灼烧一般的疼痛。 杜飞扭曲着半边俊脸,焦躁愤怒的眼神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寒冰一般的沉寂,内敛的眼神中带着些许讶然,些许兴奋。 “我以七难之名,引以黑风,罗乞察娑,杀!”低吟变成了怒吼,杜飞极力释放内心的癫狂,将最后一丝清明留在绿莹莹的双眼中,然后随着飞扬的赤发,狂乱的向苍龙冲杀过去。 “罗乞察娑,杀——”一千鬼骑似乎被赋予了某种魔力,似乎从内到外完全的魔化,双眼已经不再散发绿光,而是死寂一般的深灰色。也许癫狂早已淹没了作为思考的神识。 身后诡异的黑烟,在鬼骑的吟唱声中开始鼓动起来,仿佛挟持着滚雷之势,将急速奔跑的一千鬼骑尽数吞没,然后犹如巨浪般向梁庄的苍龙倒卷而去。 恐怖诡异的黑色烟海愤怒了,怒海苍龙,没想到苍龙阵遇到了真正的克星。所谓的浩如烟海,便是对眼前的情状发出的感叹吧。 “竟然能将小半边城墙完全掩盖,这朗将军到底研究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寿霸率先冲进了北门,不见一兵一卒,可以说毫无阻碍,并无那鬼骑说的那般可怕。看着渐渐从头顶移来的浓密黑烟,寿霸不禁感叹道。 “这就是七难中的黑风,这是鬼道,朗将军已经入魔了啊——”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零七章 黑风之难(2) 扑面而来的黑烟根本无从躲避,梁庄作为龙首在两翼的掩护下,率先冲了进去。[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两圈亲卫严密的防护在梁庄左右,本以为阻挡在面前的应该是无数的鬼骑,谁知眼前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渊,便连一丝对方的气息也觉察不到。 早先梁庄还担心黑烟含有剧毒,因为那一千鬼骑皆戴着鬼脸面具,也许有防毒功效也说不定,但是当无数州府兵冲进黑烟中后,梁庄打消了这个疑虑,州府兵中一文一武皆不是平庸之辈,想也不会跑去试毒。 这黑烟虽然浓密,对于骑兵来说也只需几息时间便能冲过。对于这黑烟的作用,难道只是用来隐匿行踪,设伏奇袭的吗?梁庄知道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就算自己不冲阵,很快也会被黑烟所吞噬,犹豫不决只会消减己方的士气。战歌一起,生死早已度置身外,这是属于勇者的宣言。梁庄暴喝一声,向黑烟深处冲去,身后苍龙一瞬间淹没在烟海中。 没有光,甚至感觉不到空气的流动,旋转的苍龙被绝对的黑暗包裹。五骑一组,旋转着组成一个大圆盘,尖利的龙爪也被隐藏在圆阵中,像收尾相接的巨蟒一般,不住的缓缓蠕动。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此时黑烟之外,州府兵正在冲城,喊杀声大噪,但黑烟里却寂静的犹如隔世。压抑的氛围,加上未知的危险,所有人都身心疲惫,皆失去了辨别事物,方向甚至时间的能力。只能凭借着**战马超人的动物直觉前进。快了,就快冲出去了,梁庄在心底默默呐喊,难怪西进军会败的那么惨,这黑罗刹阵却是太过诡异了。 突然黑烟中滋生出一股奇寒,像一只无形的巨手将梁庄的圆阵紧紧攥在掌心。战马的速度忽的慢了下来,突然降低的温度,使战马瞬间遗失了大量热能,便连骑兵也是浑身颤抖。 果然黑烟不简单,整个苍龙阵赖以维系的快绝速度慢慢丧失了,这对于一支骑兵来说是致命的,而他们此时还陷在未知的危机当中,这当中的凶险不言而喻。 “那是?绿莹莹的,好像是眼睛?”突然圆阵开始骚乱起来,那醒目的一双双绿莹鬼眼上下摇晃着,在漆黑的背景下跳着妖艳的舞蹈。 “好像是鬼火吧?怎么这么多?这鬼地方,操。”飘荡在黑暗中的绿莹鬼火根本判断不出远近,在杀伐过后的战场,到了晚上,整个战场都会飘起鬼火。所以这般情状,对于这些老兵油子来说并没有什么?士卒们担心的是那隐伏在这黑烟当中的一千鬼骑。 “我们被这绿光包围了,大伙小心,严防外圈。”无论是突然降低的温度,还是突然出现的鬼火,这都是一些低俗的心理战而已,梁庄知道这对自己的部队没有用的,但是西进军又怎么会败在这种伎俩上,也许这只是开始? 绿光点点滴滴的开始汇集,无声的集结在一起,从远处看去赫然组成了一把巨大的长柄弯钩。弯钩摇摇晃晃,有无数绿光组成,想梁庄的盘龙收割过来。 绿点还在不断地从四周深邃的黑烟中涌出,然后汇集,再集结成大大小小的长柄弯钩,几息之间整个圆阵四周已经妖气升腾,如此诡异的画面令人心中恶寒。 “列阵,迎战。”梁庄鼻中喷着热气,大声吼道。 虽然突然降低的温度令人无所适从,但严密的圆阵却是将整体的热量最大限度的保存了下来,龙爪慢慢伸了出来,梁庄一马当先,向弯钩迎去。 没有退路了,四周已经被大大小小无数的弯钩包围,只有杀出一道缺口,才不至于被困死在这里。也不知城中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无良,如今看来只有靠无良了,希望白爷是对的。 哎,这次起事却是太过草率了,一直小心的防范着天策府的暗探,却不知道被朗将军渗透进来,宗朝被灭后,只剩下三路残军,也许今夜过后,就只剩下越牧州的南冥军了。没有接济,没有辎重,也撑不了多久的,难道这是大势已去,天亡我等? 梁庄不知道,管他呢?就算死,也不能辱没了五合营的威名,便痛痛快快的战一场,管他神鬼蛇怪,皆杀的片甲不留。 豪情陡升,战歌又起,便这份倔强的战念也足以将这阴寒驱散。 果然,如梁庄所想,弯钩阵正是由众多的鬼骑组成,与对方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梁庄才恍然所悟,方才自己还担心这黑烟有致幻作用,原来竟是这般。 那无数的弯钩阵,皆由绿眼组成,这般算来,那可得有五万的鬼骑才行。可梁庄知道对方不过一千而已,原来这么多的绿光是从马铠上发出的。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唯一让梁庄想不明白的是,既然鬼骑利用黑烟隐匿,却怎么会发出绿光显露在我们眼前,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巨大的苍龙阵渐渐伸展开来,三道弯钩只是擦边而过,粘之即走,并没有发动什么攻势。 这些家伙的骑术真俊,梁庄不禁想起了早先与寿霸放对时的情形,寿霸竟然能仅用双腿控制坐骑,在狭小的空间左右腾挪。在关键时刻总能躲开要害。 “不好,我们中计了。”一阵骚乱打断了梁庄的思索。 “这发光的是什么鬼东西啊,操啊,原来我们才是明晃晃的目标。” 梁庄心中大惊,背脊顿时生出冷汗,只见己方战马四蹄皆闪着醒目的红光。什么时候被暗算的?便在此时绿莹的鬼光开始调整阵型,一时之间几乎所有的弯钩都指向了梁庄的红龙。 梁庄脑中乱极,也顾不得思考这么多,对着身后士卒大声道:“冲阵,目标十字星。”黑暗中是看不到手语的,梁庄所说的十字星便是一种发布命令的简单暗号,是“眼前最大目标”的意思。 “十字星,杀!”铁骑跟着大声呼喝,伴随着更多的是咒骂声,吵吵喳喳的随梁庄向身前最大的弯钩冲去。也许此弯钩阵后便是城门也说不定。 便在此时,左翼传来了熟悉的惨叫,梁庄知道这是同泽的呼喊,梁庄暗骂一声,对着身后喊了句暗语,只见苍龙首尾迅速甩动,皆想左翼靠去。 那是?只见一只只散发着绿光的恶鬼忽的从己方战马腹部爬了出来,然后随意的用手中的弯钩收割着一颗颗浑然不觉的首级,在红绿光芒的映衬下,一道道血注“咝咝”从没有头颅的脖颈喷薄出来。看不到血的颜色,只能看到一条条散射的黑带,梁庄知道这是血的阴影。 他们究竟是何时混在进我方阵列中的,竟然能藏在马腹下而不被察觉?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零八章 黑风之难(3) 108 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支军队啊,震慑的画面再次出现,铁骑阵营开始大乱,只见恶鬼们从弯钩上摘下冒着鲜血的头颅,高高举起,然后旁若无人般的开始的啖食从断颈处流出来的滚烫血液。 “咕咕”的吞咽声,恐怖的传染开来,在这诡异的黑渊中,他们是真正的恶鬼,是真正的啖人血肉的罗刹。 “各自为战,天狼星。”梁庄首先恢复过来,这般情状只是令梁庄感到恶心而不是恐惧。天狼星在五合营中的暗语是“重新集结地意思。” 梁庄率先向左翼冲杀过去,至此时舞动的苍龙已经从左翼开始拦腰溃散,之前的龙首与龙尾渐渐合在一处。 “操你娘的,跟老子恶心。”王福在同泽的掩护下,口中大骂不止,举起大枪便向一只恶鬼刺了过去。 这支潜伏的鬼兵早已弃了坐骑,如今面对的是强劲的铁骑,绝没有胜算的,虽然他们有黑烟所掩护,但并不能掩盖绿眼所散发出来的光亮。 铁骑犹如旋风一般卷过,许多鬼兵被大枪挑起,这般冲刺,也许早被贯穿了吧。骑兵们心中的愤怒早已盖过恐惧,紧缠在左手的大刀带着呼呼风声便向绿眼砍去。 “去你妈的杂碎,砍死你。”当时军前挑将的时候,自己最好的朋友为了救将军被铁箭射死,王福心中悲痛之极,如今看到这些鬼兵更是愤怒欲绝。 本该溅射出来的鲜血并没有出现,王福在黑暗中微眯起眼,难道自己的大刀竟然砍偏了? 便在自己诧异之时,挂在自己大枪上的鬼兵忽的动了起来,而且行动十分急迅。 王福下意识的一缩脖子,背脊沁出一层冷汗,口中大喊不止:“这绿光不是眼睛,不要被骗了,不要砍绿光——” “是的,你很聪明。”鬼兵左手的铁链挡住了王福的大刀,而挂在枪杆上的只不过是右臂而已,那绿莹莹的光芒竟然是从左手上发出的! “这么聪明的脑袋,应该很好吃吧。” “去你妈的——”王福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柄早已准备好的长柄弯钩轻轻一拉,血注喷薄而出,犹如烟花。 伴随着王福的大骂,黑暗中其他的地方相继出现惨叫,这是恍然后的绝望。 原来如此,这些鬼兵早就弃了战马,隐伏在我军身边。那无数的弯钩大阵只不过是由空无一人的战马组成的,难怪当时自己冲杀过去竟然不战不避。 这些鬼兵利用盲点的优势,将自身的绿光随意的调整,然后趁其不备,突然偷袭。 还有大啖我军同泽的血肉,引起我军的愤怒和恐慌,难怪西进军会被击败,这身心双重的恐惧根本防不胜防。 如今这些鬼兵就混在我军内部,不时的骚扰偷袭,不用多久,我军就会崩溃的,甚至全部会死在这黑烟中,是自己托大了,没想到黑罗刹阵竟然是这般的可怕。 如今要做何呢?难道就这样被绞杀吗? 梁庄撩起手中软剑,向突然出现在侧面的绿光刺去。绿光摇曳,根本不避不闪,任由梁庄刺来。 还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托大,“找死!”梁庄杀机大盛,催谷出一道风压,软剑无声息地刺穿了眼前的鬼兵,耳中还能听到链甲断裂的细琐声。这一剑刺得极狠,就算这鬼兵裹上两层铁链也是必死无疑。 四周喊杀声此起彼伏,双方都有死伤,但梁庄知道,这是十比一的交换,遇到这般情状,对于武者来说也没有什么,但自己的同泽却都是一般的军人,连一丝暗劲也使将不出来,如何能催谷出段断金斩铁的风压呢? 三千铁骑冲进黑烟还没到一刻时间,便被如此虐杀。像这样发展下去,不知这三千人马能撑到几时? 也不知城中怎么样了?梁庄只能尽可能的将剩下的铁骑集结在一起,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些鬼兵也不敢再轻易突袭,但如果他们变招呢?梁庄不确定,也不知杜飞躲在何处,将其斩杀后或许可以扭转战局也说不定,诡异的战斗还在继续,没有人知道结局是什么? 城中很静,屋舍的门窗紧紧闭合,寿霸知道里面一定挤满了瑟瑟发抖的百姓。而大街上和城楼上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身披白甲的士兵尸体。 “机关在哪?乱党巢**在哪?”寿霸手中摩挲着横刀的皮质刀柄,心中暗道,王八蛋,有屁快放,说完你爷爷送你见阎王。 “乱党如今聚集在城东的神兵山下,还挟持有大量的百姓,那里机关重重,为了防止再生变乱,杜先锋令其严守神兵山各处要道,等待都护府前来接替,请随我来。”这哭丧鬼说话清脆,甚是流畅。将长柄弯钩靠在左肩,驱马向前行去。 “将军,有些不对劲?”陶信文面色沉静,似乎在思索什么? “什么?”寿霸环顾四周,暗皱眉头。 “眼前只有不到几百尸体,就算白若兰再托大,也不敢这般布设城防吧。”陶信文驱马走到一具尸体旁仔细的查看起来。 银白色的甲胄被利器刺穿,浑身尽是刀剑致伤,混着碎肉的伤口散发着腥臭,血迹早已凝固成黑色,尸体的头颅早已被人摘去,断颈下的青石板也被染成一片紫黑。死者身旁斜放着一柄短枪,看形制却是冶城兵库的储备武器。 “白若兰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拖延时间,梁庄的偷袭便说明了这一点,但万一偷袭失败了,还是要靠城防拖延时间,这确实不解?”寿霸其实也有这样的疑问,但是杜飞突然从城中冲了出来,却扰乱了寿霸的视线,“会不会是因为杜飞的突然出现,守城的乱党弃城逃走了,所以尸体才这般少?” “城墙上只有零散的十几具尸体,但这里却散落着几百具,这些士兵为什么会全部聚集在这里呢?”陶信文没有在说什么,转首看着想城中走去的哭丧鬼,目光中闪过一丝茫然。 “依我看,这城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机关,白若兰也没有留什么兵守城,他们在和我们赌博,而梁庄便是唯一的赌注。”寿霸凭直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是说那鬼骑在说谎?”陶信文忽的浑身一震,心中暗肘道:“看梁庄急着想赶回城来,将军说的倒也不差,如果城中有乱党的伏兵,梁庄不应该这般着急才对,何况杜飞也已经冲了出来。城中少说也有三万乱党,若是想援助城防,就算再来一千鬼骑也无济于事。” “将军,我怀疑所有的乱党都在神兵山中的暗巷里,这座城根本是一座空城!我们中计了。”陶信文额头沁出冷汗,这些兵卒根本就是寿霸派进城的州府兵,之所以被摘去头颅,是怕我们认出来。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零九章 地龙车阵(1) 109 但他们还是疏忽了,几乎每具无头尸体身上都布满伤痕,若是鬼骑干的,又怎么会多此一举呢,但若不是他们干的还会有谁? 几个同营的斥候被派过去查探尸体,当看到他们愤怒的眼神,寿霸相信了陶信文的猜测。 这一路上的几百具尸体竟然皆是我们的人,难怪全城不见一具真正的乱党尸体,果真是一座空城。那么这一切都是朗将军的诡计了。 寿霸愈想愈恨,大声喝道:“全军听令,停止进城,退出城外。” “不愧是白璧书院出来的,竟然这么快就看出了破绽,但你不觉得晚了吗?”哭丧鬼勒马停在城中的街道中央,一人面对三万大军,竟然毫不示弱,依然侃侃而谈道:“现在全军已经进城,好不容易抓住你们又怎么会轻易放你们走呢。” “砰、砰、砰”在哭丧鬼的嘲弄声中,三座侧门皆迅速阖上,连大西门的千斤悬门也落了下来。 顿时整个州府兵开始骚动起来,三万人马竟然被一人**于鼓掌之间,传出去却是笑话,但事实却真是如此,没有人笑得出来。 传令兵带着列阵的命令迅速的穿插在各个方阵之间,所有的基层将士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部曲,虽然这不是一支强劲的军队,但经过今天之后他们绝对有资格称自己为一名合格的军人。 他们做的很好,在如此恐慌的情状下,竟然迅速的列出了作战的方阵,而靠在门前的士卒正在拼命的用巨斧凿着大门,希望可以再最短的时间将门洞穿,带领着大家逃出去。 “为什么这么做?我们两府从来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这般设计陷害我们?”寿霸双眼喷出一股愤怒的烈焰,恨不得将所有的敌人尽数的烧成粉尘。 原本紧闭的门窗全部开启,一道道黑色的身影从门窗中跳将出来,而宽敞的大道上,也渐渐运来了几座大型的器具。一支五千多人的黑甲军渐渐在哭丧鬼身后集结,将三万州府兵阻挡在冰冷的城墙前。 “原来朗将军的目标一直是我们,而我们却还在替他们打仗,可笑啊可笑。”其实陶信文说的太过悲观,毕竟朗将军挟持着闽王。 在乱党攻城之前他们竟然在城中隐伏了这么多人马,难怪精明如白若兰也没有发觉,他们一直藏在民居区,这里是匠人家属的住宅区,根本就不会细查。 这么多的伏兵竟然不用来突袭乱党,却用来围剿我们,寿霸脸上露出一丝没落,闽王无能,竟然让这么多闽域子弟陪你受累,你他妈真不是男人。寿霸心中咒骂着。 “朗将军知道,白若兰始终是要走的,所以他的目标始终是我们,将军,是信文无能,要是早看出这一切也不至于——”陶信文欲言又止,不住的哀叹。 “有先生这些年一直帮衬在身边,咱这州府兵才能有今天这架势,要不然也不会成为朗将军的眼中钉,这一切都是先生的功劳啊,是我对不起先生才对,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带先生离开这里。”寿霸性情爽朗,说着说着便挂出了泪珠。 “今日是咱寿霸害的大家落入奸人全套,若大伙还信得过咱,就随咱杀光这群作乱的贼兵,而帝君迟早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的。”寿霸虬髯飞起,忽的豪气勃发,虽然这是在鼓动士气,但却说的是发自内心的话。 士卒们明白的比较晚,但现在谁都看的出来,是都护府不想让咱们活,不给咱们活路。寿将军从来就没有亏待过咱们,今天就杀。 大伙怨气渐起,不住的呼喝,“不让咱活,杀他们的,操。” “都护府了不起啊,把咱们关在城中,还只不定谁被宰呢。” “就是,就是,帝岳军,老子最恨的就是帝岳军。” 这些士卒说的也是压抑了多年的怨怼。帝岳军的装备,军饷,还有军籍都比州府兵的好,虽然当年夺取天下主力是帝岳军,但如果没有为数众多的州府兵调整物资,后勤运输,也没有今天的帝朝。 结果呢?功劳皆被帝岳军拿去了,这就算了,谁让州府兵战力较弱。但再怎么欺负我们都可以,如果这般恶毒的想要我们的命,那老子就跟你们干到底。 虽然士卒们一天不说什么,但也明白天下就要乱了,帝君管不住这些渐渐强大起来的都护府了。 冶城的城门都是铁条浇铸,那一声声的巨响,只不过迸射出些许火花而已,想要以板斧凿开,却是徒劳,一些士兵开始将临近的房屋砍倒,抽出屋梁木开始撞门,希望能早些将城门撞开。 当时得到的消息是,三座城门都大开。为了节省时间,根本就没有准备攻城器械,如今州府兵手中只有一千弓箭手,两百簧机弩。链球炮是一座也没有运来。 就算运来了又如何,这城浇铸的铁板一块,没有半天的功夫是破不开的。 虽然士卒可以从城墙上攀岩出去,但这是三万人的军队啊,只要一出现溃军,必会被守在大道上的虎狼之师绞杀殆尽。 而驻守在城外五里士卒,皆是一些残兵伤员,就算将消息带到他们那里,还是攻不开城门的,也许这五里的距离,这里已经血流成河了吧。 谁都知道冶城是闽域兵库,什么武器没有。此时这关头,只要冲进城中,所有的武器还不是任州府兵挑拣,没有人可以说闲话。 谁知竟然被帝岳军捷足先登,还将自己围困在此处。 已经没有时间了,再不做出决断,只有被活活的逼死。寿霸面色焦急的看向已经就位的地龙车。 五千黑甲军列成方阵将大道阻绝。两侧都是密集的房屋,这么多士卒是决计冲不过去了,而大道是唯一的突破口,身后紧闭的铁门也不是几下板斧就能凿开的。 寿霸知道黑甲军号称“铜铁军”虽然只有五千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冲散的。 更何况那数以百计的地龙车,冒着黑烟已经从大道后边开了过来。 对这地龙车也许没有人比寿霸更熟悉了,光明朝末年那场游龙之战,正是寿霸的祖爷带领着地龙车队大战北元的“奔铁牛”。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一十章 地龙车阵(2) 110 光明朝时,北元外虏猖獗,他们凭借丰富的矿脉和高超的冶铁技艺,创造出了噩梦一般的“奔铁牛”。(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奔铁牛比一般的野牛要大一倍,浑身皆是铁铸,牛首低伏,六尺铁角前伸,作出顶撞之势。铁牛的四肢以滚木代替,巨大的肚腹之中藏满烈油,然后引到牛尾。当点燃牛尾,随着一声爆响,一道青紫的火焰从牛后喷出,铁牛带着巨大的冲力随着滚木的转动,向前疾驰而去。 这铁牛速度快绝,只要肚腹烈油饱满,只需几息便能冲出几十丈的距离。除过传说中的八骏,只怕再无比之更快的事物了。想想这般可怕的怪物若是冲进敌营中,定是一片鬼哭狼嚎,因为根本就没有能将其阻挡下来的事物。 这“奔铁牛”数以百计的被用到战场,组成铁牛阵,铁牛之间以铁链相连,然后借着整体的冲劲,简直所向披靡,只需一瞬间便可结束战斗。 但所谓一物降一物,这奔铁牛因为自身重量原因,只能以滚木代步。如果换作铁轮只怕就要陷进松软的土地之中无法动弹了。根据这个弱点,光明朝时的能工巧匠发明了这个地龙车,专门用来克制奔铁牛。 地龙车形如尖锥,前低后翘,有五丈之长,浑身铁制,表面涂以纹饰,远处望去犹如一只蛰伏在地上的鳄鱼。鳄鱼古语称为土龙,所以这地龙车的名字就是鳄鱼的意思。 地龙车车内藏有数道机簧,当奔铁牛夹着烈焰冲撞过来时,地龙车便密密麻麻的在军前组成一道潜伏的屏障,当奔铁牛的滚木撵上地龙车的车盖,因为负重的变化,车内的机簧便会开启,经过短暂的蓄力缓冲后,便会一雷霆之力将铁牛高高顶起,使其失去准头。这一过程只不过眨眼之间而已。 但不是所有撵上车盖的地龙车都能这般神勇,不是急簧出现问题就是车身被撵裂,所以地龙车对奔铁牛必须以量取胜。 遥想当年,数以千计的地龙车静静地潜伏在光明军阵前,而对面是数以百计强悍的恐怖铁牛阵,但游龙之战的结果早已成为历史,地龙车大胜奔铁牛,一举将北元大军大会漠北。 这已经是几百年前的陈事了,现如今的北元早已将奔铁牛铸造方法遗忘在游龙的战场上。而昔日的“陆地之王”地龙车经后人不断地强化,已经成为荣耀的代名词了。 至帝宗大战时,因为没有了奔铁牛的威胁,地龙车如同鸡肋一般一直处于尴尬的境地,直到一代天工祝大师的出现,才令地龙车重新拥有了“陆地之王”的称号。 现在的地龙车效仿奔铁牛,除去了车内复杂的机括,而代以烈油。地盘也安装了滚轮。虽然冲阵的效果没有奔铁牛好,但却另有玄机。 当地龙车遇到阻碍之时,便会自动从车前喷出一丈烈焰,知道前路畅通无阻,才会停止继续向前飞驰。车前的烈焰,还有这五丈之长的铁甲车身都是强悍的功放武器。 而现在阻挡在寿霸面前的正是这种经过数代人改良后的地龙车。整个冶城中也不过才五百多辆,而哭丧鬼却搬出了一百辆来对付我们。 密令早已在地龙车出现的时候悄悄的传了下去,就在哭丧鬼将所有的地龙车集结完毕的时候,州府兵也将临近的房屋尽数拆掉,堆成拒马挡在各个方阵之前。 城中一共两万步兵,分成四大方阵将寿霸的三千骑兵紧紧的保护在中间,在寿霸的正前方共有两队方阵,左右两侧各有一队。 看到集结好的阵列,寿霸不由大怒道:“**的,是谁擅自变阵,老子还么有死呢,这就造反了吗?”寿霸恶狠狠地盯着身侧的唯唯诺诺的传令兵。 “将军,是我擅作主张,还请将军责罚。”陶信文拱手一礼,就要从马上下来请罪。 寿霸一愣,一把将陶信文扶住,不解道:“先生这是为何?这地龙车阵极难防御,这是叫这些子弟去送死啊。” “我知道,但将军是整个军队的灵魂。若按将军的布设,整支骑兵挡在最前,前去冲阵,如果将军战死,那这两万士卒要怎么般,晚时集结过来的十万州府兵怎么办?” 这番话说的寿霸一时语塞,寿霸铁青着一张脸,低声骂道:“就算老子战死,也不要这般兔崽子替咱挡驾。” “将军错怪陶先生了,这都是咱们自愿的,将军对咱们怎么样,虽然嘴上不说,但大伙都记在心里。也不能叫这般黑衣鬼小瞧了。”身侧的传令兵也跟着附和道。 换阵也来不及了,寿霸摇了摇头,大声吼道:“兔崽子们,都给我看好了,咱们州府兵一点也不必他们帝岳军差,竟然他们想要咱们的命,咱们该怎么做啊?” “杀!杀!杀!”两万子弟兵学着将军的口吻齐声骂道。 哈哈,这才像个军人。寿霸欣慰的笑了。 数十道道绚丽的烈焰喷薄而出,便似空气也被灼烫,夹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热流,一百辆地龙车随着尾火的燃起,开始轰隆隆的冲将过来。 看这速度竟是如此的快绝,众人一愣之际,只觉眼前一晃,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响,伴随着地面的震动,一股灼烫的气浪倒卷而来。 临时堆砌的拒马怎么挡得下这拥有千斤冲力的地龙车,只有少数的地龙车被散乱的横木挂住,失去了准头,冲到了城墙上。更多的地龙车将挡在面前的横木连根铲起,速度丝毫不减的向人墙冲去。 被横木拦住的地龙车则自动喷出了烈焰,只几息功夫,粗壮的横木便被烧断,然后又从火海中冲出,继续向无助的军队碾压过去。 拒马被冲断了,首先面对恐怖地龙车的是一排排密集的长枪队,这些长枪手皆紧攥枪柄,然后将枪尖抵地,组成一道一丈长的斜面,希望能将飞奔过来的地龙车挑飞。 而四周的士卒不断地将远处的断木堆叠在长枪队的身后,这般做法竟是将长枪队放弃了。 没有人抱怨,这个时候同泽的生命已经与自己紧紧连在一起了,长枪队自然知道眼前地龙车的可怕,但决绝的眼神述说着自己的心愿,只要能将其拖延哪怕一息,也可给身后的同泽一丝加厚拒马的时间。 总有人要死的,打仗没有不牺牲的。只要死的有价值。 地龙车一眨眼功夫已经冲到了长枪队眼前,许多长枪手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压成了肉泥,身体紧紧的粘在青石板上,鲜血成射线状飞散。 地龙车的车身极重,有些长枪手徒劳的挑动着手中被极限压弯的枪杆,为了更快速的出力,枪杆都是搭在肩膀上的,借助腰身和脊椎的力量将枪杆翘起。但地龙车的冲劲太过沉重,所过之处,罡风阵阵。 犹如一座大山紧紧地压在众人的身上,肩膀瞬间塌陷,枪杆或者断折,或者深深镶陷在肩膀里。但无乱那一种情况都不能阻止地龙车的逼近。脊椎已经弯曲到了极限,口中不住的喷出血来,但,但还是挡不住啊!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地龙车阵(3) 111 起来!起来!起来啊!李明厚实的肌肉瞬间鼓胀起来,血从喘着粗气的大口中喷出,脊背极限的弯曲,身边六人的极限弯曲的大枪皆攒在一处,不管不顾的向上挺起,那深陷在肌肉中的鸭蛋大小的枪杆“吱吱”的发出嗡响,搅动着早已麻木的伤口。[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地龙车甫一冲过来,合六人之力的阵型便如此的摇摇欲坠,但“老子就不信这个邪,给我起来,王毛子,操你娘的,给老子用力顶啊。” “操啊,老子腰快断了,真他娘的疼啊。” “断了也给老子顶着,没看见这铁家伙后便还冒着烟吗?” 李明不再说话,众人的力气正在急速的消耗着,浑身犹如浸在水里,里外两层都被汗水打了个湿透。 骨骼“咔咔”传来僵硬的摩擦声,李明知道要到极限了,所幸的是只是将这铁家伙顶起,而没有触碰车前的机关,要不然自己兄弟几个早变成一堆焦肉了。 就在李明闭上眼想要放弃的时候,忽觉脊椎一轻,下意识的求生**让李明发了狠将大枪向上顶,只听一声轰鸣,眼前一亮,铁家伙终于斜斜的插在青石板地面中,车后的青焰渐渐化成一股浓烟熄灭了。 “大家干得好啊,这等场面怎么少的了老子,别以为就你李明蛮劲大,想当初老子可是能开三石硬弓。” 这个总是以老子自称的虬髯小眼的强壮汉子自然就是折冲府折冲都尉寿霸了。 李明等人方才用力过猛,稍做休息后这才恢复过来,忍着痛楚向寿霸行了一礼。寿霸忙一摆手,沉声道:“这帮鬼东西,竟然一次只放十几辆地龙车,是想把我们冲垮吗?哼。” “将军,这——这里如此危险,您怎么能独自过来呢?”李明作为长枪队队正,自然有理由劝谏将军。 “放屁,就你们这点力气,怎么能顶的翻地龙车,作为全军膂力第一的人,我不过来谁过来——再说,再说我把你调到后边去。”寿霸暴怒道。 第一次的攻势便在寿霸的怒骂声中结束了,从开始到停止连半刻钟也没有,而这才仅仅是开始? 临近的断木碎石尽数被运到了阵前,士卒们都知道这根本起不到作用,顶多能拦下一两辆地龙车,但聊胜于无,看着身前堆得高高的拒马,心中也不再那么恐慌。 第一次的冲击,给州府兵带来了一片火海和四处的惨叫。方才的防御只拦下了一半地龙车,还有六辆冲进了步兵阵列中,犹如碾过草地的车轮般,阵列出现了六道燃烧着火焰的辙痕,那是用士卒们的血肉铺就的路。直到烈油燃尽,地龙车才停在第二方阵中。 若是像这般再来几次,只怕所有的步兵都只有被虐的份,拒马的材料不断地被消耗燃烧,周围的房屋早已拆无可拆,如果城墙的砖石能挖下来,也许现在士卒的面前早已堆砌起了一丈高的屏障了吧。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两个方队迅速的开始调整,将受伤或者脱力的士卒接替下来,然后转交到后方。寿霸双手紧紧握着一支大枪,与自己的士兵站在一起,共同抵抗者来自对面的冲击。 熟悉的振动声,熟悉的热浪,第二波攻击也已经冲将过来。寿霸一直在仔细的观察着对方,这也是为什么陶信文能同意自己来到阵前的原因。 对方第一次冲过来了十辆地龙车,而这次却只有六辆,难道是因为燃料不够的饿原因吗?传令兵将这个消息传了下去,这些事情只有等信文确认后才能行动,要不然得不偿失。 先守住这一波再说吧,其实寿霸是主张直接冲过去的,但却遭到了信文和将士的反对。如果对方见我们没有防护的冲过去,若是将百辆地龙车一起点燃,那么我们的军队很快就会被冲散的,别忘了对方还有五千帝岳军,那样的话,我们被全歼的可能极大。 他娘的,一次冲阵,就要死上千人,这空间太过狭小,整个场地十分狭窄,希望能撑住。寿霸双眼睁圆,紧紧的盯着突然变大的地龙车。 “真他娘的热啊,兄弟们,干起来,拒马挡得了一半,咱们也能当他娘的一半,身后兄弟的命可都撂在咱们手中了啊。” “喝!起!”寿霸大喝一声,圆脸憋得酱紫,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 “闽域子弟,天下无敌, 斩杀叛乱,帝朝统一。” 这到底是怎么的场景呢,数万人的呐喊助威,直震得天地动摇,日月无光。 还是信文有本事,竟然编出这等顺流口号,只要正义站在咱们这一方,咱这支军队就不会他娘的倒下。 “将军,将军,果然有诈。”传令兵冒着被地龙车碾成肉饼的危险,从奔驰的战马上滚了下来,急道:“先生说这次的地龙车无论是数量、速度还是持久力都没有上次的强,先生推断他们的燃料不足,他们这是在拖延时间。” “难怪这次轻轻一挑便给挑飞了。”寿霸逞强的甩了甩发酸的手臂,暗道:“拖延时间,难道他们正从后方运油过来吗?” “先生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把握时机,现在冲过去,先生猜测他们可能在集结簧机弩。” 就算将烈油运过来,也来不及给地龙车装备,冶城兵库中可是有数以万计的簧机弩,若是给他们运过来,那就糟了。 寿霸脸色一变,顾不得浑身的酸痛,抢过缰绳,一下跳上战马,托起一柄大枪,口中大喝道:“开阵,随老子冲过去,他们没有燃料了。” “闽域子弟,天下无敌, 斩杀叛乱,帝朝统一。” 顿时士气大盛,最前边的方阵迅速向两边散开,紧随三千铁骑向对方冲杀过去。 双方本就距离不远,早已处于簧机弩的攻击范围,这就是寿霸心急的原因,若不能尽快的将对方冲散,等簧机弩一道,藏在黑甲军身后,我军就成其活靶子了。 州府兵的举动令黑甲军出现些许骚动,哭丧鬼摇了摇头,白璧书院果然不负其名,这陶信文也罢,白若兰也罢,皆不好对付啊。白若兰的主要目标是冶城的兵库,没有想到五百辆地龙车竟然被其运走了四百,便连燃料也是所剩无几,而大型的器具却皆被其毁坏殆尽,这却是自己疏忽了。 五千黑甲军面对冲杀过来的州府兵,依然无声无息,严阵以待,他们稳如山岳,犹如铜浇铁铸,仅凭这份坚韧的战意,比之五合营也毫不逊色。 帝岳军的选拔十分严苛,身高低于七尺五一概不收,新兵入营,必须要有保人,新兵获罪,保人也要承担责任。黑甲军中小到队正,大到校尉必须身负武技,至少也要能使出暗劲才会被举荐。所以帝岳军的战力是十分强悍的。 难怪帝朝会如此重视这支军队,一名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骑兵可以抵得过十五名步兵。而一名全副武装的帝岳军便可抵得上五名步兵,甚至面对骑兵的绞杀也是一比一的交换率。 所以对于州府兵来说,他们即自卑又羡慕,甚至有些嫉恨,如此混杂的情绪交缠在一起,从帝宗大战伊始直到现在他们两家的矛盾一直就没有解开过。别说闽牧州,其他各牧州何尝不是这般境况呢。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一十二章 短兵相接(1) 112 短兵相接的时刻到了,这一刻没有强弱,甚至没有仇恨,什么情绪都没有,头脑一片空白,只是本能的闪避着,机械的挥舞着,随着身边的同泽一起向前冲。 骑兵冲刺起来非常的快,起先绕过己方阵列前的拒马费了些时间,但是真正冲刺在青石官道上,没有人能令其慢下来,身后犹如潮水的士兵紧紧随着骑兵冲在两翼。 那是?阴暗的天空突然出现了许多黑点,密密麻麻犹如蜂群,好像悬在空中,不落下来,也不飞走。 人的视觉始终有限,若是有鹰隼的锐利双眼,只怕此时他们都会抱头乱窜的。 突然嗡嗡声大作,夹着尖利的破风声,黑点化作了千万铁箭自上而下攒射过来。 这是簧机弩!操你娘的,还是慢了一步。此时还没有冲进敌阵,这五十步的距离竟然成了死地,那密密麻麻的箭矢自空中砸落,钉在两军之间,发出犹如锤击的“崩崩”声。 有不少步兵和先锋骑兵被射成刺猬,倒在两军之间,看着箭矢密度,对方少说也有上千簧机弩,簧机弩是连弩,一刻钟可连射十支铁箭,第二波箭雨在士卒们的仰望中如愿到来。 不好!“都给我脱下身甲,罩在头顶,给老子冲,操你娘的黑鬼。”梁庄稍一愣神,抚平受到惊吓的坐骑,低身从倒在地上的同泽身上剖下一片身甲,然后罩在头顶用双手护住,催马飞奔而去,对头顶密集的箭矢竟然视而不见。 其实在寿霸的命令下达之前,有经验的老油子早都将此方法交给了身边的同泽,刀斧手都有盾牌作防,所以他们替下了冲在最前面的长枪队,而长枪队只得将身上的皮甲用枪挑着,然后与同泽的连成一片,就这样州府兵速度丝毫不见得继续向帝岳军冲去。 第二波箭雨攒射过来,这次的威力更甚,如此密集的程度已经不能叫“射”了,改为“砸”更合适。 镶有铁板的盾牌硬生生的被密集的箭雨砸裂,然后断成数块,从刀斧手的左臂散开。没有了盾牌的遮挡,冲在最前面的刀斧手犹如豆腐一般被刺穿,然后钉在青石板上,浑身上下骨骼尽碎,满地都是散落的血泥。 带着强劲冲力的箭矢将士卒的头颅砸碎,红白流淌了一地,在死的一瞬间,士卒飞身而起,平躺在密集箭矢形成的铁床上。如此情状犹如复制一般在其他的士卒之间重复,无论是怎样的死法,但在最后的时刻,他们总会纵身一跃,躺在满地倒立的箭矢之上,任由下一波箭雨侵蚀着自己早已残缺不全的身体。 身后的长枪队踩着同泽的血肉继续前进,犹如陷在泥泞中。(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空气中早已被血腥充斥,已经分不清颜色了,只有无尽的红和黑。红色的是同泽的血肉,黑色的是敌人的甲胄。 连镶有铁板的盾牌都抵挡不住如此强劲的箭矢,那么只罩着薄薄一层身甲的长枪队更不要说了,虽然有刀斧手用身体将一波又一波的箭雨替长枪队挡了下来,但这些防护较弱的士卒还是大量的死去。 大道,如果用人的尸体铺就的路也能称之为大道的话,那么冶城大西门前的这条路就是名副其实的血路。 没想到这五十丈的距离竟真的成为了死地,箭雨一波接一波的砸落下来,所有进入其中的士卒都免不了要受到箭雨的洗礼。 第一个方阵到此时也基本消耗殆尽,这是五千将士的生命,在凄厉的嘶喊和咒骂声中渐渐消散。终于,震天响的破风之声就停了下来,因为这惨烈的场面是同属于军人的骄傲,眼前到底是怎么的景象呢?竟然令帝岳军停下了攻势? 在第一波的箭雨过后,地上形成了一片倒立的密集箭矢,这些箭矢箭尖深插在地下,形成了一座三尺高的铁床。再往上看,铁床上又密集的躺满了人的尸体,血水混着碎肉,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腥臭顺着铁箭杆流淌下来,然后渐渐汇集在一起,形成大片大片血的滩涂。 在尸体之上是更密集的箭矢,到此时,这些尸体已经不能再叫尸体了,称为碎肉也不为过。总之他们用自己的身体为身后的同泽铺就了一条可以阻挡箭矢之雨的屏障。 在他们的尸体下,第二方阵的士卒正拼命穿梭在铁床下,渐渐逼近的距离,已经令黑甲军身后的簧机弩失去了准头,所以他们果断的放弃了弩机,然后踏着铁步回归到阵列前,五千黑甲军分成三座方阵阻隔在三道赤潮之前。 在轮番的箭雨中,骑兵被迫后退,只有两翼的步兵依然无畏冲锋过去。所以两翼是黑甲军射击的主要目标,箭矢也最为密集。而此时,大道两翼密集的箭网中一道道赤红的身影闪了出来,一瞬间将黑甲军冲的向后倒退而去。 “操你娘的黑鬼,骑兵队准备,随老子冲过去。”寿霸从侧倒在地的战马身下翻坐起来,甩了甩插有断箭的左臂,大吼一声,一把拽过身旁同泽的战马,风驰电掣般的冲了出去。 “真他娘的疼——”一道身影从不远处的尸体堆中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脑袋上顶着两层鲜红的皮甲,而皮甲上密密麻麻的插满了箭矢,其中一支铁箭透过皮甲刺进了黑影的肩胛中。 “李明,我就说,你小子怎么会死呢?”寿霸哈哈大笑,骑在马上轻轻踹了一脚长枪队的队正。 李明忍着痛楚,猛的将插在肩头的箭矢拔掉,然后掀翻了头顶的皮甲,闷声道:“咳,我的人呢?” “早都从过去了,老子要走了,你小子跟上啊。”寿霸双腿一夹,身后一千铁骑卷着旋风冲了过去,脚下的箭矢被撞得四处倒飞,只眨眼功夫骑兵便冲进了黑甲军中。 这些冲过来的州府兵皆舍弃了甲胄,有的只顾着冲过来,甚至连武器也丢的不知去向,但是他们不怕,脚下有什么就捡什么,刀枪棍棒随手拈来,就算什么多没有不是还有这满地的三尺铁箭吗? 如此混乱的场景,州府兵竟然没有乱了阵型,真是奇迹。只见刀斧手在前,而长枪队插在其间,配合在一起。他们知道就算自己倒下了,还有第三方阵,第四方阵,还有将军亲率的三千铁骑,一定会将这些黑鬼打倒的。 这是自帝宗大战以来,黑甲军第一次面对如此疯狂的攻势,按哭丧鬼的预计,在地龙车与簧机弩进攻面的双重进攻后,这些稻草兵应该再就溃不成军才对,应该任自己五千黑甲斩杀才是。 但是他错了,这些稻草兵已经被愤怒的火焰点燃,就算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这是谁也始料不及的,州府兵竟然变强了!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佛王降世(1) 113 一名刀斧手忍着失去左臂的痛楚,将横刀撩向面前黑甲军的脖颈。(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黑甲军各个身材魁梧且武艺高强,根本无视眼前的刀刃,反手一撩,又将刀斧手握刀的右臂斩去,在刀斧手愤恨的逼视下,墨黑的刀刃才无声息的将他的头颅割下,三道血注带着一腔热忱消散在空中。 对于黑甲军来说杀人是有严格的章法的,若是杀人的方法不对,等战争结束后,也是要受到惩罚的。 为了打击州府兵的锐气,哭丧鬼下令,先斩掉这些稻草兵的双臂,然后再割下他们的头颅,要给他们带来冲击心灵的恐惧和无助。 所以冲在最前边的刀斧手多数被黑甲军如此折磨致死,差距太大了,对手都是一能敌五的好手,没用的。 又是一只被卷上天空的断臂,“操你娘的”刀斧手疼的大骂,右手的刀带着自身的重量向眼前的黑甲军刺去,黑甲军似乎早就知道对方会有此一击,身影一闪,已经侧步滑开,墨黑的刀刃忽的横斩过来,“操,又要断臂了。”刀斧手不甘心的大骂起来,这黑鬼的身手太快了,根本防不胜防啊。 那一声脆响并没有如期到来,只见一支大枪如蛇吐信一般从刀斧手腰际刺出,然后深深的刺入了身侧举刀平砍的黑鬼面门,黑甲军应声倒地,再也没了声息。 李明喘着粗气,低声道:“大伙在坚持一会,第三方阵已经赶了过来,不要让这些黑鬼看扁了。” 寿霸的骑兵也不好过,对面等在阵前的正是赤发弯钩的哭丧鬼。 “操你娘的,一天哭丧个脸。”寿霸咒骂着,带着仅存的一千铁骑撞了过去。 而对面只有哭丧鬼跨坐挂满人头的战马,身后的方阵皆是半跪在地的黑甲军,这些黑甲军身后背着墨刃的弯刀,双手带着布满锋利片刃的铁爪,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得得”“得得”一千铁骑三人一组或快或慢的冲进了两千黑甲军组成的方阵中,寿霸的铁骑犹如锋利的剪刀,黑幕像布帛一般被无声剪成两半,期待已久的嘶喊声出现在了寿霸的耳中,就算他娘的再厉害,也不是我铁骑的对手。 寿霸逼近一名半跪在地的黑甲军,借着冲劲一刀劈了过去,黑鬼在刀光中旋滚着,竟然劈之不中。寿霸腰肢一扭,正准备反手再劈,只听身侧传来一声闷哼,原来身侧赶过来的护卫早已将其踏在马下,寿霸双腿一紧,又旋风般的向前冲去。 再厉害也躲不过这珠连跑似的铁蹄吧,重新集结,然后再次折冲,嘶喊声依旧大噪,寿霸沙的痛快,勒马喊道:“黑鬼不过如此,没什么好怕的,杀。” “是吗?那为什么你的骑兵这般用力的嘶喊。”哭丧鬼将弯钩上的头颅摘下,扔在地下,被马蹄踩得稀烂。 “什么?”寿霸环顾四周,在黑甲军的阵营中发现了那一匹匹侧倒在地的战马,还有被削去双臂,然后嘶喊着被摘掉脑袋的同泽。 这怎么可能,那些被骑兵冲散的黑鬼竟然没有死,何止没有死,他们轻伏在地,灵巧的躲避着铁蹄的践踏,竟然用手中的铁爪将马匹的四蹄削掉,这——这需要多么迅捷的身手啊? 沸腾的心渐渐冷却下来,原来这就是帝岳军,没办法了,我们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的,他们——他们已经都是接近初级武者的级别了,要不然怎么拥有躲得过奔马的身手? “还等什么?以死谢罪吧,说不定这些士兵能死得不那么痛苦?”哭丧鬼轻轻抹掉弯钩上的血珠,残忍的笑道。 “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这些无辜的士兵吗?”寿霸双眼黯淡,斗志全消。垮了,全垮了,这哪是战斗,这是屠杀,在他们眼里我们甚至连猪羊都不如,但我们打不过他们啊,拼尽了所有能转化为斗志的东西,结果呢? 寿霸真的迷茫了,身侧喊杀声渐渐低不可闻,竟然我们如此弱小,那为什么还要将我们赶尽杀绝,朗将军——难道真的入魔了,必须要无辜的鲜血才能保持魔性吗? “将军,你他娘的发什么楞啊。” 疼,好疼,是谁在打我?寿霸突然爆出一身冷汗,只见脚边躺着一名黑甲军,而自己早已经从战马上摔了下来,不远处战马的前蹄已经被无情的削掉了。 “李明,你——你的手臂。”寿霸不忍道。 “操,好疼啊,将军,这下你可欠我一条臂膀啊,哈哈。”李明的左臂在救寿霸的时候被脚下的黑甲军削掉了,但那黑鬼也被李明的大枪戳死了。 “咱,咱对不起大家。”寿霸终于落下了泪,泪混着血流淌下来。谁说男人只能流血不能留泪,有本事就一起流。这是无助的泪,咱不能带大家冲出去啊。 “将军,听——”李明棱角分明的脸上一片肃穆。 “闽域子弟,天下无敌, 斩杀叛乱,帝朝统一。” “将军,大伙都冲过来了,他们是厉害,但我们也不弱啊,振作起来啊。”李明的脑袋渐渐远离,然后身体轰然倒地。 “李明!” “他说的对,你们是比我们想象的强了那么一点点,但也不过多浪费些时间而已。”哭丧鬼摘掉弯钩上李明的头颅,向寿霸冲了过来。 至此城内外都陷入了帝岳军布置的泥潭中,城内残忍的屠杀才刚刚开始,而城外黑烟的诡袭已经渐渐结束。 没有人注意到冶城大西门高高的城楼上突然出现的两个人,两个泪流满面的人。 白衣老者颓然坐在城楼倾斜的屋脊上,不住的向城内外张望。而青衣少年双手合什,微闭着双眼,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下来,蓬乱的长发在血腥的烈风中舞动,粗浓的眉毛皱在一起,好痛苦,从地狱走出来,真的好心痛。 “人间真的避免不了死伤吗?”少年问。 “可以,所以你成为了文殊师利体,以大般若拯救愚昧的众生。” “可我看到的并非都是众生相,寿霸拥有罗汉相,白爷你拥有天王相,为什么你们就不能避免这样的灾祸呢?”少年睁开了双眼,一道晶莹的三色光芒闪过,少年继续质问道。 “因为你忘了世间还有恶鬼相,这一切在千百年前就形成了,没有为什么。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魔性。”白衣老者不再言语,怔怔的看着少年。 “我要怎么做?”少年哀叹口气。 “吃了它,记住你是文殊师利体,是就是现世的佛王!”白衣老者双手托着一颗金黄色的药丸,虔诚的跪在少年面前。 “我真的想结束这一切。”少年喃喃道,接过药丸,吞了下去。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佛王降世(2) 114 红,又是无尽的红,漫天的血雨腐蚀着眼前的一切,噪杂的人海已经远离,所有的建筑分崩离析,一切都是无声息的,什么也听不到。在断桓残壁的阴影里,似乎还看见了从未听闻过的怪物。幻觉,依然这般诡异,一阵浊风吹过,剩下的只是破败千年后的冶城和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秦乞抱着头,跪坐在高翘的屋檐上,虽然脑海中暗潮涌动,似乎要将自己吞噬掉,但仍然坚守着一线清明,因为在自己阴风肆虐的识海中,那一道三色荧光仍然高高照耀。所以秦乞慢慢沉寂下来,粗浓的眉头渐渐舒展,双手合在胸前,布满汗珠的脸上竟然出现了淡淡的微笑。 自秦乞吞下血明子后,白若兰的脸色煞白,瞬间变得苍老,一直跪在秦乞脚边,一动也没有动,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深深的恐惧已经令白若兰浑身颤抖起来,似乎吞下药丸的不是秦乞而是自己。 “华藏世界海,法界等无别,庄严极清净,安住于虚空。此世界海中,刹种难思议,一一皆自在,各各无杂乱。华藏世界海,刹种善安布,殊形异庄严,种种相不同。”—— “或有刹中闻,一切佛力音,地度及无量,如是法皆演。普贤誓愿力,亿刹演妙音,其音若雷震,住劫亦无尽。佛于清净国,示现自在音,十方法界中,一切无不闻。”—— 这是?白若兰双眼圆睁,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盘坐在自己身前,低头闭目,仿佛入定般的秦乞。 这就是元力吗?那一声声低诵,仿佛从自己心灵最深处炸开,然后化作怒啸沧海般的能量,瞬间扩散到身体的每一处空隙。 根本就无力抗拒,这是属于佛的大慈悲。渐渐的,白若兰眼前金光四起,祥云缠绕。顿时,白若兰泪流满面,在最后的意识里,他看到了端坐在三色莲花中的秦乞。 “哭丧鬼,拿命来。”寿霸一刀撩向冲过来的哭丧鬼。李明,你死的不冤,这么多兄弟都陪着你,等我把这鬼东西送到你那,你再亲手报仇! 奇怪的兵器,奇怪的招法,寿霸刚强的一刀,被哭丧鬼用长柄弯钩的钩背挡住,光滑的表面轻易的将横刀卸开,然后弯钩突然一转,挂住了寿霸的左臂。 方才一刀用力过猛,寿霸随着磕开的横刀向一侧冲去,正想稳住身形,反手再撩一刀,谁知左肩传来的痛楚令寿霸心中一惊,本能的俯下身子,随着冲劲向前扑去。 这夸张的一扑,却堪堪躲过了断臂的一钩。 寿霸扑到在地,并没有停下身形,甚至没有检查自己的左臂是否还挂在身上,借着冲劲一曲身子又向前滚了两圈,随手抓起一侧李明丢在地上的大枪,头也不回将枪抖起,反手就是一枪向身后戳去。 只听一声闷哼,身后的压力陡减,寿霸这才擦了擦脸上冷汗,转过身子,还好左肩只是挂伤,并无大碍。 “不错,不错啊,你的感应竟然比武者还要敏锐,也算体质特异之人呢,我还真不想杀你了——”哭丧鬼自顾道:“没办法了,你竟然伤了我就得死,这是我五年前立下的毒誓。”只见哭丧鬼胸前墨黑的皮甲上破了一道拇指大小的洞,不时有鲜血流淌出来。 哭丧鬼的自言自语令寿霸好笑不止,“去你娘的毒誓,老子不光要伤你,更要杀你。” 寿霸膂力惊人,大枪虽然沉重,但是被寿霸抖起来却是罡风阵阵。这是最简单的击刺,寿霸双手平推,将大枪送了出去。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刺,却令哭丧鬼闭上了嘴,哭丧鬼甚至不去挡驾,而是急急向后退开两步,这大枪击刺最是难防,往往平平无奇的一招都蓄有令人防不胜防的后招,而这一枪还是由军中大将使将出来,更不能小看。虽然寿霸不是武者,但绝对有一击致命的杀招,这是作为军人天生的武技。 哭丧鬼见寿霸这一枪刺得虎虎生风,本想躲过锋芒,等寿霸变招后再以暗劲偷袭。谁知对方似乎铁了心不变招,竟然踏步而前,看来不将自己刺个透心是不会罢休的。 哭丧鬼大吼一声,终于暴怒起来,竟然想与我拼命,便摘掉你的脑袋! 哭丧鬼不再后退,左脚脚尖一点,右脚跟上一蹬,整个人犹如箭矢般急迅的向寿霸冲了过去,身形穿梭间,大枪依然那般刺来。 哭丧鬼的身形犹如雀鸟,左右腾挪间,已经避过了锋利的枪尖,左手突然抓住枪杆,随着手臂肌肉的震颤,将一股暗劲荡了出来,大枪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甚至发出嗡响。 寿霸脸色憋得酱紫,突然大喝一声,再也把持不住,双手一松,大枪腾地脱手飞了起来。“竟然这般厉害,想我的膂力竟也把持不住。”寿霸脸色大骇,本能的屈身向侧滑开。 犹如黏在身上一般,弯钩墨黑的刃芒总是出现在自己周身。但寿霸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凭潜意识中的直觉躲避开来,但是渐渐沉重的呼吸,还有身上越来越多的伤口告诉自己,撑不了多久了,这看似乱舞的弯钩,却有着精准的角度,根本无力躲避啊。 脚下一软,接着颓然倒地,寿霸仰躺在李明身边,不屑地望着渐渐逼近的哭丧鬼,嘲弄道:“操你娘的,有本事一刀劈了老子。” “我会先割了你的舌头泡酒。”哭丧鬼摇了摇头,眼前这家伙潜力很可怕,总是令自己隐隐感到一丝惧意,不过,总算就要死了。弯钩无声的向寿霸脖颈滑去。 那是?就在寿霸闭眼的一瞬间,突然满目的金光,那角楼上的是?接着一声佛号在寿霸心底响起,浑身的痛楚渐渐淡化,脑海中空空荡荡的,祥云浮动。懂了,从来不读经典的寿霸竟然明白了心中的慈悲,寿霸泪流满面,大哭起来。 四周静了下来,什么噪杂也听不到,金光,冶城中到处都是金光!厮杀在一起的黑红两军皆跪坐在地上,将手中的武器远远扔开,然后泪流满面的等待慈悲的洗礼。 “不可思议国,普转法轮声,愿海所出声,修行妙音声。三世一切佛,出生诸世界,名号皆具足,音声无有尽。”—— 低诵声在每个人心中响起,久久回荡,愤怒的心,仇恨的心,嗜血的心,残杀的心在一瞬间化为乌有,他们也许最需要的是慈悲的心,是和平的心吧。 他们跪坐在血肉横流,铺满残肢断臂的大道上,鼻中呼吸着充满血腥,令人作呕的空气,但是他们早已忘了自己身处何地,他们只是静静地,泪流满面地望着大西门城墙角楼上那一团华丽的三色荧光。 长柄弯钩掉落在青石地砖上,哭丧鬼抱着头,无声的嘶吼着,赤色的长发在金光中变成灰色,然后哭丧鬼在浑身抽搐中安静下来,最后轰然倒地,这一刻深植在心中的恶鬼信仰被净化的一干二净。 就这样,莫名奇妙的结束了,如梦似幻,但低诵的佛号依旧回荡——“或有诸刹土,云中出妙声,宝海摩尼树,及乐音遍满。诸佛圆光内,化声无有尽,及菩萨妙音,周闻十方刹”——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佛王降世(3) 115 城外依然黑烟弥蒙,残留下来的州府兵自然听得到城中同泽的呐喊。所以他们推着仅存的链球炮,避开城前恐怖的黑烟,向紧闭的侧门轰砸起来,直觉告诉他们,城中三万同泽定是遇到了危险,那紧闭的城门就是求救的信号。 而黑烟中—— “杜鬼,我梁庄在此,有本事过来一战!”在绝对的黑暗中,发出的光和如此醒目的呐喊都是危险的代名词。 而梁庄早已经脱离了自己的骑兵阵营,疯狂的屠杀继续着,没有办法阻止,唯有自己将敌人吸引过来,希望能争取些时间,白爷啊,也许这是最后的战斗了。 早先的圆阵已经变成了两道锥阵,虽然阵中不是耳闻同泽的惨叫,但他们仍然努力的保持着阵型,疯狂的催动着**的战马,希望可以冲出这漫无边际的黑。 绿光渐渐聚拢过来,梁庄调均呼吸,右手的软剑规律的抖动着,感受着黑暗中气流的变化。 左侧?梁庄铁腰一扭,右手软剑向身后马腹下刺去。马首?软剑不及回防,梁庄侧身躺倒,抬起左腿,夹着刚烈风压向马首前方轰去。 此时梁庄已经躺倒在马鞍上,但是倾斜的身体告诉梁庄战马已经撑不住了,感受着战马身上传来的颤抖,梁庄脊背一弓,当空一翻,稳稳地落下地来,而身侧的战马却轰然倒地,口中不断发出悲鸣。 梁庄甫一落地,周围远近的绿光皆闪动起来,可谓鬼影重重。恶鬼们在梁庄的绝强的武技面前吃过不少亏,看来这次竟是想将自己置于死地了。 梁庄所幸闭起了双眼,仅凭脆催谷出来的风压感受周身的气流变化。因为这些绿点虚虚实实,或多或少总会影响自己的判断,如此境地,稍有差池,则是死的代价。 梁庄立在死去的战马身前,战马虽然死去,但是粘黏在战马皮肤上的红色荧光却如一团火焰燃烧着,而四周无数的绿光犹如扑火的飞蛾,毫不畏惧的冲了过来。 软剑舞动起来了,那若有若无的风压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诡异的划过恶鬼们的身体,作为五合营一营之长,自然有一身傲人的业绩。 梁庄的隐锋营原本是宗朝的一支暗部,一直活动在幕后。以收集情报,刺杀敌将为主要存在,几乎都是单枪匹马,绝少有联手之说。不想横枪营的怒海苍龙阵那般天下闻名。除却五合归一阵法,他们几乎都比较专注个人的修为。 但是五合营如今早已不复存在了,剩下的也是寥寥几人而已,便如今梁庄率领的骑兵队也不过是宗朝最普通的子弟兵。 隐锋营内,皆软剑缠腰,而梁庄无疑是用软件的名家,软剑必须辅以阴柔绵长的功法,不然刚柔不合,便落了下乘。 当梁庄脚边倒下十三具尸体的时候,这些恶鬼才想起梁庄是五合营的风麾都尉,才想起风麾都尉的“络绎剑”。 “络绎剑,浮云功,不愧为络绎如浮云。”四周密集的绿光渐渐散开,只有一道绿光缓缓逼近,口中笑道。 “杜鬼,做个了结吧。”如今自己的骑兵队已经不止去向,也许已经冲出了黑烟,也许还在黑烟中迷失,但无论怎样,总要做个了解不是吗? “就让你见识真正的卷龙枪。”杜飞闪着绿光的双眼,忽的一晃,竟然拖出了一道莹绿的尾迹,可见其速度是绝快的。 梁庄在黑暗中将刮伤的左臂用已成布褛的衣衫紧紧裹住,白色的发带依然紧紧缠在握剑的右手上,只要有剑,我就还可以再战。 呼吸已经开始出现浮动,为了在黑暗中准确的感应到对方,梁庄不得不时刻催谷出风压感受周身气流的变化。 “想当初杜云烟何等英雄,传到你手中,竟然甘心做一只只知道杀人的狗!”梁庄不屑道。(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闭嘴,你根本没有资格诋毁我,因为你才是真正的苟延残喘的狗。”杜飞狂叫着,绿光再次闪动,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那我就杀了你好了。”梁庄突然高高跃起,软剑迎空而上。 绝静的黑暗中,只可耳闻“咝咝”的尖啸声,两股绝强的风压自空中爆开,梁庄踉跄后退一步,才稳住身形,早先受伤的双腿已经成为最大的破绽,梁庄暗中抄起一直断枪抵在后腰,笔挺的站在黑暗中,竟然躲不开,那么就破开它。 经过方才试探性的攻击,杜飞也已察觉到梁庄迟钝的身法,赤骨枪在黑暗中高频的抖动起来,虽然看不到那犹如实质的红幕,但周身尖啸的风压也说明了这一招的强悍。 “受死吧,梁庄!早在二十年前你就该死了,为何还要苟延残喘到现在。”杜飞口中狂叫着,将赤骨枪积蓄的旋风劈了出去。 空气开始撕裂,甚至黑烟也被无形的旋障卷了进去,形成一道黑色的旋风,以雷霆之势向梁庄绞割过来。 “差的远呢,与杜云烟的三丈旋风相比,你的连屁都不是!”梁庄本色依然不改,继续叫骂着。 躲是躲不开了,梁庄缓缓闭上了眼睛,用心感受着周围一丝一毫的气流变化,然后双手握剑,竖立胸前。以极慢的动作划着圆,慢的是剑,体内的能量被源源不断的催谷出来,风压像被黏在空气中一般,在梁庄身前形成了一堵三尺气墙圈。 能量相撞的过程极快,但再黑暗中却似演化了数千年,狂烈的旋风一瞬间将梁庄包裹了起来,而且不断地紧缩,势必要将梁庄绞割成一滩肉泥才罢休。 而梁庄的三尺气墙,艰难的撑在尖利的旋风中,对抗着。梁庄全身已经血肉模糊,连散乱的长发也被绞的到处飞散。 看不见得旋障越缩越小,梁庄的三尺气墙已经到了极限,被狂乱的压力挤压的破碎不堪,蓦地梁庄睁开双眼,口中喷出一道血雾,身前的气墙忽的消逝不见,就在风压要将梁庄淹没的瞬间,梁庄周身爆发出一股极强大的风压,犹如一道巨剑一般硬生生将旋障撕开一道缺口,失去平衡的旋风终于选择了气爆。 轰然巨响中,无数绿眼闪动不已,没有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一道强横的气压从气爆中飞了出来,所过之处一片惨叫。 “怎么可能,你还没有死。”杜飞颤声道。 “你不死,我怎么舍得死呢,既然我们都是狗,那一起死好了。”梁庄斜坐在地上,口中强硬道。在关键时刻,梁庄终于把体内的能量凝聚到位,将恐怖的旋风撕开,从而引起了气爆,谁知阴差阳错下,撑在背后的断枪被弹射了出去,才造成最后的惨叫。 “将军,是断枪。”一声暗语在杜飞耳边响起。杜飞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狂笑道:“你现在没了身法,又耗尽了功法,没有人会陪你死,只有你一个在等死。” 无数的绿光有从黑暗中涌动了过来,这回包围的更严密,接着是梁庄不甘心的闭上的眼睛。 那是?梁庄忽的惊坐而起,诡异的画面再次出现,浓密的黑烟中竟然投射进来几道金光。没错,绝对是金光。梁庄欣喜若狂,登时泪流满面,白爷,你做到了,无良,你没事太好了。 低诵声从心底蓦地响起,浑身的伤痛已经淡去,剩下的是纯粹的感动,那是慈悲的感化。 ——“若有百千万忆众生,为求金银、琉璃、砗磲、玛瑙、珊瑚、琥珀、真珠等宝,入于大海,假使黑风吹其船舫,飘堕罗刹鬼国,其中若有乃至一人,称观世音菩萨名者,是诸人等,皆得解脱罗刹之难。” —— 金光越来越多的穿透进来,黑烟一霎千疮百孔,慢慢地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拂去,轻轻的,向拭去灰尘一般。 天地恢复了本源的面貌,前面是冒着硝烟的护城河,护城河前是呆立原地的骑兵队,夹在在骑兵队中的是一群怪异装束的罗刹。斑驳的城墙,散乱的砖墙,还有那紧闭的城门,再远些是是散发着金光的冶城。那是?那耀眼的三色荧光犹如太阳般升起在高高的角楼上。 骑兵们皆从马上滚落下来,望着东方的神迹,泪流满面,跪在地上,聆听着心灵深处的低诵。 ——“佛告无尽意菩萨:善男子!若有无量百千万亿众生,受诸苦恼,闻是观世音菩萨,一心称名,观世音菩萨,即时观其音声,皆得解脱!” —— 罗刹们不住的后退,抱着头开始乱窜,因为属于他们的黑暗已经消失了,这对他们来说是比杀了他们还要恐怖,因为黑暗就是他们的信仰。 至此所有的战争在一瞬间结束了,在众人的痛哭流涕中结束了,但真的结束了吗? “海渊,这就是真正的元力吗?果真强大。”另一座山巅上,两个负手而立,身披黑衣的人远远地望着冶城神兵山下发生的一切。 “元道宗已经隐迹了几百年,是该复出的时候了,或许他可以克制李复庭也说不定。”黑衣人答非所问道。 “几百年一遇的绝才,竟然在小小的闽域找到了,天意啊,苍生有救了。”另一名黑衣人不无喟叹道。 “苍生的负担吗?我们走吧,冰河。” 渐渐消失在山间的身影,显得神秘莫测。那刻印在衣服背后共同的图腾又有谁能明白其中的含义呢? 闪着金光的慈悲之眼!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一十六章 苏醒 116 “今天是几日,这是哪里?” “今日三月二十四,这里,这里是我家——你还不能动,快躺下。(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缓缓睁开的双眼,首先看到的是一张清秀的脸孔,女孩?这女孩好面熟。 “云,你终于醒过来了。”眼前模糊的女孩,哽咽道。 沉重的脑袋摇了摇,转首望向四周,左侧的木门关着,而另一侧的窗户却虚掩着,透过缝隙看到的是满天繁星,晚上吗? 唐云仰躺在床上,忽的脸色大变,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渗出,好疼,脊背好痛啊。 那深入骨髓,穿刺神经的阵痛几乎令唐云发狂,唐云惊坐而起,口中嘶吼着,双手无助的在空中乱抓乱舞。 “云,不要再叫了,再叫会引起大家的注意的。” 倪西早已经习惯了唐云如此的狂态,四日前,倪西在百花路上偶遇昏迷不醒的唐云,然后将其救回府中。 这四日来,朝中变故愈演愈烈,作为御商之一的倪家千金,自然知道唐云所遭受的变故。所以便从城外找来不知名的乡医为唐云治病,那乡医与当日常大夫说的并无差池,皆言唐云背脊剑伤要遭受七日绝痛折磨才可开刀放血。 倪西泪眼朦胧,柳眉紧皱,喃喃道:“我知道你很难受,那么狠狠的咬吧,咬住就不难受了,至少我感觉到了你的痛苦。” 唐云疯狂的嘶喊在咬住倪西手臂的瞬间戛然而止。唐云俊朗的脸因疼痛而变得恐怖扭曲,牙齿深深陷入白皙的肌肤中,血珠犹如眼泪般滑落。 倪西不禁恸哭起来,将唐云紧紧抱住,“云,我知道你很痛苦,再过几日就好了,就会好的,我不要你有事呀!” 那颤抖在怀中的温存,那袭入鼻中的芳香,那耳畔柔细的轻语,令狂乱的唐云渐渐平息下来,唐云喘着粗气,渐渐放松了下颚,疼痛如潮水般退去,浑身犹如浸在水中一早已湿透。 唐云此时身在倪公府大院西南角的耳房,这里是僮仆休息的地方,倪西明白若是给禁军卫知道唐云藏在自己家中,那么将会给倪公府带来可怕的灾难,但是要怎么办呢?只想陪在他身边,只想每天走进这间小屋子看一眼昏睡不醒的他。 “我,对不起,男女授受不亲,我——” “啊——”倪西从沉浸中回过神来,还挂着眼珠的脸上变得绯红,忙将紧贴着唐云的身子挪开,柔软的罗衫也被唐云的汗水打湿一片,使胸前的起伏更加的明显。 小小的木屋中,一点灯火摇曳,空中莫名飘出淡淡的清香。 “书?我的书呢?”刚才疼痛中醒觉过来的唐云,突然想起了什么,在自己的身上乱摸起来。 “啊——”又是一声惊呼,倪西羞涩的闭上眼睛,急忙转过头去,口中急道:“你,你干什么呀?为,为什么脱衣服?” 身后的唐云好像失心疯一般,一阵悉悉索索的脱衣声结束后,又自言自语起来:“我的书怎么不见了,明明藏在怀中,还有我的长衫呢,怎么只剩下内衣了。” “你,你的书在你右边靠窗的小几上,快穿上衣服好吗?不然,我,我就走了,再也不理你了。”倪西胸口狂跳,没想到苏醒过来的唐云竟然这般癫狂,竟对自己不理不睬,想起自己为他做的那些事情,不由得委屈的哭了起来。 “对,对不起,这两本书对我很重要,我不是有意冒犯小姐的。”唐云查看了一遍褡裢中的事物,终于深出一口气。 “我有名有姓,不是你口中的没名没姓的小姐,我叫倪西——你也不用介绍了,我知道你叫唐云。”倪西擦了一把眼泪,生气道。 被倪西的一顿抢白,唐云蓦地一愣,突然回过神来,空洞的双眼渐变温柔,口中轻道:“倪小姐,你的手臂不要紧吧。谢谢你救了我。” 怎么,他竟然会知道这些事情,倪西急忙将左手臂藏在香袖里,轻咳了一声,转过身来,道:“什么手臂,不知道你再说什么?竟然知道是我救了你,就应该好好报答我,来,先把这八宝鸡汤全喝光,然后躺下好好休息。” 倪西忍着左手臂的酸麻,将快要放凉的汤碗端到床前,故作认真道:“以后不许再本姑娘面前衣衫不整,也不准,不准抱我。”倪西趁唐云刚刚苏醒头脑不清,便想将方才令人脸红的事情统统推给唐云,谁让唐云总是这般呆头呆脑呢。 “其实,这几天的事我都知道,虽然我醒不过来,但是我知道。”唐云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激动,紧紧盯着低头不语的倪西,一把将倪西的左手拉了过来,汤碗应声掉在地上。 “你,你干什么?”倪西慌乱的支吾道,“快放手,不然我以后就不来看你了。”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我昏迷的这几天,到了晚上总会被脊背的疼痛逼得发狂,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注意,每次你总是将自己的手臂伸进我的口中,默默忍受着我的撕咬,为了我的身体快点恢复,我也知道是你一小勺,一小勺的将大碗的补汤喂给我喝。” 唐云深吸口气,忍住滚动在眼眶中的泪水,低声道:“帮我擦拭身上的污垢,坐在我身边哭泣,为我上真武山祈福。这些我都知道,但我就是清醒不过来,谢谢,西儿。” 倪西仿佛呆傻了般,任唐云这样抓住自己而无言以对。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不是昏迷了吗?羞死人了,都被他知道了,这可如何是好? “你,你干什么?”倪西突然惊觉,下意识的缩着身子,紧张道。 唐云不再言语,轻柔的将倪西左臂的香袖撩起,然后露出那段冰肌玉肤。白皙的小臂上犹如连珠一般的血红印痕是如此醒目,伤口的皮肤已经浮肿了吧,细细的血丝还不时从伤口渗出。 唐云将挂在床前的毛巾取下,将伤口上的血迹小心的清除掉。然后从自己的褡裢中取出了那条害他落水的红霞丝帕,轻轻缠绕在伤口上。 这丝帕?倪西顿时脸红心跳,偷眼望着唐云。 不知道她是否能知晓我的心意,我喜欢你啊,西儿。虽然你我只不过一面之缘,但那一身素白,那淡淡的香总是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唐云在心中轻叹口气,这几日来,西儿为我做的太多,我不能再连累她了,我要尽快离开帝都,离开我熟悉的一切,包括西儿。陈伯和寇叔为了救我如今生死不明,我怎么能辜负他们的托付呢,还有身陷囹圄的父亲,我一定要找到闵伯父和廉伯父想办法救您。 倪西凤目圆睁,脸色煞白道:“这是为何?为何要将这丝帕给我。” 这丝帕是倪西故意留给唐云的,虽然唐云事后才知晓,但倪西为他做的这么多,他又怎么不会明白倪西的心意呢?那一次的偶遇已经注定了一切,那是上天的安排。 倪西擦掉了眼角的泪水,颓然后退两步,娇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那一天,帝宫广场前人山人海,因为有一个人要被封爵,而我就站在人海中,回家后并绣出了这团云霞,希望可以配的起那人的爵号。” “那一天不是偶遇,只有我是傻瓜。”倪西将丝帕一把拂掉,然后摔门而去,小小的木屋中,只有呆在当场的唐云和飘荡在空中的那团红霞。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思绪 117 —— “怎么将那丝帕弄丢了,那可是我家妹子的定情之物呢。[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公子莫听凤姐姐的话,那不过是一块丝帕,不打紧的,公子这便过去吧。” —— 背脊传来的刺痛,令唐云清醒过来。原来是定情之物啊,好短暂的甜蜜,好沉重的心痛。唐云颓然坐倒床上,木然的看着床头那跳动的火苗。 光明朝初,光明王设立三等爵位,用于封赏功勋卓越的大臣和子民,分别是一等公,二等侯,三等爵。此制一直传到如今的帝朝也未作改动,但是此时的爵位已经没有原本的意义了,而成了荣耀,成了贵族的头衔。 由于本朝帝太祖(帝太祖是帝释天的父亲,死于宗朝末年,自帝释天建立帝朝后,追封其父为太祖。)的名讳中有个“公”字。所以一等公爵位一直空置不用,最高至二等侯。 帝朝为了巩固士族,继续延用宗朝旧制,凡二等侯,其子嗣可荫其名,封三等爵位。凡三等爵,封次爵爵位。 唐云在十七岁那年便被封为三等爵位,因为那年研制出了流云钟而被帝君钦赐流云爵三字。 一般赐爵大礼,帝君都会去观礼,但赐爵的爵位都是私下拟订妥当的,由翰林大学士宣读出来,等这些封爵的子嗣到弱冠之年后,便会被授予官职,当朝为官。 而唐云作为博物侯之子,更是备受关注,再加上有流云钟传世,自然是那天最大的赢家。谁都知道唐云日后定是官运亨通,平步青云 但是呢,今年我正值弱冠之年啊,却还想什么官运亨通,平步青云,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 一时想的太多,唐云心中不禁悲恸起来,其实我只是想一家团聚,但家却成为了一片废墟。只是想有属于自己的空间,看,做做机括,但偌大的荆江城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大哥远渡南冥,父亲身陷囹圄,而自己又被人追杀,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啊? 走了好,走了好啊。我连自己喜欢的女孩都无法追回来,我还有什么用?原来三年前封爵时西儿就在台下看着我,原来那天的湖中泛舟也是为了遇到我。(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三年,已经过了三年了,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唐云双手紧握,无奈的摇了摇头。怎么办呢?我要怎么般呢? —— “传言都说博物候有两子,一子人间龙凤,一子却是一个爱哭鬼,便只会摆弄些匠人小技,却是一事无成,如此看来你便是那位爱哭鬼了。” “怎么,我说错了吗?本来像你这般角色我是不屑动手的,但碍于首座遵旨,只好杀了你。” —— 诸多的事情参杂在一起,令唐云痛不欲生,自己什么都做不来,只能坐在这里哭泣吗?我真是个懦夫—— 门悄悄的开启,轻盈的身影闪了进来。 “云,手怎么流血了?为什么躺在地上?我才出去这么一会,你,你怎么——”倪西将手中温热的汤碗放在小几上,忙向曲卷在地上的唐云扑来。 “我是懦夫,我是懦夫,我什么都做不来,连死都不会啊。”唐云浑身沾染着地上的干草和泥土,浑身颤抖,口中喃喃道。 “你不是懦夫,你是天才,你创制的流云钟挂在每座城市的城楼上——” “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除了流云钟我什么都不会,”唐云厌恶的大叫起来,翻身坐起,任十指深深陷入肉中,也许只有疼痛感能证明自己还活着,“我不是天才,我什么都不是,什么多不是。” “快松开手指,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倪西双眼含泪,双手捧着唐云紧握的双拳,哽咽道:“你是博物后的儿子,你是陈伯和寇叔的希望,你是天下人的光明,有我在你不会迷茫的。” 唐云愕然抬起头,怎么,西儿竟然会知道我的事? “你昏迷的时候,口中总是出现这样的话,这就是你内心的想法,你只是还不能接受这一切,但我相信你不会被拖垮的,因为你是博物侯的儿子。”倪西无意中说出了唐云的梦话,没想到唐云竟然慢慢清醒过来。 倪西咬了咬牙,像似下了很大决心般,继续道:“在你昏睡这几天我一直在打探你的事情,当夜,陈伯便死了,如今埋在那片杏林中。”这一切他迟早会知道的,也许现在告诉他不是时候,但他此时的情绪很不稳定,只有这样才能吸引他回到现实。 早先倪西夺门而去,心中后悔不已,唐云经受了如此变故,心中已经很难受了,而自己还这样任性。于是倪西便回到厨房令下人重新煲了汤,又折了回来,想再看看唐云。 没想到自己只离去了一会,唐云竟然曲卷在地上,双手握拳,血从指缝中不断流出。这样的场面自然吓得倪西大惊失色,内心愧疚不已。 倪西将唐云身上的污垢拍掉,然后扶着唐云坐在床上。正准备包扎一下被手指戳伤的伤口,不料唐云一把挣脱开来,口中轻道:“陈伯为了救我,身上中了两箭,当时,左手全是血,都是陈伯留下的血。” 唐云的左手立在倪西面前,伤口上的血顺着手臂滑落。 倪西没有说话,慢慢地将唐云的左手放下来,然后细心地包扎起来。 “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唐云发丝凌乱,苍白的脸上满是伤心的泪痕。 “乖,将汤喝下去,我会慢慢告诉你的。”倪西正准备端起小几上已经温热的汤碗,忽的唐云翻身而起,一把将其捧在手中,大口灌了起来。汤渍不停从嘴角溢出,倪西没想到唐云竟然会如此激动,赶忙从袖中取出丝帕将唐云嘴角的油污擦掉。 “然后呢,快告诉我。”唐云两眼发直,放下空碗,盯着眼前佳人不住逼问道。 “济世堂已经关闭了,我四处打听下,也不知常大夫去了哪里?昨天我城门前的通告上有寇叔的画像,虽然不知道藏在哪里,但一定还活着,要不然也不会通缉了。”倪西如实回答。 “陶安,范宽儿呢,他们在哪?”唐云急问道。 倪西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唐云在说什么?这两个名字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吧,是啊,两个小僮仆,谁又会去关注呢? 唐云双眼一暗,“那就告诉我这几天朝中发生的事,还有关于三侯的消息。”关心自己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难道以后的路要一个人走吗? 夜风忽起,小窗轻轻摇曳,窗内灯台忽明忽暗,靠窗的小床上一人半躺,一人坐在床边,一切都是如此静寂,也许已是亥牌时分了吧。 “你、寇叔、常大夫都被通缉了,虽然城中不见禁军卫,但却布满了他们的耳目。朝中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昨天颁发了一道诏书,说帝君下个月要去太庙祭祖,所以这段时间博物侯是不会有事的。” “那闽伯父与廉伯父呢?他们在什么地方?” “当夜,文德侯便被软禁在府中,而天策府暗探司也被禁军卫尽数围剿。听说却月城如今已经被李复庭的爪牙接管了。而武忠侯也被剥夺了萧公城的军权,此二人虽然没死,但也没有知道他们的下落。” “什么?他们已经上缴了二牌,也言明笑傲林泉之意,帝君为什么还要这样逼迫他们?可恶!”唐云不由攥紧左手,雪白的纱布又渗出血丝来。 “帝君,帝君是不相信他们才会这么做。但重要的是我们都活着,至少我们还有一个月时间从中斡旋。”倪西悄悄松开唐云的左手,放在自己手中。 我们吗?唐云没有听错,是我们。清秀的脸庞和那身素白,倪西沉静的气质再一次令唐云心情平静下来。 柔润的长发披肩而下,两束垂在胸前,顺着胸口的起伏而微微抖动。整齐的刘海下是两道长而微粗的眉毛,眉角高远,依稀透出一丝倔强。圆而水润的大眼睛纯真清爽。 唐云默不作声,继续往下看去,圆润的鼻端下是微微开阖的樱唇。那两片红润的嘴唇令唐云顿时脸红心跳起来。 “你——你有干什么,干嘛看这么近?左手又害我重新包扎一次,不要在使劲了,不然又出血了。”倪西收拾完伤口,蓦地看到唐云的脸不断地向自己逼近,不由得紧张起来。忙拾起身子,羞赧道。 唐云煞白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些许红晕,连连摇手,口中自顾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都什么时候了,竟然会有那般想法。” 唐云方才突然动情,想去亲吻倪西,这自然是件有辱斯文的事。但唐云自幼深受父亲影响,对百家都有涉猎,可以说不学无术,而儒教的那些繁文缛节对于唐云来说也没有什么约束力。 可见倪西已经在不知不觉的开始影响唐云了,那沉静的气质内敛而优雅,却带着一丝入世的执念和冲动。这就是倪西,在唐云眼中的倪西。 小木屋陷入了短暂的尴尬中,唐云挠了挠头,打破沉默,“我一直住在这里,不会被你家人发现吗?还有这么晚,你一个人出来——” 有时候沉静如水,有时候却又冲动执着。倪西见唐云一脸不知所措,不由抿嘴轻笑起来:“蓟牧州发生了地震,父亲作为总商这几日一直住在会馆里,筹划捐资。所以我一个在家啊。这里虽然是下人们住的地方,但没有人会打扰到你。” “那你母亲也不在吗?”没想到这样沉静的女孩也有开朗的一面。 “我还没出生的时候,父亲就去外地做生意,一去就是十年。”倪西摇了摇头接着道:“那时家里很穷,等我出生的时候,母亲身上的负担更重了,最后病倒的那几个月里,母亲一直在盼着父亲能回来,但是——”倪西轻哼一声:“父亲回来了,但是母亲却死了,在我怀里死了。” “对不起。”唐云没想到倪西竟然有与自己如此相似的背景。但是西儿你我幸运啊,唐云心中暗道:“我连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这几日父亲就要回来了,”倪西轻叹口气,旋即又笑了起来:“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谢谢,我想请你帮我打听个地方。”唐云揭起自己藏在床铺下的褡裢,从里边拿出了那道紫牌。当日曹公公万分嘱咐自己,拿着此牌,然后去西商区找倪公府。 西儿已经为我做了这么多,不能在连累她了。希望曹公公提供的线人可以将我**去,我一定要找到救父亲的方法。还有一个月时间了,我一定能做到的。 “这牌子,你从哪里得来的。”倪西将牌子接过,脸上惊疑不定。 “这块牌子可以带我出城,我要找倪公府。”唐云莫名一阵紧张,生怕出了什么事端。 “没事了,我要走了,你早点休息。我,我明天再来看你。”倪西将牌子还给唐云,轻盈的身影一闪,便走出木门。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一十八章 腾虹 118 三月二十五,天晴气爽,清风吹拂。[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帝君在地载宫用过早膳后,便准备带着昭仪,昭媛两嫔去腾虹泉游玩一番,再过几日就要斋戒了,哎,高彦敬这老头真是死脑筋,比唐侯还要不如。 高彦敬作为礼部尚书,自然有上位的本事,但在祭天这大事上还是很有分寸的,对于祖宗定下来的规矩那是丝毫撼动不得。 就说了几句斋戒时间太长了,便被高彦敬以死威胁,涕泗满脸的哭诉起祖训来。也罢,也罢,都老了,还能做几年呢? 自从北边发生地震,高彦敬一直都在苦谏,发生这么大的事,自然要自罚以敬天,做场祭天大典,还要去太庙祭祀太祖。 帝君当然知道高彦敬是谁的人,唐侯方下狱,高彦敬等一批侯党便昼夜不分的哭谏起来,谁都知道若是要举行祭天大典,那么在祭祀前后这两个月内,自己定要斋戒。 哼,斋戒是干什么呢?不吃荤、不饮酒、不闻乐、不近妃嫔、不吊丧、不理刑事。他们这是在保唐侯啊,至少这两个月唐侯绝对安然无恙。 帝君负手而立,伟岸的身影沐浴在朝阳中,照的一身龙衣金光闪闪,感受着轻柔的晨风,帝君不禁自问:“能答应斋戒,或许自己也不想唐侯死吧,如今闵侯的暗探司遣散了,廉侯在萧公城的军权也剥夺了。他们终于可以了却心愿,笑傲林泉了,真的好逍遥呵。” 如今自己也老迈了,虽然保养得不错,但脸上日益增多的皱纹,还有鬓角的白丝却是掩盖不了的。 “皇上,在想什么呢?”一道靓影从远处飘来,身后跟着两排随从,或举伞盖,或捧果品。 帝君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的佳人,浓烈的双眉渐渐舒展开来,“昭媛来了。” 九妃之一的昭媛到了,顿时鼻中芳香扑鼻,眼前柔光闪烁。傲人的双峰将那薄如蝉翼的衣衫高高顶起,随着脚下的步伐微微颤抖,甚至那两点樱红也若隐若现,这当然是帝君的幻想了,虽然金丝蝉翼衫很薄,但却色泽深沉,美妙的玉体是透不出来的。 什么斋戒,什么祭天,眼前的佳人才是最真实的,帝君将所有烦恼顿时抛之脑后,继续向下看去。玉臂轻勾,媚眼斜抛,盈腰曼妙如蛇,**交叠动魄。 “爱妃,怎么不见昭仪,你们不是一快过来的吗?”帝君定了定神,轻语道。宽厚的手掌已经不觉间攀上了佳人的腰肢。 “皇上——”一声娇笑,昭媛浑身一软,几乎将高耸的双峰紧紧贴在帝君宽厚的胸膛上。 “姐姐先我们过去了,正在腾虹阁布置,皇上,不要在摸奴家了,到了腾虹阁奴家一定好好伺候皇上。”昭媛媚眼如丝,呵气如兰,巴不得帝君现在就将她就地正法。 帝君后宫中除了正宫娘娘还有三夫九嫔,其他的御女就不算在内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为数众多的御女难得被幸临一次,但若是被帝君看中则会一夜跃龙门,被收为准嫔妃。 别看后宫都是女流之辈,她们之间的争风吃醋不亚于一场预谋已久的战争。为了得到皇帝的倾心,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在后宫中装纯扮傻只会被帝君遗忘在冰冷的角落。 所以媚惑,便是她们最娴熟的武技,看这昭媛这番媚态也不过是“小荷才露尖尖角”而已,令世人脸红心跳的招数实在多的去了。 这样的女人在尘世只有妓院才有,但若是放在帝宫却是高高在上的娘娘。 “难得这般清爽,随朕走走。”帝君轻拦佳人,漫步向北边的腾虹阁走去。一路上步舆(帝君在宫内乘坐的轿子)紧跟在帝君身后不远处,这样可以随时将走累的帝君扶上舒适的软榻。两侧不远处更是托盘扛椅,举伞端盆,总之绝对要满足帝君所有的要求。紧随在帝君身侧的自然还有一干忠心不二的侍卫。 “皇上,今天这天气去腾虹泉游泳刚合适。”昭媛在帝君耳边柔声道。 “是吗?那我们就去泡会温泉。”帝君微微颔首,对身后侍从道:“去腾虹池布置一下,让昭仪来温池找我们。” 帝宫建的很广阔,轩昂的建筑四周尽是花园庭阁,假山湖泊。但帝君最爱留驻的地方除去佳人无数的地载宫外就是阳霄泉和腾虹泉了。 “朕最爱听的就是这二泉的传说了,爱妃,给朕再说说,这一路听着故事,也就到了,呵呵。”那殿堂上的霸气十足,与此时的柔情款款简直判若两人,但这就是帝君,让人琢磨不透的帝君。 续逗弄着身边的佳人。 —— 相传古时,那时的荆江城还是一片荒野,荒野南边最挺拔的山也不是现在的真武山,而是名不见经传的岘山。 当时的岘山脚下有一个温水湖泊,湖泊边上有一处村庄,大家吃着湖泊的水,灌溉作物也用湖泊的水,所以总能年年丰收,连人也很长寿,于是大家每年就开始祭拜湖神。 突然有一天,年关的时候,村中开始闹瘟疫,可怕的瘟疫使兴盛的村庄死了好多人,于是大家就去拜湖神,希望得到湖神的庇佑。 没想到湖神真的出现了,并对跪在湖边的村民说:“你们这些年来一直靠我繁衍生息,我给与你们这么多,你们应该怎样回报我呢,只要能令我满意,我就赶走这可怕的瘟疫。” 村民没想到真的有湖神,于是开始七嘴八舌的对湖神许诺,但都不合湖神的心意,就在湖神不耐准备离开之时,以为美丽的少女从跪着的人群中站了起来,对湖神说:“您犹如母亲一般对待我们,给了我们生命的乳汁,那么我将献给您我的乳汁以回报您。” 不等湖神说话,少女便揭开衣服,浑身**的步入湖中,然后慢慢被水吞没。湖水渐渐蒸腾起来,散发出一阵乳汁的香味,甚至清澈的湖水也变为乳白色,蒸腾而起的蒸汽中霞光万道。 然后大地开始剧烈的震动,岘山在一阵轰响中渐渐沉了下去。连湖泊也在地动中消失了,虽然发生了令人恐惧的异象,但瘟疫却真的被湖神赶走了。 当一切都恢复正常的时候,岘山变矮了,却从山上流出一道瀑布,村民们继续在山脚下生活着。但是湖泊是真的消失了,只有空气中依然飘荡着浓郁的**,于是人们嗅着气味在百里之外的低谷中找到了两处温水泉眼,一处清澈见底,蒸汽缭绕。另一处水质乳白,霞光万道。 于是就有人传言,那少女与湖神萌生情愫,成了一对恋人,为了不被世人打扰,所以才隐匿到这里,终生相伴。那清泉便是湖神,而乳泉自然就是那美丽的少女。从此村民们再也没有打扰过他们,但总是会对着这里祭拜。 —— “皇上,奴家讲完了,皇上如果喜欢听,那奴家每晚都给皇上讲一遍。”昭媛依然媚性不改,用自己的双峰紧紧贴着帝君的臂膀,还故意的摩擦几下。 “朕就喜欢听你讲,其实这个传说一个地方传错了。”帝君摇了摇头,感受着臂膀传来的**,刮了一下佳人的琼鼻。 “不会错啊,《岘山赋》中就是这样说的。”昭媛蓦地抬起头来,故作疑惑道。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一十九章 侍监 119 “要是爱妃错了怎么办?”帝君继续逗弄着身边的佳人。 “奴家什么都是皇上的,还不是任皇上随意处置呵。”昭媛脸色变得嫣红,软倒在帝君的怀里。 帝君拦着佳人,边走便道:“其实这二泉都是女儿身,没有什么湖神。” “为什么呢?”昭媛不解道。 看着帝君笑而不答的样子,昭媛突然轻呼一声,媚笑道:“奴家知道啦,那两处泉,一处是姐姐,另一处就是,就是奴家。是也不是?” “哈哈,我的爱妃就是聪慧啊,那你说我说的对吗?”帝君双眼微眯,开心的笑道。 “我想当皇上的腾虹泉,好不好?”昭媛半边身子都贴在帝君怀中,撒娇道。 “怎么说?” “因为腾虹泉的水又白又香,跟奴家,跟奴家很像啊。” “哈哈,好一句又白又香,你就是朕的腾虹泉。”帝君左手拦住丽人的腰肢,右手悄悄攀上了那起伏不定的双峰。 “皇上~~已经到温池了,等到了水里,奴家在好好伺候皇上。 这腾虹泉就是传说的中的乳泉,里面的水质仿佛乳汁一般纯白,还隐隐透出清香。 如今正值暮春,就算太阳高挂,也还是阴寒的。但这腾虹泉上水汽弥漫,却是天然的温水池,就算严寒时节,也是温暖如昔。 温池处于低谷,四周皆是高挑的岩石,像一个天然的巨鼎一般,太阳从岩缝中投射进来更是光彩夺目。 巨大的石鼎被凿出一道狭窄的石阶,从温池边缘一直通到乳泉里,而乳泉便从石鼎底部喷薄而出,由于地下水脉纵横,乳泉汇聚在鼎底也没有多深,刚好淹到人的胸口处。 此时已近午牌,阳光正盛,只听水汽蒸腾的乳泉中却是娇笑不止。 胖太监皱了皱淡细的眉毛,手中捧着果品,沿着狭窄的石阶向温池走去。 说是胖太监,也没有多胖,只是称呼习惯了而已。那臃肿的身形已经消去,鼓挺的肚子不见了,连微驼的背也直了起来。皮肤愈见黝黑,除过光滑的脸上还有些浮肿外,几乎令人认不出这位曹时奉。(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在朝天门与风扬殿监时的门值太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能接近皇上,那可都是五品以上的侍监啊。 这一切都要从唐侯之变那夜说起,那夜,曹梦中虽然是去接应唐云,但去济世堂也是为了确定一件事。李复庭进献的香木令帝君痴迷不已,一时不闻便万般难受,但帝君却不自知。 正好当时帝君要曹梦忠去药膳房再取些过来,于是曹梦忠便偷偷藏了几两,准备让常定军验验成色。 不出曹梦忠所料,这香木中竟然含有九香虫,仙茅等五种性淫之物。常定军验后不无感叹道,这药深谙阴阳之道,自己之前从未见过,五种淫药合为一木,药性互克。 所以常人根本感觉不到,只以为是一般香木。但是当人将其烟末吸入体内之后,五种淫药便突然分开各归其位,运五行之理,暗中榨取体内精元,在交合之时散发出去。虽然**之时生龙活虎,但久而久之精元便会入不敷出,再加上五药不断地催生,直到精尽人亡。 曹梦忠听了大骇,这,这是**裸的谋杀皇上啊。于是在曹梦忠的不断央求下,常定军关闭济世堂,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开始钻研起相克之药来。 也算这常定军天资卓绝,经过两天两夜的炼制,终于将解药熬制了出来,为了不被帝君发觉,做的和香木几乎一样。 曹梦忠接过解药大喜,与常定军高了别变回到帝宫悄悄地将香木掉了包。 曹梦忠早晨在朝天门监时,有朝觐的时候就赶去风扬殿,到了晚上一般就在龙渊殿前监时。并不是宫中缺太监,而是这监时的工作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得来的,因为不仅要能看懂流云钟,更要会修理流云钟,流云钟内机括繁杂尽是小件,十分容易磨损。便看曹梦忠与唐侯这份交情,也知这维修方法早被曹梦忠摸的一清二楚。 当夜帝君斜卧在龙渊殿中批阅奏折,突然将殿外监时的曹梦忠唤了进来,笑道:“你以后就不用监时了,从明天起去药膳房做侍监,升至五品。” 这一变故令曹梦忠背脊冷汗直流,立时便吓得跪地不起。原来一切都在帝君的龙目中啊,自此曹梦忠便莫名其妙的被连升两级,可谓快哉。 曹梦忠摇了摇头,不再乱想下去,深吸口气,便步进了烟雾缭绕的乳泉中。 “皇上,这是时鲜的干果蜜饯,与娘娘一并尝尝吧。”曹梦忠尖着声音停在了池台旁,将手中的银盘放在温池边的浮石上。 水雾缭绕,什么都看不真切,只能听到水雾中不是传出的娇笑声。曹梦忠在帝宫中也带了不少年岁,但这腾虹泉却是第一次来,这可是专属与帝君一人享乐的地方。 曹梦忠吸了吸鼻子,一股若有若无的**袭入鼻中,与传言中说的丝毫不差,而脚边池中的泉水也是不可思议的乳白色。难道真是那美丽少女的乳汁变得? “皇上,曹公公端来了点心,奴家拿过来喂皇上吃。” “朕不想吃什么点心,就想吃你,哈哈。” 温池中的嬉闹的声音渐近,曹梦忠忙回过神来,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听身后唤道:“梦忠啊,随朕说说话,爱妃喜欢游泳,朕可没这身子骨。” 曹梦忠见帝君唤自己,刚忙转过神来,微弓着腰,低首垂目,侍立在一旁。 “皇上,奶白杏仁最好吃,奴家喂皇上吃一粒吧。”昭媛从帝君身后游了过来,光溜溜的身子钻到帝君怀中,捡起一粒杏仁便往帝君嘴中送去。 腾虹泉虽然水质乳白,但离得近了也还都看的真切,那曼妙的玉体在水中扭动着,鼓胀的双峰在水面时隐时现,再加上那一张绝艳的脸庞,这幅活色生香的春宫图却是被侍立在侧的曹梦忠尽收眼底。 “朕靠在这里说说话,乖,游泳去吧,朕待会来找你。”帝君连带着昭媛递过来的手指一并含入口中,慢慢吸允。 “那,奴家在后面等皇上哦。”昭媛慢慢将手指抽了回来,然后在帝君怀中一钻,便游到水雾缭绕的后面去了。 “这腾虹泉你是第一次来吧。”帝君靠在浮石上,捡起一粒可可桃仁放入口中。 “小臣确是第一次见识,没想到比小臣想象的还要霞光流彩,正所谓‘流风蒸雷,腾虹扬霄’。果真只有这里才配的起皇上的天尊天威。”曹梦忠说道激动出,竟不自觉跪了下来,像似承受不起帝君的天威一般。 帝君沉声一笑,道:“好一句‘流风蒸雷,腾虹扬霄’你也研读过郑游圣(游圣是宗朝赐给吴人郑鼎的尊号,也被帝君所推崇)的《岘山赋》?” “小臣惭愧,在风扬殿监时的时候,曾听大臣们谈论过一些,是小臣多嘴了。”曹梦忠跪在地上,惶恐道。 “怎么跪在地上,起来说话。那你对这温池有何看法?”帝君仿佛来了兴致,微微向前倾身,整个人半坐了起来。烟雾缭绕,仿佛仙佛一般,再加上那一身天威,令人不敢正视。 帝君何此一问,原来郑鼎的总是有许多对民生的感悟,这篇《岘山赋》中也不能避免,对温泉的功效做了概括性的阐述,言道:温泉水之上品,功效有三。一可灌田,滋田润禾,一年三熟。二可作汤,辅以良草,调愈百病。三可养生,调和阴阳,贵人愈贵。又道:一二可造福百姓,末不言也罢,贵人一人用也。 郑鼎说的透彻,如此神水,贵人先占,哪里还会下放民生。曹梦忠多与博物侯近,自然早有耳闻。 “小臣,小臣只是一个伺候皇上的奴婢,不敢胡言,怕沾污了圣听。”曹梦忠慢慢起身,但腰却愈发的低伏。 “不妨,不妨,有何不可说。”帝君却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似乎陷入了回忆中。那时,唐侯与朕也谈论过这篇《岘山赋》,没想到唐侯竟大论第一点,后两条只字不言。朕又何尝不知唐侯的意思呢?但谁又能明白朕的意思呢?难道朕所做的一切都与百姓是对立的吗? “游圣虽言温泉乃水之上品,但小臣觉得即是上品,那自然稀少珍贵。如果这样的话灌田之说也只能灌一家之田,又与作汤养生有何区别。”曹梦忠见帝君仍闭目不言,便继续道:“地有高岳低谷,水有上下之品,人自然也有贵贱之分,自古如此。游圣心念苍生,大义高德,小臣惭愧。” “你说的不错,民自有民水,君自有君水。才乃天地初分就既定好的。”帝君双眼流出一丝讶然,没想到这个胖太监竟然也有如此见底,果然没看错人。 “皇上~~”狭窄的石阶上忽的想起一声娇哼。 一阵**之感瞬间传遍全身,曹梦忠急忙半转身子,口中唱道:“恭迎娘娘。” 来人正是从腾虹泉赶过来的丽人昭仪。只见丽人一身彩衣,款款向帝君走去。 “梦忠,下去吧。”帝君脸上含笑,道。 曹梦忠应了一声,便退着步出了温池。这昭仪、昭媛却是人间绝色,难怪深得帝君宠爱。曹梦忠虽然‘六根不全’但也瞧得惊心动魄。 退出了石鼎包围的乳泉,曹梦忠顿时感到一阵轻松,外面人声噪杂,奴婢侍卫围了三层,却是好不热闹。 “师父,师父,李大人正等候在龙渊殿,要我们通报一声。” 作为药膳房侍监,所有的果品蜜饯都要经过曹梦忠的手送到帝君面前,虽然职位卑贱,但与帝君见面的机会便多了几分,其实各房总管几乎都是这样过来的,若是得帝君宠信,就算是小小的太监也是大臣竞相巴结的对象。 正在曹梦忠整理果品的时候,只见不远处跑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太监。 曹梦忠圆眼一瞪,尖声喝道:“没大没小,皇上就在里边,莫惊扰了皇上,说你多少次了,这里不比你在府中,你这样以后是要闯祸的。” 小太监神情一窘,低头不语。 “好了好了,小安子,怎么个事?”曹梦忠不急不缓,依然在整理手中的果盘。 这回小太监吸取了教训,轻声道:“李大人要我们通报一声,说有要紧事。” 若是皇帝在宫内游玩,身边总会跟着几个侍监,以便于通报君令。而这次帝君竟然点名要曹梦忠跟班,这是曹梦忠没有预想到的。 自然者通报的事情便落在了曹梦忠这里,曹梦忠双眼闪过一丝寒光,刚整理好的果品又乱倒在银盘中。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二十章 消息 120 阳光熙和,微风轻扬,小木屋中纸窗半掩,唐云靠在小几前望着窗外,心中不无感叹道:“这座庭院虽然没有天工府那般气势磅礴,但却显得分外精致。(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从窗外望去,首先看到的是一条碎石小路,小路左侧花草掩映,随着吹来的微风,清香扑鼻。右侧是一座高峻的假山,假山旁绿水环绕。小路曲折,隐约在前面还建有一座小亭。在远处只能望见华美的屋檐了。唐云知道倪西昨晚便是从这条小路回去的。 昨晚唐云清醒后,便走出小木屋,小木屋前边不远处是一道高墙,一直延伸到远处,而两边也有矮墙环绕,只有对着窗口的那条小碎路能通到小木屋。 唐云知道那矮墙外就是下人们居住的地方,每到饭时,便会传来一丝喧闹,没想到倪西家中竟然有这等偏僻之所,偏僻了好,自己就不容易被发现,人多眼杂总不是好事,何况自己的画像还挂在荆江城墙上。 唐云住的这间木屋原来是存干货用的,而矮墙外那最显眼的木屋就是下人们的灶堂,而倪西每晚给自己盛的肉羹汤都是从那里拿来的。 到现在自己都没有见过一名下人,也许天还没亮,他们就早早起来去干活计去了,想这么大的宅院定是需要很多人打理的。 希望倪西能帮我找到倪公府,那样的话,不,就算找不到,我也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要是被人察觉,那会连累倪西的,再说父亲还在狱中,等着我去救呢。 多亏祭天大典,想必这两个月父亲是安然无恙的。 唐云皱了皱眉,俊朗的脸又苍白了几分,背脊传来的胀痛,令唐云冷汗直流。[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可恶,如今自己这般衰弱,要怎么办呢?唐云双手紧紧握,感受着左手心传来的刺痛。 陈伯,陈伯死了,当时就是这只手沾满陈伯的鲜血,陈伯为了救我死了。唐云抬起渗出血迹的左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左手还缠绕着倪西的丝帕,忘了吧,我不能再害人了。 倪西?会不会倪西与倪公府有什么关系呢?唐云忽的一惊,心中微动。不会的,如果倪西是倪公府的人,那昨晚我拿出紫牌的时候她应该识得才对的。荆江城中商贾无数,姓倪的人自然多的去了。唐云摇了摇头,不再乱想下去。 恩,倪西说中午过来看我,那么就辞别吧,寇叔现在也不知道下落,连常大夫也被我连累,还有范宽儿也不知道怎样了? 昨晚睡了一小会,早晨起来便一直靠在窗边胡思乱想,一直在父辈的庇护下长大,身在侯府的唐云突然变得一文不值不说,还遭到全城通缉。如此之大的变故令唐云总是心神不宁,无所适从,陷入深深的自责和自卑当中。 若我也有大哥一般的武技,也,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也许陈伯就不会死吧。 想着想着,泪水便湿润了脸庞。 风突然急了起来,一阵“索索”声过后,忽的眼前一晃,这里竟然还有如此修竹。 只见窗外不远处的小溪流旁还有一片郁葱的青竹,长的笔直青翠,令人赏心悦目,西风吹过竹叶,反射着阳光照进了唐云的泪眼。 便做一只竹蜻蜓吧,作为辞别前的礼物,唐云笑着擦了擦眼泪,深吸口气,我一定不会令大家失望的。 唐云将靠在木门背后的劈柴刀提在手中向外走去。 ~~ 荆江城,西商区。 街道两边各色商铺里人流穿梭,青石大道上也是车马流动,一名身穿灰的老人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停在路边眯着眼睛,直到那队禁军卫踏马而去,才又向前走去。 灰衣老者顺着长街,一直西行去,直到路上行人渐少,这才折入一条小巷又往回走。 终于在一处大宅前停了下来,大宅高阔,朱红的大门紧闭,大门两侧有四根大红门柱,将门楣撑起,而门楣上更是琉璃飞绕,檐角斜挑。 灰衣老者望了望门楣上金字大篆的“倪公府”三字,然后绕到墙根的偏门,见四处无人,便小声敲了敲。 “吱呀”一声,小门掩开,灰衣老者迅速的闪进了门内,随着又一声“吱呀”,小门紧紧阖了起来。 “阿伯,怎么样?”一个清秀的丫鬟紧随在灰衣老者身侧。 “见了小姐再说。”灰衣老者抹了把汗,加快了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穿行在广阔的庭院中,府中的下人们见到二人也不奇怪,更是上前打招呼。 约半柱香功夫,二人来到一处花园亭台旁,花园四周假山环绕,又绿林遮掩,却是一处隐秘的地方。 “小姐,阿伯回来了。”清秀的丫鬟口中轻呼一声,便拾阶而上,向坐在亭台里的素衫女子走去。 这?那整齐的齐眉刘海儿,那水润的灵动桃花眼,素白的罗衫百褶裙,沉静的气质无一不衬托出来,再加上玲珑的身段,这素衫美女不是倪西又是何人? 当初将昏迷在街道中的唐云救回来的正是这三人。整个府上的下人虽然都知道小姐带回来了一个受伤的人,却没有人见过唐云真身。而倪西口中的阿伯正是府上的管家,有大管家帮着圆谎,倒也没有人起疑心。 “阿伯怎么样?”倪西站起了来,轻声问道。 “城中还是戒严,连我们这西商区也多了许多禁军卫。”老管家揉了揉浮肿的眼眶道。 “那父亲呢?” “我去了会馆一趟,老爷今晚可能就会回来了。”老管家略一沉吟道:“我没有将唐云的情况告诉老爷,会馆人多眼杂,保不准有耳目。没想到唐云说的线人竟是老爷。” “是啊,昨晚当我看到唐公子递给我的商牌,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我们却是歪打正着。”倪西将石桌上的茶碗递给坐在对面的管家,吐着舌头道。 “这就是缘分,本来怕老爷回府会责骂小姐,没想到~~”看到老管家微怒的眼神,丫鬟小玉知趣的闭上了嘴。 老管家站起来接过茶碗,道:“等老爷回府,我立刻将情况细说一遍,这件事若是被别人知道了,倪公府就完了,等尽快将唐云运出荆江城。” 老管家喝了一口茶,接着道:“小玉,随我将府中整理整理,准备迎接老爷,小姐就先过去,稳住唐云,不能让他在府中乱跑。我看这几日他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这两天我便寻个乡医将唐云的背疾祛了。这伤不能再拖了,不来会落下驼背的。” 还没等倪西应声,管家便拉着小玉向厅外走去,一晃便不见了身影。 “阿伯,小姐她——”小玉见管家忽的叹了口气,便没有再说下去。方才阿伯说要尽快送唐公子出城,小姐的脸色便变得煞白,可怜小姐竟然真的喜欢上了唐公子。 “你和小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会不明白小姐的心思,唐云却是俊才,但出了这档子事,谁有什么办法?哎,哭几次就好了,有时间多劝劝小姐,别总是傻跟着帮衬,知道了么?”管家揉了揉略显疲态的脸,走出了花园。 “知道了,阿伯。” “王叔,那小子又找上门来了,上次都说了小姐不在,这回又厚着皮脸蹭在门外。”老管家和小玉方出了花园,便凑过来一位门丁。 “呵呵,小玉也在啊。”颇为俊朗的年轻门丁见小玉跟在老管家身后,便傻笑道。 小玉微低着头,没有说话,却听老管家训斥道:“一天慌慌张张的没点样子,那小子是谁,何故找小姐?” “您这两天一直在外边不知道,那小子姓刘,嘴边还有颗黑痣,说起话来目中无人,满嘴脏话。” “哦,原来是刘家的公子,你不会说老爷不在,不便接客吗?”老管家脸上一松,原来是刘安世那混小子。 “说了,那小子没脸没皮的,就是赖在门口不走,今天又来了,就在门外。” “老爷与他父亲是世交,也有生意上的往来,这小子仗着这层关系,倒也说得过去。”老管家嘿嘿一笑,道:“走,随我过去瞧瞧,老夫倒要看看那混小子皮脸有多厚。”如今唐云藏在府上,要是被别人瞧见了,那可不妙。再说小姐也不喜欢这混小子。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二十一章 蜻蜓 121 “这是什么东西?好精致哦。”倪西接过唐云递过来的竹蜻蜓,惊奇道。 “这是竹蜻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唐云将劈材刀放在小木屋外的石桌上,拍了拍身上的竹屑。 “干嘛送东西给我?”倪西脸上登时浮现出一层红晕,双手捧着竹蜻蜓,问道。 “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啊。”唐云见倪西微皱起了眉头,小声道:“你不喜欢吗?” “不是啊,很喜欢,和蜻蜓好像哦,不知道能不能像蜻蜓一样飞呢?”倪西忙笑道。难道你知记得我的救命之恩吗? “能飞啊,我来演示一遍。”唐云从倪西手中拿起小巧的飞行器,用手拨了拨薄竹片做的翅膀,便向天空飞去。 果然,在微风的轻托下,竹蜻蜓颤着翅膀便飞到了空中,随着风向起起伏伏,便似一只真正的蜻蜓一般。 “若是在竹蜻蜓的肚子里装上机簧,翅膀会这样一直震动,可以在空中停留更长的时间,不过这只也不错了,这竹子的韧性上佳,如果有风总能停留一会的。”唐云抬头望着在两人头顶盘旋的竹蜻蜓解说道。 “真的能飞啊,谢谢你,我很喜欢。”倪西捡起落在脚下的竹蜻蜓,小心拿了起来,然后放在石桌上。 “倪小姐——”唐云呆了呆,看着身旁的佳人,却欲言又止。 倪西回过头,见唐云如此神态,不由笑了起来,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刘海儿,道:“想说什么啊?吞吞吐吐的。” “倪公府你知道在哪里吗?”倪西长着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弯弯的,润润的,柔长的睫毛更是一颤一颤的,十分好看。挤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却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恩,我家也是做生意的,与倪公府有些往来,自然知道在什么地方。”倪西顿了顿接着道:“昨晚你拿给我紫牌的时候我就知道那是倪公府的商牌,本来想昨晚告诉你的,但是你刚清醒怕你激动,所以现在才告诉你。[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等我父亲回来一定帮你联系倪公府的人,所以呢,你现在的任务是安心的在来这里好好养病。” “不,我不能呆在这里了,我想,”唐云微低着头,沉声道:“我想向你辞别,等天黑了我就离开。” “要走了吗?”倪西颓然坐在石凳上,大大的眼睛已然朦胧。 “我知道,外面现在风声很紧,他们知道我还没有出城,如果,如果被他们查到这里——”唐云不忍看到倪西伤心地样子,兀自侧着脸,道。 “是怕他们抓到你吗?”倪西转过头去,悄悄抹了把眼泪,但微微耸动的香肩却骗不了唐云的眼睛。 “就算他们抓到我,不过一死而已,但你是无辜的,我不想给你家带来灾祸。”唐云徒然解释道。 自己一向是个坚强的女孩,没想到为了他竟然止不住眼泪,他喜欢我吗?连竹蜻蜓也不过是为了救命之恩,他又怎么会喜欢我呢?我只不过是一个商人的女儿,而他却是唐侯的儿子,是流云爵啊。就算告诉他这里是倪公府他也只不过多了份感激之情而已,难道我是一厢情愿吗? 倪西默然不语,脑海中不住的乱想。他始终是要走的,这里这么危险,那些禁军卫总会查到蛛丝马迹的,但至少现在这里是安全的啊,为什么总是想着离开呢,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他能去哪里呢?也许是我想多了,想唐公子如此才俊,早有心仪的女孩了吧。 不想还好,越想越伤心,倪西突然站起来,冷声道:“是啊,这里这么危险,你怎么愿意留下来呢,那走吧,去你喜欢的人儿那里吧。”倪西说完,便转身向小木屋中跑去,只听“砰”的一声,将呆傻的唐云一人留在外面。 这女孩的逻辑都这么怪吗?危险和喜欢的人儿有什么关联?唐云颓然靠在石桌旁,我喜欢的人是你啊,这里现在是很安全,但只要给那些暗探时间,就一定会找到这里的,十天?或者一天。(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要怎么说呢?我也知道你不想我再出去冒险,但你知不知道如果我还呆在这里,这座宅院都将再次成为那晚的天工府。想到这里,唐云下定决心,转身悄悄离开了。 方走出两步,突然脸上一窘,褡裢还放在小木屋中,哎,只有硬着头皮进去了。 “不走了吗?”见唐云推门进来了,倪西一改楚楚可怜的哭相,看着唐云笑道。 “我,我是来拿我的褡裢的,如果我以后还活着,我会回来再看你的。”唐云不敢看倪西的眼睛,绕过站在床边的倪西,揭开被褥,将整理好的被褥提在说中,一刻也不敢在待下去,匆匆向外走去。 “你,你站住,我有话对你说。”倪西再也忍不住了,看着唐云浮肿的脊背,颤声道:“其实,这里就是倪公府,我父亲今晚就会回来,你这两天就可以出城了,记着走的时候,把那个竹蜻蜓一并带走,我以后再也不会来看你了。” 等断断续续的说完这一切,倪西的早已哭成一个泪人了,本想试探一下他,如果他真的喜欢我,定然会为我留在这里养病,留也不过留几天而已,等父亲回来,就会想办法将唐云送出府的。但是没想到唐云醒来之后竟是一刻也不愿多呆,如果是这样,还不如永远昏睡不醒,那样至少还可以每天看到他。 佳人已经远去,地上还残留有那带着伤心的眼泪。原来这里真是倪公府,为什么要瞒我,我真傻,竟然没有猜出来。对不起,西儿。我真的不是有意伤你的。唐云深吸口气,默默地望着窗外消失在小碎路上的身影。 原来流云爵竟然藏在倪公府中,刘安世拍了拍双手,对身下的仆从道:“快,快将我放下来。” 刘安世踩在仆从的身上,跳了下来。脸色阴沉不定,不知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直你娘的,都快要死的人了,竟然也敢引诱我的小西西,如今老子也算是天明教徒了,也算是半个武者了,老子不整死你才怪。 这刘安世早先死乞白赖的侯在倪家大门前,被老管家一顿奚落不说,连大门也没让进。 这倪家府阔墙高,刘安世绕着高墙转了两圈,愣是连个狗洞也没有找到,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却在后墙发现一颗乱扭的石榴树枝伸了出来。 刘安世心中急切,就想见到自己的小西西,连危险也置之身外,在众仆从的协助下,慢慢想高墙上的枝条攀去。 这一攀不要紧,却正好被刘安世撞个正着,此时唐云正将竹蜻蜓飞向空中,看着两人几乎靠在一起,说说笑笑,这一惊不啻与一道晴天霹雳,直狠的刘安世牙痒痒。 这小子都上通缉榜了,竟然还不知廉耻的勾引我的小西西,我一定要整死你,你是流云爵的时候老子怕你,但你现在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通缉犯,老子还有他娘的什么怕。 “少爷,要不我们把帮揭了,带官兵抄了倪府。”见少爷脸色阴沉,一旁的仆从便开始出主意。 “嘿嘿”刘安世听后,开心的笑了起来,一扫满脸阴霾。 “对,对,抄了倪府,看还敢不敢撵少爷。” “对你娘的头,倪伯父与我父亲那是世交,一起苦难过来的,而我与小西西也是从小青梅竹马既定好的。到时候我们两家定会联姻,而小西西就是我的老婆了,哈哈。” 刘安世笑声一止,冷眼环扫众仆从,威胁道:“若是谁敢私自去揭榜,我定把他剁成肉酱喂王八。那榜单上不过才千两赏银,老子我最不缺的就是钱,跟着我吃香喝辣乐逍遥,也好过被我追杀,是也不是?” 一干仆从自然知道刘家的势力,心中那点马虎眼也打消了,皆打着哈哈干笑不止。 “最可恶的就是那小子,走随我去招几个师兄弟将那小子打死然后埋了,反正他也是被通缉的人,死了也没人查。”刘安世双眼斜吊,狂笑道。 “这两天街头都在议论唐侯的事,那城门前的公告下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也没见谁敢去揭榜。咱们几个哪敢啊,只怕有钱拿没命花。”说这话的小子机灵,这唐侯之变,牵扯多少秘辛,最后离得远点,小心倒是尸骨无存,比天工府还惨。 “是啊,大家都帮着唐侯叫冤,说唐侯不该下狱。依我看呐,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帝君腻歪了三侯,自然就失宠了。” “三侯又不是嫔妃,你少胡扯,据我听说啊,好像是唐侯妖言惑众,还死性不改,所以才惹恼帝君。至于文武二侯那可是自愿归乡种田的。” “这话说的对,唐侯总是疯疯癫癫的,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这才惹恼了帝君,三侯都老迈了,是该归乡了。” “反正帝君是真动怒了,要不也不会将唐侯下狱,连天工府也烧了,连唐侯的儿子也要抓起来。” “去你的,那天工府是流云爵自己点着的,关帝君屁事。唐侯妖言惑众的证据被流云爵带走了,所以帝君才派人追查。” “恩,有道理,这赏金可是有章法的,强盗十两,杀人百两,小乱党千两。按其严重程度则会重新调整,这流云爵也不过才千两,比起水道劫王那可差的远了,人家都上万的悬赏了。” 每个朝代都有占山为霸,占水位王的抢匪,这些人中的头目就是如今通缉榜上的常客。 “行了,行了,别磨叽了,快走。”刘安世夹这些地痞中间,挨了不少唾沫子,斜眼一吊,制止了这帮不学无术的家伙,齐齐消失在人声鼎沸的街头。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七王 122 阳光照耀下的步辇,反射出熠熠金光,停在了龙渊殿前的广场上。(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帝君被曹梦忠扶了下来,向侍立在殿外的李复庭走去。 “卑职参见帝君。”李复庭妖媚的脸庞低伏,跪地唱道。 随着帝君大手一挥,曹梦忠忙将殿门推开,“吱呀”一声,一股清风迎面吹过,阳光犹如锦缎抛洒进来,给人一种重生的喜悦。 帝君走进书房,坐在龙椅上,对曹梦忠道:“梦忠啊,去御药房捡几颗香木过来,泡了会温泉,身体倒是轻松了,但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曹梦忠低着头,圆眼一转,应了一声,悄悄退出了龙渊殿。 “有什么事,这般急着见朕,扰了朕戏水的兴致。”帝君颇为不悦道。 “刚收到的飞信,国师亲下闽牧州,已经拿到了天工牌,正在回来的路上。”李复庭笑道。 “不是说在越牧州吗?”帝君反问道,浓烈的眉毛微微挑起。 “在越牧州的时候,天工牌已经得手,当时正值天命教的祭祖大典,所以刘云清有赶到闽牧州去抢牌,这其中关系错综复杂,最后连隐派易云子都卷了进来。还好国师不负重托——详细的都记录在这道奏折上了,请帝君过目。”李复庭捡要紧的说完,便从深袖中摸出了提前撰写好的奏折呈给了帝君。 帝君随意翻着奏折,自语道:“噢,看来是发生了不小的冲突,怎么这州府兵竟然会与帝岳军握手言和,这朗齐烈(朗齐烈,闽牧州都护府将军,也就是众人口中的朗将军)却是人才啊,可惜下放到闽牧州了,如今北元蠢蠢欲动,到时一并调回来吧。” 天下七王一帝,帝就是当今帝君,七王就是各域藩王,这七王可是有渊源的。宗朝末年,天下大乱,帝君响应民潮,揭竿而起,这才成就了今日的盛世。当时帝君的兄长帝明月留下了七位遗孤,临死之时托付给帝君。帝君念其情意,于是颁天下诏,封此七子为七王。 如今闽王被挟持,闽域战火纷起,帝君还坐在龙椅上大赞朗齐烈是人才,这最高的地方坐的久了,阴寒不说还雾气缭绕,将帝君的耳目也一并扭曲了。 李复庭心中窃笑不已,这闽域将是一颗种子,等到帝君觉察的时候,已经散播天下了。 “有延绵北岭作屏障,蓟牧州驻防,北元就算有心南下,也是无力而为。“李复庭侃侃而谈道。 帝君点了点头,捻须不语,李复庭的话,看似有道理,实为狗屁。北元这么多年都缩聚在漠北,为何此时会蠢蠢欲动呢,一方面是经过几十年的休养生息,逐渐恢复元气。另一方面还不是因为蓟北地动,将北岭山脉震裂了一条大口子。(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就算没有这次地动,北元南下之心也是昭然若揭,他们大量的走动东北区域的辽牧州,应该是想将辽牧州作为突破口吧,北岭一脉高峻,到了辽牧州渐渐低伏,失去了作为屏障的作用。如果此时北元南下,天下又要动乱了。 帝君摇了摇头,不再默想下去,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先将州内的事办妥了,在收拾北元不迟。 “国师何时能回来?” “应该是祭天的时候吧?” “怎么这么晚?不是有凤凰吗?”帝君敲着赤红的紫檀书桌,显得有些烦躁。从帝都到闽域若是乘凤凰而去,十日便可赶个来回。如今要拖上半个月,难怪帝君会有此一问。 “国师说要去一趟丹鹤山,可能会晚些回来。” 丹鹤山,那里可都埋葬着各代道教首座,他去那里做什么?帝君不解的望向李复庭,见李复庭一脸窘态,自也不知道,罢了,罢了,帝君站了起来,踱到李复庭面前,道:“李卿啊,在几日朕就要斋戒了,这几日朝中人心惶惶,连太子也是满心忧郁——”帝君沉吟了一下,道:“朕准备任你为太子太师接替闵侯。” “这,闽侯大才,臣何德何能啊?往帝君收回成命。”李复庭说着便跪了下来,要知道这太子太师一职十分特殊,等太子即位,这太子的老师定也是备受推崇,荣耀一时。 “就这样定了,明早朝堂上便会宣读的,起来吧,把太子交给你,朕放心。”帝君嘴角含笑道。 “臣,谢恩。” “等国师回来,朕决定取消三牌特权,倒是定会有人出来阻挠,朕斋戒这几天就交给你了。”帝君深吸口气,还是决定取消三牌,三牌权利太过强大,到时反噬起来也越可怕,倒不如取消了,也省得朝臣勾心斗角。 “帝君圣明,微臣明白。”李复庭心中暗道:“等帝君斋戒出来,绝对不会再有人持反对意见了。” “那唐侯怎么办?”李复庭恨恨道。为了保住唐侯,没想到这帮老东西竟然逼得帝君斋戒。 “李卿想说什么?”帝君反问道。 “微臣怕夜长梦多啊。唐侯不在了,可侯党还在啊,这次能让帝君斋戒,保不准下次又要动什么坏主意。”李复庭话到嘴边,却没敢说出来,若是告诉帝君这祭天前后定会有人前来劫狱,不知帝君会如何暴怒了。 “这地动之灾却是事实,不怪高彦敬。侯党是想保住唐侯,但他们都是识大体的忠臣,不会逼朕的。”说道唐侯,帝君蓦地叹出口气。到底杀不杀呢?如今已经打入了天牢,却这般犹豫。帝君不禁扪心自问起来,“那个关机阖开,雷厉风行的自己呢?难道自己真的老了吗?” “唐侯的事,等祭天完了之后,在慢慢说吧。”帝君复有坐回龙椅,摆了摆手。 “微臣还有一事?”李复庭知道帝君已经有些疲惫了,忙道。 “嗯”帝君闭上了眼睛,微微颔首。 “唐云如今还没有找到,那本《山海经》还在他手里,若是久了,我怕出现手抄本,到时候流传出去——” “你知道为什么这二百年来,一直没有三宝的手抄本吗?”帝君顿了顿,缓缓睁开龙目,沉声道:“因为根本就无从抄录,那都是刻印在识海中的东西。” 李复庭微微一震,轻声道:“竟然这般神奇?” “不然也不会称为三宝了。把书捡回来,不要为难那孩子了。三侯为了朕的江山,除了唐侯留有二子,文武二侯可都没有子嗣啊。” “臣知道了,微臣告退。”李复庭双眼闪动,慢慢退了出来。 “呦,李大人要走了。”曹梦忠从回廊急急赶了过来,却正撞见退出殿门的李复庭。 “曹公公辛苦了,帝君还等着呢,快过去吧。”李复庭微微颔首,声音愈添妩媚。 看着那微胖的背影,李复庭双目渐变冰冷,这小太监竟然对我的“密音”没有反应,有意思啊,体质竟然这般独特,做了太监真是可惜了。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掉包 123 夜,微凉。 一辆蓝呢马车穿过熙攘的街道,在一处老宅前停了下来,老宅前笼灯高挂,亮如白昼。 马车方在大门前停下,朱门便应声而开,随着一声鞭响,马车疾驰而入。 “王伯,人在哪里?快带我。”停在院内的车上跳下一名中年男子,男子身着蓝绸长袍,笼灯下双眼炯炯有神。 管家一愣,老爷竟然都知道了?“老爷说的是?”老管家还是不确定老爷说的是谁,毕竟事态较大,还是问清楚好。 “没事,我都知道了。”中年男子略点了点头,一脸沉静。 “在大后院的耳房,隐蔽的很好,老爷随我来。”老管家揉了揉肿胀的眼睛,从门丁手中接过笼灯,走在前面带路。 见老管家领着老爷向院内走去,众家丁便关了门,安置了马车,留了几个门丁守夜,也就散开了。 只是远远望去,灯火摇曳的曲折小路上两道斜斜的背影,在夜风中一颤一颤的,给这静寂的宅院平添一股凄然。 唐云静静的坐在床上,将木门和窗户紧紧关闭,又用竹签挑了挑灯芯,屋中瞬间亮堂起来。 唐云略带迟疑,缓缓将手中的书卷凑近跳动的花苗,怎么会这样?唐云浑身一颤,发了疯似的翻着书页,一时之间屋中“哗哗”声大起,怎么全然没有一个字? 唐云颓然坐倒,书卷应声掉在地上,唐云仿佛呆傻了般,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一个字都没有?” 书卷静静的躺在脚边,露出来的书页微泛着红光,边角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有些磨损和卷边。 唐云知道这是羊皮制成的书卷,就算再放上一百年也无大碍,但是?唐云弯下腰,又捡起脚下这本看似古老的书卷。本来应该是字迹模糊,古朴残破的样子啊,因为父亲说过这本书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了。 但这书卷只是稍微有些磨损,更重要的是上面一字也无,唐云将沉重的书卷凑近鼻子,都过两百年了,竟然还能闻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膻臭味。 怎么可能?难道是赝品,或者说被人掉包了。唐云额角渐渐沁出汗珠,忽觉周身阴寒不堪。 自从倪西泪奔而走后,唐云便一直呆在这小木屋中,其间丫鬟小玉送过两次饭,但也没有说什么,放下篮子便匆匆离开了。 但唐云从小玉嘴里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里真的是倪公府,因为小玉也识得那个紫牌。 对于倪西反常的情绪,冷静下来的唐云依稀也猜到几分,但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倪西要向自己隐瞒这里是倪公府。 百无聊赖之际,唐云突然想起了放在褡裢中,那本害的陈伯丢了命,寇叔下落不明,牵扯天下民生的古书《山海经》。当日父亲将此书交给自己,却并没有让自己看,而只是告诉自己藏《山海经》的暗阁,再然后就是惊险的逃亡,其间一直没有机会翻开书卷看看。 但令唐云感到意外的是,当唐云真正打开褡裢,翻开书卷的时候,竟然会是这种情状。背脊的刺痛已经感觉不到了,唐云双手紧紧抓着书卷,陷入了沉思。 ——“书中总纲上说此书所描述的皆是南冥之极,也就是极南之洲上的生物。若此事当真,那么在我们八域之洲的极南也有一块大洲。” “《山海经》乃古之奇书,书中怪物千象万种,异能者甚多,我们遇到的只是些宵小而已,与之火并,胜负确实难预料——” —— 当日湖心阁中父亲的话依然回绕在耳边,父亲能这样说,那么父亲一定看过此书,竟然看过此书,那此书中又怎会是一字也无呢? 那看似古旧的书卷,却散发出膻臭味,难道真的被人掉包了,唐云稍微有点血色的脸庞变得煞白,冷汗不断流出,如果这一切都是陷阱?唐云双手抱着脑袋,不敢再想下去。 这本书除了在济世堂的时候让范宽儿替自己拿过一会,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衣服。直到,直到遇见倪西,自己昏迷这几日,虽然记不起许多细节,但唐云知道一直都是倪西在照顾自己,那么褡裢定也只有倪西动过—— 想到这里,心中忽的一痛,唐云忙摇了摇头,又想道,会不会是在遇到倪西之前被其他人掉了包?唐云知道自己在百花路至少昏迷了两个时辰。 不会的,追杀自己的除了天命教徒就是禁军卫,他们可都是杀人越货的角色,能夺书又怎么会放了我? 如果是掉包,至少提前便要准备一本赝品,但这是需要时间的,除了——除了倪西还有谁有这么好的条件呢? 看样子倪西不是天命教的人,更不是禁军卫的人,为什么要救我,又要抢了我的书?倪西,小玉,还有这座大宅,究竟是为的臆想,还真是一个陷阱?想起倪西梨花带雨的模样,唐云怎么也不会把“心机深沉”四字联系到她的身上,若是一切都在演戏,那么为什么自己如此心痛?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无解。仅凭自己的胡思乱想是不行的,但唐云至少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倪西在对自己说谎,而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倪公府, 想到这里,唐云蓦地站了起来,一股压迫感从心底升起,令唐云头皮发炸,几乎喘不过气来,唐云略微收拾了一下,然后背起褡裢,夺门而出。 方走出几步,忽的停了下来,蹲在地上忙揭开褡裢,果然如此,自己褡裢中一共有两本书,那掉包之人竟然只拿《山海经》而对另一本《催眠术》视而不见,想必对这其中的秘辛了如指掌。可恨,竟然被人神鬼不知的掉了包,再也不能受她的魅惑了。 唐云重新收拾好,心中既感到恐惧又感到悲痛。恐惧的是这几日自己一直生活在别人设计好的陷阱中,悲伤的是自己竟然喜欢上了设计陷阱的人,那么倪西口中的倪老爷也是假的了。可恶! 借着清淡的月光,唐云向小木屋后的碎石小路走去,没走几步,前面火光一闪,遭了,有人?唐云猫着腰,迅速的躲进小路左侧的那片竹林中。 灯火渐渐亮了起来,脚步声也“踏踏”作响,一位老者提着灯笼,微弓着腰走在前面照路。灯火掩映下,老者的脸被照的一片惨白,犹如僵尸一般,还挂着怪异的笑容。 在老者身后的是一位身形偏胖的鬼影,鬼影的面容虽然看不真切,但一双眼睛却萤光闪闪。 唐云摒着气息,双眼圆睁,紧张的盯着两人从身边擦过,多亏自己惊觉,不然定会被这群恶鬼逮住。 为什么总也逃不离恶魔的鬼爪?如今这座大宅定是戒备森严,就算自己躲过了这二人,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想起那夜被追杀的遭遇,唐云不禁打了个冷战。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二十四章 遭伏 124 背脊又开始隐痛起来,似乎有一股**的毒气不断的在皮肤下翻腾,而那痛入骨髓的尖利,仿佛千万根针的刺扎。 唐云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抓住身前的青竹,咬牙忍受。 汗水浸透了衣衫,迷蒙了双眼,但,一定要忍住,不能发出一丁点声音,因为身边到处都是飘动的鬼火,只要被发现,一切都完了。 果然没错,那两个人去小屋没有看见我,便见整个大宅的家丁尽数唤了出来,提着笼灯,四处搜寻起自己来。 但,好痛苦啊,我快忍不住了,唐云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任血珠顺着下巴滴落到衣衫上,胸腹中似乎快要爆炸了般,好难受。喉咙也仿佛燃烧起来一样。“吱吱”青竹被双手的指甲刮出尖利的声响。再忍忍,唐云昏沉的头脑慢慢低垂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云被一阵冷风吹醒,唐云一惊,翻身坐到在地,双腿早已跪的没了知觉,双手也是血肉模糊。 没想到自己竟然跪着昏倒了,还好没有被发现,唐云小心的望向四周,惊奇的发现鬼火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躲在竹林中。 双手的指甲被坚韧的竹片刮裂,嘴唇也被自己的牙齿咬破,如今背脊的疼痛已经淡去,双手和嘴唇却火辣辣的疼。 唐云吐了一口血水,扶着青竹站了起来,将褡裢检查一遍,然后挂在肩上,蹒跚向竹林外走去。 望了望夜空的弯月,应该子时了吧,才走了两步,便茫然的停了下来,要往哪里去呢?看样子是走不出去了,门丁定然把守各处要道。 不知不觉,唐云又绕回小木屋前,见木屋门前的脚步杂乱,门厅洞开,连床板也翻了起来,屋子里堆放的干草也散落满地,一片狼藉。 唐云坐在门前的石凳上,看着这一切,嘴角冷笑不止,真是煞费苦心啊,就为了找到我,竟然知道这样瞒不住我,那当初就应该将我杀了啊。 笑着笑着,便流出了眼泪,为什么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如此阴暗,所有的美好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身前的倒影随风摇曳,唐云蓦地占了起来,转身望去,那是?远处高高伸出院墙的石榴树枝,令唐云双眼一亮。 竟然逃不出去,就翻出去。要是等到天色大亮,自己很快就会被发现的。 唐云将褡裢藏到衣内并在腰间打了个结,然后从木屋中取出一条指头粗的麻绳,在绳头打了个活圈,便向石榴树摸去。 唐云一生从来没有爬过树,甚至连长于三尺的铁器都没有摸过,却要如何攀树呢? 对于这个问题唐云心中已有计较,将手中的绳子抛到那突出来的树枝上,然后一边抓着绳子一边蹬着墙,等到了墙头,再将绳子拴在腰间往下溜,也许这样能出去也说不定。 想好了对策,唐云抡起臂膀,大概瞄了方位,便将绳子抛了上去。以唐云的身手,少说也要试上十来次也许能套住枝头。 没想到唐云等了半天也不见绳子掉下来,又加上夜黑风高,也甚看不清楚。唐云心中一喜,忙将绳子抄到手中,使了劲的往下拉,想试试牢不牢靠。 只听墙头一声惨叫,唐云知觉脸上刮过一股罡风,接着“咚”的一声,像似什么东西从墙头落了下来。 唐云脸色一变,也没敢靠近细看,慌不跌的弃了手中绳索,向后退开,双眼圆睁,静静盯着那一团趴在地上的黑影。 只见黑影动了一下,一阵骂娘只剩传来。 莫不是套着飞贼了吧,想到飞贼,唐云更是心中惊怕。 正待唐云不知所措的时候,墙头一晃,顺着石榴石又落下三道黑影,其中一人将手中火折子吹亮,然后向那趴着的黑影走去。 “老四,没事吧。”黑影用火折子照了照趴在地上的同伙,那家伙一边骂着一遍将套在脖子上的绳索取下,恶狠狠的想唐云走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呦,死到临头还要害人。”其余两道黑影一前一后将唐云围了起来。 唐云心中惊惧无以复加,双腿不住的打颤,难道真的遇到飞贼了?只见将唐云围起来的这四人都蒙着黑面,穿一身夜行衣,腰间寒光闪闪,怕是杀人的武器吧。 “你,你们是谁?为何半夜翻墙?”面对黑暗势力,唐云还是颤声质问道。 “我们翻墙还不是为了你啊?你以为躲在我的西西家就安然无事了,就没人发现了。”站在唐云身前的黑影凶狠道:“今天非得叫你知道爷的厉害,竟然敢引诱我的西西,找死。” “老二,别跟他罗嗦,抡起来再说。”唐云身后的黑影不耐烦道。 如今唐云被这四人围在中间,虽然天色黑沉,看不真切,但四周传来的危险令唐云浑身发软,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你,你们要干什么?”唐云牙关打架,知道这次是大祸临头了。 “干你娘啊,给老子狠狠揍。”唐云身前的黑影十分激动,说着就扑了过来。 “老二,你别过去了,站在这把风。”身前的黑影身形一滞,停了下来,应了一声,没有再动,但唐云仿佛感觉到那双阴狠的眼睛正死死的钉在自己的身上。 其余三道黑影身法快绝,配合默契,唐云还没反应过来便觉胸口一痛,险些背过气去。 踉跄退了两步,又觉脑后一痛,登时身体斜飞了出去,唐云趴在地上,口中“哇”的吐出一滩血水,脑袋更觉沉重。 脸侧的厉风刮来,唐云知道又是一脚要踢来了。唐云本能的将脸挪开,却不料撑在地上的左手被一只脚狠狠踩住。 这一踩,十指连心更是痛的唐云冷汗直流,“哇”的一声便惨叫起来。 “操你娘的,还敢躲。”身后没踢中的那一脚又旋了回来,狠狠一脚踩在唐云脸上,唐云脑袋犹如皮球般狠狠撞到地上,然后又弹了起来。 踩住唐云手掌的黑影迅速将一团事物塞进唐云满是血水的嘴中,唐云惨烈的嚎叫戛然而止。 “老三,去把会风,把老二叫过来出出气。”踩在唐云脚上的黑影冷声道。 站在一边的黑影狠狠在唐云脊背上抽了一脚,然后向远处走去。 这一脚不踢还好,唐云瞬间便从地上跳了起来,背脊的伤口本就肿胀难耐,这一脚准确的踢中要害,唐云口中呜呜的低鸣着,一把将挡在身前的黑影推开,向小碎路跑去。 跑了没两步,只觉脖子一紧,唐云硬生生的被人提着衣领拽了回来,此时的唐云几乎处于无意识状态,方才的逃跑也不过是疼痛刺激了逃跑本能,此时身体疼痛不说,体力也渐渐不支,只能被人向拖麻袋一般拖了回来。 “小崽子,还想跑。”自称老大的黑影一把将唐云拽了回来,然后往一侧的竹林拖去。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倪家半夜会突然出现这四个蒙面人,而且还对唐云大打出手? 这一切都要从刘安世说起,刘安世前几日被收为天命教外门弟子,本想找倪西炫耀炫耀,谁知被拒之门外,再然后就撞见了二人在后院约会。所以刘安世便找来自己的师兄弟,准备将唐云暴揍一顿。 没错,那蒙面人中被称为老二的就是刘安世,刘安世并没有告诉自己的师兄弟眼前被揍的人就是全城通缉的唐云,虽然大家都在一座城中,但对性格孤僻的唐云来说也没有什么印象,如今夜色深沉,漆黑如墨,一时没人识得出。 而这正合了刘安世的心意,没人知道眼前的人是唐云,就没有人贪恋那一千两白银。 刘安世之所以如此心急要前来做掉唐云,是怕今日中午与自己一道前来的那几个仆从贪恋钱财,私自揭榜,祸害倪家。地痞就是地痞,他们总是人前一套,人后另一套。同样身为地痞的刘安世可是深知这一点的。 “老二,这家伙昏死过去了,我们走吧。”老大狠狠照唐云面门踢了一脚,见唐云没有反应,嘿嘿笑道。 “我说过了,要将这家伙揍死然后活埋了。”刘安世走到近前,将火折子朝唐云脸上照了照,见唐云满脸血污,一张俊脸早已肿胀的不成样子,发丝凌乱不堪,只有微弱的鼻息还能感到这不是一个死人,也就一口气吊着了。刘安世站了起来,继续道:“就算扔在这里,也活不成了,还不如埋了算了,省得麻烦。” “无所谓了,反正人不知鬼不觉,老二,这小子调戏你媳妇,咱们哥几个可是给你出气了。”黑影挥了挥手,身后两人便开始寻了片平整的土地挖起坑来。 “那是,那是,以后哥几个的花销咱全包了,以后咱们就乐逍遥,呵呵。”刘安世敷衍道。 哼,没有人可以和我抢倪西,就算杀人放火也在所不惜,反正他已经是个通缉犯了,我这样做也是为民除害。如果这小子一直呆在倪家,包不准哪天便会被禁军卫发现了,再说天命教也放出耳目**搜寻,若是知道唐云躲在这里,那倪家一定凶多吉少。老天爷不要怪罪我啊,我这是为民除害。 “这片竹林好啊,土面潮湿,竹味浓郁,埋个死人也不会有人发现的。”竹林深处溪水潺潺,如此寂寥的夜竟然传来人声。 “不好有人,哥几个小心。”老大急忙拉起了在身前努力挖坑的二人,对身旁的刘安世,小声道:“刚才有人说话,你听到到了吗?” 刘安世没有说话,因为身后突然散发出一股犹如山岳一般的气势,已经回答了他。那令人心中生悸的杀气。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峰回 125 “为人处世,不能太绝,何必非要取人性命才肯罢休。”刘安世身后那隐在杀气中的神秘客道。 虽然刘安世背对着神秘客,但对面的师兄弟三人却是看了个真切,清冷的月光正好洒在神秘客身上,竟然这般魁梧,三人瞧得张口结舌。 神秘客披着一件连帽披风,将脸面遮在黑影中,魁梧的身材足高出刘安世两个脑袋。 犹如魔鬼一般的身影直震慑的三人浑身发抖,皆钉在当场,连逃跑的勇气也没有。而刘安世更是呼吸困难,浑身抖若筛糠,竟然能散发出如此可怖的杀意。 神秘客见四人被自己吓得不敢动弹,便向不远处昏迷在地上的唐云走去,神秘客步履沉重缓慢,每走一步身体都会发出“吱吱”的声响,像骨头摩擦的声音,而踩在脚下的竹屑更是被踩得爆裂。 难道真是魔鬼?人的身体怎么能发出如此瘆人的声响呢,四人浑身僵硬,眼睛呆望着神秘客留下的深陷在泥地中的鞋印,大气也不敢出。 “本来是准备杀了你们的,但这里并不是杀人的好地方,所以能便滚吧。”神秘客将唐云抱在怀中,探了探唐云的鼻息,似乎松了口气般,对吓傻的四人道。 “怎么?难道非要我送你们一程。”神秘客稍稍收敛的杀气又散发了出来。 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四人登时回过神来,爬滚着向后院高墙冲去。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直到四人消失后,神秘客才向竹林深处走去,边走边道:“老常,快看看,唐云气息很弱。” “小寇,那几个人是什么来路,怎么放他们走了?”竹林深处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原来竹林中还隐有一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过后,一道黑影便从密林深处闪现出来。 来人也是一身连帽披风,罩着头脸看不清相貌,比起神秘客的魁梧只能算作矮小身材,听声音像是个老者。老者忙走到近前,借着月亮的微光,在唐云身上上下摸索起来,过了一会,长出一口气,对神秘客道:“没什么大碍,都是些皮外伤,只是背后的伤口开裂,血流不止,要立刻开刀放出淤血。” “这就好,倪震亨今晚应该回来了,我们过去。”神秘客音调深沉,似乎十分生气。 “小寇啊,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待会不可莽撞啊。”老者在唐云脊背处的一道**位上扎了一针,便随着神秘客向前院走去。 “那为什么是唐云一个人在这里,还被那些地痞殴打,险些被活埋?”神秘客闷哼一声,冷冷道:“如今三侯倒台了,他们倪家就翻脸不认人了。” 神秘老人轻咳一声,道:“不可胡说,倒是那四个小鬼是什么人,为何要殴打唐云?” “是天命教徒。(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什么?”神秘老人吃惊不已,忙道:“那你还放他们走,你也糊涂了吗?” “是外门弟子,不打紧,应该是结的私怨。不然整个天命教都行动起来了,怎么会派那几个小鬼。” “你确定?” “鬼神不惧的神医最近怎么总是疑神疑鬼的,那四个小鬼腰间都挂有太极铜鉴,是黑白两色的。” “不管这些了,反正马上就出城了,无所谓了,倒是你的双腿怎么样?”神秘老人担心的问道。 如今每走一步,神秘客身上都会发出“吱吱”的声响,令人心中生悸。 “没大碍了,祝大师说要等一段时间的磨合后,就不疼了。”神秘客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迈出沉重的脚步。 这二人究竟是谁呢?若此时唐云清醒过来定会激动地大哭起来。 没错,那神秘客正是为救唐云而下落不明的寇宗,而那老者不是济世堂的常定军又是谁? 先说寇宗,唐侯之变那夜,为了救唐云,寇宗不得不硬战天命教八大高手之一的道隐,虽然最后将道隐重创,但寇宗也是身中数箭,尤其的是横贯膝盖的那两箭更是废了寇宗一双腿。 当时寇宗带着一身伤痛,昏昏迷迷的消失在小巷中,所幸被赶来接应的陶安救走,为了躲避追兵,二人连日来一直躲在民房中,没有现身。 而常定军自那夜过后,因为受到曹梦忠的委托便关闭了济世堂,寻了处僻静的山涧,研制起香木的解药。等研制出来后,常定军便向进城寻唐云,毕竟唐云受伤不轻,常定军一直惦记在心中。 而这一切都是三日之前的事了。 “如今害的你也上了通缉榜,你以后有何打算?”寇宗抱着昏睡的唐云,问道。常定军为了研制香木,关闭了济世堂,令禁军卫产生怀疑,这才被画上了通缉榜。 “等治好了唐云,我就去蓟北,那里应该会需要我吧。”常定军淡然道:“作为一名医生,便要周游天下,济世万民。小小的济世堂何足道哉。” “这学医的和从军的就是不一样,光这份胸襟就比咱宽广。”寇宗打趣道。 “祝大师说,出城后去东北的孤首山,大家都在那里了,一切小心啊。” “这次多亏了祝大师,不然三侯就真的完了。”寇宗没有再说下去,默默地跟在常定军身后向前走去。 这二人走的很快,像似对这倪府极为熟悉,不一会便从偏院拐了出来,这倪府宅院也算广阔,少说也是五进大院,这一路上关键的路口也都有笼灯照着,但却不见一人。 寇宗三人快步来到大前院,只见各处屋檐笼灯高挂,将偌大的庭院照的犹如白昼,直到这里才稀稀落落的站了十七八个家丁。 守夜的家丁略一分神,便从偏院走出两道黑影,一名身材魁梧的黑影怀中却还抱着一个。 年轻的家丁猛的一惊,便呼喊起来,只见众家丁抄起放在墙根的齐眉棍,向寇宗二人围了过来,其中还有两人飞快的向堂中跑去,似乎是去通知老爷了。 寇宗不言不语,继续朝堂口走去,对渐渐围过来的众家丁连瞧都不瞧,常定军也是低头垂目,跟在寇宗身侧。 带头的那个年轻家丁见着罩着头脸,显得神秘莫测,一时也不敢冲将上去,但隐隐感受到的杀气却是家丁乱了方寸,提声喝道:“快停下,再往前闯,便要吃棒子了。” 见这神秘人根本不理会自己,年轻的家丁忽的恼羞成怒,吆喝一声,众人抡起棒子便冲了上去。 “都给我住手,是自己人,倪丁,去把散在府外的人收回来,早早灭了灯,大伙去休息吧。”关键时候,堂口忽的冲出三人,宅院的主人及时制止了这场不必要的武斗,也是必输无赢的武斗。 “好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大伙去睡吧。”身后的管家走到众家丁身前,挥手示意。 “云,怎么会这样?是谁伤了他?”倪西从父亲身后冲了出来,见唐云竟然变成这般,顿时哭了出来。 带头的家丁愣了愣,急忙收了齐眉棍,点了几个人便匆匆从侧门闪出前院。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二十六章 路转 126 “几个小时前接到一封密函,说唐云正在我府上疗养,又说今夜有人拜访,要我回府。(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我一回府便随着王伯匆匆向偏院赶去,没想到在木屋中却没有发现唐云的身影,于是我便集众家丁之力从后府开始搜寻起来,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也不知为什么会不见了,便又派家丁去府外的几条街道搜寻,正在等待消息,却家你们从偏院走了出来。” 满屋的灯火熄灭了,聚集的众人也都散开,夜渐归平静,只有前院堂口还亮着一处微光。 寇宗听倪震亨说完,不由思索了起来:“那帮地痞和我们进来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但这之前你们已经发现唐云不见了。” “所以唐云并没有离开倪府,而是躲起来了,可是为什么要躲着我们呢?”倪震亨端坐在背椅上,微胖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的抖动。 “难道说唐云知晓那帮地痞今夜要来揍他,所以提前躲了起来。” “不对,按理说他当时就躲在竹林中,自然知道我们正在找他,如果是为了躲避那几个地痞,应该跑出来向我们求救才对。”倪震亨摇了摇头,思索道:“我想了好几边,我觉得唐云是在躲避我们,至于那几个地痞应该只是插曲而已,可以不考虑在内。” “何以见得?”寇宗冷声道。 “方才你说过,听到有人说‘老二,这小子调戏你媳妇,咱们哥几个可是给你出气了’这样的话,所以我断定这老二应该是刘安世那混小子没错。”倪震亨捋着唇上短龇,分析道。 “刘安世是什么人?” “这‘武商’四家,其中就有一个刘家。” “原来是刘誓熊子嗣,竟然也成了天命教外门弟子。”寇宗不解道:“这刘安世却为何要欺负唐云呢?” “这几日,我一直在会馆忙筹资的事,所以唐云一直由倪西在照看,可能是刘安世撞见了他们在一起,所以心中嫉恨,便做出此事。刘安世却是喜欢我家倪西。” “若是这样,那这件事倒也真的可以不用去考虑,唐云之前都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躲避你们?这个还真不好猜,等唐云醒来疑问便知。”寇宗一摆手,小声道:“你要怎么将唐云运出城去?” 倪震亨一愣,奇怪道:“怎么你与老常不出去吗?” “我们自有办法,就不劳烦你操心了,只是唐云如今是带病之身,而我们也都被通缉,在一起目标更大,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寇宗摇了摇头道。 “原来如此,若只是唐云一人,那么自然没有问题,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倪震亨脸上一松,笑道。 “等老常做完手术,我们就要离开了,最迟明天将唐云送出城外,没问题吗?” “应该没有问题。”倪震亨站了起来,向内室望了望。 自寇宗见到倪震亨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天色已经灰白。常定军准备好医具药品,便将唐云安置在内室,开始做手术,而倪西坚持要守在唐云身边,所以给常定军打下手。 老管家一直守在外堂,避免任何人靠近内庭。 寇宗也跟着站了起来,天快亮了,老常头再不出来,就走不了了。寇宗绕着内庭多起不来,长袍之下又响起了一阵诡异的“吱吱”声。 倪震亨听的满腹疑惑,但如今也管不了那许多了。府上聚集了三个帝都‘重犯’,这要是被那些耳目知道,整个倪府就完了,也许比天工府还要惨,其实他更想寇宗他们离开。 正待二人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只见常定军擦拭着带血的双手,满脸疲惫的走了出来。 倪震亨急忙迎了上去,关切问道:“唐云怎么样了?” 常定军寻了一处坐了下来,然后端起管家递过来的热茶,抿了一口才道:“没事啦,现在只需好好调养就行了,一个月后就能完全康复,在几个小时就能转醒过来。” “将那密函拿给老常瞧瞧,老常识得祝大师的笔迹。”寇宗从远处绕了回来,对倪震亨道。 倪震亨忙从衣衫的暗袋中取出密函,递给常定军。常定军结果一瞧,忙站了起来,颇有深意的望了一眼寇宗,喃喃道:“果然是祝大师,没想到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祝大师。” 祝大师知道寇宗躲在民房里,也知道我躲在僻静的山涧中,然后引我到寇宗那里,将祝大师遗留下来的腿具给寇宗装上,原来他也知道唐云躲在倪府中。 常大夫一边默想一边将手中的密函放到灯台的火焰上烧成了灰烬。 常定军暗叹口气,缓缓站了起来,见天色灰白,忙对倪震亨拱了拱手,道:“竟然小寇把事情都说清楚了,那么我们也要告辞了,一定要小心啊。” 倪震亨望着两人的背影,悄悄擦了把额角的冷汗,可算是走了两个,今天早晨便把这剩下的一个运出城去,来他一个暗度陈仓。 “王伯,我出去一会,好好照顾唐云,小心收拾一下,等我消息。”倪震亨整了整微皱的蓝绸长袍,急匆匆便朝府外走去。 “小姐休息会吧,这都忙碌了一夜了。”老管家进了内室,见倪西坐在床边,低声抽泣,叹了口气,劝道。 “陈伯,我没事,竟让我在这里坐一会吧。倒是您快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照看着,没事的。”倪西将洗干净的手帕从铜盆中捞起,然后拧干,轻轻地擦拭着唐云冒着冷汗的额角。 老管家摇了摇头,默默退了出去,就让他们相处一会,也许再过几个时辰,就再也见不着了。 “云,你听得到吗?你的背疾被医好了,只要调养一个月就能恢复如初。哎,你早先急着要离开这里,昨晚又躲避着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不知道人家会担心你吗?” 唐云听不到,依然在昏睡,但正因为唐云听不到,所以倪西继续喃喃道:“父亲在外面的谈话我都听到了,原来你是被刘安世那家伙给欺负了,哼,我一定要好好教训那个家伙,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倪西神色黯然,“也许,也许再过几个时辰你就离开这里了,离开荆江城了。” “你,你不用这样假惺惺,你偷了我的书,然后又假装讨好我,还谎称自己是倪家小姐,又说这里是倪府,反正被你们逮住了,你们想怎么随你们,最好给我一个痛快的,不需要这样虚伪的流泪。”唐云一把拂开了倪西的手臂,整个身子因为激动而剧烈的抖动起来。唐云的身体太虚弱了,刚才的一拂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唐云闭着眼睛,艰难的喘息着,但微皱的双眉之间却透出强烈的厌恶。 “你,你,你——”倪西震惊的无以复加,一连说了三个‘你’却始终说不下去,倪西猛的站了起来,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这样莫名其妙的话是从唐云口中说出来的,竟然是从自己喜欢的人口中说出来的。 “你——混蛋。”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消解 127 “我叫倪西,我父亲叫倪震亨,我们倪家是‘武商’四家之首。那道紫牌是我们倪家的商牌,持牌者可以随意调动任意分号的人力和物力。” 这间内室本是倪震亨的小憩之所,为了使唐云相信这里是倪府,倪西当着唐云的面将墙上的暗阁打开,然后从里面取出了两块紫牌,与当日曹梦忠给唐云的一摸一样。 唐云看着倪西手中的紫牌,默不作声,但闪动的双眼却惊疑不定。 “若你还是不信,那么就随我去前门一瞧,那府门上高悬的‘倪公府’三字却做不了假吧,我父亲方才出去了,待会他回来你——你就可以出城了,也不用这样疑神疑鬼了。” 倪西说完,也不离开,只是静静的立在唐云不远处,擦拭着泪水。她想不明白,唐云怎么会如此多疑,竟然总是在怀疑自己。 唐云陷入了痛苦当中,倪西的话犹如棍棒一般,将自己敲醒。如果倪西说的是真的,那么《山海经》怎么会被人掉了包,难道她还在演戏?唐云看看床上的紫牌,又偷眼望望站在不远处的倪西,难道说是我自己想错了? 唐云不知所措起来,头脑一片模糊,默默地坐在床上,《山海经》上一字也无却是真的,如果不是倪西动的手脚,又会是谁呢?背脊传来的阵痛打断了唐云默想,唐云这才发现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唐云揭开内衫,只见胸腹之间已经缠满了纱布,唐云脸上神情微变,又环手摸了摸后背,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的背疾——谢谢你。”唐云小声道。方才对人家姑娘那么无礼,真是冲动啊。当倪西拿出紫牌的时候,唐云其实已经确信这里就是倪府了,还有倪西的神情就算再好的戏子也演不来的,那是发自内心的失望,委屈,震惊,愤怒—— 那么就只有一件事不可理解了,《山海经》怎么会被人掉包呢? 此时室内的气氛陷入了尴尬,一个坐在床上,一个站在地上,默默地对持了,谁也不想动,谁也不想说话。 《山海经》就算被人掉了包,也不会是倪西做的手脚,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到底被谁掉了包,我以后一定会查出来的。 尴尬的气氛可以令人崩溃,唐云心中更是后悔不迭,是自己伤了倪西的心,唐云越想越悔恨,心中大骂自己冲动糊涂,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有了,唐云忽的灵机一动,左手悄悄地藏到背后,然后用手触动着刚刚包扎好的伤口。 “啊,好痛——”这不是在演戏,这是真的很痛,唐云登时冒出一层冷汗,整个身体翻了起来。没想到竟然这么痛,早知道就装痛算了,唐云心中默念,将痛楚用更夸张的动作表现出来,希望能引起倪西的同情心,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云,怎么还会痛吗?常大夫不是说以后都不会再痛了吗?”倪西急忙跑了过来,翻看起唐云背脊的伤口,只见一道血丝从纱布中渗出,“应该是伤口裂开了,不打紧,你不要再动了。” “你刚才说什么?常大夫来过了,我的背疾是常大夫治好的。”唐云震惊无比,忙坐了起来,也顾不得什么伤痛了,抓住倪西的玉臂,急道。 “当时刘安世正在打你,是寇叔和常大夫救了你。”倪西如实说道。反正寇宗和常定军都没有事,说出来倒也可以使唐云不用那么担心。 “寇叔,寇叔也没事真是太好了,”唐云喜极而泣,却不想哭出来,因为已经哭得够多了,唐云强忍着在眼眶打转的泪水,道:“那他们人呢,和你父亲出去了吗?” “没有,他们治好你的病就离开了,说是在城外等你。”倪西见唐云终于恢复了正常,对自己也不再那般厌恶,便有心化解唐云的心结,倪西温柔的看着唐云的眼睛,问道:“云,告诉我为什么那样对我?” 此时唐云已经完全相信了倪西的话,因为唐云还问了寇宗和常定军的相貌,而倪西想也不想描述的都很吻合。 “对不起,倪西,我不是故意的。”还是那双水润的眼睛,不含一丝杂质,清纯爽朗。开始唐云还不适应与倪西对视,渐渐的被倪西眼睛中投出来的纯真所感染,两双眼睛终于毫无保留的融化在一处,“对不起,西儿,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是我冤枉你了。” 是啊,为了天下民生,变的谨小慎微,变的疑神疑鬼,那本书至关重要,是陈伯拿命换来的,我不能不小心啊,请原谅我吧,害你如此难过,唐云不停的在心底说着。 “不用说了,你的眼睛已经告诉我一切了。”倪西微微闭上了眼,美丽的脸庞泛起红晕。 靠近,在靠近,那袭入鼻中的体香,那娇嫩白皙的脸庞,在下面是精致、樱红、饱满、巧小的嘴唇。 在狂乱的心跳声中,两人终于献出了彼此的初吻。 三月二十六,荆江城,天微亮。 直通东西的十三里大道上,一队马车排成一字向大东门浩浩汤汤驰去。天虽然微亮,但宽敞的大道两侧已经挤满了观望的百姓。 马车共有二十辆之多,皆蓬以黑布,鼓鼓囊囊也不知装的什么物什,总之将黑布高高撑起。马车两侧更有两排护车队紧紧随行,每人手中都擎着高翘的旗帜。 从前向后依次瞧去,竟然都是红底黑字,大篆书写。最前边写着“御赐武商”,接下来就是“荆江会馆”,其他的旗帜上面皆是各家的名号,最多的就是“倪、刘、钱、赵”四字。 没错,这支车队正是荆江会馆派去援助蓟北的物资车队,等出了城便尽数转到大船上,然后通过水路运往蓟北。 “看着天气确实要下雨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乌云?”王老虎双手拢在油黑的袖子里,望了望天。 “呦,王老虎包子都卖到这里来了,是啊,天要下雨,我们的生意可就泡汤了,看完车队,不如哥几个收拾了担子,找个地儿喝两盅。”饺子王也跟着嚷嚷道。 “行啊,这车队可是够排场的,这一次就募捐一百万两银子啊,还不算早先的六万石大米,这武商就是富裕。”王老虎砸吧砸吧嘴,无不喟叹道。 “这也足以说明这次的地震有多么大,听说北岭都被震开了一道口子。”饺子王揉了揉脸,急道:“落雨了,王老虎,走走,喝两盅。别磨叽在这里了。” “得,这就走。”两人收拾了扁担,渐渐消失在人潮中了。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出城 128 雨不大,像一道用无数细线编织好的白幕从天而降,而江边悄悄飘来的雾气更是给荆江城笼上了一层弥蒙,百姓也都渐渐散开了,荆江城的早晨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和噪杂,尽管天空飘着小雨。(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唐侯之变过后,荆江城的各处关卡都加派了人手,城卫将大东门防守的十分严密,这么大的车队更是令禁军卫紧张起来。 尽管这是一支以募捐之名而组成的车队,飘扬的旗帜上那“御赐武商”四字更是过关的通行证,但该走的形势还是要走。 高大的拒马挡在了城门前,迫使整支车队停了下来,一支全副武装的黑甲军整齐划一的跑了过来,而城墙的垛口、角楼上的弓弩手更是将箭矢锁定了所有车辆上的人。 “该死的,昨晚不是给季校尉都上货了吗,怎么还这般严查,不是说走走形式吗?”老管家小声对坐在车中的人道。 “季和为人狡诈不可信,那么就按早先商量好做吧,我们下车。”倪震亨回道。 倪震亨作为武商之首,又是荆江会馆的会长,这押车送行本是份内之事,但古往今来,商人是最贱的职业,便连这些丘八也是瞧不起商人,虽然倪震亨是带品衔的御商,还是被守城的官兵戏弄了。 倪震亨跳下马车,老管家忙将伞撑开,护在老爷的头顶。 “季校尉昨晚睡得可好,这天气不好,江面浪大,误了时辰总是不好的,这通关文书可是皇上朱笔亲批的啊。”倪震亨这会长不是白当的,软硬都给他过一遍,不怕他不松手。 “这青砖大墙上那榜可还好好挂着,总要抄抄画像,不然怎么对得起圣上的托付。”季和小眼一转,也笑着和起了稀泥。 “要不这样,查过了一辆过一辆,这样上船也快,不至于误了时辰,怎么样?”倪震亨强压着怒气,依然笑脸相对,见季和眯着小眼,没有反应,接着道:“咱也知道,这当差的不容易,都是给皇上办事,总不能让人说笑话不是,以后需要帮衬的地方多的去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不由得季和不让步,季和也无非是想多捞些钱财,见这大财主如此说话,正合了季和的意,“咱这也不是奉行公务嘛,都不容易啊,咱可不敢误了募捐的吉时。”季和斜眼一瞧,整个车队也抄的差不多了,便挥了挥手,收了兵卫,放了拒马。 稍微整顿了一番,车队才匆匆驰出了荆江城。 “真险,已经抄到第十九辆了。这季和真不是东西,贪得无厌。”老管家咒骂道。 “只要他有弱点就不难对付,没事就好,先去汉江渡口,然后换车送唐云去孤首山。”倪震亨也不禁擦了把冷汗,方才却是惊险,那最后一辆马车上藏得正是虚弱的唐云。 “怎么不是他们来接应唐公子,却是出什么事了吗?”老管家一愣,不明所以。老管家口中的他们自然指的是寇宗和常定军了。 “出发的时候接到密信,他们不能前来接应了,但是会在暗中保护唐云,只叫我们派辆马车就好。” 孤首山在帝都和辽牧州之间,属于北岭一脉,那里山林密布,地势险要,其间又有无数矿脉穿插,更有裸露的岩床横贯整个孤首山。 所以孤首山人迹罕至,便连草木也很稀疏,漫天被地的裸岩更是荒芜的代名词。 七大牧州环卫帝都,各牧州之间皆有数条宽广驰道相连,当日刘云清去闽牧州走的是“闽越道”,从帝都直通辽牧州的管道是“辽岳道”。孤首山就在“辽岳道”中途,离驰道五百里处。 若是快马加鞭,只需五日便可帝都赶到孤首山,但唐云此时的身份却不适合走驰道,因为唐云的画像早已张贴到各处要道,连驰道第一个关卡都过不了,却还走什么管道。 所以倪震亨为唐云安排的路线是横越“辽岳道”,然后朝北行,翻北岭,然后去孤首山。 天色阴沉,绵雨霏霏。 一辆黑蓬马车疾驰在尘土不扬的泥路上,马车身后是愈来愈远的滔滔汉水,远远望去犹如一天连接天地的白练。 唐云揭开帘子,望着渐渐变成一条细线的汉水,心中滋味可想而知,这是自己生活了二十载的家乡啊,就这样轻悄悄的,甚至有些黯然的离开,是啊,我是离开了,可父亲却还在幽深冰冷的牢狱里。 绵雨犹如温柔的手掌轻轻拂开滑落下来的泪滴,我一定会回来的,等我,父亲。 遥望四周,四野开阔如镜,唐云知道,左边朦胧的巨大阴影是让自己心碎的荆江城,陈伯,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右边掩映在浓密树林中的是一条笔直的黑带,那就是“辽岳道”的入口。黑带下方应该就是自己经常会去玩耍的却月城,还有每年春天都回去踏青的东紫湖。 是啊,就是在那里第一次的倪西,再见了,倪西。 唐云放下帘子,虚弱的身子是不能够长时间逗留在风雨中的,一阵晃动打断了唐云清苦的悲思。 唐云吓了一跳,怎么停下了,难道有被发现了吗? 正待唐云惊疑之即,只见车首有人喊道:“小姐,小玉,你,你们怎么来了?”然后又是一晃,只听车夫跳下马车跑了出去。 “小姐?”唐云心中一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倪西来了? 唐云慢慢揭开帘子,然后蹒跚的爬下马车,朦胧的雨中,那站在自己身前的佳人令唐云心碎。 年轻的车夫,正是倪府的颇为俊朗的门丁,他的名字叫倪丁,是老爷赐的姓名。倪丁兴奋的跑到站在远处的小玉身前,抓耳挠腮,不住的傻笑,“小玉是来看我的吗?我把唐公子送到孤首山,便会赶回来的,不用担心。” 小玉吐了吐舌头,轻啐了一口脸厚的青年,佯作生气道:“谁担心你啊,我是陪小姐来的,怕小姐有事。” “噢,不用担心了,我可是从小就开始练武的啊,山里的虎豹也奈何不了我。”倪丁的脸皮确实够厚。 本来小玉还想奚落两句,突然听到虎豹,登时睁大了灵动的双眼,讶然道:“你们要翻山吗,如果真遇到虎豹怎么办?太危险了。你,你要小心啊。”说道最后,小玉声如蚊呐,键不可闻。脸一定红透耳根了。 倪丁见小玉忽的不胜娇羞,心魂被摄,喃喃道:“小玉,你,你真美。” 如此露骨的表白,听的小玉突然不知所措起来,小玉轻哼一声,“美你个头,一定要活着回来啊。”将手中的包裹一把塞到呆傻的倪丁手中,然后害羞的跑开了,而倪丁却真如呆傻般望着小玉的背影傻笑。 “我,我——”唐云看着眼前低头不语的佳人,竟一时无语。 “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唐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佳人还是默声不语。 “从这里去孤首山很安全的,不用担心。” 唐云心急如焚,却始终抓不住重点,微凉的湿风吹拂在脸上,唐云竟然出了一身热汗。 “西儿,和我一起走吧。”唐云长出口气,原来自己惆怅的,放不下的却是这份朦胧的情丝。 倪西柔弱的身子忽的一颤,双肩开始剧烈的耸动起来,“好想一直陪在你身边——” 倪西抬起头,泪眼模糊,却强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你一定要等我,这是我们的信物。”唐云心中悲痛,自己又何尝不想一直陪在倪西身边,可如今的自己能带给她什么呢,难道要她陪着自己一起东躲西藏吗? “这是?”倪西双手捧着手心中的竹蜻蜓,吃惊的看着唐云。 “这是我们的信物,若是想我了,就把它飞到空中,我一定会看见的。”唐云柔声道,双手轻轻托起倪西的冰冷的手背。 倪西无声的点了点头,要说什么呢?想了千百遍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告诫在无数次不可以哭,却还是落下泪来。终于要走了吗?真想陪他一起离开这里。 “我会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压抑在心中的悲伤再也忍不住了,那么就哭出来吧,反正下着雨,也没人知道脸上的泪。 “那么伸出你的左臂。”倪西认真的对唐云道。 依稀还有刮伤的手臂被倪西轻轻捧到唇边,然后是,用力的咬下去,狠狠地咬下去。 “这是我给你的信物,你一定要保管好了,等你回来,我要查看的。” 倪西捂着樱唇,转身便跑,不能在呆在这里了,不能在看着他了,不然我会真的舍不得的,“你说过会来找我,一定要回来啊。” 疼吗?很疼,心真的很疼,手臂上一圈小巧的压印,慢慢渗出血珠,然后被雨丝打湿,稀释,然后消失。 马车“得得”,佳人已经远去,一切犹如梦幻,唐云深吸了口微凉的空气,爬上了马车。 “唐公子,做好了,我们出发。” “走吧。” 至此,便算彻底离开了,好轻,雨好轻盈啊,好像睡一觉。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潜能 129 就这样恍恍惚惚的,唐云睡着了,连眼角的泪痕也没擦拭。(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不知睡了多久,只觉马车一晃,唐云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我睡了多久了?这是哪里? “唐公子,马车只能驰到这里了,我们要翻山了。”黑帘被坐在车首的倪丁挑开,然后将唐云扶下了马车。 好刺眼的阳光啊,唐云赶紧闭上被刺酸的双眼,用手挡住头顶强烈的阳光。 “唐公子,你先在这坐会,我去收拾收拾家什。”倪丁将唐云扶到一处大岩石上坐下,然后将装满清水的羊皮袋递给唐云,转身向马车走去。 “如今已是三月二十七,还记得昨天的早晨的绵雨吗?”倪丁一边收拾行囊,一边对唐云道:“你身子骨比较虚,淋了雨,便睡着了。” “我整整睡了一天?”唐云用清水漱了口,这才抓住羊皮袋猛灌了几口。方做了手术,有一直提心吊胆出了城,这对身体虚弱的唐云来说,自然感到异常疲惫,这一睡竟然整整睡了一天。 “可不是,如今天气大晴,我们趁着光赶山路,才不会觉得阴寒。”倪丁从车上跳了下来,左肩多了一个土黄色的褡裢,里面鼓鼓囊囊的,定是装了不少吃食。右肩挂着一张猎弓,腰间悬着箭壶,插着腰刀。 看到倪丁这身武装,唐云不禁一愣,“怎么前面很危险吗?” “也没什么,北岭这地界就是虎豹多,我去年随老爷过来狩猎,还射杀了两头吊睛大虫。”倪丁将两头骏马的马具揭开,放走了一匹,只留下一匹黄宗马,然后又从车中拖出一个大行囊挂在马背上。 “北岭不是在蓟北吗,这才走了一天就到了北岭地界?”唐云不解道。 “公子有所不知啊,我可是常来这里狩猎,对北岭比较熟悉,所以老爷才会放心让我带你。”倪丁牵着马缰,自信的拍了拍腰间的箭壶,接着道:“这北岭东西延绵近万里,山势雄伟,其间高峰幽谷多如牛毛,南北平均也有近千里。这里虽然称为北岭,其实连北岭的边还没摸着呢。” 倪丁自顾道:“所幸我们只是去北岭外围的孤首山,也就没什么可怕了。” “怎么,这北岭里边很危险吗?”唐云站了起来,接过倪丁递过来的姜饼。 “是啊,先不说里面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洪荒猛兽,就说那分布在北岭中大大小小的活火山,也让人望之却步。再说最近蓟北地动,连北岭也受到牵连,恐怕会引起火山爆发也说不定。”倪丁下意识的握紧了腰间的铁刀,对着唐云强挤出一丝微笑。 “火山爆发我也略有耳闻,听说非常可怕,遮天蔽日的黑尘,忽冷忽热,便似炼狱一般。”唐云吃着姜饼,恍然道:“难怪自从光明朝将北元赶回漠北后,北元一直蛰伏不动,原来是怕着延绵万里的北岭啊。” “没错,光明王却是雄才大略,保我八域之州这么多年的太平。”说道光明朝,倪丁不禁神往起来,想那万马奔腾,硝烟弥漫的英雄年代,定是让人热血为之沸腾吧。 唐云不禁好奇的打量起倪丁来,作为一个门丁有一身好武艺不说,对这些典论竟也略知一二。 这倪丁应该与自己一般大小吧,长的很瘦,但却比自己要高,应该有八尺了吧。蓬乱的头发用黑色发带系在脑后,淡淡的眉毛下,是一双黑亮的大眼睛,薄薄的嘴唇上长出淡黄色的绒毛,裸露在外的皮肤很黄,给唐云的整体感觉倒也颇为俊朗。 “好了,我们出发吧,希望可以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到渔阳县。”倪丁站了起来,牵着马走进了山林。 “怎么这里还有县城?”唐云不记得这里还有什么住人的村落。 “渔阳县是最偏远的一处县城,我们晚上要暂住一宿,过了渔阳县就是大山岭了。”倪丁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 说起走山路,唐云虽然没有经验,但也走过几回,记忆最深的一次是被廉伯父硬拉着去吴牧州的莫干山,当时便从三尺高的蓬草丛中跳出一只大角蟒,足有两丈之长,小树一般粗细。 “不会吧,吴牧州竟也有如此之大的蟒蛇,然后呢?”倪丁转首看着唐云,急问道。 “当时大家都在山腰的亭子中观赏瀑布,廉伯父提着猎弓,准备给我猎一只兔子,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如此凶兽。”唐云双眼警惕的盯着四周繁密的蓬草,小声道:“角蟒看大我们后,便夹带着一股强劲的腥风向我扑来,我登时就吓傻了。” “再然后呢?” “再然后角蟒一声惨叫就飞也似的消失了,而我已经吓得背过了气,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还是寇叔用冰水将我激活的。”唐云呼吸渐渐急促,似乎陷入了当时可怕的情景。 “那,那角蟒没伤人怎么就跑了?”倪丁听的一愣,这角蟒可是最具凶名的野兽之一,怎么就跑了。 “事后我才知晓,当时廉伯父见情势危急,已经来不及求救了,在几息只见连射九箭,支支命中角蟒的面门,最后将那凶兽吓跑了。”唐云心有余悸道。 “那角蟒的速度何其快绝,周身又夹带着罡风,几息之间便射出九箭,还要支支命中要害,这箭术确是出神入化啊。”倪丁陷入了沉思,过了半响才道:“也许我哥哥也能做到这种程度。” “什么?”唐云好奇问道。 倪丁干笑两声,摇了摇头,示意唐云继续说下去。 “事后我父亲也做了分析说,凡人就算箭术再好也不可能达到如此的速度、力度和准度。只能说廉伯父在危机时刻是超长发挥,父亲说这是人的潜能。当时廉伯父听了还不服气强辩道,什么潜能,因为我是后羿转世,所有能够办到,你们有谁能啊,这分明就是嫉妒。”说道这里,唐云不禁笑了起来,眼前又浮现出了廉伯父怒目圆睁的样子。 唐云接着道:“然后我父亲问廉伯父,你的身体现在累不累?廉伯父气呼呼说,废话,不累你试试连射九支箭,每次三珠。我父亲摇了摇头笑道,我看着潜能虽然令你后羿附身,但我猜测以后三个月里,你是动不了弓了。当时廉伯父还大骂,放屁,有本事你也附身啊,分明就是嫉妒。” “然后果真如唐侯所言,廉侯三个月都没有力气拉弓射箭?”倪丁若有所思道。 唐云笑着点了点头,两人继续向繁密的树林中走去,阳光已经完全被浓密的枝叶遮蔽住了,四周一片静谧,耳边是“咝咝”的山风,眼前是莽莽青绿。 “其实我哥为了救我也遇到过一次这种情况。”倪丁牵着马缰,认真的说。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箭魔 130 倪丁本名叫朱七耳,排行老二,家中还有一个大他三岁的哥哥,叫朱六耳。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的名字呢,因为在倪丁之前一共有六位哥哥,只不过除了朱六耳,其余的全部夭折。朱七耳出生在一猎户之家,父亲打猎,母亲编鞋,虽然过得清苦,但也能维系下去。 可好景不长,在朱七耳十七岁的时候,一次父亲上山打猎,不小心将王财主家的青骢马射死了,大财主王胖子仗势勒索,说自己这青骢马可是百金购来的,这好料也喂了一年了,说死就死了,怎么也赔个本钱吧。 朱父家中本就过得清苦,没想到这王胖子竟然趁势勒索,自然不依,于是王胖子便将朱父告到了衙门,县太爷得了王胖子的好处,便将朱父打了个半死扔进地牢,有强行逼迫朱父签了下两个儿子入王府终身为奴的卖身契。 抓人的那一日,朱母三人绝望的躲在木屋中,当得到朱父病死在狱中的消息后,朱母令两个儿子逃进山林,永远不要再回来,看着孩子离去的背影,朱母悲痛的自杀了。 但王胖子带着家丁和衙役却将山口尽数封锁,连夜派人山,非要将这朱氏兄弟抓住不可。 大哥将朱六耳藏在一处隐秘的山洞中,然后背着父亲的猎弓,便独自出去了,看着大哥决绝的背影,朱六耳自然知道大哥是去干什么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朱六耳胆战心惊的在山洞住了一宿,天刚放亮,便偷偷一人向早先兄弟两人商量好的地点汇合。 大哥是在朱六耳之前到的,那满身的血迹和伤痕是朱六耳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大哥说已经替父母报了仇,如今自己身背杀债,已经回不了头了。大哥将所有的银两都给了朱六耳,然后默默的离开了。 朱六耳孤苦伶仃又初涉市井,遭人唾弃殴打,被人坑蒙拐骗,很快便成了一名乞儿,沿街行乞。 再然后大家都知道了,倪震亨收留了朱六耳,填为家丁,赐名倪丁。 “四年来,我始终没有再见过大哥一面,没有一点消息。”倪丁傻笑道,心中的悲苦,留给自己好了,“我一定会找到大哥的,我知道他很强的。” 倪丁见唐云默不作声,接着道:“事后我才知道大哥所谓的报了仇是什么意思?” 唐云果然被吊起了胃口,忙道:“什么意思?” “王胖子一家共九十八口人,县太爷一家三十六口人,再加上那些上山抓捕我们的家丁衙役共二百零一人,所有的人都被我哥一夜之间用箭射死,每个人都是眉心中箭,绝无例外,这些数据当时都贴在城墙上的通缉榜单中,从那时起,我哥就被百姓称为箭魔。”倪丁苦笑道,默默的在心中叹了口气。 “大哥是名副其实的箭魔,为民除害的箭魔,看这般情况大哥的潜能却比后羿附身的廉伯父潜能还大,一夜之间杀了那么多人,竟然还有体力赶着去见你——”唐云没有再说下去,再说只怕箭魔的称号就要变为怪物了。 “当你说到廉侯的时候,我禁不住就想起了大哥,大哥这些年过的一定很苦吧,既要躲避官府的捉拿,又要赚钱糊口,真的很想大哥啊。”倪丁笑着流出了泪,默默的向前走去。 没过多久,倪丁便擦干了眼泪,真正的面带笑容对唐云道:“再过一年,等我报了老爷的救命之恩后,我便离开这里去找大哥,所以呢,我们一定会见面的。” 倪丁的乐观深深的打动了唐云,想起如今的自己,比起倪丁的遭遇不知要好了多少倍,这么点打击便几近崩溃。唐云的嘴角开始上弯,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笑容可是“能迷倒一堆少男少女的笑容”啊,当然如此“不知廉耻”的话,自然是出自廉如海之口。 “谢谢,倪丁。”唐云站在倪丁面前,伸出了右手。 倪丁停了下来,微微一愣,搔了搔头,“等到了孤首山再谢我也不迟啊,虽然这是老爷下的任务,但怎么也要捞一壶烧刀子喝吧,这可是辽牧州有名的烈酒啊。” 两人爽朗的大笑起来,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这倪丁以后定是一位顶天立地的汉子!唐云心中默道,“若是叫着兄弟二人恢复了本姓,定会创出一番大事业的。”唐云知道天下将乱,妖兽将袭,能在乱世暴风来临之前遇到倪丁,唐云觉得很开心,至少对人类唐云看到了希望,因为人的潜能是无限的。 二人顺着山势一路北行,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两个多时辰了,金乌西斜,山中的气温渐渐阴冷下来,翻过了第一座山头,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了一道大沟壑,犹如被巨斧劈凿一般,硬生生将山体撕开一道大裂口,横阻在二人身前。 沟壑中植被繁密异常,愈往谷底愈显幽暗阴森,不是还传来两声诡异的鸣叫,令人望而却步。 “这谷底不知暗藏多少危险,没有人能活着从谷底走出来。”倪丁摇了摇头,喟叹道:“我们顺着大裂谷向东行,在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渔阳县。” “渔阳县在大裂谷的谷口吗?”唐云好奇问道。 “恩,没错,其实渔阳县也不是很偏远,行商都会去渔阳县用盐茶换毛皮,所以渔阳县的人很少出来走动,比较封闭。”倪丁在大行商家做门丁,对外面的消息到还灵通,“听说五年前县中还出了被征辟的秀才,但不知怎么没有去做官,一直住在渔阳县中过去了隐居生活。” 帝朝制每年都会从各州进行察举和征辟,也就是任命各州有才学有名望的学士聘任官职。此制乃利民之举,百姓都很拥护,可是如今的察举征辟作假甚多,欺上瞒下,徇私舞弊。不提也罢。 倪丁自然知道唐云在想什么,笑道:“这秀才可是真才实学,在渔阳县的声望极好。” “那到了县城却要拜见一下这位田园秀才了,呵呵。” 二人沿着大裂谷一路东行,又走了半个时辰,山路十分崎岖,架下犹如犬齿一般的碎石山路,走的二人苦不堪言,便连那匹负重的黄宗马也没有早先入山时那股精神劲了。 一侧是绝壁深渊,一侧是繁密山林,二人夹在中间却是小心翼翼,正走间右侧的山林中突然“沙沙”作响,无精打采的黄宗马突然人立而起,嘶鸣不止,像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若不是倪丁马缰抓的紧,只怕早被甩出山谷了。 倪丁紧紧抓着马缰,一骨碌从地上翻起身来,然后放了马缰,拍了拍马臀,脱了束缚的黄宗马沿着碎石道一路向东奔去。 倪丁赶忙将呆站在身旁的唐云拉到一处突出的岩角后面,两人悄悄的躲了起来。 “刚才怎么了?”唐云干着嗓子,细声问道。 “不是从谷底跑出来的巨蟒,就是山林里的大虫,不要害怕,静静躲在这里观察一会。”倪丁将腰刀慢慢抽出咬在嘴里,然后又从箭壶中取出三支雕羽箭矢,两支插在地上,一直挂在弓上,双眼沉静的注视着林子里的一切动静。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三十一章 血人 131 “沙沙”“沙沙”果然林中诡异的声音大作,正待唐云屏息凝神之际,一道黑影蓦地从林子中撞了出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唐云不禁低呼一声,又赶忙将自己的嘴捂住,好可怕的人,浑身浴血。 浑身浴血的人似乎受伤很重,慢慢向唐云二人藏身的岩角靠来。 “怎么办?”唐云低声向身边凝神静听的倪丁问道。 倪丁根本就没有理会靠的愈来愈进的血人,而是面色凝重的盯着寂静的林子。 二十步,十步,越来越近了。 “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能说话,更不能动,知道吗?”倪丁见唐云机械的点着头,苍白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然后起身,从岩角冲了出去。 倪丁走到血人面前,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默的盯着血人。但唐云看的清楚,倪丁背后握刀的右手在微微颤抖。 “救,救我。”血人说完便向后倒去,倪丁将腰刀咬在嘴里,一把接住昏厥的血人,血不断从血人胸腹流出。 倪丁忽的脸色一变,急忙将血人拖到悬崖边,显得很是急切,因为林中“沙沙”声又起,声音更为噪杂。 空气中充满了危险的味道,唐云双手紧张的扣在岩石上,以制止身体传来的颤抖。 此时倪丁早已将血人的软靴脱掉丢进了大裂谷中,又急忙将自己的外袍褪下迅速的裹住血人,然后背着昏厥的血人向岩角跑来。 “不要发出任何响动。”倪丁脸色苍白,紧张的盯着沙沙作响的树林,从地上拾起猎弓,张弦待发。 鼻中的血腥气味令唐云快要窒息,唐云额头冷汗涔涔,忍住强烈的呕吐**,扶住夹在中间的血人,难道真的是吊睛大虫?看血人竟满身是伤,这凶兽果真厉害。 危险一瞬而至,没有给唐云更多的思考时间,三道黑影一晃便撞出了树林,沿着血人留下的血迹谨慎地移了过来。 二十步,十步,黑影停了下来,看了眼挡在身前半人高的岩石,然后转身向悬崖边走去。 从岩石中的缝隙向外小心张望,唐云只能看到用皮革包裹的双腿。六只粗壮有力的腿在悬崖边来回走动,并发出短促的交谈声。 “乌牙极善隐匿,这会不会是障眼法?” “他身负重伤,能拖到这里已经是奇迹了,从这里跳下去倒也不错。” “若是不将密函带回去,只怕我们交不了差啊。” “先在附近搜寻一翻,然后我们下谷,动作快点。” 这谷底潜藏着无数凶猛野兽,这三个黑影竟然还要下去,听语气却是没有丝毫惧意,可想而知他们也是身怀武技之人。唐云不禁佩服地看了眼面色严峻的倪丁,倪丁却是机敏,竟然能听出林中的危险,然后利用血人的流出的血,将黑影引到悬崖边,造成血人跳崖的假象,只怕那几个黑影定是发现了倪丁故意扔到悬崖下的软靴了吧。 耳边碎石摩擦声渐渐靠近,只见一双黑皮靴正向岩角走来。完了,难道露出马脚了吗?唐云吓得忙屏住呼吸,僵硬地坐在地上,只剩一双焦虑眼珠来回转动,他们怎么又过来了,不是被血迹引开了吗? 身侧的倪丁更是全身弓起,作势欲扑,淡黄的眉头竖立而起,口水顺着嘴角流出然后从刀刃流淌下来,两只漆黑的眼珠更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愈来愈近的黑皮靴。没办法了,倪丁双眼蓦地一闪,慢慢将手中的猎弓抬起,静待黑影的出现。 黑影脸面看不清楚,因为他带着狰狞的面具,首先出现的是犹如火焰一般的长发,接下来是画在鬼脸面具上的两只弯角,快了,等他的眼睛出现后,我们就真的要被看见了。 就在倪丁准备撒手放箭之际,林子中又传来一阵“沙沙”声,不过这次的声音却是渐渐远离树林。诡异的氛围,差点令神经紧绷的唐云惊叫出口,便连倪丁也是双手一抖,差点走火。 正待二人惊疑之际,只觉岩石前的黑影绿光一闪,然后便飞也似地向林中冲去,其余两人早已随着声响追进林子中。 “果然是障眼法,乌牙竟然还有力气奔逃。”耳畔的声音渐渐远去,然后随着山风消逝。 唐云打了个哆嗦,瞬间清醒过来,“好可怕的鬼脸,那些人是谁?” “不知道,但绝不是好人,那可怕的杀气令人窒息。”倪丁擦了擦脸上冷汗,将猎弓递给唐云道:“我们必须尽快赶到渔阳县,拿着猎弓,我去背那人。” 唐云从地上捡起褡裢,然后提着猎弓,跟在倪丁身后,一路上两人也不多话,只顾闷头疾走,生怕被那帮鬼脸人追了上来。 也是唐云身体还比较虚弱,背着褡裢又这般疾走,自然十分吃力,那里还有力气说话。而倪丁更是背着一百多公斤重的人,自然更累。 天暗了下来,眼前的视野渐渐开阔,右侧的大裂谷已经被抛在了身后,左侧繁密的树林也变成了平坦的田地,出现在唐云眼前的一座被大山包围的村落。还好一路无险,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渔阳县的村口。 在急行的路途上,那匹受惊的黄宗马失而复得,也算不是太糟。在路上倪丁细心的查看了血人的伤口,除了几处无甚大碍的皮外伤,最严重的是胸腹那道足有三尺长的细长伤口。 伤口弯弯曲曲,从左胸一直延伸到右腰,因为唐云背脊的伤口还要换药,所以褡裢中备有金疮药,正好拿来为血人止血,整整一瓶金疮药全部散在伤口上,才稍微让血止住。 经过倪丁简单的包扎后,倒也不至于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但看血人这伤势却也很难治好了。血人被安置在了黄宗马的背上,倪丁顿时压力骤减,接过唐云背上的褡裢和手中的猎弓,一路倒也快绝。 虽然一路无险,但唐云心中总是被路途中的一些风吹草动惊吓的神经紧张,生怕林子中突然再撞出几只可怕鬼脸人来。与唐云的草木皆兵不同,倪丁终于恢复了乐观的笑容,也许危险终于远离了二人吧。 炊烟袅袅,灯火如星,忙碌了一天的村民渐赶回村中,唐云与倪丁牵着黄宗马,随着纯朴的村民向村中走去。 终于摆脱了硌脚的碎石小路,踏上了平坦的青石板道,那尖利的碎石走的唐云双脚都起了水泡。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终于摆脱了危险,终于来到了渔阳县。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对子 132 “老伯,咱这的医馆在什么地方?”倪丁对着身边的老人笑道。(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医馆啊以前还有两三家,村东村西都有,只不过现在只剩下县衙街口的那家了,正好咱屋从那里过,咱给你们引个路。”憨厚的老人倒也客气,只不过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向马背上一动不动的血人看去,当然血人身上盖着倪丁的外袍,倒也不至于那么吓人。 老伯是个地道的猎户,聊了没几句,便和从小在猎户家中长大的倪丁熟络了起来。从老伯口中唐云知道这渔阳县也算个中下县,(帝制一千户以上为批为中下县)因为村外能开垦的田地实在不多,所以村中有近半以打猎为生。猎户用兽肉与农人交换粮食,然后再将皮毛卖给定时前来收购皮毛的商人赚取些钱粮,生活倒也过得下去。更因为常年都有行商走动,渔阳县这个被围在山中又僻远的山村倒也颇具人气,至少远近的行商都知道,这里的皮毛不仅便宜,质地也是上乘。 “那为什么叹息呢,怎么是曾经的渔阳县,难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倪丁困惑道。 老猎户愁眉不展,脸上的皱纹挤作一团,像延绵起伏的北岭。只听老人叹道:“如今这县城虽然挂着中下县的名义,实则已经落了下县了。(帝制不满一千户批为下县)县太爷为了应付考课欺下瞒上,可苦了咱们这些百姓了。” 考课是县令升职的保障,若是考课评了下三等,就算花大把的银子也很难再升迁了,弄不好还要调职查办。这县太爷为了一己之私,却还谎报业绩,每年仍以中下县收取税课,为了保证税课数目,只得强征搜刮,自然苦了百姓。这些道理唐云还是知道的,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使渔阳县人口减少了呢? “还不是蓟北的地震,北岭都被震散了。虽然这里距蓟北遥远,但却也受到了牵连,靠村的山岭突然崩裂,落下的岩石更是将村中三分之一的房屋砸毁了,当时死了不少人。” 说道这里,老猎户更是伤心的落下了泪,“县中死了近千人,村外的耕地也被泥石掩埋了大半,便连林中的鸟兽都远遁了起来,农人没了田,山中没了兽,而上面隐瞒不报不说还加紧搜刮,这不是断了咱们的活路了吗?” 倪丁听的双眼冒火,急道:“那么你们就不会去郡府告他?” “还谈什么告状,咱们这里比较僻远,除了几个皮毛商人不时过来走动,郡府哪里会派人过来考擦,早些时候秀才老爷还专程去郡府反应情况,那郡守只是迎合,却也没见派人下来,连秀才老爷都没有办法,我们这些农人却该作何?更何况还有县太爷从中作梗。” 从山谷中吹过来的冷风令唐云一阵哆嗦,这就是真是的世界吗?自己一直住在侯府,在父亲的护翼下一直以为百姓和自己一样,也是这般不愁衣食。但自从那夜过后,自己看到了太多丑陋、冷暖、黑暗。 刚进县是还觉得人流穿梭好不热闹,此时唐云才感觉到这个县城真是太冷了,太冷清了。出了村口那几十个村民外,在村中走了这么长时间也没碰到半个人,连屋舍的灯火也黑的。 “那秀才老爷可是姓江名鹤年,就是那年征辟时拒绝做官的江秀才吗?”倪丁问道。 老人一愣,忙道:“没错,怎么你也识得秀才老爷?” “咱也是商家的人,从商客口中听说过渔阳县有一个秀才,倒也没见过,这次刚好路过准备拜访一下。” 早先在路上,唐云听倪丁提起过这个秀才,原来叫江鹤年。自己只不过一时兴起说要拜访一下,没想到倪丁却是记住了自己这句话,这令唐云心中一暖。 听到倪丁的话,老人的神色更是悲痛:“秀才老爷前几天死了。兄弟却是再见不着了。” 唐云二人互望一眼,心中一惊。 “怎么死的?” “还不是被八字墙上的对联气死了,先不说了这个了,前面就是医馆,先把马背上这兄弟送过去,这伤势却是严重得很。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老人抹了把眼泪,指着对面的挂着笼灯的朱门道。 老人见唐云一脸惊异的看着自己,忙道:“却是咱多嘴了,马背上这兄弟身上一股血腥气,又半天不见动弹——” 倪丁哈哈一笑,打断了老人,点头道:“老猎户若是没有这鼻子,还打什么猎啊。”倪丁见老猎户要走,忙道:“老伯家中还有何人?” “就剩老不死的一个了。”老猎户自嘲道。 “那么就别急着回去,晚些咱们坐在一起吃个便饭,咱这包裹中还有些吃食。”倪丁见老猎户有些犹豫,上前又是一通说辞,只见老猎户点了点头,又走了回来。 这县老爷却是可恶,想必倪丁和自己一样,也想知道这老秀才是怎么被气死的,老猎户说到一半便要离开,却是勾起了自己和倪丁的好奇心。 马背上的血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谁也每个准头,再说这人自出现便一直昏迷不醒,每次探了探鼻息却还都有进的气,一路上倒也没太理会这血人。 至于那几个鬼脸人当时嘀咕的话,虽然唐云听的很清楚,却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人神秘的身份虽然令唐云和倪丁好奇,但这人带来的危险却使二人望而却步,还没进县时两人就已经商量好了这血人的安置。 唐云是要去孤首山的,自然不能带着这个身份不明,又可能引来危险的人。所以二人决定将这人留在渔阳县的医馆。 “哦,原来你们也是半路发现那个大兄弟啊,你们放心吧,王大夫人不错,你们又给了医馆那么多钱,他一定会照看好那大兄弟的。”老猎户认真道。 三人将血人在医馆安置好后,便向老猎户家走去,也正好借宿一晚。 “如今村民家中存粮基本告罄,山中的动物也隐遁的远了,每次打猎都要翻好几座山,而且十分危险,几乎每次都有猎人送命,渐渐的大家也就不跑远打猎了,只在附近走走。” “每个县中不是都有大仓(官方储备粮库)吗?难道渔阳县中的大仓被泥石砸毁了。”唐云不解道。 “没有砸毁,泥石是从北边来的,只毁了半边村子,村南的大仓完好无损,里面都是咱这些村民这五年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谷子啊,但是县太爷为了应付考课就是压着不放,还谎称大仓震裂,粮食尽毁。” 三人走进老猎户空荡荡的草屋中,老猎户点了油灯,倪丁将马拴在前院,然后上了草料,这才将包裹从马背上卸了下来,然后取出吃食摆在残破的木桌上。 老猎户将油灯放在桌子中间,然后三人便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起来。 “咱这县城僻远,没有上面批文,咱们也不敢随便迁移,(帝制一县之民发凭引可走二县)有几个大胆的青年忍受不了县太爷的苛政,偷偷跑了出去,谁知没有批文又被赶了回来。跑不出去,大仓又不开放,终于有人饿死了,大家伙都跑到秀才老爷家中,希望秀才老爷可以为民请命,开仓放粮。” “秀才老爷虽然没有做官,但也是被征辟过的,县太爷怎么说也要敬几分。县太爷得到消息后,便将县衙紧闭,并在八字墙上贴了张告示,上面写着一个上联,说若是有人对上,县太爷就放粮。” “咱这县城都是农人,就县太爷和秀才老爷学问深,于是大家都盼望秀才老爷能对出下联,谁知秀才老爷想了一天一夜都没能对出来,最后被一口痰硬是给憋死了。大伙都知道县太爷是想拖延时间,等考课一过,便会开仓。但是如今随时都可能有人饿死,这要等待什么时候啊?” “这考课和开仓有何关联?这是天灾又不是县太爷治理有问题,为什么不将之上报,却做恶劣手段?”倪丁愤然道。 “兄弟有所不知啊,这郡府只看文案,才不管你是天灾还是**,只要文案不符合标准,就没有升职的可能,仓粮验收也是考课之一啊。”老猎户似乎是饿了,抓住桌上的熏肉大口吃了起来。 “竟然为了一人之利,竟然不理百姓死活,这还是百姓的父母官吗?”倪丁将筷子拍在桌子上。作为倪公府家丁,定也耳闻过官场的黑暗,商客只见的消息最是灵通。但是倪丁怎么也没见过如此可恶的县官和郡守。一层欺一层,到最后最吃亏的还是老百姓。 “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唐云也愤愤不平,那县官出对子无非是想拖延开仓的时间,这下老秀才一死,在这小小的渔阳县,这可恶的县官更是一手遮天。亏他还是读书辈,竟然做出此等令然愤恨之事。 “那对子是怎么出的?老伯且说来听听。”唐云故意拖长声音问道,以示自己对县老爷的不屑一顾。 “开苍放良”烛火下,老猎户沾着清水在桌子上写下这四个大字。 “八字墙上就是这般写的,我一个字都没有写错。”老猎户见唐云和倪丁露出愕然的神色忙解释道。 “原来竟是这般。‘开苍放良,有草无米’这不是错别字,是那县官故意写错的,暗示这大仓中只有草没有米,也就是拒绝放粮。”唐云负手站了起来,在倪丁和老猎户恍然大悟的眼神中来回踱着步子,似乎陷入了思索当中。 倪丁双眼闪烁,没想到唐云才思如此敏捷,说不定—— 说不定这位俊朗的公子能对出县太爷的对子,如果真对出来了,那么村民也就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外出打猎了,村中再也不会饿死人了。老猎户紧张的盯着唐云,咬在嘴角的熏肉挂在嘴边,都忘了嚼咽。 “是不是对出下联,那县官就会开仓。”唐云突然停下问道。 “县太爷虽然恶贯满盈,但说话倒也算话。”老猎户点了点头,期待着望着唐云。 “砰砰”“砰砰”突然紧闭的木门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开仓 133 等老猎户领着那两个青年离开医馆后,王大夫便将血人的外袍揭开,准备清理一下伤口。 血人浑身血肉模糊,脸上尽是血痂,像紫黑的面具一般贴在脸上,十分可怖。全身有二十多处细长的伤口,最致命的却是胸腹那诡异的一道血线,王大夫皱了皱眉,用柔软的纱布蘸着药酒开始小心擦拭起来。 从最浅淡的伤口开始擦拭,一边清洗一边查验,两刻过后,终于将血人身上所有的血迹都去掉了。 这汉子生的倒也精壮,放到一般人身上挨这么多刀伤早就一命呜呼了。王大夫将床头的灯芯挑了挑,借着光亮端详着昏迷在床上的人。 这汉子眼吊脸尖,肤色白皙,更像是精明的商人,但匀称强硬的肌肉和巨大粗糙的手掌上那一层厚茧却暴露了他武者的身份。 怎么这汉子竟是从南方过来的?王大夫将汉子右脚的黑皮靴提在手中,眯眼一瞧,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破损的皮革露出了软靴的鞋底,从鞋帮可以直接看到布褛,而衲鞋底用的是细棉线绳,鞋底绵软没有打袼褙。 王大夫过世的父亲原来是衙门的仵作,王大夫虽然没有继承父亲的工作,却从小耳濡目染,从收集到的这些信息,王大夫确定这汉子不简单,应该有些来头。[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如果将这汉子放在我这里,只怕会给村子带来灾祸吧?王大夫脸上犹豫不决,终于将针袋揭开,从里面取出一支金针,轻声对昏迷的汉子道:“这位壮士,老夫也是没有办法,扎了这针,你就会清醒过来,我会将那两个青年带到你面前,有什么事一并交代给他们吧。” 细长的金针,喂过火后,便扎在了汉子的左胸口。我这一针下去,将激发你所有的求生潜能,可令你清醒半个时辰。王大夫脸上阴晴不定,喃喃道:“我会好好安葬你的,到时候安心去吧。” “你是说那人清醒过来了?”倪丁惊奇道。 “回光返照,只能撑半个时辰了,他醒来后不停的说要我将救他的那两个人找来,我见他没有多少时间了,就赶紧跑了过来。”王大夫喘着粗气,显然方才跑的很急切。 “你们进去吧,我和老王在外堂待着。”老猎户点了点头,便随王大夫朝另一边的偏堂走去。 “你们是?”汉子脸色红润,竟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细弱的问道。但唐云看的清楚,汉子迅速的将右手藏在了身后,想必应该是什么利器吧。 倪丁见汉子竟这般谨慎,对唐云点了点头便将当时救他的情况说了一遍,当汉子听到倪丁描述鬼脸人的面具时,脸上终于放松了警惕。 “你们坐过来,”汉子见唐云将屋中门窗关闭后,道:“你们为何来这里?” 汉子见二人神色古怪,忙道:“你们别误会,我不是有意刺探你们,这密函我一定要交给信赖的人。” 唐云和倪丁对望一眼,依然默然不语。 “我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难道对一个死人你们也不放心吗?”汉子神色焦急,红润的脸渐变煞白。 唐云不忍汉子在再受煎熬,走到汉子身旁,耳语道:“你应该唐侯之变吧,我也姓唐。” 汉子浑身一震,双眼变得血红,似乎十分激动,不住的点头。 “时间不多了,你们一定要听我说完。我叫乌牙——” 山村的夜很宁静,也很阴寒,乌鸦莫名其妙的立在枝头鼓噪两声,连野狼也彻夜的嘶嚎。 “不是说山中的野兽都跑光了吗?怎么整晚都有狼在叫,好像离村子还很近。”终于熬到天亮,唐云见老猎户和王大夫从偏堂出来,便道。 “狼有灵性,他们晚上潜进村里,是找死人吃啊,那汉子——”老猎户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朝里屋望了一眼。 “那人死了,刚死,胸口的金针流出了黑血。我们要出村了,麻烦你们将那人埋葬了吧。”倪丁摇了摇头,将王大夫手中的银两推了回去,“这钱你们拿着,那人还要麻烦你们。” “小兄弟放心走吧,我去收拾收拾。”王大夫说着,叹了口气,便闪进了里屋。 和王大夫告了别,三人便回到了老猎户家中,收拾了物什,有给了老猎户些银两,二人便准备向老猎户告别。 “大兄弟,这钱我不能要,只是昨晚那对子,”老猎户欲言又止,毕竟那对子害死了秀才老爷,老猎户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目光闪烁的望着唐云,粗糙的大手不住的摩挲,额头上都急出了汗珠。 唐云一拍后脑,蓦地响起了什么,歉意的对老猎户说:“不是您提醒,我倒真忘了,麻烦您带我们去府衙一趟。” 老猎户一听,登时激动的留下老泪,连声答应。 如今天刚放亮,按道理这时候村民应该都起来劳作才对,但是渔阳村中却静悄悄的,也许保存一些体力多熬一天是一天吧,反正没了田又没了粮,这是个被世人遗忘的地方,这是繁华世界中的阴影,便连县老爷也是巴不得早早离开。 县衙位于正街中心,威严的府门紧闭,唐云站在宽大的八字墙前,闭目沉思。 身后站着牵着黄宗马的倪丁和焦急等待的老猎户。 唐云忍痛咬破自己的手指,然后在墙上的告示写了四个血字。 唐云笑着回过头,对老猎户道:“等我们离开后,您将全村的百姓都集结到这里,如果县令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他一定会开仓放粮的。” 看着唐云和倪丁消失在村口,老猎户赶忙跑到王大夫的医官,大声叫道:“老王,赶紧集结村民去县衙,要开仓放粮了。”老猎户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相信唐云的话,但那写在八字墙上的四个血字却是千真万确的。 昨晚王大夫便听老猎户将事情说了一遍,听老猎户这般说,多办事情成了,也兴奋的大叫道:“我去敲锣,你去揭告示。” “老爷,村民都聚集在县衙外面,怎么都赶不走,这如何是好?”管家从没有见过村民竟然这般团结,便似要暴动一般。 “将主簿找来,我们去大仓。”县老爷脸色阴暗,将手中的告示折了起来,然后藏进官袖中。 “什么?老爷准备开仓放粮,这可是最后一关考课了,怎么——”管家瞪着小眼,大惊失色。 “叫你去就去,去吧。”县老爷暗叹口气,转身朝衙门走去。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三十四章 爪蟒 134 倪丁站在山头望着远处,那声声爆竹响彻山谷,然后久久回荡。 金乌渐升,阳光照在唐云微笑的脸上,倪丁忍不住问道:“那县令真的开仓了?” “应该是吧。”唐云咬着饼子,灌了口水。 倪丁不禁又回想起当时唐云所写的那四个血字“关们静食”。 倪丁轻轻念道:“开苍放良,关们静食(开仓放粮,关门静思)。一个是多草少米,一个是多人等死(食有一音与死谐音,所以是等死,而最后两字合到一起正好是粮食。)想必那县官应该无话可说了吧。” 倪丁没想到唐云竟然这般才思敏捷,却是俊才,难怪当年封爵时,帝君亲自册封。 “我现在到更担心闽牧州的情况了。”唐云抹了抹嘴站了起来。 两人吃过早点,便又开始翻山越岭,以后也没有能借宿的村落了,希望每天能多赶些路了。 “这朗将军真的敢造反,竟然将闽王也挟持了。” 唐云也道:“是啊,还有宗朝余党也趁乱而起,连越牧州也被祸乱,这天下真的乱了吗?” 昨晚乌牙忍着痛楚,将所有的事情都一并说与了唐云和倪丁,这二人听的目瞪口呆,好像是听说书人说评书一般,真是太精彩了,三方大战。但这么精彩的故事却是事实,因为密函如今就藏在唐云内衫,那上边有闽牧州折冲府的印章,不得不令他们信服。 “连天命教也牵扯进去了,天高皇帝远,想那李复庭也不会让闽牧州的真实消息流传到帝君耳中。(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倪丁愤然道。 “所以现在我们一定要尽快赶到孤首山,大家都聚集在那里,应该有办法对付李复庭的,这封密函就是最致命的武器。”唐云知道父亲下狱是李复庭一手造成的,因为李复庭的一张小纸条,害的自己家破人亡,连文武二侯也被牵连,真是可恶之极。 “今天是几日了。”倪丁从树上跳了下来,见唐云早已醒了过来,连草料都割好了。 “今天是四月三,我们已经走了七天了。”唐云挽起袖口,将草料堆到黄宗马脚下。 “嗯,让我瞧瞧,”说着倪丁又迅速攀上身旁高耸入云的冷杉树。随着倪丁不断的升高,一幅开阔的景象映射进倪丁的眼中。 这北岭确实壮阔,远处是露出半脸儿朝阳,朝阳显得很大也很红,远处的浮云也被朝阳散射的红光刺穿,明暗之间,却是变化万千。将朝阳遮掩住的是起伏的群山,那才是真正的北岭山脉,像一条巨大的沉睡的苍龙,蛰伏在八域之州的北边。 再近些,就是纵横交错的赤黄线条,这些线条有粗有细,无限想东西两侧延伸,隐进两侧的绿林。倪丁知道这些诡异的线条就是裸露在地面上的岩床。 那是?在那些赤黄线条之间有两处醒目的突起,一赤一玄,像一双诡异的妖眼从远处瞪视过来。 “孤首山就在前边了,再翻过这最后一道山脊就要到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倪丁虽然没有去过孤首山,但再来之前听“那走起路来发出怪异声响的大汉”说过孤首山的位置。孤首山与一座活火山摇首相对,远处看去一黑一红,在显眼不过,倪丁是不会认错的。 倪丁从树上滑下来,见唐云还在不断的给黄宗马喂草料,不禁笑了起来:“昨晚都喂过了,现在少喂些,不要把这家伙娇惯了,这一路走来却是马肥人瘦啊。” “马无夜草不肥,这句话我算相信了,只不过这几天喂惯了,呵呵”唐云应了一声,擦了把汗,靠着树坐了下来,将包裹揭开,拿出了两块饼子,扔给了倪丁一块。 黄宗马见倪丁将草料都踢开了,鼻中打着响鼻,摇头晃脑,似乎不依。 “你这贪嘴的家伙以为是来旅行的吗,小心被大蟒活吞了。”倪丁见黄宗马耍起性子,便揪起黄宗马尖尖的耳朵,吓唬道。 “怎么,这么高的山脊上也有大蟒?”唐云听的一愣,转首望向四周,生怕真的跳将出来什么野兽。 这一路上,两人昼行夜宿,极为谨慎,倒也绝少遇到什么危险,只不过在白天遇到过人熊挡路,晚上遇到过一次野狼围剿,也算幸运,有倪丁这位经验丰富的猎人作伴,都化险为夷了。 一路上为了节省时间,除了赶路就是睡觉,两人身上的衣服脏臭不说(已经换过一次衣物了,在野狼围剿的那夜,两人身上的衣物被树枝尽数挂破)还破烂不堪,头发蓬乱,满脸污垢,胡茬也趁机长了出来,这才在山中行走了十天不到,两人就变成了两头野人。 “一般人都认为滇闽越三大牧州才有蟒蛇,但你不是也在吴牧州发现过角蟒吗?”倪丁不置可否道。 “吴牧州很少见到蟒蛇,父亲说蟒蛇在洪荒时候和犀牛很像,脑袋上都有角,也有四足。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退化成现在的样子。”唐云见倪丁露出惊讶的表情,接着道:“父亲说当时的蟒蛇就如同现在的马驹一般,每个牧州都有,只不过后来有些牧州的蟒蛇灭绝了或者——” “或者什么?”倪丁若有所思道。 “或者改变了形态,比如吴牧州的角蟒,虽然没有了四足,但洪荒时候的巨角还在,虽然他们数量很少,但却更为稀奇,不是吗?” “你父亲说的对,这北岭中的蟒蛇就和别的地方的不一样,它们虽然没有角,但是在后门两侧却又两只粗壮的后爪,好像龙爪,是五指的。” 倪丁继续道:“虽然别人都认为那是滚山龙,属于龙的一种,但我一直都相信它还是蟒蛇,只不过是另一种形态罢了。” “为什么叫它滚山龙?”唐云却是来了兴致。 “平时它将两只后抓收起,像蛇一般游动,若是遇到猎物便会借助强有力的后爪蹬地而起,跃到空中,将猎物牢牢控制住,然后活吞。跃起的一瞬间听说地动山摇,没有生物能站稳,就像整个山在脚下滚动一般,十分可怕。” 谈话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因为两人又要开始一天的赶路,只不过这次的心情十分轻松,因为目的地就在眼前,只要翻过这座山脊,走出这片冷杉林就行了。 用了几刻钟收拾好物什,倪丁牵着黄宗马走在前面,而唐云断后,经过这几天的奔劳,唐云学到了很到野外生存的知识,虚弱的身体没有被拖垮,反而渐渐强壮起来,经过那晚野狼之危后,唐云也主动拿起了以前根本不会去碰的腰刀。 就因为当时自己的懦弱,倪丁双臂都印上了两道深深的爪痕,为救自己还差点被野狼咬破喉咙。想起可怕的回忆,唐云歉疚的望向倪丁削瘦的背影,那是命与命的交换,现在将你的背交给我吧,唐云默想。 “轰隆隆”一阵地动山摇,便似整个天地有逆转过来一般,唐云倒地的瞬间好像看见一道巨大的黑影从眼前一闪而过,难道是? 黄宗马早已脱缰狂奔,这是危险的示警,“恐怕这次我们真的完了,我们遇到滚山龙了。”倪丁一把将趴在地上的唐云拉到一处大树后面,两人浑身颤抖的都躲在树后。 唐云紧紧的握着手中有些卷刃的腰刀,唐云知道这把刀砍翻过三匹野狼,那是自己砍的。 倪丁将箭矢从箭壶中取出,两支插在松软的土地上,两支咬在嘴里,右手还扣了一支。这次真的完了,没有人能从滚山龙的龙息下逃走。这是山中猎户经常会说的一句话,因为我们的气味都已经深深的烙印在滚山龙的蛇信里。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三十五章 猴子 135 地动山摇过后,一切都沉寂了下来,巨大的冷杉树林中雾气浮动,显得庄严肃穆,更让唐云觉得诡异莫名,斑驳的树影散乱的交织在一起,像一座座树立千年的墓碑。(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等待死亡是比死亡更痛苦的煎熬,因为一切都是未知的。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尖利的悲鸣,“完了,黄宗马被爪蟒抓住了。”唐云心中一慌,腰刀竟然脱手掉在地上,当初遇到角蟒时若不是廉伯父只怕自己早就填作点心了。但是现在自己要面对的却是比角蟒还要可怕的爪蟒,几乎没有什么生物可以从爪蟒铁爪下生还。 “将刀拾起来,我们一起御敌。”倪丁双眼竟然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没什么好怕的,我们一定应付来的,人熊和狼群都奈何不了我们,这次也一样。” 唐云在倪丁兴奋的目光中,将腰刀捡了起来,紧紧攥在手中,挽起衣袖的左臂上,那淡淡的一圈齿痕,令唐云浑身燥热起来, 是啊,我到底在惧怕什么?倪丁为了我几次险些丧命,而我却因为害怕浑身冰冷的发抖。唐云抬起头,回报以坚定的眼神。 来了,一道足有两丈吊桶般粗的巨大蟒蛇从两人左侧的巨树后隐现,冰冷的气息将二人深深震慑,全身力气都被冰冻。 眼珠微动,慢慢向左,好邪恶的生物,巨大的身体上竟然真的生有两只犹如鳄鱼般短小粗壮的后肢,整个蟒身以双爪支撑,然后慢慢向上弓起,而抬起的蟒头已经离地面足有半长之高,整个身体便这般悬在空中,然后对着二人嘶吼不休,气势汹汹。 犹如金铁般坚硬的双爪下踩着横躺在地上的黄宗马,黄宗马肚腹别利爪撕开,血肠流淌了一地,早已死绝。 爪蟒浑身披以银色的鳞片,鳞片有铜钱大小,将爪蟒层层叠叠覆盖,像坚硬的铠甲一般使人失去攻击的勇气。 “它、它在对我们嘶吼,是要我们离开吗?”唐云小声嘀咕着,双脚却不由自主的开始打颤。 “别乱动,只要它没有发动攻击就好。”倪丁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强笑道:“你进步不少啊,至少没有失禁。” 是啊,当时遇到凶悍的人熊的时候,都吓的失禁了,这爪蟒可是比之人熊要强悍的多啊。 “不是说,不再提那件事了吗?还来取笑我。”唐云尴尬一笑,双眼却紧紧盯着三十丈外那凶邪的猛兽。 正在这时,二人右侧也传来一阵声响,声音虽然尖利,但却没有爪蟒那般凶狠。 “吱吱”“吱吱”一只浑身灰毛的大猴子,立在树上,怀中抱着一枚足有人头大小的黑蛋,对着远处的爪蟒吱吱狂叫着。 “原来这爪蟒不是盯上我们了,这猴子胆子真大,竟然抱着爪蟒的蛋和爪蟒对吼。”唐云见爪蟒的目标不是自己,当下松了口气,拿刀的双手也松了许多。也许在爪蟒眼中唐云二人和那肚破肠流的黄宗马一般,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别放松惊奇,情况有些不对头,这爪蟒至少要到五月才会产蛋,蛋是白色的,最多只有拳头大,但——”倪丁疑惑道。 “但那猴子怀中的蛋却是黑色,比拳头要大好几倍,那为什么爪蟒会盯着猴子不妨,而猴子似乎并不担心被吃掉。”唐云接道。 “不知道,但我们被夹在中间,危险重重,所以我们现在不能动,那样反而会引起爪蟒的注意,我们静观时变。”倪丁和唐云的身子向粗大的树身后挪了挪,希望可以避过爪蟒犀利的眼神。 爪蟒见大猴子竟然对着自己狂叫,登时暴怒,强有力的后肢向下弯曲,尖利的铁爪深深陷入松软的土地里,整个高昂的蟒头渐渐低伏,似乎准备飞跃而起。 “完了,爪蟒发飙了,一会小心点,又要地动山摇了。”倪丁说着向树干蹭了蹭,紧紧抓住唐云。 “你看,那大猴子好像不准备逃跑,还在一个劲吼叫。”唐云惊奇道。 果然如唐云所说,那大猴子不但没有丝毫害怕,还撅着红彤彤的**戏弄爪蟒,这是怎么回事?那震天撼地的巨响并没有发生。 大猴子对着爪蟒做着鬼脸,然后将比自己头还要大的黑蛋高高举起,作势欲摔,而另一侧的爪蟒却畏首畏尾,慢慢将弓起的蟒身放松了下来,强有力的后肢也从土里钻了出来,显然已经放弃攻击。 “这黑蛋竟然不是爪蟒的,为什么爪蟒却似乎很怕大猴子将黑蛋砸毁?” 对于唐云的问题倪丁只有默默的摇头,因为眼前的情景实在太过奇怪,没理由一头滚山龙会惧怕一只拿怪异黑蛋威胁自己大猴子。 “所以,一切问题的关键都在那颗黑蛋上?”唐云轻声道。 倪丁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现在我们根本就不敢乱动,只能躲在树后,若这般下去迟早会引起爪蟒的注意的,倪丁涣散的双眼却专注周围每一处动静。 为了尽量不刺激大猴子,爪蟒收起了强有力的后肢,然后像蛇一样缓慢的向前游近,而远处树干上的大猴子却浑然不知,还是一味的抱着黑蛋,坐在树干上扮鬼脸。 近了,更近了,爪蟒慢慢地靠近二人藏身的大树,如此粗壮的树干足以遮掩住爪蟒巨大的身体,还有这里的攻击角度也很理想,正好是大猴子的侧面,几乎是大猴子的盲点。 不愧是最强的猎食者,几乎是凭本能便知道这里是最佳攻击位置。倪丁暗叹口气,当初真不应该选择这棵树做掩护,这下真的完了,再过半刻钟就要与最恐怖的猎食者不期而遇了,要怎么办呢? “待会我去引开爪蟒的注意力,听我信号,然后往那里跑,不要回头——”倪丁沉下心来,指向右侧第三颗大树。只有我去引开爪蟒了,不然两人都会死的。 “树洞?那你怎么办?那样太危险了,要躲我们一起躲。”唐云紧紧抓住倪丁,惊疑的眼神否定了倪丁的提议。 “爪蟒正在和猴子对峙,根本就不会注意到我们。”倪丁见唐云还是不放心自己去冒险,突然笑道:“我们如果再不走,一定会被爪蟒发现的,到时候就完了,现在是最好的逃跑机会,我们都不会死的,相信我。” 又是这自信的笑容,唐云将手中的腰刀递给倪丁,“我知道了,我相信你。” “这刀你留着,我用猎弓就够了。”倪丁将地上的箭矢插回箭壶,嘴里叼了两支,对唐云点了点头,便飞一般冲了出去。 倪丁低矮着身子,上半个身子几乎贴在地上,倪丁知道爪蟒并是不靠眼睛捕捉猎物,而是靠分叉的蛇信去感知。 倪丁这般怪异动作,是想让爪蟒认为自己只不过是一只大山鼠,从而放松对自己的警惕。 果然爪蟒只是略微犹豫,很快又被坐在树干上叫嚣的大猴子给吸引了过去。倪丁装作呼吸很急促,这样可以迷惑爪蟒,认为自己很惧怕。 爪蟒已经游到了大树一侧,而唐云就躲在大树背面,只有将爪蟒的注意力吸引开来,要不然就算唐云跑出来,也会在一瞬间被吞下蟒腹。因为爪蟒的对奔跑的猎物十分敏感,跑的越快,则爪蟒更兴奋,反而会吸引爪蟒的注意力。 倪丁来不及拍掉脸上厚厚一层泥土,连忙将箭扣在弦上,大喊一声,箭如流星,向爪蟒高昂的蟒头飞去。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三十六章 猴策 136 冰冷的气息几乎令唐云窒息,唐云知道危险已经逼近自己了,双手僵硬的抓紧腰刀,冷汗顺着下颚滴落,然后在有缺口的刀刃上碎开。(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身后一声大叫,接着冰冷的气息开始混乱,笼罩在头顶的阴影瞬间消失,就是现在,唐云身体半蹲,右脚用力的蹬在树干上,然后犹如飞箭一般弹了出去,头脑中一片空白,双眼紧紧锁定渐渐变大的树洞。 背后的偷袭令爪蟒愤怒起来,也更加疯狂,爪蟒嘶鸣一声,坚硬的三角形蟒头狠狠的撞在树干上,砰然巨响过后,插在蟒头上的箭矢被弹飞,爪蟒急速的调转身体,急速的旋转,带起一片罡风,草叶纷飞,尘土飞扬。 狂乱中一支箭矢有从远处飞了过来,如此的冷静,沉寂。只见倪丁半蹲在远处,眯着双眼,顺着自身特有的节奏,扣箭张弦,一支支雕羽短箭从箭壶中被迅速抽出,然后再一支支的射出去。 爪蟒刚调转过头,直觉厉风袭脑,坚硬的三角头迅速低伏,躲过了头顶的三只利箭,凭借爪蟒坚硬的鳞甲根本不惧这些箭矢,早先射中蟒头的那支利箭也不过是卡在坚硬的鳞片里,虽然爪蟒强悍之极,但作为动物毕竟还是保留有避险的本能,而且比之其他动物更加的敏锐。 倪丁大骂一声,一把扔掉了猎弓,此时还不快逃,更待何时,要是等到爪蟒调整好巨大的身体,只怕只有死路一条了。倪丁犀利的双眼又开始涣散,努力的搜寻周围对自己有利的位置,突然倪丁双眼一闪,暗叫一声,就是那棵树。 大猴子抱着黑蛋,悠然吊着尾巴,坐在树梢上,突然看见爪蟒竟然从自己身后撞了出来,当下惊恐莫名,对着爪蟒大声吱叫,似乎是在指责爪蟒的阴险。 大猴子正想跳跃换颗远点的树,却突然看到爪蟒将自己的三角脑袋撞向树干,然后调转身子,似乎被被别的什么东西吸引了过去。 大猴子开始焦躁的大叫起来,不住的立在枝头狂跳起来,似乎不满意突然被打断的追逐游戏,便在此时大猴子眼中一亮,急速的向树下滑去。 跑,什么都不要想,一直跑就行了。不到一百步的距离,竟然会如此的长漫长,几乎用尽身体中的每一滴能量。终于唐云有惊无险的跑到了树洞前。 洞口很小,但勉强还是能挤进去,唐云跳了起来双手用力一撑,然后半个身子便钻进了洞中,一股发霉的朽木气氛直熏的唐云双眼流泪。 但已经顾不了许多了,终于经过一阵疯狂的乱抓乱爬,唐云终于爬进了树洞,树洞中的空间比唐云想象的咬大得多,而且直通树顶,因为唐云抬头能看见一丝闪光。(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就在此时,忽然唐云觉得洞中一黑,然后怀中便多了什么事物。 什么?黑蛋怎么会在我的怀里,来不及思考,树洞外已经传来吱吱狂叫,远处不时传来爪蟒的浑厚的回应,就这便是一阵地动山摇,崩山般的巨响在树洞中无限扩大,唐云面目扭曲,痛苦乱喊,以宣泄双耳承受的压力。 “咝咝”“咝咝”一切都静了下来,竖立的红色妖眼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分叉的绿色蛇信伸在外面微微抖动,散发出一丝腥味,空气又开始渐渐凝结,发冷,好熟悉的感觉。 耳中的爆响渐渐远去,一切像是虚幻,但树洞外那硕大无比,丑陋莫名的三角蟒头却清晰的映射在唐云眼中。 一切都太快了,来不及思考什么,手脚并用,幻化成原始的动物,然后不顾一切的想树顶爬去,因为那里有光明。 树身剧烈的摇动,轰隆震响,坚硬的三角头颅犹如一颗石弹重重的撞进了树洞。 脚下是漆黑一片,冰冷的气息愈来愈浓烈,几乎将唐云冰封,只有头顶遥远的阳光依然闪烁不定,爬吧,不顾一切的朝光明爬去。 遭了,爪蟒竟然没有跟来,远处传来的巨响令倪丁不安,倪丁反身向回跑去,顺着脚边粗长的裂痕,来到了树洞前。 眼前的景象令震撼着倪丁的神经,巨大的爪蟒竟然硬生生的撞进了树洞,而且还在疯狂的向里面蠕动。 另一颗树上,那只大猴子抓耳挠腮,拍掌吱叫,好像很欣赏自己的杰作。 黑蛋,那猴子怀中不见了黑蛋?倪丁一瞬间明白了一切,恶狠狠的向顽劣的大猴子瞪了一眼,脸色变得惨白。 “唐云?你还好吗?”倪丁对着粗大的树干歇斯底里。 没有回应?倪丁颓然跌坐在地上,是啊,没理由活下来的,唐云只不过是个文弱书生,连最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又怎么会生还呢?看着爪蟒已经进去了三分之一,倪丁泪流满面。 树枝上的大猴子突然狂躁起来,对着呆傻了般的倪丁不住指手画脚,接着便是中空的树干中传来的一声及其微弱的嘶喊,“我在向上爬,我一直在向上爬啊。” 唐云?倪丁翻身而起,破涕为笑,对着树干大喊:“我没看错你,你他娘的继续向上爬,不准给老子停下来,老子这就过去接你。” 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哥,告诉我该怎么办。 —— “我要离开这里,以后就是你一个人了,不要恐惧,笑着去接纳。” —— 哥,是你吗?我不会恐惧的,我会笑着去接纳,倪丁双眼含泪的笑了起来。 眼前的火光打断了倪丁的回忆,倪丁向看怪物一般看着眼前对自己挤眉弄眼的大猴子,这家伙从哪里弄来的火种?竟然不怕火焰。 眼前的情状是在太过于诡异,作为半个猎户出身的倪丁从来就没有听说过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大猴子左手摇摇晃晃的举着小臂粗细的杉树树枝,树枝通直,顶端燃烧着烈焰,烈焰随着山风摆动,大猴子稍不注意便被火焰燎着了一片毛发,焦臭味扑鼻,但大猴子依然嬉皮笑脸,根本就不在乎,甚至还留下了哈喇子,一个劲的对着倪丁傻笑。 倪丁见大猴子右手还提着一个粗糙的大木桶,像似被山民遗弃多年的破旧酒桶。倪丁慢慢的将手伸了进去,滑腻的感觉,看似明晰的液体竟然是树脂,这东西极易燃烧,军用的烈油其中就掺有树脂。 诡异的情状不由得倪丁多想,因为倪丁已经猜出了大猴子想要做什么了。 倪丁对着兴奋不已的大猴子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接过破烂的木桶,有撕碎的衣衫紧紧的绑在自己背上,然后迅速的向树上爬去。 爪蟒似乎疯狂了,坚硬的鳞甲已经将窄小的树洞扩大了好几倍,蛇信嗅到的气息告诉自己,黑蛋就在头顶。 虽然树洞里面的空间比较大,但对于无法固定自己身体的爪蟒来说还是极难攀爬的,如今已经挤进去了三分之二,当爪蟒强有力的后肢也挤进去的时候,就是唐云的死期。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三十五七章 啖肉 137 爪蟒已经全部挤进了树洞,大猴子举着火把跑到树洞前,挥舞着长满灰毛的手臂,焦躁地吱叫着,显得十分不安。(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倪丁知道大猴子是在告诉自己要把握时机,现在救将满桶的树脂浇灌下去,倪丁当然看得出这是个绝佳的机会,若是等爪蟒调整好粗壮的身体,只怕又会出现崩山震响,凭爪蟒犹如重锤一般的冲击力,这颗空心巨木免不了要粉身碎骨。 可是唐云如今还在树洞中,还在努力向上攀爬啊,倪丁摇了摇头,双手紧紧的环抱住破旧的木桶,站在树顶,不动如山。 倪丁腰际缠着一根结实的树藤,树藤的另一端系在旁边的一颗大树上。再灌下树脂后,大猴子就会点火,而这跟树藤就会载着倪丁和唐云安全的离开这颗囚困爪蟒的大树。 如此情景早已在倪丁心中被放映了千百遍,也早已被倪丁嘶喊了千百遍,但唐云还没有出来! “倪丁,快将树脂倒进来,爪蟒要发动攻击了。” “出口太远了,我不行了。” “不要等了,等爪蟒脱困,到时谁都跑不了了。” “倪丁,直你娘的,你小子在愣什么啊。” 树洞中不是传来微弱的嘶吼,那是拼命挣扎的唐云,唐云知道这是场注定失败的攀爬比赛,没有人能从滚山龙的龙息下逃脱,自己也不例外。 好无力的感觉,这感觉好熟悉,唐云意识开始模糊,仿佛又回到了那晚,冰冷的雨夜。(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跌倒无数次的自己浑身颤抖的趴在湿滑的青石板道上,任由屋顶上的冷酷的黑影嘲弄谩骂,甚至**般的残杀。 一样的阴冷、漆黑、绝望。唐云泪流满面,愤恨狂叫,为何自己的命运总是摆脱不了黑暗的**,光明呢?我苦苦追寻的光明的呢? 双脚渐渐麻木,只是机械地在树两侧挪移,双手更是犹如针刺,指甲早已脱落,只是胡乱的向上抓扯着。 光明,我的光明呢?曾经支撑自己奔逃下去的理由就是守护光明,这个理由是纯粹的,是接近光明的本能。那么现在呢?意识渐渐的回归,耳边依稀可闻倪丁急切的嘶吼,唐云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抹光团,好温暖,带我走吧。 如梦如幻,一切都结束了,画面被定格,分解,回放。 倪丁惊愕地将怀中的木桶从树顶扔了下去,然后身体下蹲,猛的弹射了出去,接住从树身飞撞出来的唐云,猛地蹬向树干,远远的反弹了开来。 壮丽的景观才将要开始,二人顺着树藤荡开的瞬间,大地开始震动,以空心巨木为中心强烈的漫射开来,伴随着撕心裂肺悲鸣声的是崩山震响。一条巨大的火龙从炸开的树顶冲向天际,而这只不过是一团急速燃烧的火焰,真正的巨龙夹带着浓烈的黑烟和焦肉般的异香从树顶攀爬出来。 处于最顶端的猎食者,便死也是震慑力十足,满身的烈焰使扑不灭的,因为浑身都被燃烧的树脂紧紧包裹,附着在爪蟒的每一寸皮肤上。 绝望的悲鸣宣泄着内心的不甘,烈焰中的爪蟒化身为一头火龙,强有力的后肢紧紧地抓住沐浴在火海中的树干,然后高高地昂起骄傲的头颅,如一座赤色的石雕定格在现场所有人的心中,尽管现场只有目瞪口呆的两个人。 “它死了?”唐云心有余悸道。 倪丁默然地点了点头,燃烧的爪蟒在两人惊疑的目光中分崩离析,然后是轰然崩塌。 如梦如幻,一切都过去了,这次是真的过去了。 “你竟然能将那么厚的树皮撞开一个破洞,真难以置信。”若不是倪丁亲眼看到唐云从树侧飞撞出来,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也许这就是父亲所说的人的潜能吧。”唐云坐在地上,看着大猴子娴熟的从爪蟒熟透的身上撕下一块散发着异香的肉片,然后津津有味的大嚼起来。 “原来竟是这般,这一切都是这猴精预设好的陷阱,树洞、火把、树脂——”倪丁不禁苦笑起来,这猴精早先便是如此打算,首先利用黑蛋将爪蟒困在树洞中,然后将树脂从树顶灌下,用火将爪蟒烧死。 “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都以为爪蟒是站在顶端的猎食者,没想到却成了这大猴子的腹中食。” 说道这里,唐云不禁望了一眼坐在远处吃的不亦乐乎的大猴子,心中暗肘道:“当时我们的出现已经破坏了大猴子预先盘算好的计划,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么这只大猴子的应变着实可怕。竟然在关键的时刻将黑蛋扔给自己将爪蟒引进树洞,然后又将树脂交给倪丁从树顶灌下去。要知道这关键的两步都是极其危险的,而大猴子却将毫无危险的点火任务留个了自己。” 这还是猴子吗?简直是一只猴精。 倪丁干笑了两声,对唐云笑道:“没错,我们包括那头爪蟒都被这只猴精摆了一道。” 大猴子似乎觉察到身后不怀好意的目光,竟对着二人搔了搔头,然后撕下两块焦黄流油的蟒肉,向二人扔了过来。 “这算是对我们的补偿吗?”二人对视大笑。大猴子见二人开心大笑,猴眼一转,便慢慢靠了过来,对二人也放松了警惕。 “这蟒肉果然美味,难怪这馋嘴猴敢在老虎嘴里拔牙。”倪丁不禁又撕下了一片放进嘴里大嚼了起来。 劫后余生,二人一猴围坐在一头烧熟的爪蟒前,大快朵颐,吃的兴奋不已。 倪丁正吃着蟒肉,无意中瞥见了唐云怀中的黑蛋,顿时大悟道:“我一直纳闷,当时你为何不将黑点丢给爪蟒,原来是被大猴子用衣服缠在了怀里。” 唐云一听,这才回过神来,将衣带解开,从怀中掏出黑蛋,“这家伙身手敏捷的骇人,当时我也是吓糊涂了,根本就将怀中的黑蛋给忘了,只顾逃命。没想到这家伙将黑蛋缠的这么结实,我攀爬了那么就都没有掉下来。” 大猴子似乎知道唐云在说自己,竟不知廉耻的咧嘴大笑。 吃完了蟒肉,已经过了午时。眼看孤首山就在眼前,没想到会遇到如此凶险之事。二人稍作休整后便准备继续赶路,务必要在天黑之前翻过这最后一座山脊。 “这黑蛋还给你,一个人在林子里要小心啊。”唐云将黑蛋递给大猴子。 大猴子指着黑蛋,连连摇首,吱吱狂叫,却是不接。 “黑蛋诡异莫名,这猴精竟然不要,我们便藏在林子里吧。”来历不明的东西还是少动为妙,谁知还会带来什么危险。 唐云耸了耸肩,暗叹口气,寻了一处隐蔽的角落将黑蛋藏妥,便准备和倪丁离开,唐云刚迈出脚步,只听身后吱叫不休,接着便觉眼前一晃,怀中有鼓胀起来。 倪丁看着唐云怀中的黑蛋,惊奇道:“莫非这猴精将这黑蛋送给你了?” 倪丁话刚落,身后便传来大猴子那疯狂的吱叫声,二人回首,只见大猴子拖着一大段蟒肉扬长而去,一晃便攀上枝头,腾跃而去。 “真是一只诡异的大猴子,也罢也罢,竟然送给你了,就好好收下吧,反正马上就要出山了,也不怕在碰到爪蟒。” “若爪蟒寻踪追逐过来怎么办?” “爪蟒只在树林中出没,绝少会出山的,放心啦。” “那我们出发吧。”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御敌 138 寇宗与常定军乔装出城后,便在汉水分开了,当日蓟北地震之时,常定军便想关了济世堂,带着小木耳北上行医。不料还没有动身,又出了唐侯之变,虽然禁军卫不知晓自己的身份,但还是不能幸免被通缉在案。 还好唐云的事被祝大师接手,自己便可安心北上了。 看着老友顺水而去,寇宗心味陈杂,只叹世事多变,几日前三侯还在湖心阁踏青,到了今日已然物是人非,整个帝都都笼罩在看不见的阴影中。 寇宗看了眼雾气缭绕的荆江城,默然向北岭方向走去。 寇宗知道唐云如今已经进山了,北岭之中,几乎步步危机,甚至经验丰富的猎户也不会踏足北岭深处。 但寇宗却不能出现在唐云身边,保护唐云。禁军卫倒是奈何不了自己,但天命教的耳目却不可不防,自己的目标太大,只能隐在暗中。 微凉的清晨,细密的雨中,一匹黄骠马驮着一位身穿黑袍的壮实大汉,渐渐消失在江汉渡口。 寇宗先向东行了半日,确定没有被人盯梢,便调转方向,向北疾驰而去,行了一日,在进山的路口发现了隐蔽在篙草丛中的马车,没错,这正是倪丁和唐云乘坐的那辆。 车辕已经卸下,载车的马驹已经不见了,寇宗仔细观察了一阵,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寇宗深出口气,牵着黄骠马隐进了山中。(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寇宗走的很急,只想尽快与唐云汇合,在北岭中最危险的不是背后的暗哨,而是未知的猛兽,尤其是凶悍的人熊和狡猾的狼群。 在赶到大裂谷的时候,身侧林子中的杀气令寇宗紧张不已,如果李复庭派来的杀手隐伏在这里,那么唐云就危险了。 寇宗弃了黄骠马,抽出了腰刀,又在腰刀上涂抹上泥土,隐去反光,便悄悄向林中走去。 当看到一个身负重伤的血人从林子中冲出来的时候,寇宗陡然放松了警惕,因为对方的目标不是唐云而是这血人,只要不是来暗杀唐云的,寇宗相信自己可以很轻松的应付。 看到倪丁布置的迷障,寇宗不由暗赞,但接下来却令寇宗眉头紧皱,这三个家伙竟然如此谨慎,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之地,看着鬼脸人越来越接近唐云藏身的岩角,寇宗只得制造出一些声响,希望可以引开这帮家伙。 森林是迅速逃逸和布设陷阱的最佳地形,但这两点对寇宗来说都是奢侈的条件,寇宗双腿已残,虽然安装上了祝大师设计的腿具,但行动还是不如以前便利,而且身上发出的吱响是最致命的目标。 而布设陷阱需要充足的时间,显然寇宗没有,寇宗咬了咬牙,向林子深处奔去,希望可以将他们吸引过来,吸引过来之后呢,寇宗不由苦笑起来,只能硬撼了,正好试试祝大师这腿具的厉害。 寇宗大笑一声,稳住身形,停了下来,三道黑影以绝快的速度将寇宗包围在当中。 三张鬼脸,浑身皮甲,手持弯钩,如果大家对闽牧州的黑罗刹还有印象的话,应该能想到这正是朗将军麾下隐秘之极的鬼军。 寇宗见这三人装束怪异,只当是打家劫舍的强人,但是看到他们脚上的黑皮靴登时警觉,那可是上好的海鱼皮,这三人是南方过来的? 还有那沉敛的杀气,比之杀手还要可怕的眼神,火红的长发,莹绿的眼睛,这一切告诉寇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自己绝对遇到了劲敌。 “眼前这个怎么办?”挡在寇宗身前的裂唇鬼道。 “杀了再说,乌牙不用担心。”左侧的削面鬼尖声道。 “那么开始吧。”右侧的爆眼鬼话音还未落,裂唇鬼已经猱身冲了上来。 寇宗一愣,没想到这三人竟然这般冷血,给寇宗的感觉像是没有感情的人形机器。 寇宗身形魁梧,身法自然也不慢,但面对敌人突然发难,躲避已然来不及了,当下深吸口气,身体向左一偏,腰刀斜斜撩起。 裂唇鬼将长柄弯钩护在胸前,上半身迅速后仰,只听“铛”的一声,腰刀狠狠地磕在了弯钩上。 弯钩设计独特,寇宗的腰刀在钩背擦出一片火花,竟然被轻松卸开,耳边传来的呼呼风声,令寇宗脸色一变,右侧的爆眼鬼也飞跃而起,弯钩直取寇宗头颅。 而伏在脚下的裂唇鬼已经弃了弯钩,双手撑地,身体迅速的向后翻腾而起,坚硬的黑皮靴带着绝强的力道踢向寇宗下裆。 寇宗冷哼一声,似乎早已料到裂唇鬼会有此一击,蓄满力量的腰身猛然扭转,整个人犹如旋转的陀螺,绕着裂唇鬼旋转起来。右手腰刀借着撩劲向从天而降的弯钩格挡而去。 站在远处一直没有动作的削面鬼绿眼一闪,似乎很是讶然,这巨汉身手敏捷,武技似乎不弱,但是身体中发出的“吱吱”声却使削面鬼惊疑不定。 “铛”的一声,缠斗在一起的三人已经分开,爆眼鬼身在空中无处着力,竟然硬生生的被腰刀格飞,而倒蹬而起的裂唇鬼也被寇宗飞旋的左拳砸中脚踝。 见寇宗实力不俗,三人倒也没敢在贸然上前。而寇宗额角也冒出了冷汗,握刀的右手酸麻不已,这群杀手竟然能施展出来暗劲,又是从南方过来的初级武者,难道是军中的人物? 南方人羸弱,练武之人几乎都在行伍,所以寇宗有此推测。 有资质的武者在三年内便能练成暗劲,然后更上一层就是修习功法,催谷风压。练到暗劲的大有人在,譬如帝岳军中便统一教授暗劲习法,但要练到催谷就难的多了,整个八域之州也是寥寥无几。 寇宗在十九岁时便练成了暗劲,十年过去了依然还是暗劲,虽是如此,但在百姓眼中寇宗的武技已经称的上高绝了。 八州之域何其大哉,除非上阵杀敌或可遇到高绝的武者,虽说释道儒三教武者甚多,除过儒教入世之外,其他两教都是不问世事,一般情况下很少碰到。 但是令寇宗吃惊的是,自己竟然同时遇到了三位初级武者,没办法了,寇宗左手慢慢藏到背后,只听“咔嚓”一声微响,隐在黑袍下的双腿忽的抖动起来。 如此诡异举动直吓得三个鬼面人后跳一步,严加戒备,一时倒也没人敢冲杀过来。 “全部上吧,省得麻烦。”寇宗对三个鬼面人招了招手,显得很是不屑。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三十九章 神腿 139 鬼面人见寇宗故弄玄虚,又如此托大,六只绿眼萌动,杀气大盛,怪叫三声,皆扑将过来,这回连削面鬼也按耐不住,手中弯钩一转一削,直取寇宗脖项。 裂唇鬼的速度最快,已经来到侧面,将弯钩斜斜从寇宗背部抄了进去,回手一拉,将寇宗后路堵住。 爆眼鬼似乎喜欢跃起飞击,一柄弯钩尽数送出向,寇宗顶盖啄去。 寇宗将腰刀护在胸前,对背后的钩刃视而不见,左脚缓慢地抬起,然后猛力向前踏出半步,只听“轰隆”一声震响,除过飞腾而起的爆眼鬼外,其他两鬼都惊得一滞,以左脚之力竟然能发出千斤之重,令人惊骇。 寇宗眯眼冷笑,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将整个身体的重心全部转换到左腿,右腿闪电出击,削面鬼还未反应过来胸口便挨了一脚,犹如重锤一般的冲击力,直将削面鬼撞飞出去。 寇宗借着身形一闪,护在胸前的腰刀迅速上挑,背弯如弓,蓄满力道的左脚猛力蹬地而起,而此时从背后回旋而来的弯钩堪堪从收缩的脚下擦过。 落地之声沉闷而霸气,寇宗上挑的腰刀出其不意的将腾跃在空中的爆眼鬼刺了个透穿,而爆眼鬼的弯刃堪堪停在寇宗头顶上方。寇宗将头一偏,弯钩顺着下滑的身体便落了下来,寇宗将腰刀抽出,然后在爆眼鬼的皮甲上抹了抹,斜着眼睛,一左一右,盯着剩下的二鬼。 裂唇鬼闪到削面鬼身前,将削面鬼扶起,鬼面上的绿眼开始变暗,渐渐没有了早先嚣张的气焰。 削面鬼挣扎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看来方才那突如其来的一脚挨的着实不轻,“你快走,我来拖住这家伙,记着一定要找到乌牙。” 裂唇鬼放开了削面鬼,但是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削面鬼身后,阴沉的盯着步步逼近的寇宗。 削面鬼将弯钩丢在地上,从腰间的皮甲中取出两只铁爪,然后快速的戴在手中,泛着幽蓝闪光的爪刃,随着双手来回的跳动。 寇宗见对方换了武器,冷哼一声,大踏步向二人走来。 “小心他的双脚。”裂唇鬼还是决定留下来,如果自己现在逃开,只怕会被这大汉各个击破,到时死的更快。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大大的超出了一般人腿力的极限,寇宗的双腿令二鬼心悸不已。 “吱吱”“吱吱”寇宗的身体发出的声音似乎更响亮了,直听的二鬼浑身冷汗涔涔,心中便似被亿万蚂蚁咀嚼一般,难受之极。 削面鬼怪叫一声,只觉脚下地皮翻飞,整个人已经闪了过去,吸取上一次的教训,削面鬼直接窜到寇宗侧面,避开了寇宗双腿,两双铁爪上下翻飞,直取寇宗后颈。(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寇宗的黑须被削面鬼带起的罡风吹得散乱,寇宗还不及转身,只觉后脑一凉,眼看削面鬼的铁爪就要破脑而入,寇宗一声大喝,突然拔地而起,高高地腾跃起来。 寇宗的双脚便似装上了簧机一般,竟然跃起了一丈之高,就算易云道人这样原地直直的跳起也不过七尺。 就是现在,裂唇鬼忽的转身疾奔而去,一晃便消失在树林中。削面鬼没想到寇宗能跳的这样迅捷,犹如一颗炮弹般高高弹起,全力一抓竟然抓了空,只是将寇宗的背脊抓破。 看着铁爪上的布褛,削面鬼绿眼闪烁,竟然不躲不避,也跟着直直跳起,一双铁爪直取寇宗裆部。也不是这削面鬼招式阴狠,只是削面鬼拼力一跳加上双臂长度堪堪能够到寇宗裆部。 寇宗上冲之势已尽,正要向下跌去,忽觉身下厉风呼呼,打眼一瞧,却见削面鬼竟然缠身跳了起来,双爪齐齐抓来。寇宗努力稳住身形,迅速曲并双腿,以全身之力,导向膝盖,重重向身下恶鬼轰去。 这腾跃而起,裂山刀法,本是以刀使出,寇宗竟然急中通变,以膝盖代刀,威力更显狂猛。 削面鬼身在空中无处躲藏,只得硬撼,寇宗自上而下的霸道一击,全力施展出暗劲,双爪成锥,迎了上去。 寇宗见身下恶鬼倒也强悍,不由大笑起来,“你这鬼脸也算条硬汉,死在爷爷膝下,倒也不亏。” 削面鬼嘿嘿冷笑,自己这双铁爪精钢所造,由暗劲施展出来,这股旋劲就算坚石也要被钻穿,区区膝盖乃我何? 思绪稍纵即逝,铁爪上迸射出来的火花令削面鬼大骇,大骇过后更是钻心的疼痛,削面鬼双臂伸直,暗劲迸发,并没有给自己留有余地,所以在寇宗惊人的巨力下双手硬生生给折断。 铁爪化成碎片四处迸射,其中两块碎片更是深深刺进了削面鬼的绿眼,在凄惨的叫声中,两人缓缓下落。等落到地上的时候,削面鬼的双臂已经血肉模糊,手骨残破不堪,鲜血更是狂涌而出。 接着是轰然巨响,寇宗双膝深深陷入松软的泥地中,而削面鬼更是被寇宗生生压入泥中,显然已经死绝。 寇宗跳坐起来,拍了拍腿上的血迹和肉泥,轻叹一声,“祝大师这腿具确实了得,力量竟然可以加重如斯,不知这速度可否一试。” “吱吱”寇宗开始奔跑起来,吱响频率渐渐急促,经过几息的加速,寇宗在树林中腾跃飞奔,一眨眼便消失在树林深处。 “要往哪里跑能?”寇宗一闪身便出现在裂唇鬼身侧。 裂唇鬼忽的滚倒,然后转向弹起继续狂奔,脚下草皮翻飞,可见这裂唇鬼的腿力倒也惊人。 “不要再跑了,痛痛快快打一场不好吗?”身侧又传来不屑一顾的声音。 裂唇鬼大喝一声,飞跃而起,然后迅速扭腰甩臂,手中弯钩如电般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勾去。 “地上的鬼怪,怎么总喜欢飞到空中来?”令裂唇鬼恐怖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接着便是一声闷响,裂唇鬼头脑昏沉的撞到地上。 “竟然被踢昏了,这腿具真不错,我是越来越喜欢了。”寇宗落下地来,想昏倒在地上的裂唇鬼走去。 这些鬼脸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呢?三侯方下野,便跳将出来这么多牛蛇鬼怪。寇宗弯下腰想鬼面揭去。 原来竟然是这样,寇宗脸色一沉,望了眼渐渐暗沉的天际,匆匆向树林外走去。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四十章 神武 140 寇宗走出林子的时候,天际只剩下西天的几道霞光,暗红的霞光竟然令寇宗感到一丝温暖,寇宗脸上挂着久违的微笑望着只剩小半边脸的夕阳。 突然寇宗笑容在脸上凝固,手中的腰刀哐啷一声掉在碎石小路上,滚落在大裂谷的悬崖边。 在暗红的背景中竟然出现了一粒小黑点,小黑点愈来愈大,直直向大裂谷方向飞来。 青鸟?祝大师竟然过来了。寇宗兴奋莫名,竟然原地打起转来。随着黑点的变大,在暗红的背景下渐渐出现了一只大鸟的轮廓,一声清唳,御风而来。 世间充满了神迹,只有绝少数智者知道这些神迹的出处,寇宗不禁回想起唐侯的话。 民间流传的凤凰、青鸟、龙龟三大洪荒神武械(神武械是大型仿兽机械的统称)确实存在,也确是出自凡人之手,那是天工门第一代大师的杰作。 几百年过往云烟,虽然天工门早已不复存在,但是三大神武械都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帝宗大战其间,凤凰青鸟皆被帝朝所得,而宗朝独有龙龟。三大神武械各逞异能,皆以暗袭、刺杀对方高层而存在,双方军队虽然从来没有承认过神武械的存在,但还是被民间野史记录了下来。野史记载虽然七假三真,但也能让众人明白一二。 野史上说,凤凰属火,火死火生,傲决九霄,烈焰滔天。青鸟属风,隐匿云天,轻巧悬空,来去如风。龙龟水土皆得,探黄泉之土,潜九幽之渊,突兀而出,稍纵即离。 民间广为流传的是野史中关于青玄山之战的记叙。话说当时帝宗大战进入胶着状态,双方便派遣神武械探取情报和刺杀高层,没想到双方竟然在滇牧州的青玄山不期而遇,结果在青玄山引发了旷世大战,这是神武械的第一次决战,当然这场大战是鲜为人知的,也是最为惨烈的,因为整个青玄山在这次大战中被一分为二。 长话短说,总之青玄山之战的结果是凤凰青鸟双双陨落,而龙龟被青玄山压在了山底,双方可谓是两败俱伤。 宗朝覆灭后,帝君多次潜人前往滇牧州青玄山探查龙龟的下落,但至今依然毫无头绪。凤凰和青鸟经过祝大师和博物侯的苦心研修,终于使得二鸟重新腾飞而起。 凤凰成了天命教国师的坐骑,而青鸟则随着祝仙工遨游天下。 又一声清唳在寇宗耳边炸响,将沉思的寇宗拉回现实,寇宗忙坐起身来,向大裂谷走去。 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罡风从黑影边缘四溢而下,顿时地面草木掀飞,碎石滚动。大裂谷的上空赫然降下一只巨大的青色木鸟,说是木鸟却通身反射出金光,寇宗知道那是镶满鸟身的金属构件。 青鸟与凤凰体型不相上下,投下的巨大阴影少说也有一座大宅般宽广。青鸟浮悬在大裂谷上空,只有巨大的泛着金光的双翅微微扇动,以提供自身的悬浮力。 细长的鸟喙搭在悬崖的岩石上,随着一声脆响,鸟喙慢慢张开,露出了里面漆黑的空间。 寇宗走到悬崖边拾起腰刀,环手抱在胸前,静静的等待着。 “小寇啊,老头来接你们了,怎么不见小云那孩子。”漆黑的鸟喙中突然传来一阵难听之极的沙哑声,声音好似鸭子叫般,偏又嗓音高亮,听的人耳膜生疼。 未见人,先闻声,寇宗静候在一旁,见祝大师走了出来,才深深一揖,恭敬道:“恭迎大师,大师安康。” “别整这些俗套,问你话呢?”祝大师跳到寇宗身旁,东张西望起来。 在寇宗的记忆中,只见过祝大师一面,那是九年前随博物侯去滇牧州的黄沙蛮,在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上第一次见到令自己毕生难忘的神武械——青鸟。 寇宗仔细看了看身边这位矮胖的光头佬,和九年前并无二致。白皙的皮肤,光光的头顶,鼓鼓的肚皮,短小的四肢,还有那令人好笑的山羊胡子。寇宗号称九尺大汉,这祝大师站在寇宗身边简直相当于小胖孩子。 寇宗沉声道:“小云已经入山了,想必已经赶到渔阳县了吧。” 祝大师皮肤白中透红,几乎没有皱纹,看似保养的很好,其实寇宗知道祝大师的年龄比之博物侯还要大得多。 “大师怎么会来接应我们,不是正在做实验吗?”寇宗见祝大师双眼圆睁,似乎正在思考什么。 “实验在等结果,我就过来了。”祝大师圆眼一转,见寇宗身上满是血迹,笑道:“路上遇到麻烦了吧,解决完了吗?” “事情有些蹊跷,祝大师随我到树林一看。”祝大师见多识广,也许能识得那鬼脸人的身份。寇宗说完,便走在前边带路。 “这些鬼脸人武技都不弱,而且十分凶狠,是南方来的,不是闽牧州就是越牧州。”寇宗见祝大师蹲在裂唇鬼身边,便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咦,这些面具竟然摘不下来,难道与面部皮肤粘黏在一起?”祝大师将裂唇鬼的头翻到侧面,然后细细观察起来。 “当时我也试图摘掉他们的面具,但是没有办法摘下来?”寇宗站在祝大师身边,小声道。 “原来如此,小寇快看,”祝大师慢慢将裂唇鬼的面具揭开一角,“我本以为这些面具是用药剂粘上去的,没想到竟然是这般。” 从面具揭开的一角可以看到里面的皮肤血肉模糊,不停的流出黑血。寇宗双眉紧皱,等待着祝大师的答案。 “这些面具都是薄铁所制,我本以为是用药水粘合上去的,所以就从树上抠了点树脂,没想到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是什么原理?”寇宗好奇问道。 “粘合药水会被树脂溶解,失去粘性,但是这面具毫无变化。”祝大师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帕擦了擦手,站了起来,继续道:“你注意观察面具边缘的皮肤,那里的皮肤皮质坚硬,边缘有微小的褶皱,好像蜈蚣的触手一般。而且颜色也比脖颈皮肤的颜色要深很多。” “这是烫疤?” “这面具是先烧热然后敷在脸部,等烧伤恢复后,面具也就永远摘不下来了,要摘下来脸上的皮肉也会被撕扯下来的,就像那样。”祝大师指了指裂唇鬼血肉模糊的面部。 “这到底什么组织,竟然如此残忍?”寇宗疑惑道,以前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群鬼脸人,热铁敷面,这要受何等的煎熬痛楚,却所为何般? “这些人我也没有听说过,我想应该是闽牧州过来的,你是怎么遇到这鬼脸人的?” “被追杀的人让倪丁和唐云救走了,我想他们现在应该赶到渔阳县了吧。”寇宗将方才遇险的经过简要的说了一遍。 “你可能还不知晓吧,闽牧州变乱了,连带着越牧州都牵连了进去,如果我猜的没错,这鬼脸人应是朗齐烈的派来的。”祝大师从宽袖中掏出一片薄纸递给满脸惊异的寇宗。 “这笔迹?是易云前辈的。”寇宗激动道。 “没错,你小子记性道不坏。”祝大师负手向林子外走去,夕阳的余晖显得有些阴暗了。 “若是如此,那被追杀的人应该是折冲府派来的,”寇宗继续道:“他定带有折冲府的密函。” “你看看易云老头落笔的时间,不觉得奇怪吗?”祝大师坐在一块石头上,嘶哑着声音道。秃秃的脑袋迎着余晖闪闪发光。 “易云前辈说三月二十四大战在即。” “那么今日几何?” 寇宗搔了搔头,恍然道:“今日是三月二十七,短短三日怎么可能从闽牧州北上到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有一种可能,闽牧州折冲府中也有善于谋划的人物,这个人早就猜到朗齐烈有策反之心,所以早在一个月前便派细作北上,潜伏在帝都附近,等待闽牧州的飞信。” 祝大师继续道:“若朗齐烈果真造反,就将此事告知帝君。如果朗齐烈没有造反,就悄悄潜回,可是这个人还是错算了朗齐烈的能力,朗齐烈也早已不动声色的派人北上狙杀。” 寇宗点了点头,“朗齐烈竟然有恃无恐的挟持闽王,袭杀折冲府,可见早已与李复庭串通一气了。” “是啊,”祝大师站了起来,喟叹道:“侯党失势大权旁落,太子党羸弱羽翼未丰,朝中如今可以说是李党独大,此事至今还没有传到帝君耳中,想必一定是李复庭从中作梗,此人一天不除,帝朝危矣。” 各地的军情报表就算远在千里也是一日往返,不想到了今日竟然视听阻塞,连一域叛乱此等大事竟然也敢欺上瞒下。 寇宗双眼喷出一股怒火,没有官道传信,闽域的消息少说也要半个月才能传到帝都,到那时只怕朗齐烈已经坐稳叶煌城了。 “那么我们去渔阳县吧,那人手中定有折冲府的密函。”寇宗急道。 “拿到密函又如何?”祝大师悠然道。 “呈报帝君,派兵逃逆。”身为北胜城的虎牙校尉,铲除逆贼义不容辞。 “此举艰险万分,不说你我现在的身份,就算见到了帝君有李复庭从中作梗,你觉得帝君会信你几分?”祝大师轻蔑道。 祝大师的话,令寇宗讶然无语,寇宗默默的摇了摇头,不再做声。是啊,现在的侯党已经名存实亡了,不是打入地牢,就是在榜通缉。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们先回孤首山,我还有几个实验要做,等到五日之后,小云出山之时,我们再过去接他。” “这北岭熊虎野狼众多,如果小云出事——”寇宗见祝大师竟然不准备去渔阳县,就算不去寻那密函,也可以去接小云啊。祝大师的做法令寇宗不解。 “他是博物侯的儿子,如果连北岭也出不了,留之何用,还指望他干什么?”祝大师冷哼一声,便跳上岩石,向张开的鸟喙走去。 寇宗望了望大裂谷的尽头,紧了紧手中的腰刀,暗叹口气,缓缓跟了上去。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四十一章 青玄 141 出了冷杉树林,已经是黄昏时分了,余晖照在裸露在外的岩石地面上,显得金碧辉煌。 为了减少负担,两人将身上的褡裢尽数弃了,甚至干粮也抛弃了,只留下两只装满清水的水袋。 “没想到这么远。”唐云一**坐在石头上,抹了把汗珠。 “山都是看起来近走起来远,我看最多再三个时辰,看,那座黑色的圆锥山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倪丁指了指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那巨大的突起。 “三个时辰走起来倒也快,我们继续赶路吧。”这一路走来可以说令唐云感慨颇多,至少成长了起来。 为了生存满身皆是伤痕,一路走来风餐露宿,每每遇到危险九死一生,但还是咬紧牙关走了出来。 怀中的黑蛋令唐云感到一丝寒气,唐云对着夕阳的余晖傻笑起来,微黑的脸上一扫先前抑郁,马上就要到孤首山了,马上就能见到大家了,父亲,我一定会来救你出去的。 “快趴下,别动,天空有动静。”倪丁一把将唐云拉了过来,藏在一块突起的岩石背后。 唐云面色一沉,顺手从腰际抽出腰刀,下意识的屏住气息,整个人显得老练许多,不似以前那般慌乱。 倪丁将猎弓抄在手中,对着唐云傻笑道:“这回我们麻烦大了,看天际那大鸟?” “那鸟是很大,有问题吗?”唐云略微朝天空瞥了一眼,不屑道。 “估计是遇到山民传说中的青鸟了。” “怎么我们总是会遇到奇奇怪怪的东西,说我们幸运好呢还是不幸好呢?”唐云吐出一口痰,抹了抹嘴道。[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听山民说这青鸟身法快绝,甚至可以悬浮在空中,不过还没有青鸟吃人的传闻,所以我们小心躲在这里,等青鸟离开了,我们继续上路。” “只有这样了。”唐云无奈道。 “我发现你是越来越沉稳了,是不是被那只爪蟒吓傻了神智。”倪丁打趣道。 “其实,我发现只有冷静对待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最明智的选择。每个人都会害怕,会慌张。但一定要学会适应,克制。”唐云认真的对倪丁道:“谢谢你,是你让我明白了这些道理,以后你再也不看到一个被吓得失禁的唐云了。” “哈哈,但愿如此。”倪丁口中含笑,对于唐云这些天的变化再清楚不过了。 作为唐侯之子,唐云不仅继承了士族的荣耀,还继承了士族的礼仪,但这些礼仪下放到民间,下放到粗俗的街市是不会被百姓认可的。因为这些东西对百姓来说太过虚浮,太过繁琐。 倪丁只是一介草民,是士族眼中的贱民,但命运的安排却是让一个贱民和一个士族相互依持。不同阶层的两人生活习惯,谈吐方式都有很大差别,甚至一度令两个人互相反感。 但是短短的七天,唐云不仅心智成熟许多,更重要的是学会了作为贱民最基本的要领。随地吐痰,满口脏言,衣衫不整,蓬头垢面,还有近乎白痴的乐观心态。 唐云的适应性是惊人的,倪丁知道唐云一直在努力的寻找两人的契合点,倪丁也知道唐云做到了,从软弱到失禁变得沉稳坚强,从毫无反手之力变得勇敢的握起腰刀,太多太多变化了,其实,他一直都在努力,使自己变得更强,更能适应这个现实的世界。 青鸟依然在空中盘旋,映射在余中的轮廓令人神往不已。唐云将衣袖挽起,口中喃喃道:“书上记载有三大神武械,其中之一就有青鸟。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世间真的有这么大的鸟吗?” “神武械?是什么东西?”倪丁好奇问道,这个名词是自己从没有听到过的。 “神武械是古时候的天匠费劲心神制造出来的一种绝世武器,书上记载只有三台神武械,其中一台便叫做青鸟,和头顶飞旋的青鸟倒也有几分相似。”唐云话题一转,不解道:“这大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一直就生存在北岭中吗?” “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神迹了,竟然都有角蟒和爪蟒之类的怪兽,再多它一只巨鸟又有何不可?”倪丁满不在乎道。若是告诉倪丁头顶飞旋的巨鸟就是传说中神武械之一的青鸟,不知倪丁的面部表情会如何丰富。 “管他娘的什么鸟,又没有什么危险。倒是说说神武械的事,你是从哪里看到的,怎么我从没有听说过。”倪丁好奇道。 “你在荆江城住了这么多年,竟然都不知道真武山天命教首座刑天的坐骑——凤凰?”唐云讶然道。 “什么凤凰,还他娘的苍龙呢,完全没有耳闻。”倪丁也是被唐云说的一愣。 “凤凰,青鸟,龙龟关于这三大神武械的传闻出自《青玄录》这本民间野史。虽然现在很多人不知道,也不相信,但是神武械确实存在。如今的天命教首座就拥有凤凰。”唐云解释道。 “真武山距离荆江城那么近,为什么都没有人看到,也没有人说起过?”倪丁斜着眼睛,还是不愿相信。 “我只问你一句,你亲眼见过刑天没有,无论什么场合。” 倪丁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连刑天都没有机会见到,又怎么会见到那凤凰呢?”唐云点头道。 “这神武械听着好像很厉害,为什么帝君没有,却便宜了刑天?”倪丁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我曾经也问过父亲,父亲说这三大神武械只不过是‘将器’,帝君要的那可是‘天器’啊。” “天器,难道还有比三大神武械更厉害的存在吗?”如此说法,倪丁可谓头次听说,自然十分好奇。 “所谓的天器,说的是一首谶语之中的三大乱世神兵,”头顶的鸟影渐渐变得大了起来,唐云朝天际瞥了一眼,念起了那首流传千年的谶语。 “九天玄雨咏天将, 太虚一滞为白尊。 乱世神兵何者最? 浮屠极塔度芸生。” “等等,我好像也在城东头说评书的陈老头那里听到过这首诗,当时都当做玩笑话听,没想到真有其事,”唐云是博物后之子,学识渊博自不必说,定然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秘辛。如果唐云将海妖之事告诉了倪丁不知倪丁又会作何表情? “天将宝剑引天雷,浮屠极塔抵万军,还有一个最神秘不过的白玉尊。如果这些流传了上千年的传说是真的话,那么这个世界真实的面目又会是什么样子呢?”倪丁靠在岩石上,口中喃喃。 倪丁的话令唐云眼前一亮,倪丁的确不同寻常,每每言论都有独到的见解。 “谁知道会是什么样子,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真相太多太多了,父亲终其一生也参不透其中一二,更何况我们?连神武械,乱世神兵如此神迹都能淹没在滚滚洪流中,真不知道我们眼中的世界到底还存在多少真实?”唐云也遥想起来。 “洪荒、光明朝、宗朝、帝朝每覆灭一个朝代就会有一部分真相被封存在硝烟过后的废墟中,如此循环还真不知道剩下多少,这真是一件越想越郁闷的事情啊,不想也罢。” 倪丁忽的抬头,突然颤声道:“完了,他娘的被青鸟发现了,怎么感觉和你说的那个他娘的神武械好像啊。敢情被百姓传言多时的青鸟就是这家伙。” 倪丁忽的咧嘴傻笑起来,“亏老子一直把你当真鸟,真他娘的邪乎。” 两人被头顶的神迹吓得都定在当场,竟然没人敢动一下身子。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大马猴 142 青鸟降临,悬浮在二人的头顶,投下的巨大阴影犹如一只巨大的黑手紧紧扼住二人的脖子。(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惊涛一般的罡风从头顶吹来,像一堵无形的墙,直压的二人直不起腰来。 二人趴在地上,眼睁睁望着巨大鸟爪慢慢从鸟身伸展出来,然后向自己抓来。 “砰砰”两声巨响,唐云蜷缩在地上,偷眼瞧去,见闪烁着金光的大鸟爪撑在自己和倪丁两侧。还好没有抓到我们,不然定会被踩成肉泥的。 “快跑!”倪丁知道如此巨大的飞鸟起飞是需要一定准备时间的,如今青鸟落地,这可是绝佳逃跑时机。 倪丁的话提醒了唐云,两人翻身弹起,从鸟爪下穿过,向鸟尾跑去。 刚跑两步,只觉罡风刮面,强劲的风刃几乎吹得二人倒退而行。唐云抓住跌倒的倪丁,大喊道:“青鸟属风,这般强劲的风力,绝对是神武械之一的青鸟没错。看来我们这趟旅行只能行到此处了,风刃会将我们绞割成肉渣的,哈哈,操他娘的。” “不会吧,操他娘的,这般厉害,以后老子再也不信这些山民的胡言乱语了,早知道是神武械,方才就应该躲在那处地洞中了。” “地洞?你怎么不早说。”唐云眯起来的双眼被厉风吹出了眼泪。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人抱一只鸟爪,我就不信这鸟嘴里喷出的罡风能将我们吹死。”倪丁忽的向后一跳,紧紧抱住一只鸟爪,唐云见倪丁跳的轻巧,也有样学样,抱住了另一只鸟爪。 巨大的鸟嘴微张,从鸟尾伸到腹下,对着唐云二人吹了起强劲的“风刃”。布满矿岩的地面开始发出“刺刺”破风声,到处都是被劲风刮起来的飞沙走尘,在落日的余晖下,温柔的光芒渐渐隐入一片阴暗。 “刺刺”这是衣襟的碎裂声。倪丁老脸一红,口中大骂不止。 “我没说错吧,这风刃厉害吧,你露腚了,哈哈。”尖利的风压将倪丁的衣衫尽数撕裂,裸露的部位正好被唐云看在眼中,惹得唐云一阵大笑。 “别笑我,你不也一样,不管了,不能这样被风活活刮死,唐云,我们冲过去怎么样?” 唐云止住笑容,默默的点了点头,其实对于青鸟的厉害,早已被记录在《青玄录》中,《青玄录》中说,鸟喙罡风不止,是为风刃,断石割金不在话下,或施卷刃,吸星纳物,皆入鸟腹。 这两种攻击方式,在方才都已经被应验了。早先整个身体犹如被钉在地上般,拼劲全力也挪不动脚步,正是被鸟喙发出的卷刃吸住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这一张一弛之间,任是谁也难以逃脱。 但是唐云要怎么对倪丁说呢,反正横竖都是死,就拼一回吧。 两人同时挣开了鸟爪,然后紧紧护住头部,本以为会被这强劲的罡风倒吹出去,二人绷紧身子做好与坚硬的地面亲密接触的准备。 耳边闷响并没有如愿炸响,唐云睁开眼睛,发出一声冷笑,果然不出所料,鸟喙释放出了卷刃,将我们尽数吸了回来。 “这是什么妖风啊,怎么我们被吸了回来?”倪丁双脚擦在地面上,身子努力的向后仰倒,但是没有用,整个人还是迅速的向鸟喙荡去。 “我们就要成为这鬼东西的腹中食了。”唐云抓着倪丁,但身体还是一点一点的接近愈张愈大的鸟喙。 “停,太好玩了,哈哈,这风刃就是好使。”一阵大笑从鸟喙中传来,强劲的卷刃应声而止,一切都停了下来。 “砰砰”两人在突然消失的风刃中皆摔倒在地上,惊疑不定地看着从张开的鸟喙中走出的光头胖老头。 唐云双眼一闪,将插在地上的腰刀拾起,挡在倪丁身前。 光头胖老头圆眼转动,不停的在二人脸上扫视,忽然抚掌大笑道:“小寇,快出来,当初的小云云都会用刀了。” 唐云和倪丁从地上站了起来,后退了几步,惊疑的盯着鸟喙那漆黑的空间,从里面发出的声声吱响听的二人心中发毛。 “寇叔,真的是你。”腰刀掉在地上,哐啷一声脆响,唐云飞身跑了过去。 连倪丁也是讶然不已,这不就是当日在府中的“那走起路来发出怪异声响的大汉”吗? 张开的鸟喙中慢慢走出一位身穿黑袍的大汉,大汉一脸黑须,长发束在脑后,腰际悬着柄腰刀,便这体型不是寇宗又是谁? “小云,没事就好,大家都在等你们啊。”寇宗拍了拍唐云单薄的身板,笑道。 “等等,你怀中的黑蛋是从哪里来的?”胖老头一把抓住唐云,双眼紧盯着缠在唐云怀中的黑蛋。 “啊,这是祝大师,是你父亲的挚友,你们两个都拜见一下吧。”寇宗将倪丁唤到近前道。 “快说,这黑蛋从哪里得到的?”祝大师忽的提高音量,语气中透露出些许兴奋和些许害怕。 正要作揖的二人见这老头忽的暴怒,皆吓了一跳,便将黑蛋的来历简要的说了一遍。 祝大师,这是个被世人遗忘了的名字,就算知道的人也尽量避免提到这三个字,早在帝宗大战时就已经成为一个禁忌,作为晚一辈的唐云更是不会知晓。 父亲的挚友,看样子寇叔好像很敬畏这老头,唐云心中暗道。 “好一猴精,我曾经用了三年时间去抓那只大马猴,都没有成功,还被它偷学去不少,没想到真的成精了,竟然连滚山龙也敢戏弄。”祝大师越说越高兴,到最后竟然大笑起来。 “大马猴?那可是山民传说中的山魈,是鬼啊。”倪丁作为半个猎户,自然知晓大马猴为何物,虽然听山民说起过,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不想在山中见到的那只大灰猴子竟然是大马猴。 “鬼个屁,都是以讹传讹。大马猴是除人外最聪明的动物,那些被大马猴戏弄过的愚民都是满口胡言,没想到你这笨蛋倒还真信了。”祝大师气的跳了起来,指着倪丁的鼻子大骂道。 一顿抢白,令倪丁无言以对,只得干笑两声,退到了唐云的背后。 “把衣服解开,让我看看。”祝大师盯着唐云,双眼竟然透出一丝杀气。 唐云偷望了眼站在祝大师背后的寇宗,见寇宗无奈的耸了耸肩,不禁咽了口口水,急忙将缠在腹部的碎布尽数撕开,然后将散发出寒气的黑蛋递给祝大师。 祝大师接过黑蛋抓在手里,看也不看,依然紧盯着唐云敞开衣襟的胸膛。 这般全神贯注的眼神直看得唐云泛起一层恶寒,脸颊变得通红。唐云忙将衣襟掩住,不知着怪老头作何打算? “为什么要将这黑蛋放在你的腹部?告诉我。”祝大师眨了眨眼睛,额头竟然流出了汗珠。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四十三章 玄蛇 143 唐云不知这奇怪的老头为何如此紧张,便如实道:“这黑蛋似乎快要孵化成形了,蛋壳有时会散发出一股微寒,而且还会莫名抖动,令人奇怪的是只有放在我的腹部,这些异象皆消失了,但偶尔还是会散发出一丝微寒。” “为什么不放在你的腹中?”祝大师将光光的头颅瞥向一言不发的倪丁。 “放在我这里不顶用,抖动的更加厉害,而且散发的寒气更重根本受不了啊。”倪丁苦笑道。 “这黑蛋您识得吗?”对这黑蛋自己是一无所知,也许祝大师知道一些也说不定。 “这是寒翅蛇的蛋,也被叫做玄蛇。”祝大师坐在地上,似乎陷入了回忆。 “玄蛇?也是洪荒残存的孑遗之一吗?”唐云忽的想起了爪蟒,疑惑道:“为什么爪蟒非要得到这玄蛇蛋?” “不是要得到,是在保护,那玄蛇蛋本就是那爪蟒生的蛋。”祝大师徐徐道:“让你们知道也好,无论是角蟒、爪蟒、玄蛇。还是如今八域之中普通的蛇蟒,他们都有共同的祖先,在洪荒时代属于同一种生物。” “为了适应不同的环境,洪荒以来它们就一直在进化,有的没有角,有的没有肢,最成功的进化要算生活在八域中最普通的蛇蟒,他们虽然无角无肢,但却繁衍迅速,适应力强。” “虽然稀少,但是像爪蟒这类半洪荒兽倒也存活了下来,在角蟒、爪蟒族类中每隔五百年就会诞生一只玄蛇,这只玄蛇会带来史无前例的大旱,大旱时期的环境最适合像爪蟒这类半洪荒兽的生存繁衍,而这对处在进化前端的生物无疑是一次残酷的屠杀。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祝大师抹了把额角冷汗,强笑道:“《山海经》说,玄蛇,五逆之一,见则大旱,万物残灭,重现洪荒。虽然现在的八域半洪荒兽势单力薄,但是它们每隔五百年都会诞生出一只逆天兽,这就是天意。” “《山海经》?”唐云警觉的摸向了绑在小腿肚中的两本书,见书还在,顿时松了口气。《山海经》中不仅记录了极南之洲上的妖兽,还记录了八域之洲上的洪荒兽的演变,这本书竟然记载了千年之前的事情,不愧是佛国城三宝,可恨在我手里却被人掉了包,唐云咬牙切齿。 “这怎么可能,一只小兽就算在厉害也不可能使整个天下大旱吧?这不可理解啊。”倪丁听的冷汗直流,大叫起来。 “从洪荒到如今的帝朝,其间两千多年,关于逆天兽的记载从来都写在正史中,就算再不可理解,但事实就是事实。”祝大师斩钉截铁道。 “这到底是何道理?”寇宗也不禁问道。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生灵大地,千象万种,每种生物都有其生存的法则,现今的环境十分适合处于进化前端的生物,但对于半洪荒兽来说不啻于桎梏,现今的环境令他们繁衍缓慢,甚至灭绝。”祝大师道。 “为了生存,为了繁衍,所以他们每过五百年便催生出一只逆天兽,然后逆天而为,真难以置信,这个世界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寇宗接道。 祝大师摇了摇头,道:“不是一只,是五只。” “什么?竟然会催生出五只逆天兽?”倪丁大叫。 “没错,逆天兽又被称为五行之兽,这只玄蛇就是会使天下大旱的火兽。”祝大师捻着卷翘的山羊胡子道。 “竟是火兽为什么会散发出奇寒?会不会搞错了。”倪丁小声道。 “这些寒气不是玄蛇发出的,是黑蛋发出的,玄蛇的蛋与爪蟒的白蛋别无二致,只有拳头大小。之所以有这层黑壳是为了防止玄蛇的火气外泄,以免引起别的生物的注意。” “如果将这只黑蛋毁掉,大旱会消失吗?”寇宗沉声道。能直接了当解决的事情寇宗绝对不会拐弯抹角,这是作为军人的潜质。 “没用的,这是天兆,谁也阻止不了,就算破坏了这黑蛋,大旱依然会来临好了。我们回孤首山,时间不多了。”祝大师拍了拍手中的黑蛋,站了起来。 突兀的,黑蛋表面飘出一股寒气,整个蛋身剧烈的抖动起来,寒气犹如针砭,直袭双手骨髓,痛的祝大师一声惊呼,慌忙将黑蛋丢了出去。 众人反应过来之时,只听一声脆响,黑蛋撞在岩石坚硬的棱角上,应声而裂。 一股诡异的怒火在黑蛋内部膨胀、爆发,将黑蛋表面的裂痕映射成无数条不规则的红线。黑红之间,显得诡异莫名。 就在大家目瞪口呆之时,“哄”的一声,鬼火冲开了黑蛋,迅速将黑蛋包裹起来,一阵“咝咝”声后,鬼火化作一股浓烈的白烟消散在空中。 余晖中,四人围在诡异的黑蛋前,默然无语。 黑蛋不见了,显在众人眼中的是一只拳头大小的白蛋,和祝大师说的一样。 “唐云去把它捡起来,除了你没人再敢动它了,”祝大师揉了揉被寒气所伤的双手,缓缓道:“看来天下真要乱了,连逆天五兽都相继出现了。还好玄蛇已经认唐云为主,还不算太坏。” 在方才鬼火烧灼下,白蛋周围的岩石竟然被熔化,经过短暂的冷却形成了一道道凝固的黑色溪流。 唐云没有想到这白蛋散发出来的饿热力竟然如此惊人,便连熔炉镇中的热力恐怕都不及这鬼火吧。 “小心被灼伤。”白蛋周围的异象自然被倪丁尽收眼底,倪丁拉了拉唐云好心提醒道。 “不用担心,只要不是别人动它,它是不会散发鬼火的,去吧,我们要走了。”祝大师说完便向鸟喙中走去。 冷汗顺着鼻尖滚落到岩石上,“咝咝”的刺耳声令唐云脸色瞬间煞白。白蛋周围的岩石还是如此炽热,这白蛋只怕更烫吧。要是再散发出一股热力,只怕自己两只手都要化掉了。唐云弯腰伸手,却是停留在了白蛋上空。 祝大师竟然让我拿,自然有他的道理,现在大家都看着自己,若是不拿起来,这个人可就丢大了发了。 唐云深吸口气,猛的探手而入,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还好没有释放出那股可怕的热力。看着静静躺在手中暖烘烘的白蛋,唐云不禁露出了微笑。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既然你认我为主,我们就是朋友。唐云小心将白蛋揣入怀里,这才朝鸟喙走去。 这白蛋为爪蟒所生,爪蟒虽然不是唐云害死的,但也是因唐云而死,何况唐云还大啖其肉,而这白蛋竟然还认唐云为主,这是何道理呢?而倪丁与唐云同样吃了蟒肉,但白蛋对倪丁却是排斥,这又是何道理? 难道是天命安排,还是另有隐情,这些都不重要,祝大师担心的是玄蛇毕竟是五逆之一,会不会反噬其主呢?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四十四章 青鸟 144 二十年时间,孤首山已经不是原来的死火山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盘旋在孤首山环形山顶的上空,唐云与倪丁兴奋不已,这是第一次站在这么高的地方鸟瞰大地,连高峻的山顶都尽收眼底。 青鸟腹中一共有四个大舱,成一字型从鸟首一直延伸到鸟尾,与凤凰的三角舱略有不同,青鸟整个鸟身比较细长。 首舱名为狎骑舱,舱在鸟首,舱内空间成锥形,能从青鸟的两只眼睛看到外面,而且整个控制机括都在舱中,其中绞盘、梢杆、铜钮令人目不暇接,可见这青鸟倒也不好控制,难怪首舱被称作狎骑舱,狎的意思是驯养,驯养安妥了才能骑乘。 中间两舱都被称作腹舱,里面空间狭小,和一般甬道差不多,想必青鸟巨大的双翅连接在腹舱外壁吧,里面的机括定然十分繁杂。 尾舱叫江濆舱,这里的空间是四个舱中最大的,至少可以容纳五十人,尾舱也安装有琉璃舷窗,可以看到青鸟外面的景象。 “益愿狎青鸟,拂衣栖江濆。这首尾两舱便是从这首诗中来的。”祝大师将寇宗留在狎骑舱控制青鸟,自己带着唐云二人在青鸟腹中走动一圈,将鸟腹中的情况简单的述说了一遍,以满足两个青年的好奇心。 青鸟是传说中的神迹,两人自然十分稀奇,但是倪丁转了一会,便索然无味,其实说白了青鸟和地龙车差不了多少,只不过青鸟体型要大得多,再就是一个天上飞,一个地上跑而已。(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这是倪丁理解的。 但是青鸟对于唐云来说却多了一层意义,唐云涉猎颇广,尤精术数和机括,对于飞行原理的研究更是痴迷,如果大家还记得在倪公府中唐云用竹子做的那支竹蜻蜓的话,就知道唐云对于飞行也颇有造诣。 唐云做的那支竹蜻蜓虽然小巧,但却没有多大用处,而且在空中也只能飞行一时。但这青鸟就不一样了,简直可以称之为神迹,青鸟传说是五百年前的天工门所造,其他两大神武械也是出自天工门之手。 五百年前被人造出来,但是五百年后却被人称之为神迹,难道五百年前的人比之现在的人要聪慧很多吗?虽然唐云不愿承认,但是现在的人别说仿制神武械,连神武械的原理都一知半解,这种差距令唐云深感自卑,这是跨时代的自卑感。 “来,你们过来,给你们见识一下千里镜。”祝大师走到狎骑舱中的舷窗前,将舷窗中的一个暗格打开,从里面抽出了一支黄铜管,铜管前尖后阔,约莫三尺来长,尖处直径只有一寸,阔处直径却又一尺。 唐云捧着千里镜,细细看了一遍,原来铜管是空心的,在首尾处各镶嵌了一块圆形透明琉璃。(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如此怪异的物什唐云还是第一次看到,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个用法,不由有些窘迫。 倪丁站在一旁,好奇心起,从唐云手中接过千里镜,也**了起来。 “祝大师,这黄铜管能放闪电?”唐云何此一问呢?原来这千里镜一词古已有之,乃是闪电的代名词。在《天象九数》中便提到,“惊世先生,雷之声也;千里镜,电之形也。” “此千里镜非彼千里镜,”祝大师正要打开谜底,却见倪丁忽的大叫一声,竟然将千里镜扔了出去。 “小心啊。”祝大师以短小身材竟然高高跃起,当空将千里镜捞到怀里,虽然起跳潇洒,但落地却令人失望,直跌了个四肢朝天。 “你小子小心啊,这千里镜我还没弄研究透彻,要是摔坏了就报废了。”祝大师摔的面红耳赤,气喘吁吁的爬了起来,用衣袖小心的擦拭着千里镜的表面。 “哈哈,祝大师好身手啊。”寇宗坐在控制室中,正好看到这滑稽的一幕,忍不住笑道。 “倪丁,你刚才怎么了?” 倪丁搔了搔头,傻笑道:“我还以为青鸟要坠毁了,但是眼睛从千里镜离开却又看到地面好远,我还以为见活鬼了。” “见个屁鬼,愚蠢,世间之道何其深奥,终其一生有能了解多少,不要把未知嫁祸给鬼怪。”祝大师吹胡子瞪眼,生气道。 “原来是这样,这么神奇。”唐云从祝大师手中小心接过千里镜,将尖口放在眼前,阔口对准舷窗。一瞬间像是穿越了时空,孤首山上的一草一木,还有那些奇怪的建筑群都历历在目,真是太神奇了。 “这东西是我一位忘年之交在西域发现的。”祝大师捻着山羊胡子,神情肃穆道。 “往年之交?”倪丁轻声道。 “没错,他叫徐景山,虽出身白璧书院,却不进仕途,独爱游历。小徐年少丧父,五年前其母又病逝,三年守孝过后,了无牵挂,便追随游圣足迹,游历天下,志著游记传世。”祝大师拍了拍唐云,道:“如今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要多结交天下俊才,这探索世间之道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徐大哥不进仕途,独爱游历。可见此人性情忠介又颇为孤傲,如此人物自然要多多结交。”倪丁连连称是。 祝大师轻咦一声,对倪丁青眼看去,这小子也是难得的人物,颇有见地。 祝大师与倪丁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不亦乐乎,而唐云却举着千里镜,照着舷窗外,一动不动。 透过千里镜,首先看到是孤首山顶那黑洞洞的火山口,如此深邃的黑暗,似乎可以将所遇到的一切事物吸纳进去。 往下,是一圈赤色的岩石带,这里寸草不生,裸露的在外的岩石像一张张面目狰狞的鬼脸。 赤色圈下出现了一些绿色,愈往下绿色渐深,一直蔓延到山脚下,在这些苍翠的树木之间还流淌着数道山瀑,犹如白练般飘荡在山间。在树木掩映的山脚下还有一片弯月状的湖泊。湖泊环绕在山脚东侧,可以看到有三座巨大的暗红柱子从山腰处的密林中直插到湖中。 唐云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将千里镜紧紧贴在琉璃舷窗上,三座巨大的人造柱子,参照那些高耸的树木,足有二百丈之高,二百丈这是不敢想象的高度,一座城池中最高的建筑莫过于观星台,但也差了这些柱子五倍的距离。 再细看,这些柱子好像还在转动,如果大家还记得闽牧州那些火龙炮的话,那么一定会觉得这些转动的柱子与火龙炮的炮身很相似,柱身自下而上都缠绕有一圈圈螺旋状的沟渠。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山腰处的那三道瀑布应该是人造的,这些转动的柱子通过柱身一圈圈螺旋状的沟渠而将水从低处引到高处,从而提供了瀑布的需求。 虽然唐云这样猜测,但是唐云知道要打动如此巨大的柱子周而复始的转动,应该使用的是特别的机括吧,至于这种机括传输的是何种能量,到了孤首山自会知晓。唐云已经等不及了,孤首山对唐云来说,有太多的惊奇,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神迹般的存在,这算不算一扇对唐云悄然打开的门?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四十五章 重聚 145 孤首山下,飞瀑亭中。 两位老人相对而坐,光洁的石桌上放着一支青玉酒壶和两只白玉酒杯。 侍立在侧的童子端起酒壶将刚喝完的两只空酒杯填满。 随着玉液潺潺流出,斜靠在亭柱上的魁梧老头望了望即将落下去的夕阳,轻叹了口气。 “老祝就要回来了,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如今该安排的你也都安排好了。”魁梧老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老头虽然须发皆白,但身板挺直,倒也威武,高大的体格比之寇宗也不相上下,两指宽的黑带将长长的白发束在脑后,一脸花白长须飘在胸前,虽然胡须稀疏,倒也显出几分飘逸。魁梧老头手中不住把玩着一支短笛,短笛约一尺来长,通体玄黑,不似凡品。 “我们还要等,这事急不得。”端坐在对面的老人身穿白袍,两鬓斑白,细长的双眼眯成一线,瘦长的脸上笑容可掬,显得温文尔雅,一派儒者风范。 对面的小童见酒杯又空了,忙拾起酒壶就要填满,却见魁梧老头道:“这酒杯忒小,小陶啊,去取只碗来,顺便到山下观望观望,回来了没有。” 看到这里,大家定然已经想起了这三人是谁,没错,正是文武二侯,闵君臣和廉如海,那童子就是救走寇宗的陶安。 当日在朝堂上,文武二侯为了阻止唐侯说出天震之论,不惜缴上天牌,但结果却还是惹怒了帝君。 这几年,朝中并不安稳,三侯殚思竭虑才稳住局势,对于宗朝余党的存在,天策府虽然没有采取激进的措施,但却一直在暗中监视,以控制宗朝余党的发展,毕竟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对于宗朝余党,闵君臣一直采取的怀柔策略,希望可以将其同化。 但是令闵君臣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方缴了天策牌,在帝君的默许下,李复庭竟然率领天命教徒狙杀天策府的暗探,连闵君臣都不禁惊叹,自己策划了二十多年的天策府竟然会在一夜之间瘫痪,没想到李复庭竟然将自己的**点的如此之准。 光明朝时,北元外虏一直趁机骚扰,甚至潜兵南下。在光明朝极盛时期,一举将北元赶回漠北,使其再也无力南图。虽然有北岭大山脉作防,但是各朝各代总会在蓟牧州驻守大军,以防止北元暗袭。从蓟牧州的北胜城一直到帝都的萧公城步步设防,层层递进,如此戍边大业一直由驻守在萧公城的廉如海负责。 但是现在呢?早已经被阎文应接手了,想起阎文应,廉如海不由发出一声冷笑,这家伙和帝君从小相识,在帝君起义之时也跳出来帮衬,但打仗的时候总是第一个逃跑,帝君念在相识一场,便没有杀这孬种,便是如此不济之人在开元之后也当上了将军,不想帝君竟然将戍边大业交给这家伙。 如今北岭裂开了道大口子,连蓟北也在地震中遭到重创,而经过这么多年,北元定已恢复了元气,准备举兵南下,如此紧要关头,竟然派了阎文应那孬种,没想到三侯退了下来竟然是如此局面。(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自开元后,唐侯一直致力于民生,每每天工府研造出民用器械时,唐侯都会将图纸下放到各州各郡,甚至不惜长途跋涉明察暗访,唐侯的做法赢的了百姓的一片赞誉,也使得粮食的收成大幅提升。在战后的废墟中,是唐侯默默的治愈着八域的创伤,让百姓在最短的时间里承认了帝朝的正统。 可是如今呢?廉如海冷笑不断,抓起酒壶猛灌起来。 “好了好了,不要再喝,一天到晚醉熏熏的,祝大师他们马上就回来了。”闵君臣站了起来,转首看着亭外飞腾的白瀑。 “我一定要将老唐救出来。”廉如海打了个酒嗝,将酒壶重重的磕在石桌上。 当日,天工府大火滔天,却不见一人去救,而文武二侯分别身在却月、萧公二城根本无力而为。 也可以说是自顾不暇,禁军卫将天威府团团围住,而天命教众则暗袭天策府,当夜两人皆被软禁,要不是祝大师骑乘青鸟前来援救,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廉如海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声道:“我知道在等谁了?还有老陈,那老家伙足可以抵御刑天。” “你也看了陈兄的密函,如今闽、越两州也是忽起战火,连范居中都被越王杀害了——”闵君臣说道这里轻叹口气,“如今两洲还没有相撞,就已经有一部分妖兽潜进了越牧州,只怕混乱一触即发啊。” “朗齐烈那小子竟也打起了鬼主意,当初我一直劝谏帝君将那小子调回来,帝君就是不听,如今倒好——”廉如海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说什么?还要说什么呢?都已经这样了,南北同时遭到天灾**,哎,老唐啊,真为你不值。 “侯爷,祝大师回来了。”陶安在山下喊道。 青鸟绕着孤首山越飞越低,盘旋了一阵,便落在了山脚下一处相对平整的地面。 鸟喙张开,四人相继而出。 “小云,你小子没事就好。”廉如海疾步上前一把搂住跑过来的唐云。 “廉伯父——”千言万语要如何说出口,唐云终于流下泪来。 “不是告诉过你,男儿流血不流泪吗?”廉如海双手搭在唐云肩头上,豪笑道:“想当初你祖婆还在的时候说,我只是出生时大哭一场,此后便再未落半滴泪,这才是真正的男儿。” 唐云忽的破涕为笑道:“那场滇山大战怎么说,是谁趴在营帐里痛哭?” “好你个坏小子,老夫好心安慰你,你却当这么多人面揭老夫家底。”廉如海佯装生气,叉开唐云向祝大师走去。 “闵伯父,听祝大师说,我们要去地牢救我父亲,这是真的吗?”唐云擦干净泪水,急忙问道。 闵君臣微迷着双眼,点了点头。 “唐公子。”对于唐云,陶安除了多一份尊敬,更多的是感激。想起那日在汉江渡口看大楼船,若不是唐云解围,估计自己一定会被刘安世当场打死。 “好了好了,都别楞站着,难得这鬼地方聚了这么多人,想必今晚这顿饭定会很丰盛喽。”祝大师弓着腰,用一种近乎白痴的眼神望着廉如海。祝大师本就四肢短小,这般站在廉如海身侧,显得十分滑稽。 “要老子做饭有个条件,当年埋在山中的琥珀酒你要给我挖出来,怎么样?” 廉如海见祝大师摸着光头犹豫不绝,便哼了一声,笑道:“老子做的凤尾鱼翅、红梅珠香、宫保野兔那都是上品御菜,食材我都准备好了,到时可别怪没你的份啊。” “别,老廉,给你挖一瓶出来还不成吗?”祝大师一跺脚,算是答应了。 祝大师越想越不对劲,忽瞪起圆眼质问道:“我三十年前埋在山中的那五坛琥珀,你是怎么知道的?” 祝大师的质问令廉如海一脸尴尬,廉如海老脸一搓,只当作没听见,快步向不远处的山庄走去。 祝大师见廉如海不发一言,竟偷偷溜走,心知这老家伙有鬼,便抄起短腿,腆着肚子跟在后面,追了过去。 如此一对滑稽组合令略显沉闷的气氛变得愉悦起来。 “呵呵,你廉伯父这位大厨都十年不下灶膛了,今晚有口福了。”闵君臣抚掌轻笑,踱着步子向山庄走去。 看着闵伯父削瘦的背影,唐云莫名皱起了眉头,闵伯父又消瘦不少啊,如此沉默寡语,定是心中藏事吧。 “大家一起过去吧。”寇宗背着一个包裹,从鸟喙中走了出来。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四十六章 顽童 146 二十五年前,祝仙工辞去工部尚书职位,帝君念其功勋,赐其青鸟,自此祝仙工狎骑青鸟而笑傲林泉,仙迹难寻。二十年前,博物侯寻得其仙迹,托付以密事。 这个密事便是在孤首山营造天工山庄。孤首山位置独特,处于北岭深处,被崇山峻岭环绕,又因这里岩床纵横,火山时而喷薄,绝少有人踏足此处。 祝仙工为人直介,又学究天人,敢为人之不为,既受此托付,便静心营造。二十年白驹过隙,先不论如此浩繁的工程是如何完成的,便这份毅力也令人啧啧称奇。 此时已是夜晚,山风吹拂,庞然的山庄隐在山阴之中,甚看不真切。幸得青鸟、千里镜所助,唐云在鸟瞰之时对天工山庄整体布局也看了个大概。 进庄之后又听闻许多关于山庄之事,心中渐渐明朗。 孤首山成倒锥形状,山顶犹如碗沿。从山顶俯视,里面漆黑如洞,显然在早些年的喷发中整个山盖被掀飞,所以整个山势平缓,也不甚高。 山腰以上布满裸岩,寸草不生,但山腰以下却郁郁葱葱一片繁林景象。在山脚东侧有一片弯月状温水湖,经过长年对孤首山的侵蚀,湖水的弯月已有满月之势,是的东侧山脚渐渐内凹,形成一道内斜的悬壁。 便在这巨大的悬臂和湖水之间,被祝大师硬生生的**三根擎天巨柱,这些带有螺纹的柱子周而复始的旋转,将湖水引到山腰处,然后形**造瀑布倾泻而下游落入湖中,却是鬼斧神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当唐云问及这些柱子的驱动能源时,祝大师只是轻巧的说了一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虽然祝大师说的轻巧,却听的唐云不由倒吸口凉气,竟然是用水作为驱动能量,如此奇巧神技,唐云算是见识了,虽然唐云还是猜不透祝大师是怎么做到的。 令唐云更觉得匪夷所思的是,正个山庄都潜藏在孤首山中,自山脚往上共有五层,至此唐云才明白,白天看到的漆黑如洞的山顶,根本就是一个大洞,一个将孤首山贯穿的深洞。 “原来整个孤首山是中空的?”倪丁不由惊呼起来。 “这孤首山在洪荒之时是个大火山,经年累月的喷发,使得整个山体中空,那洞底都可以看到犹如岩浆的流体。”祝大师嘴皮翻飞,双手也没闲着,将身前盛有菜肴的瓷盘尽数拨到自己面前,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道:“不说这个了,明天将你们带进去一看便知。” “祝大师以凭一己之力,用了二十年时间才将整个山庄营造出来,试问上下千年,谁人可比。”闵君臣轻饮琼浆,不无喟叹道。 “我一个人?都是青鸟的功劳啊。”祝大师有油腻的胖手搔了搔头,吃的很是兴奋。 其实唐云很想知道如此耗费心神营造天工山庄到底为何,却一直问不出口,这山庄竟然是二十年前手父亲所托而造,必然牵扯极大,如此贸然问出,定然不妥。 “八宝野鸭、佛手金卷、炒墨鱼丝到,各位食客食客老夫的手艺如何?”廉如海坦胸露腹,满脸油污,哈哈大笑的拖着手中铁盘从灶房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白扒鱼唇、红烧鱼骨、葱烧鱼皮来喽。” “明珠豆腐、首乌鸡丁、百花鸭舌到。” 倪丁和陶安作为廉如海的副手也喊着号子跟在后面,两人也是一身烟熏火燎的狼狈模样。 号子声方落,祝大师一拍光头,大吼一声,便扑了过来,口中大叫道:“白扒鱼唇是老子的,都别跟老子抢。” 祝大师如此凶神恶煞慢的跳到廉如海面前,直震慑的众人哑口无言,廉如海见祝大师双手探了过来,双手托着盘子微微遗体,便让祝大师落了空。 廉如海何其魁梧,祝大师跳了几次见够不到食盘,又大吼一声,向身后两个副手扑去,廉如海一把揪住祝大师的衣襟,一脸坏笑道:“好一个狡猾的老光头啊,琥珀呢?这几道菜御菜可是要那琥珀来换的。” 祝大师被提在空中图有四肢在空中乱舞,眼看着所有的菜肴都端到桌子上,那一双双筷子在眼前舞动不休,直急的祝大师哀嚎不已。 “怎么样,再犹豫不决,就真的没你的份了,哈哈。”廉如海一手提着祝大师,一手将食盘放在桌子上,对着坐在身旁的闵君臣挤眉弄眼。 闵君臣被这两个活宝逗得哭笑不得,只得夹起一块肉丁,当着祝大师的面,慢悠悠放进嘴里,然后发出一声满足之极的感叹。 如此诱惑对于号称“美食杀手”的祝大师如何抵抗的住,终于大叫起来:“老混球,放我下来,给你就是。” “我没来之前都别动筷子啊。”发出一声煞有介事的警告,祝大师矮胖的身影向庭院后的竹林跑去,光影摇曳中,一个反射着亮光的脑袋渐渐消失在众人眼中。 “老闵,待会帮我圆个谎。”廉如海坐在闵君臣对面,神情紧张道。 “这都怪你这老家伙嘴馋,我可帮不了你。”闵君臣轻笑一声,自斟自饮起来。 “老闵,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廉如海见闵君臣不理会自己,便拍了怕另一边的寇宗,道:“小寇啊,在北胜城那回,老夫可没少提拔你啊,待会一定要拦住老祝啊,那老光头发起疯来可了不得。” 寇宗咽到一半的鱼片突然梗在喉咙眼上,神色紧张望向闵君臣,见闵君臣一脸无奈的样子,吞吐道:“你什么事得罪了祝大师?” 廉如海干笑两声,搔了搔头却是不语。 唐云三人围坐在另一边,愕然的望着鬼鬼祟祟的廉如海,却是不知何故? 正在三人疑惑之时,忽听一声惨叫从远处竹林传来,随着一阵“轰隆隆的”闷响声,一道巨大的黑影,从竹林中跳将出来,“轰”的一声砸落在院中空地上。 眼前的景象令唐云大吃一惊,神武械?眼前的黑影竟然是神武械,但自己绝对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神武械,《青玄录》上也没有说起过类似人熊的神武械啊。 迎着檐角的笼灯,唐云看的真切,眼前的大家伙足有一丈之高,整个外形像一只人立而起的黑熊,浑身材质漆黑如墨,黑熊脑袋的部位被祝大师光光的脑袋取而代之。应该这样说,祝大师坐在一个类似黑熊的器械中,独独露出头部。 只听祝大师坐在黑熊中,破口大骂道:“老混球,你竟然敢偷喝我的琥珀。那琥珀未埋之前都封存了二百六十年了,再过几年就是大圆满了,却被你偷喝了两坛。” 众人被祝大师慑人的气势镇住了,廉如海苦着脸,赔笑道:“这无凭无据的,你怎么赖我喝了你的琥珀呢?”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四十七章 黄能 147 “放屁,一共五坛,怎么少了一坛,那翻出来的土还是新的,”祝大师得理不饶人,黑熊粗壮的左掌狠狠的砸在地上,爆出惊天震响,口中仍大骂不止,“定是趁我和小寇出去这几天偷挖的,老混球是也不是?” “这里又不是我一人知道琥珀被埋在那里,为什么死咬定是我?”廉如海耍起流氓来一个顶俩,面不红心不跳,死不承认。 “老混球,别拿老闵当挡箭牌,你有种喝酒没种承认吗?你给我出来。” 祝大师虽然脾性怪异,但绝对是聪明绝顶之人,廉如海那点小聪明根本不够看,三十年前一共在此山埋了五坛琥珀,当时三侯、祝大师还有易云子都在,这琥珀被埋的位置也就这五人知道,难怪祝大师将矛头直指廉如海,大家可都知道廉如海的肚里的酒虫最馋。 唐云总算弄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跟着闵君臣偷笑起来。 “唐公子你笑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啊?”陶安见祝大师动真格了,吓得脸色煞白,却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忽然见唐云和倪丁躲在一边发笑,急问道。 “廉伯父趁祝大师不在的时候偷喝了祝大师珍藏的美酒,又怕祝大师知道了生气,便故意装着不知情的样子引诱祝大师取酒,廉伯父以为自己既是怂恿者,自然不会被怀疑到。” “哈哈,我知道了,没想到祝大师一眼便看穿了廉侯的伎俩,这下可有的受喽。”陶安神情一松,幸灾乐祸起来。 “怎么看你方才如此紧张,却是见过这大家伙?”倪丁观察细微,好奇问道。 陶安双眼一闪,肃容道:“我来的比较早,有幸看到祝大师骑乘着黄能上山猎鹿,那大家伙无论力量速度都很可怕,一掌拍去,吊桶粗的大树都要被拦腰斩断。” 亭子外面两个老顽童跳跳撞撞,唇枪舌剑,闵君臣与寇宗被夹在中间又是劝解又是争辩,整个场面好不热闹。 唐云三人躲在亭子中,以免殃及鱼池。石桌上的菜肴也被搬到了桌底,三人一边躲避着空中飞过来的碎石柱屑,一边开心大吃着,三人也是聊的热火朝天。 “黄能?就是祝大师骑乘的那个大家伙。”倪丁拽着鸡腿,口齿不清的说着。 “那不是通身玄黑,怎么被叫做黄能?”唐云也不解道。 “黄能者,生于羽山,一岁而入羽渊,再不复出,出则为祸百里,像罴而三足,身黄而霸力。”不知何时闵君臣已经坐到三人身后。 “闵伯父,这一段是出自何出?”唐云脸色微变,急问道。 “出自《山海经》。”闵君臣淡淡道,陶安见自家侯爷满身的竹屑,忙走了过来,帮闵君臣擦拭。 唐云下意识地摸向缠在小腿肚上的羊皮书,双眉紧皱。当日在湖心阁父亲说起过《山海经》上的总纲,如今闵伯父又提到《山海经》,父亲郑重其事的将书交给自己,而自己却让人掉了包,这要如何向父亲交代呢? “哇,这葱烧鱼皮果然是美味,来来来,大家趁热吃啊,还有这百花鸭舌若是放凉了肉质就变味了。”闵君臣从桌子底下钻了起来,将桌子上的瓷盖一一揭开,虚张声势道。 陶安拽着倪丁也从桌子底下钻了上来,围在大石桌旁将桌上的菜肴尽数揭开,整个亭台顿时香气四溢,白气蒸腾,随着一阵晚风轻送,整个庭院都香气幽幽。 “你们这帮馋小子,等等老夫啊。”祝大师骑乘着黄能追得廉如海满院子跑,寇宗被狼狈不堪的廉如海拉到身侧做挡箭牌。 忽见祝大师从黄能上跳将下来,向亭中奔去,廉如海一**坐在地上,哈哈大笑道:“光头佬,怎么不追了,哈哈,还是老夫做的御菜顶用。” 寇宗见廉如海总算逃过一劫,抹了把灰尘仆仆的脸颊,将廉如海扶起。 “五坛琥珀,当年说好的一人一坛,你竟然将我的那坛偷喝了,你那坛就算是我的了。”祝大师将口中食物囫囵咽下,突然奸笑道:“如今老陈不在,不如我们——” 廉如海方坐下来,见祝大师一脸奸笑的看着自己,忽的大叫起来:“如此甚妙,就喝老陈那坛,哈哈,快快,随我取来。” 如此默契的眼神,可见这二老狼狈为奸的事做得贯了,不由分说,二人携手而去,大笑而回。 “砰”的一声,一个金黄的大酒坛被二人提到了桌子上,看着酒坛,二人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分别坐了下来。 “小寇啊,这里就你膂力最强,将泥封拍开吧。”廉如海端坐在桌前,一脸肃然道。 “就是就是,别愣着,快去啊。”祝大师坐在对面,不断催促道。 寇宗搔了搔头,却是进退两难,这两个老人精,这坛酒是易云前辈的,若是被前辈知道是我打开了酒坛,不杀了我才怪。 “闵侯爷,这——” “呵呵,我什么都没看见。”闵君臣何尝不想一饮为快,如今酒就放在嘴边,还能说什么。 “看你长得跟熊一样,怎么一点胆色都没有,快开快开。”廉如海白眉微皱,虎目圆睁。 “就是这么个意思,在座的谁也没看见。”祝大师也跟着帮腔道。 眼前这几位是谁也得罪不起啊,只听一声脆响,一股馥郁的酒香犹如浪涛般从酒坛中迸发出来,溢满四座,没想到竟是如此令人迷醉的芳香。 一时众人鼻息大动,连唐云三人也是口中生津,陶醉其中。难怪两老争得面红耳赤,确是难得的琼浆。 只有寇宗神情沮丧,像似受了极大的委屈般,呆坐在那里。 “小寇啊,老陈那里有我和老光头顶着,不行还有老闵,别难过了。”廉如海拍了怕寇宗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就是,屁大点事,大不了被老陈用剑削一下。”祝大师不屑道。 祝大师的话听得寇宗脸色煞白,寇宗唯有感叹今日时运不济,希望以后别碰到易云前辈就好。 正待大家陶醉之时,陶安早已摆好酒碗,捧着酒坛挨个盛满。 唐云看着碗中琼浆,一脸稀奇,难怪被叫做琥珀,这酒的色泽澄黄透明,确实好看,浓郁的芳香大为受用。 “今日大家因缘而聚,来来来,这一碗我们同敬天地。”廉如海粗豪笑道。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往事1 148 夜已经很深了,山中更显阴寒,寂静的庭院中,月光如丝绸般轻轻铺在院中,银辉熠熠。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坐在亭中,静心细听,远处传来“崩崩”的机械运转声,“秋秋”的山虫鸣叫声,还有细碎的晚风吹拂声。 如此安逸的山夜,令唐云清醒不少。美酒的残香依然在舌尖跳动,唐云不觉咂了咂嘴。如今亭中只剩下自己和闵伯父了,自己是不会喝酒,所以喝得少,而闵伯父——唐云不禁轻叹口气,望向站在亭外负手而立的削瘦背影。 整个晚上闵伯父都绝少说话,只顾闷头喝酒,一杯杯下肚,却不剩嗟叹,含笑的嘴角总是不经意间紧绷。唐云知道闵伯父心中藏事,而且此时与父亲有关,这是直觉,唐云感觉得到。 整个晚上廉伯父都在于祝大师拼酒,便连海量的廉伯父都喝的醉如烂泥,更别提一直硬撑的祝大师了,喝道最后更是连寇叔也被殃及,这两个老顽童耍起酒疯也就罢了,若是寇叔也跟着锤锤打打,只怕这间亭子就保不住了。 不得已闵君臣令陶安和倪丁将烂醉的三人扶到厢房休息,至此整个庭院才算安静下来,看着一片狼藉的石桌,唐云不禁苦笑起来。 —— “百味芬绮帐,四座沾羽觞。 福被延民泽,乐极思故乡。 登山骋归望,原雨晦茫茫。 胡宁昧千里,解佩拂山庄。” 幽然的夜色中忽然响起了闵君臣轻声吟唱的声音。 “胡宁昧千里,解佩拂山庄。”唐云重复道,心中忽的明白了一些。三十年前五人意气风发,笑谈天下,在这里埋下了重聚的琥珀。 但三十年后的今天呢,围坐在石桌前,念想往昔豪情,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五个人的誓言已成为不可实现的梦想。其实祝大师又何尝不是如此伤怀呢,也许把自己灌醉是最好的选择。 喉头滚动,鼻中发酸,唐云不禁想起两句词来。 念来正是:“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闵君臣忽的转身,淡笑道:“小云真的长大了,渐渐能明白一些事了。” “闵伯父,真的可以将我父亲就出来吗?” 二人坐在石阶上,望着繁星皓月,思绪慢慢飘荡开来。 “你父交与你的那本书可还在?”闵君臣话题一转,问道。当时听到“山海经”三字,唐云凝固在脸上的苍白早已被闵伯父收入眼底。 “对不起,我没用,书被别人掉包了。”唐云将缠在小腿上的《山海经》解下,递给闵君臣。[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闵君臣细犀利的双眼当看到那熟悉的羊皮封面时又习惯性的微眯了起来。 “傻孩子,为何这般说。”闵君臣怜惜的看着坐在身边一脸歉疚的唐云。 “书被人掉包了,这一个字都没有,我也不知道是何时被人做的手脚。”唐云详细讲自己那夜的经历说了一遍,希望闵伯父听后可以找到一丝线索。 “所以就怀疑是倪家那丫头做的手脚?”闵君臣笑道。 想起倪西,唐云更是脸颊发烫,“现,现在已经不怀疑了,绝对是不是倪西做的手脚。”唐云忙辩解道。 闵君臣将书还给唐云,轻叹口气,“让我来说一段故事给你听吧,也该是你知道的时候了。” 在洪荒时代,凶兽横行,天灾难测,而当时的人类还连连爆发内战弱小的人类根本不足以自保,面对险恶的环境,曾有一段时期几乎要被灭绝。 也就是那个频临灭绝的时期,出现了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奇迹,那是个逆天的时代,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瞬间爆发,而我们八域之洲的历史的源头也就是从逆天时代开始的。 经验形成了智慧,融合形成了宗教,探索形成哲学,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人类都突然上升到了一个犹如神迹般的高度。也正是那是出现了城市。人类一举平定混乱的时代,从此开始了洪荒时代的黄金时期。 而武技也正是那时候出现的,当时有两大派系,天道宗和元道宗。 天道宗便是如今流传在八域之洲上的武者,他们外练巧技,中练体魄,内练功法。以“天人合一”为宗旨,不断的挑战身体的极限,以获得更强的力量、速度和提供力量速度的气。这种气便是锻炼内里的五脏六腑,也就是心,从而达到内外兼修,统一法度。 而元道宗却弃心不用,独修神府(神府就是大脑)。他们静心冥脑,潜心修研,为了修成教义中所说的元力,无所不用其极,苦行、辟谷、自残、甚至杀生。更有无数人疯癫致死。如此诡异的修习法门被天道宗斥之为妖邪,不屑于其为伍,甚至联手狙杀。 在历史的长河中,元道宗从来没有壮大过,一方面是由于天道宗的欺压,最主要是元道宗一派人丁稀少,有几个时期甚至靠一名弟子传承下去。 天道宗虽然派系壮大,但绝大多数武者仅仅能修炼到暗劲,成为初级武者,更多的人甚至连暗劲也修炼不出,更别提催谷、入神。 而元道宗更是极难修成正果。因为元道宗的武学基础是建立在虚无缥缈的神府之上,要自身去感悟去冥想,非资质天纵之人而不可得。元道宗入门则称元力,再往上便分为两极,纵力和横力。 “元道宗到底有何厉害?”听到这里,唐云忍不住问道。 “达到元力则可以术人心为己所用,(术是控制的意思)当然元力这种级别只能术一时,如果被术者的精神坚韧,则会被挣脱,甚至无从下手。”闵君臣将桌子上的酒壶随手抄道手中,仰首而灌。 “精神坚韧?”唐云不知这句话如何理解。 “其实每个人的神府都有‘力’的存在,当然这种‘力’是很微弱的,根本不能与元道宗的元力相比。但是有一些人,比如你廉伯父就可以抵御元力级别的术。”闵君臣一抹嘴,接着道:“你廉伯父一生戎马,身上杀气深重,神府中的‘力’比一般人要强韧的多。还有帝君威严王者之气,也能抵御元力的术。” “如果是纵力或者横力呢?”从来不曾习武的唐云第一次听到武技的渊源,自然听的津津有味。 “能修炼到元力已经是和了不起了,想当初元道宗最强时,整个八域也不过寥寥十几人而已。”闵君臣轻叹口气,幽然道:“若是有这两种力的存在,或许能扭转如今的局势也说不定。”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往事2 149 元力之上便是纵横二力,这两个力应该说是同等级的存在。(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横力势如怒涛,摄人无数,千军莫敌,施术范围极广,可使被术者出现短暂的幻觉。 而纵力就没有横力那么霸道,虽然只可摄一二人,但术的时间很长,几乎没有破绽。 对于此二力真正的力量除过元道宗,外人极难知晓。 “元道宗最强盛的时期是在光明朝初,相传光明王便是一位拥有横力的元道武者。”闵君臣仰望天穹,似乎在回忆什么。 “光明王?八域之洲最负盛名的王者,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啊。”关于光明王的传说极多,但是唐云没有想到光明王的另一层身份竟然与元道宗有关。元道宗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也难怪被人视为妖邪了。 “晚年的光明王兼修纵横二力,将两力融会贯通,甚至达到了传说传说的入化境界,可谓一代奇才。”无论谁说起光明王时代的传奇都是一脸神往,便连闵君臣也不例外。 闵君臣忽的睁开细长的双眼,一道犀利的光芒从双眼流转而出,直直向唐云射来。 唐云瞧得一惊,知道接下来闵伯父所说的将是最重要的部分—— 光明朝时,独尊释教,而光明王更是被释教尊为现世佛,佛即如来。《阿含经》中说:“是时目连礼世尊足,即于如来前没不现。往诣东方七恒河沙佛土,有佛名奇光如来至真等正觉,出现彼土。” 经文中的奇光如来即是光明王如来。而光明王的名号便是出自此处,可见光明王与释教的渊源之深。 光明王执政晚期,南冥近海突显奇象,一座巨大的圆锥形山峰突然从海底缓缓升起,最为奇特的是首先冒出水面的是圆锥形的底盘,也就是说整个山峰是呈倒锥形缓缓浮现,当然山峰的形状渔民是事后才知道。 刚开始浮现时,海面只是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呈圆形的黑斑,比当时最大的迦叶城还要大。黑斑犹如无底的黑洞一般,将海水倒吸而入,云海之间出现了无数道巨大的水龙,好像是在恭迎黑斑的升起。 渐渐的黑斑周围的水域旋转了起来,以黑斑为中心形成了一道超大的水龙,像一道擎天巨柱。周围无数道细小的水龙渐渐被吸引了过来,然后融合,壮大。掀起一道道数十丈高的滔天巨浪,将整个闽越两大牧州淹没大半,如此凶恶的水灾,是前所未有的,百姓自然死伤无数。 如此奇灾整整持续了一个月,黑斑在擎天水柱的保护下慢慢升起,其间不时还发出犹如万鬼嚎哭般的惨叫,声势滔天,仿佛炼狱中被开启的鬼门。 一个月后,整个倒锥形的山峰已经完全浮现出来了,擎天水柱也在完成任务后消散了,大海复归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是凭空悬浮在海面上的倒锥形山峰却将人们硬生生的拉回残酷的现实。 是的,海面出现了怪物,一座悬浮在海面上的大山,而且还是首尾倒置的悬在海面上,奇怪的山峰岿然不动,好像本该在那里一样。远远看去,巨大的山体表面覆盖有繁密的树林,甚至连瀑布都能清晰的看到,所有的草木都是倒着生长的,连瀑布都是自下向上倾泻。 这种画面是相当有震慑力的,如此巨大,如此不符合常理。一切都没有错,只是山体翻转了过来。如果倒立着去看,一切都还说得过去,尖尖的山顶,缓缓的坡锋,庞大的山脚,然后是向上生长的繁密植物,向下飞泻的壮观瀑布,但是那山顶上无垠的海浪呢?所以这注定是一件令人恐怖的事情。 “第一次出现是在光明朝,那么第二次出现是在什么时候?”唐云颤声问道,如此奇事已经超出了唐云的理解范畴了,应该说超出了所有人的经验。 “第二次是在二百年前。”闵君臣脸色阴沉不定,只是在讲述的空当不住的猛灌烈酒,因为身体的颤抖是不由自己的,必须用酒来麻痹。 南冥鬼山一瞬间传遍八域,举国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朝野上下震动莫名,此时的光明王已达入化境界,亲率朝都十万精兵十万火急的赶赴南冥海域。 五千艘战船浩浩汤汤的向鬼山驶去,十万人马方登上鬼山,平静了半年的海域异象又起,擎天水柱凭空再现,整个海域又仿佛变成了炼狱,滔天巨浪向四处扩张,将光明王和十万部下紧紧困在鬼山上,不等朝臣率举国之师前来救驾,整个鬼山突兀的消沉在海中,无踪无迹,令人愕然。 雄才伟略的光明王就这样被鬼山带走,可想而知那时的八域是何等的混乱,悲痛之余,无奈之下,朝臣只得重新择主,于是光明王的孙子光耀王继位,这才稍微稳住混乱的局面,但是光明王的消失无疑成为整个光明朝最大的阴影。 一百年过去了,就在百姓渐渐忘却那段恐怖最悲痛的时期之时,一艘破败的楼船无声无息的停靠在南冥近海。 除却楼船的破败不说,便那涂满黑漆的船身,还有船头斑驳掉渣闪烁着金光的“慈悲之眼”,人们也猜的到这是什么船,那只金眼正是光明王军队的图徽,历时百年,当时被鬼山卷走的五千战船,竟然潜回来一艘,任谁也猜不透这其中的秘辛。 朝野再次震动,但是仔仔细细搜索了几十遍,除过装在檀木盒中的三本羊皮书卷,整个楼船竟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无。 “那本书难道就是佛国城的传世三宝?”唐云屏息凝神,生怕漏过了任何一句话。 除过檀木盒中的三本羊皮书卷,其实还有一封光明王亲笔的遗诏。没有人知道此遗诏书于何年,因为光明王在世时从未提过此事。 经过光照王(光照王是光耀王之子)和朝臣商议后,决定遵循光明王的遗诏所写的那样,将三本羊皮书卷交与滇牧州佛国城主保管,传承后世。 当时人们也打开过那三本书,却发现上面一字也无,无论用什么方法查验都不能使三本书空白的书页浮现出字迹来,当然极端的方法比如浸水火烧是不被允许的。 “啊?难道,难道我这本书是真迹,没有被人掉包,因为书本来就是空白的。”唐云听到这里惊呼而起,显得激动莫名,脸因兴奋而变得通红。 “没错,说了这么一大堆,就是想告诉你,你不用感到内疚,因为你拼死守护的东西还在,一直都在。”闵君臣一脸释然,轻声道。 “那这书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光明王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相大白过后,唐云如释重负。 光明朝时的元道宗可是最鼎盛时期,光明消失百年后,在释教中出现了一位实力仅次于光明王的存在,他就是佛智和尚。 朝臣实在没有办法破解光明王遗存下来的三本奇书,虽然很想知道书中所书,又怕书中的内容牵扯光明朝的根基,毕竟当时光明王消失的时候,是朝臣擅作主张拥护光耀为王。毕竟已经是百年前的事情了,就让秘密成为永远的秘密吧,于是三本奇书被原封不动的秘藏在佛国城的藏经楼中。 而佛智和尚正是佛国城的**师。三本奇书几经波折终于传到了佛智和尚手中,知道这时三本奇书的秘密才被揭开,但由于书中所记述太过耸人听闻,至死佛智和尚都没有将其中的秘密公之于众,只是将读书的法门秘传给其子弟。 “究竟如何才能读得此书?”唐云双手捧着羊皮书卷,因兴奋而浑身颤抖不止,可见唐云是多么想了解书中的秘辛,了解父亲为何如此执着的原因。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五十章 往事3 150 光明王消失后,当时元道宗实力最强的人便是佛智,也只有佛智达到了纵力的境界。 当时三本奇书被秘藏在佛国城的藏经楼中,佛智以**师的身份向光照王上书请愿进驻藏经楼研修。 得到光照王的恩准后,佛智便辞师职位,以一名扫地僧的身份出现在了藏经楼中。 整整五十年,佛智都不曾踏出过藏经楼一步,潜心钻研光明王留下来的三本奇书。因为在佛智第一次接触到这三本奇书的时候,便隐约感应到书中散发出来一股十分熟悉的“力”。没错,这股“力”正是元道宗修炼的基础——元力。 这一发现,当场令佛智兴奋不已,因为从来无人能在无生命体上施术,因为术是要靠神府去互相感应才会发生作用。而无生命体何来神府,何来“力”的感应? 难道这就是入化的境界?如此违反常理的情状令佛智陷入了痛苦的挣扎中,但是书中那股微弱的,延绵不绝的“力”却是如此真实。 为了能够潜心研究,佛智将纵力术在自己身上,强迫自己认为三本奇书是生命体,因为有了生命自然就有了神府,有了“力”。 从此藏经楼中多了一个疯子,一个自言自语,对这三本无字天书不断说话的疯子,佛智不断的尝试将自己神府的“力”与奇书上散发出来的“力”连接在一起,但总是不得要领。 “一把锁,一把钥匙。奇书表面散发出来的‘力’就像是一把锁,紧紧地将书中的内容封印起来。而佛智要做的就是解开这把锁。”闵君臣将酒壶扔在脚边,伸出双手比划起来。 “但这把锁无疑是最牢靠的,因为是光明王制造的。”唐云插嘴道。 “所以佛智试了很多次都不得要领,知道最后几年,佛智不再如此盲目的尝试,而是开始冥心领悟。” “领悟什么?” “光明王走过的路。”闵君臣喃喃道。 无数次的失败,令佛智几乎发疯,为了控制频临崩溃的神经,佛智不断的将纵力术在自己身上,强迫自己将奇书看做生命体,强迫自己相信找到了开启奇书的钥匙,甚至强迫自己就是——光明王。[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这最后一次的术,可以说是侥幸之极,先不说此术挽救了佛智的频临崩溃的神经,更是将佛智带入了一片全新的领域,这片领域是自己永远也无法企及的。 佛智在生命的最后几年终于得道,修成入化境界,成为继光明王后有一位入化高手。 “我无法形容入化境界是什么样的体悟,但绝对是人之上的存在。” “人之上的存在?”闵君臣的话令唐云愕然,人之上的存在不就是传说的中的神吗? “应该怎么说呢?无论是光明王还是佛智,他们所关怀所体悟的,不再是单个个体,而是整个八域,整个冥域,甚至整个冥域以外。也就是说他们的意识是处于整个人类之上的。” “难道这就是父亲苦苦追寻的世间之道吗?”如此情状,难道是参透万物之后的境界。唐云思绪看是混乱起来。 “也许他们参透了世间之道,谁知道呢?”闵君臣顿了顿又道:“也许就算他们将自己体悟到的东西说给我们听,我们也不一定能明白,所以说佛智是幸运的。” 佛智的确是幸运的,直到这时他才渐渐明白,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渺小愚蠢,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乱飞乱撞。在入化以前,佛智知道神府中的“力”有两个性质,一个是强度,一个是频率。 当达到入化境界之后,佛智才突然得悟,力其实还有形态,世间物体形态有三,以水为例,常水流动,寒水成冰,沸水化气。 如以水喻“力”,则也会得到类似的结论,元力是流动的常水,纵力是成冰的寒水,横力是化气的沸水。 “那么入化后的‘力’是什么形态?”唐云急问道。 “看到照在身上清淡的月光了吗?光是什么?”闵君臣仰望着夜空,忽然反问道。 “光?”唐云竟被问得哑口无言,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光属于那一种形态呢? “光是什么,入化后的‘力’就是什么?”闵君臣见唐云脸色苍白,轻声道:“不用再想了,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就算有人知道也无法说出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当初从奇书中感应到的“力”突然变成一道金光,射进入化后的佛智双眼中,然后在佛智脑海中形成了一幅幅带有文字解说的图画,那图画是如此的真实,像另一个世界。 “那另一个世界指的就是极南之洲。”唐云心道。 《山海经》描述了整个极南之洲上的生物。《普陀神游记》描述了光明王以及十万部下在鬼山之中的见闻。《华严经》描述的是我们世界的本源。 “普陀,正是那鬼山的名字。”见唐云露出疑惑神情,闵君臣细心解释道。 佛智知道了一切,甚至知道了未来,但是他却什么也不能做,没有人会相信他所见到的,因为只有他一人能看到三本奇书的内容。 “知道未来,什么未来?”想起几年后的妖兽入侵,唐云不禁担心起人类的命运,整个八域的命运,因为此后的几年无疑是面临生死存亡的关键。 “没有人知道,知道的人都不在了,但未来绝对会使你感到绝望。”闵君臣淡淡道。 预知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预知了未来某个时期整个人类将要灭绝这个事实,但却无力而为,甚至要独自承担。 所以知晓了一切的佛智在五十年后决然的踏出了藏经楼,离开了佛国城,游历天下,寻找传人。那是佛智已经是百岁高龄了。 当然要找到这个传人何其艰难,此人的资质至少要能修成纵横二力之一。就这样寻觅了十年,此时的佛智已经是一位一百一十岁的老人了,而这一年也是佛智圆寂之年,佛祖保佑,临终前终于碰到了一位拥有奇资的弃婴,在最后时刻佛智以入化之力术在弃婴神府中。 “强迫,强迫弃婴承认自己就是光明王?”唐云瞪大眼睛,吞吐道。 闵君臣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语,只是静默的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 过了良久,闵君臣才淡淡道:“那个弃婴就叫做佛灯,最后也成了释教弟子。” “我想不明一点,”见闵君臣示意自己说下去,唐云才犹豫道:“如果元道宗的入化之力是等同于光的存在,那么为什么佛智不以自己为媒介将普通人和奇书连接起来?这样的话,所有的人都可以了解书中的内容。” “如果那样可行的话,佛智也不会以百岁之龄苦苦寻觅十年了,这其中的秘辛凡人怎么会知道呢?” “二百年前鬼山又出现过一次,那次又发生了什么?”闵君臣告诉唐云的故事充满了传奇色彩,唐云沉默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以后再说此事。”闵君臣摇了摇头却是不愿再说下去。 “难道只有达到入化境界的元道武者才能看到书中的内容吗?” 唐云见闵君臣点了点头,忙道:“那为什么父亲、祝大师还有伯父你都知道山海经中的内容?难道你们都是——” “当初我们五人一起去莲华寺拜谒佛光和尚,佛光和尚将《山海经》中的内容详细的告诉了我们,当时根本就没人相信,只有你父亲将所有的内容都记了下来,直到南冥出现了海妖,这才相信了佛光和尚所说。” “那么你们早先为什么不趁着海妖的出现,将书中内容公之于众呢?”唐云急道。 “小云,你知道吗,你和你父亲很像,都有一颗关怀民生的善心。”闵君臣轻叹口气,接着道:“但这个世界很复杂,各个阶层纠根错节在一起,依靠利益根深蒂固,犹如一个毒瘤愈长愈大,直到将每个人都吞噬进去。所以在这个世界上首先要学会保护自己,伯父不希望——你父亲的事情在你身上重演。” 直到现在唐云才弄明白父亲为何为会入狱,因为父亲想将这颗毒瘤彻底祛除掉,而《山海经》无疑拥有这种能力,《山海经》可以印证南冥海妖,更能推断出五年之后的天震之灾,此举将会唤醒万万之民的求生欲,从而达到净化,得到团结。或者催生战乱,放大丑恶。 也许父亲只是想要在震天之灾到来之前,做好御敌准备。但却没想到此举戳到了帝国的痛楚,好不容易被教化被愚昧的民众又怎么会允许父亲去唤醒去解放。 一旦让民众知道了五年之后的震天之灾,只怕整个帝朝一夜之间将湮灭在觉醒的浪潮中,异域妖兽固然可怕却比不过人心,人都是自私的,当两州相撞之后是否还有人类存活都是无知,谁还在乎什么帝朝。 “方才伯父提到的佛光和尚是谁?” “是佛灯的弟子。” “怎么可能?佛灯是八百年前的人,怎么可能活到八百年后收徒?”唐云吃惊不小。佛灯作为佛智的弟子,应该是光明朝时期的人,而佛光是宗朝末年的人,这其中相隔八百多年,如此跨越时空的师徒,令唐云的思维一时出现了混乱。 “这些问题以后再说,竟然你已经明白了《山海经》的来历,那么就设法去探索其中的秘密吧。”闵君臣道。 “可是,可是我不是元道武者,根本就无法解开光明王设下的术。”唐云沮丧道。 “其实每个时代都有几个天赋异禀之人,元道宗从来就不曾从历史中消失过,便说越牧州莲华寺的佛光和尚,他虽然不是元道宗的人,但机缘巧合之下也修成了元力。”闵君臣见唐云似乎明白了一些,接着道:“所以你可以去找佛光,他是你父亲的挚友,一定会帮助你的。” 毫无征兆,心脏开始收紧,像是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攥在手心,然后缓慢的,用力的挤压,在挤压。如此奇怪的感觉令唐云沁出了一层冷汗,隐约之间,一股恐怖的预感萦绕在唐云心中,几乎令唐云窒息。 唐云忽的想起来,这种窒息的感觉之前也出现过一次,那次自己经历了父亲入狱,经历了家被焚烧,经历了被人追杀,那么这次将会经历什么呢?唐云知道,绝不会是个好征兆。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往事4 151 “二百年前鬼山又出现过一次,那次又发生了什么?”闵君臣告诉唐云的故事充满了传奇色彩,唐云沉默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以后再说此事。”闵君臣摇了摇头却是不愿再说下去。 “难道只有达到入化境界的元道武者才能看到书中的内容吗?” 唐云见闵君臣点了点头,忙道:“那为什么父亲、祝大师还有伯父你都知道山海经中的内容?难道你们都是——” “当初我们五人一起去莲华寺拜谒佛光和尚,佛光和尚将《山海经》中的内容详细的告诉了我们,当时根本就没人相信,只有你父亲将所有的内容都记了下来,直到南冥出现了海妖,这才相信了佛光和尚所说。” “那么你们早先为什么不趁着海妖的出现,将书中内容公之于众呢?”唐云急道。 “小云,你知道吗,你和你父亲很像,都有一颗关怀民生的善心。”闵君臣轻叹口气,接着道:“但这个世界很复杂,各个阶层纠根错节在一起,依靠利益根深蒂固,犹如一个毒瘤愈长愈大,直到将每个人都吞噬进去。所以在这个世界上首先要学会保护自己,伯父不希望——你父亲的事情在你身上重演。” 直到现在唐云才弄明白父亲为何为会入狱,因为父亲想将这颗毒瘤彻底祛除掉,而《山海经》无疑拥有这种能力,《山海经》可以印证南冥海妖,更能推断出五年之后的天震之灾,此举将会唤醒万万之民的求生欲,从而达到净化,得到团结。或者催生战乱,放大丑恶。 也许父亲只是想要在震天之灾到来之前,做好御敌准备。但却没想到此举戳到了帝国的痛楚,好不容易被教化被愚昧的民众又怎么会允许父亲去唤醒去解放。 一旦让民众知道了五年之后的震天之灾,只怕整个帝朝一夜之间将湮灭在觉醒的浪潮中,异域妖兽固然可怕却比不过人心,人都是自私的,当两州相撞之后是否还有人类存活都是无知,谁还在乎什么帝朝。 “方才伯父提到的佛光和尚是谁?” “是佛灯的弟子。” “怎么可能?佛灯是八百年前的人,怎么可能活到八百年后收徒?”唐云吃惊不小。佛灯作为佛智的弟子,应该是光明朝时期的人,而佛光是宗朝末年的人,这其中相隔八百多年,如此跨越时空的师徒,令唐云的思维一时出现了混乱。 “这些问题以后再说,竟然你已经明白了《山海经》的来历,那么就设法去探索其中的秘密吧。”闵君臣道。 “可是,可是我不是元道武者,根本就无法解开光明王设下的术。”唐云沮丧道。 “其实每个时代都有几个天赋异禀之人,元道宗从来就不曾从历史中消失过,便说越牧州莲华寺的佛光和尚,他虽然不是元道宗的人,但机缘巧合之下也修成了元力。”闵君臣见唐云似乎明白了一些,接着道:“所以你可以去找佛光,他是你父亲的挚友,一定会帮助你的。” 毫无征兆,心脏开始收紧,像是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攥在手心,然后缓慢的,用力的挤压,在挤压。如此奇怪的感觉令唐云沁出了一层冷汗,隐约之间,一股恐怖的预感萦绕在唐云心中,几乎令唐云窒息。 唐云忽的想起来,这种窒息的感觉之前也出现过一次,那次自己经历了父亲入狱,经历了家被焚烧,经历了被人追杀,那么这次将会经历什么呢?唐云知道,绝不会是个好征兆。 151 “我还想问你一件事情,”闵君臣想了想,才道:“关于玄蛇蛋的事情。” “有什么奇怪吗?”唐云从怀中掏出那只散发着微热的白蛋,双手捧在胸前。祝大师对唐云说了不少关于玄蛇蛋的事情,五逆论虽然不可思议,但唐云倒也能接受。毕竟自小便被父亲灌输了很多玄奥言论的唐云,早已经做好了“搜练古今,博采沉奥”的准备。 “逆天五兽,每诞生一兽就会引发一场天灾,逆天兽和天灾之间的关系你是如何理解的?”闵君臣不动声色道。 “在天灾临来之际,局部地区的环境会出现异变,而角蟒之类的半洪荒兽能敏锐的觉察到环境细微的变化。直到时机成熟,催生出了逆天兽,而逆天兽也是天灾到来之前的征兆。这两者应该是互相影响的。祝大师说就算毁了这玄蛇蛋也阻止不了大旱的到来,所以我依此推论,不知对也不对?” 对于这诡异的玄蛇蛋唐云可是没少思索,如此推论在唐云脑海中早已形成,闵君臣正好问起此事,唐云便将心中所和盘托出。 “其实祝大师对你说的五逆论便是出自佛光之口。你的推断和佛光和尚也基本吻合,大概就是你说的那一回事了。”闵君臣看了眼唐云捧在手心的白蛋,继续道:“能被称为逆天兽,自然有其特异之处,想必你也觉察到这一点了吧,每五百年逆天兽便会复出一次,每一次复出不仅会带来毁天灭地的灾难,还会在八域引起纷争。” “什么纷争?” “八域之洲一共流传有三首谶语,一首是关于乱世神兵的传说,一首是关于三本奇书的传说,还有一首便是关于五逆的传说。” 随着闵君臣的轻吟,听来正是“洪荒异兽引天灾,五逆逞凶乱人间。五百年来得一聚,帝王将相拈手来。” “五逆竟然拥有如此神奇的力量?”唐云将手中的白蛋藏进怀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这首谶语说的简单直白,唐云自然知道其中的意思。 五逆不仅会引来天灾,更会暴动**,因为只要有人能将五逆聚集在一起,便可以运用五逆的力量推翻旧朝,建立自己的霸业。 “为什么被称为逆天兽呢?因为它们的力量的确能够逆天,宗朝便是这样建立起来的。”闵君臣淡淡道。 “什么?宗朝是依靠五逆推翻了光明朝。”唐云头脑晕沉,简直要昏厥过去,这个世界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闵伯父口中的世界和自己所理解的世界竟会是两般。 “你真的准备将玄蛇带在身边?”闵君臣又问道。 “伯父,你能给我讲讲关于逆天兽认主的事情吗?” “关于认主之说,我不太清楚,既然玄蛇破蛋之前认可了你,就决然不会伤害你的。” 不会伤害我吗?唐云感受着手心中传来的温暖,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五逆虽然身负异能,却是枭雄们成就霸业的工具,难道才二十几年基业的帝朝终究只是昙花一现吗?到时玄蛇只怕会成为枭雄们的争夺的目标吧。到那时各种危险接踵而来,唐云悄悄握紧拳头,努力不让恐惧蔓延开来。 “如果我放弃领养玄蛇,伯父会怎么处理呢?杀了它吗?”唐云瞪大眼睛,望着双唇紧抿的闵君臣。 “杀了它也没有,最后还是会被其他的爪蟒催生出来,这是天劫,是上天为了考验人类而设下的天劫,没有人能破除。”闵君臣负手站了起来,“我们会将玄蛇囚禁在孤首山底。” “既然我们拥有了玄蛇,我们就可以搜寻到其他四兽,只要我们努力,就一定可以化解施展在五逆圣上的怪咒。”唐云也激动地站了起来。 “逆天之路何其艰难,当年宗太祖拥兵百万,只留三十万精兵抵御光明朝的讨伐,而其余六十多万兵马分散八域各处,甚至远航至冥域,立时五年才将五逆尽数收为己用。”闵君臣轻叹口气道:“所以齐集五逆本身就是逆天之路。” 如今五百年之期又到,帝君定然会千方百计搜寻五逆,只要五逆不聚,也就无人可以威胁到帝朝的基业。所以若唐云带着玄蛇不仅会成为枭雄们暗中窥伺的目标,更会被被帝朝视为乱党!这就是五逆噬主的根本所在。 “五逆噬主?”唐云顿时坐倒在地上,若自己将玄蛇带在身边,则八域之中毫无容身之地,但若是父亲,若是大哥会怎么做呢? 想起大哥,唐云已是泪眼朦胧,大哥文武兼备,在年少时便达到了催谷境界,也许换是大哥,便会淡淡一笑,然后酷劲十足说,没问题,这小家伙交给我就好了。 没问题,这小家伙交给我就好了。每次父亲离开家之前总会祝嘱咐大哥好好照顾自己,而大哥总会搔搔头,然后淡淡一笑,故作大人这样说道。 “没问题,这小家伙就交给我好了,因为我们是朋友,我不会让任何人将玄蛇当做工具来驱使。”唐云背对着闵君臣悄悄擦干眼泪,然后学着大哥曾经的样子对闵君臣道。 “也许祝大师早就知道是如此的结果吧。”闵君臣释然一笑,拍了拍唐云单薄的肩膀,“天快亮了,去睡会吧。” 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刻,三首谶语都预示着乱世将要到来,南冥海妖、洪荒五逆相继出现,而乱世神兵也快要破土重光了吧,二十八星宿分封天下豪俊,也是该重新排位的时候了。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五十二章 雷石1 152 在山庄的后院,距埋琥珀的小竹林不远,那里有一座水井般粗的巨大石柱,深深**地下,只露出三尺岩角。巨大的石柱下是一处废弃的水井,直通天工山庄地下第一层。 唐云、祝大师还有闵君臣如今正围在水井边,静静地看着脚下的石柱,似乎在等待什么。水井上空的金乌高悬,将三人的影子收回到各自的脚底。 如今已是晌午时分,昨晚实在太累了,除了陶安和倪丁几乎所有的人都睡过了头。 简单的吃过午饭,廉如海和寇宗便带着倪丁和陶安去温水湖边习练武技。昨夜寇宗酒醉,不自禁舞了一阵大刀,直看的倪丁和陶安羡慕不已,趁着酒劲两人便拜了寇宗为师。 虽然酒场戏言,当不得真。但是这两人却当了真,再说当时二侯和祝大师都是见证人,寇宗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一顿酒吃下来,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两个徒弟。 论资格廉如海也是暗劲高手,但这两个小子却拜自己为师,寇宗迟迟不答应是怕驳了廉侯的脸面。没想到廉侯却不以为意,反倒觉得这样安排甚好。 倪丁资质上乘,心思敏捷,乃猎户出身,箭术不错。虽然陶安比较迟钝,但却天生蛮力,只要悉心教导倒也是块练武的材料。(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寇宗仔细观察了两人的异同后,便默许了,倪丁年长为兄,陶安为师弟。 至此二人成为异性兄弟,这二人身世比较相似,都是早年成为孤儿,所以倒也投缘,如今又拜在同一师父门下,自然兴奋莫名。 方吃完早点,寇宗便带着两个新收的徒弟去习练,廉如海闲的无聊便也跑过去凑热闹。 而唐云随着祝大师和闵君臣走到水井旁边,准备去地下的天工山庄。 祝大师在竹林里捣鼓了一阵,便跑了过来,突然巨大的石柱发出“崩崩”的闷响,缓缓向水井深处沉去,当石柱顶端与地面平齐的时候,祝大师忙拉住唐云臂膀,“来来,上来。” 等三人迅速踩在石柱面上,整个石柱便载着三人缓缓向地下沉去。这石柱竟然与水井壁严丝合缝,估计头发丝也插不进去,唐云迅速的四处扫视一眼。如此精妙的设计,精细的做工,这机括的确称得上鬼斧神工,其实唐云看到过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等到了地下,只怕独爱机括的唐云会欢喜的疯掉。 慢慢的沉入,光亮消散,变小,然后成为一颗小光点,像萤火虫的**。心跳渐渐加速,唐云手心开始冒汗,并不是石柱下沉的速度变快,也不是空气炽热或稀薄。(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只是毫无征兆的又一次远离了光明,令唐云有些难以适应。 “还记的徐景山吗”黑暗中传来祝大师的声音,“觉得头晕胸闷的话,便吞几口唾沫,这可是老常头交给我的办法,挺管用的。” 唐云咽了几口唾沫,应了一声。 “那小子对堪舆也颇有造诣,但却主张将风水从堪舆中删去,因为风水之论,在乎玄学,其中妄言谬论甚多,误导学者。” “徐先生确实真知灼见,没错,我浏览过的很多书籍都有这方面的问题,读起来难以理解不说,还经常被误导。”徐景山的话,唐云深以为然,难怪祝大师对其青眼有加。 “其实在某些方面,徐景山已经做到了很惊人的地步,或许他可以解开这极南之洲的谜团。”闵君臣不置可否道。 “这某些方面是指?”唐云小心问道。 “就说对地下结构的理解,就无人比得上他,”祝大师平时独处惯了说话声音洪亮,但此时却陷入了沉思,音量也低了许多,“当时蓟北地震,北岭深处有好几座火山都相继喷发,当时我骑乘着青鸟准备飞到空情况,没想到在一处火山脚下发现了那小子,当时他被火毒之气熏晕了过去,正好被我所救。” “我将他救醒后,他便将千里镜作为答谢送给我,我问他去爬火山做什么?他回答,验证自己关于地层的推断。当时一听我就留了神,这家伙绝对不简单。” “徐先生都说了什么?”唐云迫不及待问道。 “他说,整个地层分为三层,第一层称为地壳,数千丈之厚,据地形薄厚而不一。地壳又可细分为两层,上层称为云岩,下层称为玄武岩。我们现在就在云岩层中穿梭。” “如果我们穿透了地层,会到什么地方,阴司吗?”唐云绝对不相信地下有阴司,但是周身被寒气缠绕,空气阴冷潮湿,令人压抑莫名。 “所谓上穷碧落下黄泉,天有多高地就有多厚,只怕再过五百年也不见得有人能将地凿穿。” 闵君臣以天地同寿而喻,听的唐云眼前一亮,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青鸟凤凰在千年之前就遨游在天际,不也没有飞上九重吗? “老闵说的好,这地层确实很厚,因为在地壳之下还有两层,分别是地幔和地核。地幔足有百万丈厚,比之地壳更为坚硬沉重。地幔也分两层,上层引发地震,下层喷薄岩浆。” “那地核呢?”唐云见祝大师忽的停了下来,好奇问道。 “他也不清楚,也许那里就是传说中的阴司吧。”祝大师在黑暗里摸了摸周围光滑潮湿的井壁,突然笑道:“就快要到了,大家在忍耐一会啊。” “我们到了哪里?”在黑暗中呆的时间长了,便会失去方向感,时间感,所有的感知都会退化,然后只得依赖自己的臆想而猜测。而唐云便感到已经下沉了好久,至少应该到达地幔层了吧。 “我们才下沉了二百丈而已,自然在地壳层。不过待会你便能看到地幔层了。”祝大师神秘兮兮道。 “那么徐先生如今身在何处?” “去了滇牧州,这次应该会在滇牧州多待些时日,有时间老夫带你去滇牧州玩玩,怎么样?” “我还没有去过滇牧州,求之不得啊。”唐云一扫胸中郁闷。 忽的一股狂乱的热风从唐云面前的黑暗中狂吹而来,似乎石柱也停了下来,炙热的烈风犹如一道道铁鞭抽扫在唐云的脸颊上,只觉的火辣辣的疼痛。 耳中除了呼呼风啸,更是传来沉闷之极的巨大声响,震的唐云耳膜生疼,双眼模糊。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唐云备受折磨。 唐云赶忙将身上厚重的黑袍紧紧裹在身上,然后将黑帽掩住头脸,避过了那狂乱的烈风。 等三人准备妥当,这才小心翼翼的向黑暗中摸索而去。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五十三章 雷石2 153 天工山庄地下第一层,名为风神谷。乘石柱下沉到这里,会出现一段回肠小道,一路曲折的通到控制室。 这段回肠小道是在洪荒喷发时因受炽热的岩流反复冲击形成的,将这里作为整个天工府的入口再合适不过。 甬道的出口处有一块三角形状的土台,土台三丈见方,却有十丈之厚,从台阶裸露出来的断层可以看出这土台是由不同的材料层层铺就而成。 “这是六材胶?”唐云蹲在灰白色的台阶旁,触摸着坚硬如铁,散发微热的土质。 “没错,若没有这些防火材料,只怕我们都会被烤熟了。”周围空气闷热异常,说起话来喉咙便要冒出火似的。 所谓的六材胶,是一种防火材料,用砖屑为末,白善泥桐油,枯莩碳,石灰最后再配以幡米胶,调和出来的胶状物质。将这种胶状物质灌砖模,然后烈火烧制,便会得到六材胶。用六材胶制成的方砖不仅十分坚硬且防火性能极佳,绝热耐烧。 在这里建起如此厚实的防火材料,难道这土台下面是?没错,在这土台下便是翻滚炽热的岩浆,喷薄而出的烈焰强火,足有几十丈之高。 视角放大,再放大。空阔而光滑的绝壁上突兀的显出一个白点,整个岩壁因长年高温的炙烤,呈现暗红色,而且岩质十分脆弱易碎。 这时,那突兀的白点更显得扎眼,将白点放大,就会看到犹如金字塔般的三角土台镶嵌在岩壁上。 而三角土台下面便是能吞噬一切的岩浆熔炉,岩浆成半流体状态,不断在沸腾中翻腾着,闪烁着刺眼的黄白光。 日复一日,煎熬于烈焰之下,却始终保持灰白的本色,没想到六材胶竟能抵抗如此高绝的热度。 岩浆因为热能的涌动,而发出声声爆响,像人熊的嘶吼,给人以绝望。强劲的热气形成数道旋风,这空心的山洞吹拂的一尘不染。 热,是唯一的感觉。唐云知道身上厚重的黑袍不能脱掉,它可以防护皮肤被热风燎伤,或体内水分过快的蒸发掉。 在洪荒时候,孤首山曾经发生过十分剧烈的喷发,甚至滚烫的岩流将厚重的地幔撕开了一道口子,从而使得这里成为了一座拥有岩浆的死火山。 如果将整个孤首山比作熔炉,那么洞底滚烫的岩浆便是烈焰熊熊的炭火。而所谓的神风谷不过是天地熔炉旁边的大风箱而已。 “这下知道这些烈风从何而来了吧,看那里,对就是那些像人眼睛形状的洞**,风就是从那里吹进岩浆中的。”祝大师站在土台上,上手不断地指向对面赤红的岩壁。 果然,唐云循着祝大师的手指看去,对面的岩壁上有许多眼睛形状的洞**,从岩浆中散射出来的黄白光,将这些洞**的洞口映照的明亮非常,在灼热空气的扭曲下,再加上光影叠加,便似这些洞**活过来一般,一只只散发着白光的眼睛斜斜的望着洞底那近在咫尺的岩流。 “那些洞**都是在洪荒之时形成的,我将它们尽数改造成了风洞。”祝大师用厚厚的袖口掩在嘴上,空气酷热也就罢了,还总是飘来一股刺鼻的酸臭味,“说话的时候将口鼻掩上,那刺鼻的气味是火毒之气,吸的多了便会晕厥。” “如果将那些洞**尽数凿穿,风应该是向外面吹才对。”唐云掩住口鼻道,“在岩浆常年的烘烤下,这山腹中的空气应该变得热而轻,这样的话,便会顺着风洞而出,不会有风进来啊。” 这些甬道形成的年代早远,如今孤首山已经成为了一座死火山,没有岩流剧烈的冲击,那些通道是怎么被贯穿的呢?甬道内曲折多变,纹理难测。而且与岩浆近在咫尺,甬道内充斥热气火毒,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首先如何贯穿甬道,再者风如何向里吹?这两个问题应该说是无解才对?不可能办到的啊。”一瞬间唐云思考了很多,但这两个问题就像一道屏障,堵截在唐云思考的道路上。 “哈哈,小云,不错啊,思路很好嘛。”祝大师听的一愣,忽的开心笑了起来。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就算前面两个问题都解决了,给岩浆加温又有何用?岩浆的热度应该是这个世界上的极致了。”唐云又问道。 “你这三个问题问得倒是轻巧,却用了老夫十年时间去解决啊。”祝大师打趣道。 “若非天纵之才,就算给他一百年也未必解决的了。”闵君臣站在唐云身后,笑道。 “你知道火的颜色吗?”祝大师答非所问。 “在书上看到过类似的理论,因热力的不同,火焰所呈现的颜色也有差别。从黑褐色到黄白色依此而升。看着岩浆的热力应该处于顶峰时期。”唐云年少之时,性格孤僻,多在父亲书房度过,所以涉猎了大量书籍。这些书籍都是唐侯所收藏的,自然无所不包,无所不论了。 “二十年前我初到此处,这岩浆所散射的颜色并不是黄白色,而是樱红色,过了半年又变成个暗红色。”祝大师包裹的十分严实只露出两只圆鼓鼓的眼睛。 “如果我不在这里建造神风谷,只怕早在十年前孤首山洞底的岩浆就熄灭了,最后便会和赤红的岩壁融合在一起,凝固。” “之所以选择了在孤首山营造天工山庄,正是因为这里存在绝对稳定的岩浆,孤首山是独一无二的。”闵君臣接着道:“至于天工山庄是用来做什么的?到时你自会知晓,因为你需要了解的东西还有很多。” 当时看到岩浆正在熄灭,祝大师自然十分着急,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用,直到有一次冒着被烧死的危险,骑乘着青鸟从山顶飞了进去,这才发现了靠近岩流的那些甬道。 然后就是灵感的自问,竟然能将整个孤首山用作熔炉使用,为什么不能将这些甬道营造成风箱。如果能将新鲜的空气灌输进来,竟能令频死的岩浆重新恢复热力。 便这一个念头,花费了祝大师十年心血,而最困难的问题便是唐云方才提到的,第一个是穿凿,第二个是回风。比起穿凿,回风相对容易许多,只需在每个凿通的洞口安装一座巨大的水风箱,所幸洞口都在孤首山东侧,位于温水湖上方。 所谓的水风箱,其实和风箱构造像似,利用巨量的水力,从而将空气压缩,然后在瞬间释放,使洞内鼓胀的热气反冲而回,从而使得外面新鲜的空气得以通过甬道进入到洞底。 “关于穿凿,说来也是我幸运,正在我一筹莫展之时,突然接到了你父亲的飞信。”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五十四章 雷石3 154 祝大师话题忽的一转,对唐云道:“再来的路上,想必你也看到了那座赤色的山峰,在孤首山的西侧。” “孤首山色玄,那座山色赤,从远处看去像一对阴阳眼,的确有很深的印象。”唐云点了点头,又道:“虽然一玄一赤,但是两座山真的很相似,无论是外形还是高度。” 祝大师犹豫了一阵,道:“小云,我知道有些事情很玄奥,甚至看似荒谬,但我还是希望能由你传承下去,不论何其艰难险阻,希望你不要放弃搜寻真道的执念。” “真道?”唐云眉头微皱。 “世间有大道,十万路途遥。只要你能坚守心中所念,这就是真道。”闵君臣解释道。 唐云默默地点了点头。 唐侯的信中倒也没多说,只是说如果实在行不通,便放弃孤首山,另择而为。 一筹莫展的祝大师不得已只得放弃,为了搞清楚岩浆热力的秘密,祝大师决定去赤色山一探究竟,为何活火山与死火山中岩浆的热力差距如此之大。 “就是在那里祝伯父第一次发现了雷石的存在?”唐云讶然道。 “没错,这几年来对雷石的研究从来就没有间断过,但几乎还是一无所知。”祝大师回答道。 骑乘在青鸟上,盘旋在赤峰山顶,望着山腹中翻滚的岩浆,还有散射出来刺眼的白光,令祝大师作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将赤山上的岩浆转移到孤首山腹中?这怎么可能做到,以岩浆的热力足可以烧溶一切。”唐云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对祝大师当年作出的决定感到不可思议。 “当然这只是一个念头,根本无人能做到,岩浆深在地幔层中,能被我们看到只不过是因为无数次的喷发冲破了地壳而已。” 祝大师干笑两声,道:“再说我也只想捞一点赤山中岩浆,然后查验一下其中的物质组成,但是赤山腹中热力何其磅礴,根本无法接近岩流。而且当时对于六材胶也仅仅是作为一种涂料使用,那种厚度根本无法将岩浆盛装起来。” 可谓老天开眼,就在祝大师无功而返准备骑乘青鸟离开的时候,突然赤山山顶喷薄出一股浓烈之极的黑烟,差点将青鸟扫落下来。 祝大师瞧得惊险,心中却兴奋异常,如此情状定是将要喷发的前兆。 “火山爆发应该是无法预测才对,伯父是如何判定还有六个月就要爆发了?”唐云见祝大师停了下来,便问道。而祝大师似乎很喜欢别人提问,所以每说一段便会停顿一下。 火山喷发往往几个月前都能看出征兆,最明显的便是地裂,地热和圆丘。 如果是比较大的喷发,以火山为中心,甚至远距十几公里以外的地面都会出现许多裂缝。 如果火山附近有湖泊或生长有草木,那么湖水就会氤氲成气,沸腾不休,而草木也会突然燃烧起来,这就是地热。 只要是火山,在喷发前几个月都会在火山侧面凸起一个看得见的圆丘,而且圆丘会随着喷发的临近而不断隆起,直到最后崩溃,爆炸,以释放被缩聚在一起的巨大压力。 祝大师仔细的在赤山附近观察了三日,得以确定赤山将要爆发,至于具体到那一天,这是无法预测的。 天赐良机,祝大师自然要精心布置,首先是在鼓胀起来的圆丘附近导出一道沟渠,这道沟渠从赤山山脚开始一直挖到二十里远的一处小山谷中。 因为有青鸟,所以这道沟渠挖的倒也轻松,但是如何才能盛装炽热的岩流呢,这就需要找到能抗冲击,耐高温的材料,不然就算岩浆顺着沟渠流到小山谷中的坑池中,也会熔入到松软的泥土中,根本保存不住。 在剩下的五个月中,祝大师开始了疯狂的实验,以期能找到盛装岩浆的材料。为了节省时间,祝大师便从六材胶着手,开始重新调整六种材料的比例。 当时人们所用的六材配方只能制作成漆料,而祝大师想要得到的是模块,能砌筑的砖模。 “六种材料,有四万六千六百五十六种组合,在五个月的时间里要从中找出最适合的一种,这需要多大的工作量啊。”听祝大师说的紧迫,唐云也不禁担心起来。 “你小子算的到快,想必对《大衍术数》深有体悟吧。”祝大师双眼一亮,淡然道。 “体悟不敢当,对大衍之数还是懵懂不知。”唐云颇为惭愧道。 “大衍之数,已通易学,自古便没有定数,小云不必自谦。”闵君臣拍了拍唐云的肩膀,安慰道。 “呵呵,想当初我一天要做三百多次实验,四个月几乎没怎么睡觉。”重拾话题,祝大师不胜唏嘘道。 四万多种组合,却只有短短的一百五十天,除过一个月的准备工作,就只剩下一百二十多天了,平均每天至少要做三百多次实验,才有可能成功。 每当新的配方做好后,便混水调和,浇灌砖模,然后放进用精钢打造的烤箱中,用铁索下放到孤首山腹中的岩浆上层。虽然这里的岩流热力不强,但也足以提供烘烤的热力,几百斤的砖模只需一天工夫便能烘干使用。 每天的超负荷运作令祝大师苦不堪言,几次都因劳累过度而昏厥。如此艰辛也就罢了,但是随着身侧一堆堆的废品犹如小山一般的积累起来,祝大师开始抓狂,甚至曾一度绝望。四万多种组合啊,简直是大海捞针! 皇天不负苦心人,如此反复一百天,终于在一堆废品中找到灰白色的六材砖,经过一系列的试验,无论是坚韧强度,还是绝温耐热都符合要求。 以后的数十天,祝大师烧制了更多的六材砖,而且全部浸入孤首山的岩浆中,只有在烈焰强火中完好无损的六材砖才会被选中。坑池终于建造完成,砌筑在坑池表面那数十丈厚的六材砖,几乎耗尽了祝大师的的心血,接下来就是等待,等待爆发的那一刻。 “大爆炸产生了雷石?”唐云惊叫起来。 爆发了,祝大师骑乘着青鸟,盘旋在光秃秃的小山谷上空,看着那道炽热的岩浆以怒涛之势顺着沟渠冲来,祝大师激动的不能自已,更是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犹如怒海白龙的岩流终于冲撞进了坑池里,整个小山谷被映照的光彩熠熠,那情状犹如梦幻,整个地面开始扭曲变形,甚至连空气也跟着破碎,“轰隆,轰隆”空气凭空发出爆响,大地开始摇晃。 祝大师惊愕的俯视着小山谷中的种种异象,祝大师知道这股霸道的力量绝不是从正在喷发的火山传来的。祝大师心中发颤,这股力量压抑之极,祝大师忙调转鸟头,向远处飞去,想要避开小山谷。 青鸟方离开,一道粗壮刺眼的蓝光突兀的从小山谷,准确来说应该是从坑池中喷射而出,直指苍穹,隐没在九霄之上,连口中黑压压的云层也被这道蓝光穿开一道口子。 蓝光闪过,便是一阵犹如雷霆般的巨响,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所以祝大师接着便被巨声震晕过去,什么也听不见了,青鸟也不能幸免,被强烈的旋风冲击的摔落下来。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五十五章 雷石4 155 “等我醒来,已经是一天以后的事了,所幸青鸟当时距离小山谷比较远,所以只是翅膀受了些损伤,没有大碍。”再次回想起那可怕的情景,令祝大师变得有些焦躁不安,祝大师不断地在狭小的土台上来回走动。 祝大师从坠落的青鸟中爬出来时,地面上早已堆积起了数丈厚的火山灰,方圆数百里都被淹没,放眼望去一片土灰。 天空中的黑云如同凝固般,将太阳完全的隔绝,也不知现在是白昼还是黑夜,雾蒙蒙一片。被狂乱的气流冲到九霄的土灰如雨般飘落,四周旋风朔朔,令人不寒而栗。 “形如蘑菇状的云,难道不是火山爆发时形成的?”唐云配合的问道。 “火山爆发后形成的黑云是层层铺展开来的,绝没有那种形状,当时我就怀疑是小山谷中的那道充满霸气的白光所致。”祝大师认真道。 整个天际都被厚重的黑云覆盖,只有西天上空例外,那里虽然没有被黑云包围,却独自衍生出了一朵形如蘑菇的奇异云朵,看似还在缓慢的升腾。 所有的异象在一年之后才完全消散,突至的严寒消失了,恢复了深秋的高爽,黑云消散了,露出了阳光,包括那诡异莫名的蘑菇云。 一年之后,祝大师骑乘着被修复的青鸟再一次飞到小山谷的上空,在来之前祝大师还担心小山谷被厚厚的火山灰掩埋,怕寻不到踪迹,但情况似乎比祝大师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小山谷被火山灰覆盖了?” “不是被覆盖,应该说是小山谷变成了大裂谷。(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而且方圆几十里内连一丝火山灰也没有。” 祝大师将青鸟降落在大裂谷中,这一年来一直没能过来探查,一是因为受环境阻碍,二便是祝大师一直在思考小山谷中那道蓝光究竟是如何形成的。 虽然思考很久却没有头绪,但至少得出了几个假设,至于哪一个是成因,只有去现场一探了。 “小云,不妨你也来猜想一番?”祝大师突然盯着唐云,道。 祝大师专注中略带期待的眼神令唐云心中一恸,昨晚与闵伯父一夜长叹,虽然令唐云了解了很多秘辛,但也令唐云隐隐感到不安,再加上今日祝大师如此细致的述说自己亲身的探险,使唐云更加确定一点,闵伯父和祝大师似乎是急切的想将自己所知道的秘辛尽数告诉自己,如此做法,像是——像是在安排后事。 唐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敢再乱想下去。见祝大师还在看着自己,唐云强挤出一丝微笑,想了想道:“岩浆一路流淌过来,都没有异变,唯有汇聚到坑池中才发生大爆炸,那么问题一定出在小山谷中。” “会不会是谷底表面的地层有问题?”唐云问道。 一场诡异的爆炸,将小山谷扩充成为大裂谷,大裂谷的岩壁平滑如镜,似乎是经过高温烧灼,在冷却凝固时形成的结晶物。 如果没有发生大爆炸,这里应该覆盖有厚厚一层火山灰,然后在火山灰下掩盖的便是盛满岩浆的坑池。但是结果却与祝大师预期的相差太远,艰辛劳作这么多天,竟然什么都没有留下。 在选择这个小山谷时,祝大师特意查探了小山谷的地形,并没有发现特异的情况,而且坑池就挖在谷口,又用六材砖铺设了厚厚一层,岩浆没有理由会渗到地下才对。 “如果不是谷底地层的问题,那会不会是六材砖的问题?”唐云忽的激动道:“当初伯父您检验六材砖的时候用的是孤首山的岩浆,而当时孤首山岩浆的热力远远低于赤山岩浆的热力。会不会是这里出现了纰漏?” 整整一个月,祝大师都在大裂谷中探查搜寻,至于大裂谷有什么?没人知道。 难道真的是六材砖出现了问题,没能抵抗住赤山岩浆的热力?但就算六材砖被烧溶,也不应该引发大爆炸啊,所以一定还有原因。 为了心中的执念,为了解开大爆炸的谜团,祝大师在大裂谷整整待了一年半时间,将大裂谷每个角落都仔细反复的探查,并骑乘着黄能(当时黄能已经被祝大师制造出来将大裂谷岩壁上坚硬的结晶物敲落下来,想看看被结晶物覆盖下的岩壁。因为这一年半来,竟然连一丁点六材砖的残渣都没有发现,要知道六材砖比普通的岩石要坚韧的多。 “会不会是六材砖和岩石烧溶在一起,已经成为结晶物的一部分了,所以看不出来异同呢?”唐云思索道。 “当时我根本就没有考虑这么多,因为我对六材砖的性能十分自信,六材砖就算龟裂,破碎但绝不会被烧溶。” “就是在结晶物覆盖下的岩壁中发现的雷石吗?”唐云也觉得不可思议。如果换作自己根本不会想到将这些坚硬的结晶物凿开,也许一切冥冥中自有安排,雷石注定要被祝大师发现。 黄能以力量见长,两臂装有精钢打造的利爪,再以机簧作为动力,足以开山碎石,随着结晶物渐渐的剥落,出现了一片灰白色的覆盖物。 当时镶嵌在岩壁中的那些灰白色的圆球数以百计,犹如戈壁卵石一般布满了裸露出来的岩壁。 祝大师自然识得这些灰白圆蛋是什么,正是自己苦心浇铸的六材砖。只不过砖上的棱角都被消磨殆尽,变得圆润光滑,成为了六材球。 祝大师瞧得心神震动,这意外的惊喜确是来之不易啊。祝大师利用黄能的利爪将其中一颗六材球从岩壁上凿了出,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起来,手中的球体有拳头大小,重量也不是很重,只是与球体接触的一瞬间,双手传来一阵酸麻,好像有一股力量蕴藏在球内。 感受到异状的祝大师变兴奋不已,从岩壁上又凿了两颗六材球,用黄能拍倒了几颗大树将裸露在外的岩壁遮掩起来,这才兴致勃勃的返回了孤首山下简陋的屋舍。 “伯父是如何猜到那六材球是中空的?”唐云问道。 “开始只是怀疑,回到山庄后,我又做了一个实验,这才确定了。” 祝大师回到山庄后,立刻又做了三个六材球,和带回来的三个体积完全相同。经过三次精确地称量,带回来的六材球的确变轻了。如此便能证明,这三个六材球是中空的,既然是中空的,那么球腹中到底封存着什么呢? 要凿开六材球,那么就要找到比其更坚韧的事物。所以祝大师找到了金刚石,一种犹如琥珀般橙黄晶亮的晶体,是在火山附近的山林中发现的。 当时看到那鸡蛋大小,散射着金光的晶体,祝大师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吟诵之声,听来正是:“金刚喻如来之秘密慧也。金刚无有法能破坏之者,而能破坏万物,此智慧亦尔。” 不知为何,祝大师突然灵犀通彻,将晶体拾了起来,口中轻笑道:“就叫你金刚石了,便用你试试。” “竟有如此特异之事,好像有仙人指引一般?”祝大师奇诡的经历,令唐云不禁咋舌。 “这种奇怪的现象我们也讨论过,估计应该和神府中的‘力’有关。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祝大师坚韧的毅力,不仅加强了‘力’,而且还产生了幻觉,或者说是白日梦。”闵君臣曲腿坐在土台上,道:“这种经历对于元道武者来说在正常不过,但是对于毫无根基的祝大师却实属不常。” “金刚石虽然比六材球坚韧,但却不耐高温,要是碰到岩浆级别的热力,直接就气化了。”祝大师继续道。 发现了这个特性后,祝大师便在加持热力的条件下,将金刚石打磨成为锋利的钻头,然后安装在弓形钻上。 固定好六材球后,便将弓形钻安装在黄能的臂膀上,准备一举钻开坚硬的六材球。两强相遇,究竟谁是世间至坚之物呢?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五十六章 雷石5 156 “爆,竟然爆炸了?”唐云听的一惊,脑袋飞转,细细思索祝大师说过的每一个细节。 祝大师骑乘在黄能上,小心操作着弓形钻,在黄能霸力的辅助下,弓形钻飞快的旋转起来,金刚钻头与六材球急速的摩擦发出尖刺般的声音,要不是祝大师事先在耳孔塞了棉花球,只怕绝对会被这尖锐的声音刺出血来。 一刻钟左右,六材球表面开始变红,祝大师见这金刚钻果然够硬,又加强了力道,希望能一鼓作气将六材球凿穿。 没过多久,六材球暗红色的表面开始出现紫斑,接着便散射出耀眼的紫芒,一道钢针般粗细的蓝光突兀的从六材球表面穿射出来。 空间被扭曲,时间被减慢,首先是弓形钻上冒出一股浓烈的白气,祝大师知道这是金刚石被瞬间气化,然后是精钢打造的弓形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裂,瞬间化作千万微粒。 而蓝光便从这些微粒和白气中穿过,直直射入黄能粗壮的精钢臂膀,没有例外,先是空间的撕裂力量,然后是时间缓慢的停顿。 这诡异的情状也许只是一息之间,甚至一息都不到,但是坐在黄能上的祝大师却感受真切,便似真的看到空间被扭曲,时间被停顿一般。 时间恢复的一瞬,以六材球为中心,整个空间发生超强的气爆,祝大师连同黄能被一股急速膨胀、爆发的气流冲击到半空之中,犹如一颗炮弹般倒飞而去,所幸祝大师有精钢所造的黄能保护,倒也不至于受伤。 早先从六材球中流窜出来的微细蓝光,如今已经化作一片蓝幕,覆盖在整个山庄的上空。接着从蓝幕中冲出一道粗壮的蓝光,蓝幕内的山庄瞬间被夷为平地,大地开始震动,整个孤首山都强烈的摇动起来,粗壮的蓝光刺穿云层,然后渐渐变暗,消失。 狂乱的气流,崩山的震响,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两年前,同样蓝光,同样的大爆炸,同样的末日景象。带着深深的震撼,祝大师停留在空中的身影开始下落,视线被高山遮住的一瞬,孤首山侧蒸腾而起的蘑菇云,令祝大师惊愕。 “在突变的伊始,六材球因为受到金刚钻急速的摩擦而变红发热,而后球体表面的暗红受到球内蓝光的映射又变成了紫色,这就是大爆炸的开端。”唐云对当时的突变细节,做了如此分析。 唐云见祝大师似乎也陷入了沉思,又道:“应该确定的是在两年的突变中,赤山的岩浆与六材砖发生了作用,在一系列连锁反应下,大部分激发的能量被引爆释放,但还是有一部分能量被强韧的六材砖封印了起来,封印的能量就是那蓝光!” “小云分析的不错,不过却忽略了一点,那些六材砖曾经在孤首山的岩浆里浸泡过。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祝大师小声提醒道。 “浸泡过孤首山中的岩浆?难道并不是和六材砖发生了反应,而是和残留在六材砖上孤首山的岩浆!”唐云激动的惊叫起来,“果然是这样,不然假设根本说不通。” 虽然两次爆炸都出现了刺眼的蓝光和诡异的蘑菇云,但第二次是在没有岩浆的情况下发生的,所以唐云的方才的假设其实并不成立。 但是如果将条件改为是两山的岩浆作用引发的大爆炸,就说的通了。 “经过我几年的研究后,我才渐渐弄明白其中的道理,小云仅凭我提供的一些信息便能分析到如此程度,却是难得啊” 祝大师双眼流露出一丝欣慰,接着道:“两山的岩浆熔合后竟然能引发如此强悍的大爆炸,究竟这两山的岩浆有何不同呢?为了深入研究,我去找了你的父亲。” 祝大师向唐侯详细的讲述了这两年来所发生的事,当说到两山岩浆的时候,唐侯蓦地一拍大腿,从书房中翻出一本破旧的书卷来。 唐侯对祝大师说,当初之所以知道有孤首山这个地方,正是因为这本书的缘故,类似蓝光、爆炸的记载书中也确实提到过。 “那本书是?”唐云好奇问道。不想早在祝大师之前就有人遇到过这般诡异之事。 “那本书上记载的大爆炸发生在一千年前。待会回到山庄,在拿给你看。”祝大师顿了顿,道:“对于蓝光的形成书中也做了推测,甚至提出了一套理论。” 祝大师带着那本破旧的书卷,又回到了孤首山。其间又发生了很多事情,根据书中的推测,祝大师又做了一系列的实验,实验结果和书中的推测相差无几。 如此精准的推测,这不能不令祝大师感到困惑,据唐侯说这本蓝皮书卷成书年代久远,至少能追溯到光明朝开元年间。不想早在千年之前就有奇人异士对雷石做过如此细致的研究,自己反倒成了拾人牙慧。祝大师何其自负,如果不能在前人的基础上做出突破,只怕祝大师定会羞愧而死吧。 “关于当年的实验笔记和对蓝皮书卷的修正都整理在一起,那些事情繁杂而且无趣,老夫就不多言了,只和你说说结果吧。” 祝大师生怕唐云认为自己拾人牙慧,将对蓝皮书的注解说成了修正。这些小细节唐云自然不会注意,但却听得闵君臣莞尔无语。 进过潜心的实验和研究,祝大师渐渐明晰了其中的道理。正所谓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焉。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 这火山也分阴阳,孤首山和赤山便属于一对阴阳山,孤首山色玄属阴,赤山色赤属阳。属性不同,则孕育出来的岩浆也不尽相同,孤首山的岩浆处于阴火,而赤山的岩浆属于阳火。 当阴阳火相遇,则会产生大爆炸,迸射出刺眼的蓝光,而这蓝光便是世间能量的极致,足以毁天灭地。 关于雷石的记载,只有很少一部分,书中只说雷石乃阴阳火交合之子,稀罕之物也。也就是说在大爆炸的过程中会催生出雷石,但是几率却十分小。 其实祝大师根本就不用担心拾人牙慧,因为关于催生雷石的问题祝大师已经在无意之中解决了。 催生雷石的关键便是六材砖,六材砖可以吸收阴阳火释放出来的能量,然后将之封存。对于雷石中的能量,也就是蓝光,书中称为核能。 “交合所得之物,取其音,桃核内里之状,取其形。核能,这名字很形象。”如此新鲜的名字令唐云兴奋不已。 “剩下的问题就是探索启动核能的安全方法。”说道这里,祝大师底气明显不足,看来这个问题应该是祝大师的瓶颈所在了。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五十七章 欺骗 157 “终此一生,幸或不幸?使余亲睹阴阳火交合。(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炫目蓝芒,磅礴气概,临困之时,仍历历在目。‘辐射无形,损伤生灵。雷石无道,核能不启。’若破此言,同余下场。” 后一段话,令祝大师几乎停止了一切实验。 “大爆炸后会产生辐射,辐射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唐云敏锐的感觉到一丝不安。 “阴阳论适于万物,包括光。”祝大师声音忽的提高,“那书上说,光分阴阳,阳光普照万物,滋养生灵。而阴光的属性却相反,没人能看见阴光,但却会被辐射致死,万物无一例外。” “光?”唐云看了眼闵君臣,惊讶道。昨晚闵伯父也对自己提到过光,入化之力就是光的存在。但令唐云没有想到的是光竟然也有阴阳。 “阴阳火引发的大爆炸能产生阴光,阴光以辐射的形式摧残生灵,像一种慢性毒药。”闵伯父都唐云点点头,解释道:“辐射的意思就是隐匿的无差别攻击。只要处于阴光散射的范围,就会被辐射到。” “第一次爆炸在小山谷,那里几乎没有什么活物,所以无法预测辐射的危害有多大,但是第二次是孤首的山庄中,当时的山庄营造在山腰西侧,当爆发后,处于山腰以上草木动物相继死亡,最终变成了现在的露岩圈。”祝大师说道这里,拍了拍脑袋,自嘲道:“老夫这一头黑丝就是被辐射光了,多亏当时老夫将阵地转移,才不致落得‘同余下场’。” “原来那位前辈就是被阴光辐射致死的,在临终之时,觉得雷石太过邪恶,便决定不再去研究,并著书以警后世。”唐云顿了顿,又道:“如此说来着辐射式持续性的,能保持很长时间吗?” “这要视核能的爆炸的力度而定,当年在山庄爆炸的那颗雷石(雷石就是从小山谷带回来的六材球只有鸡蛋大小,但如今十年过去了,还是不生草木。可见当年爆炸后残留物中的辐射一直在持续着,没有停止。” 祝大师站在土台的垛口,望了望脚下炽热的岩浆,然后从垛口跳了下来,将掩在脸上的黑布揭开,对唐云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安全启动核能的方法还没有找到吗?”唐云见祝大师脸色阴沉不定,小声问道。 “嗯,实验还在继续,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说。”祝大师灰色的眉毛拧在一起,看了看立在唐云身后的闵君臣,忽的轻叹口气,不再言语。 “既然没有找到安全启动核能的方法,那么这些甬道究竟是如何穿凿同的呢?”听了这么一大堆,唐云的问题回到了一切事情发生的源头,凿穿问题。祝大师正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从而引出了六材球,阴阳火,雷石,辐射。 “当年可算是冒险吧,你祝伯父从小山谷的岩壁中找到一颗最下的雷石,只有指甲盖大小。然后骑乘着青鸟飞到孤首山顶,将这颗小号的雷石投放了进去。” 闵君臣借过话头,继续道:“这核能的力量果真可怕,那应该说是你祝伯父第三次看到刺眼的蓝光吧,因为那次是在山腹中,所以除过粗壮的蓝色光柱从山顶冲出外,基本没再造成连锁的破坏。岩浆被瞬间激发,接近底部的所有洞**都被狂暴的岩浆贯通,至此天工府第一层——神风谷即成。” 热风飞旋,炽烈的空气如浪涛般向土台倒卷而来,令人窒息的闷热,祝大师向唐云摆了摆手,三人一起想土台后的甬道走去。 便在此时,一股黑烟忽的从唐云厚重的黑袍内升腾而起,黑烟浓烈,散发出刺鼻的焦臭味,等祝大师和闵君臣停下脚步,过来相救之时,却为时已晚。 只听一声惨叫,唐云应声翻滚在土台上,胸腹被烧灼的痛楚,令唐云难以忍受。 随着唐云的惨叫,洞底吹来的烈风更是飞旋不止,只听“呼呼”一阵脆响,唐云的黑袍忽的冒出一团火焰,火焰遇风胀大,一瞬间将唐云包裹起来。 “小云——”祝大师和闵君臣急忙褪下黑袍将浑身冒火的唐云覆盖住,然后拖到甬道的入口处。 多亏二人来的及时,将唐云身上的火焰压制住,使其隔绝空气,失去助力。浓烈的黑烟从黑袍中窜出,还没有散开,便被飞旋的烈风卷的消失了。 祝大师见火已经熄灭,忙揭开厚重的黑袍,见唐云双手捂住口鼻,不知的干咳。 闵君臣将唐云身上被烧灼的破烂不堪的黑袍褪下,见唐云除了被黑烟熏黑外,基本没有烧伤,登时放下心来。 祝大师扶着唐云靠在甬道中的岩壁上,见唐云一脸疲态,浑身一股呛鼻的味道,神智似乎还不太清醒,可能是方才吸入了太多浓烟所致。 祝大师瞧得心急不已,又是掐人中,又是掌耳光,还一边对闵君臣道:“老闵,我们这样做对吗?早知如此还不如任其发展?” “先救醒唐云再说。”闵君臣伸出两指,搭在唐云项间,查探唐云的气脉。 见唐云吐出一口浊气,恢复了急促的呼吸,两人皆松了口气,祝大师坐在地上,对闵君臣道:“即然《山海经》上的记载是真的,我们何不——”祝大师小声问道。 “也只有如此了,玄蛇带在唐云身边太危险了,早晚会出事的,还不如毁了它,就算以后再催生出新的玄蛇,也与唐云无关。”闵君臣深吸口气,道。 祝大师默然的点了点头,将黑袍包裹在手上,向唐云怀中掏去去。他知道,玄蛇蛋就在那里。 呼吸渐渐的平稳,恢复力气前,其实首先恢复的是听觉,虽然传入耳中的只是只言片语,但唐云还是猜到了他们要做什么? 难怪唐云一直奇怪,祝大师竟兴致勃勃的在这闷热不堪的地方给自己讲了那么长时间,原来一切都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我怀中的玄蛇蛋被岩浆的热力激发,就可以趁机将玄蛇蛋扔进岩浆中销毁。 疲惫的面容渐渐愤怒,下垂的眼皮渐渐睁开,唐云突然挣扎起身,怒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不是说让我自己选择吗?闵伯父!” 闵君臣慢慢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只是轻叹一声,便向漆黑的甬道深处走去。 “祝大师?你们——”唐云双眼泫然,痛苦道。 “小云啊,我们是为你好,五逆都是噬主之物,留之不得啊。”祝大师望了望消失在黑暗中单薄的背影,起身跟了进去,漆黑中传来祝大师期待的声音:“我们在石柱旁等你。” 又要自己选择吗?为什么要如此逼我呢,玄蛇既然已经认我为主,我自当保护它的周全,就因为五逆是噬主之物,便要将其销毁,闵伯父为何这般绝情? 唐云从怀中掏出散发着微热的白蛋,抚摸着白蛋表面光滑细腻的纹理,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一滴主人的眼泪,悄然滴落在白蛋上,毫无征兆的,白蛋表面开始变红,竟然在唐云手心剧烈的滚动起来。 唐云忙止住泪水,惊慌失措的看着手中跳动的白蛋,不知发生了什么。就在唐云准备双手将白蛋牢牢抓住,却不想滚动的白蛋竟然从指缝中跌落下去。 “砰”白蛋掉到坚硬的六材砖地面上,然后被高高的弹起,令人咋舌的是如此剧烈的冲击竟然没有将蛋壳磕破,这玄蛇蛋的确不负五逆的盛名。 “砰”唐云扑了个空,眼睁睁的看着白蛋向垛口弹去,要是再弹一次便要挑到垛口外面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真的会被销毁的,因为垛口外面是无所不熔的炽热岩浆。 唐云顾不得浑身跌痛,合身向垛口滚去。 “砰”白蛋高高的弹起,斜斜的向垛口外面飞去。 “不要啊!”唐云绝望的大叫起来,竟不顾一切的向白蛋扑去。 热,好热,烈焰强火犹如无数火舌舔舐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皮肤冒出黑烟,然后沁出油脂,接着变黑,发臭。最后轰的一声,火焰从七孔窜射出来,皮肤完全被烧化,露出焦黑的白骨——被烈焰煎熬中挣扎。 “小云,你为何这般执着,那下面可是岩浆啊——” “抓紧了,别乱动,我们这就拉你上来。” 痛,痛吗?热风扑打在脸上,臂膀传来的拉扯的阵痛,唐云抬头看去,不知何时闵伯父和祝大师已经站在了垛口旁边,紧紧的拉着自己的两只手臂,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泪水被热风舔干,唐云倔强的别过头去,一言不发。玄蛇蛋没有接住,它掉下去了,被岩浆吞噬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它。 唐云忽的大笑起来,还谈什么朋友,什么保护它周全,没想到却是我亲手断送了它的生命。 “小云,世间万物,一切生灵都有自己的命运,五逆生而异能,需要背负的太多了,没有人能保护它们周全,也许这对玄蛇来说是更好的归宿。”闵君臣将自己的从地上捡起来,轻轻披在唐云颤抖的身上,然后转身离去。 “小云,别难过了,你闵伯父是为你好,不要怪你闵伯父狠心,有些事是要从大局考虑的。”祝大师拉着唐云的手臂,向甬道走去。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五十八章 送别 158 从风神谷出来后,唐云再也没有进去过,整个人变得沉默了许多,玄蛇蛋事件令唐云感到内疚,但是闵伯父的做法更令唐云伤心。 知识就是力量,掌握的愈多,便多一份警觉,如果当时唐云知道玄蛇蛋不可近岩流的话,事情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玄蛇蛋不可近岩流,受热风而鼓动,终爆裂而亡。那剧烈的跳动应该是尚在襁褓中的玄蛇一次次拼命的挣扎吧。 唐云歉然一笑,如果当时我带着玄蛇蛋能早点离开风神谷,或许能保住玄蛇也说不定,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从风神谷出来,已过了六日,算起来已经快到四月中旬了。这六天里,唐云一直将自己关在祝大师的书房中,开始翻阅那本蓝皮书卷和祝大师这二十多年来的实验笔记。 众人都认为唐云将自己关在书房是在与闵君臣赌气,所以大家也没太在意,唐云年龄毕竟还小,兴许过一段时日就会忘了。 只有倪丁和陶安两人知道唐云早就不生气了,而是废寝忘食的在研读书籍,时而拿着碳棒在木板上涂涂画画,时而在书房中踱着小步,自言自语。 刚开始二人还以为唐云魔怔了,忙将此事告诉了廉如海,不想廉侯大笑一声,道:“你们两个兔崽子,什么时候你们练武也能像小云这般魔怔了,就离高手不远了。” 唐云自小便喜文厌武,久而久之,这一爱一厌,成了极端,喜到痴迷,只要有书可看,可以不眠不休。又厌到极致,二十几年,除过制作机括的工具外,一件武器都不曾摸过。 若是文武互换,还真如廉侯所言,不成高手都难。 这习武一途,入门易,精通难,倪丁和陶安每天除过吃饭睡觉,就是随着寇宗在温水湖畔习练,虽然只进行了短短六日,却习练的异常艰苦。 所谓外练巧技,中练体魄,内练功法。这三练是同时进行的。寇宗十六岁入的行伍,当时帝宗大战刚结束,帝岳军中暗劲高手比比皆是,而高层将领更是达到催谷境界。当然廉侯除外,廉侯资质平庸,比之寇宗还要不如,通过后天苦练能修成暗劲,已是不易。 见倪丁和陶安叫苦连连,廉侯便喟叹道:“老子当时身为帝岳军龙牙都尉,麾下催谷高手无数,当时老子年轻气盛,那些家伙自然不服。” “为何不服,廉侯您用兵如神,几无败绩,他们为何不服?”陶安不解道。 “是啊?带兵打仗没人能比的过您,城东头那说评书的陈老头也是这么说的。”倪丁也附和道。 “因为他们是武者啊,在武者眼中,实力就是一切。当时老子习武也有几年了,就是不得要领,虽然刻苦习练,也只达到了弓马娴熟,却与武者不沾边。(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令行禁止乃军中铁律,为何不将藐视之徒斩立决,以儆效尤。”倪丁性格刚直,便直言道。 “老子如何不想斩几个竖立威信,但是当时的情况特殊啊,那时候宗朝的五合营还没有起内讧,咱帝岳军又多是些半路子聚在一起的菜头兵。” 提到五合营,廉如海双眼忽的一闪,顿了顿接着道:“若没有那些武者撑门面,只怕早就溃散了。那些武者在军中备受推崇,自然也变的蛮横无理,目中无人,根本就不将军纪法规放在眼里。但是却又管束不得,连帝君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作不知,更何况底下的将领。一个处理不当,让会这些武者叛逃了,更得不偿失。” “不过那些武者确实有蛮横的资本,他们虽然矜才使气,但上了战场却都是拼命厮杀,立功无数。”寇宗插嘴道。 “那五合营真的如传说中那般厉害?”陶安听的一愣,这帝岳军可是号称天下第一铁军,五合营虽然野史传说颇多,但又有多少可信。 “不要小看五合营,若是五合聚义,八域之内绝无敌手。”廉如海干笑两声道。 “连号称天下第一的铁军也不敌吗?”倪丁问道。 “帝岳军?那要看哪支军队了,若是老子率领的黑鳞军,自然敌得过。”廉如海胡须倒立,虎目含光,向寇宗瞪来,“没错吧?” 寇宗干咳一声,连声附和道:“那是,那是。” “那些武者杀不得又管束不得,这样下去,帝岳军定会出现内乱的。”倪丁思索道。 “所以嘛,老子便想出了一条妙计,那些家伙既然以武为尊,看不起咱们这些平凡将领,那么老子就习武,不光要成为武者,还要胜过他们。”廉如海“嘿嘿”笑道。 “难道您向他们下了战书?”陶安兴奋道。 “下战书是后来的事,当时在点将台前,老子当着所有武者的面立军令状,一年之内修得暗劲,若违此约自摘头颅。”廉如海搔着下巴,得意道:“军令状一处,军中一片哗然,将士们都替老子暗捏把汗,而那些武者却嗤笑不已。” “他们蛮横也就罢了,竟然这般如此嘲弄,怎么说侯爷您当时也是龙牙校尉啊。”对于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作为贱民的倪丁平日里根本接触不到,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却让自己遇到了曾经位极人臣的文武二侯。光这份荣幸也足够倪丁拿来说嘴了。 “他们嗤笑?那是因为他们知道老子资质平庸,根本不对老子抱希望。”廉如海嘴角一撇,对寇宗道:“小寇,接下来的故事就由你告诉这两个小兔崽子吧。” 说的容易,做起来就难了,当时帝宗两朝分据南北,相互制衡,倒也平静了一些日子,至少没有发生什么大战争。 廉侯便忙中偷闲,开始苦练武技,当时儒教在南,道教在北。只有释教处于中立,以普度众生为己任,没有参加到帝宗大战中来,所以廉如海便拜了当时颇有威望的常禅法师为师。 常禅法师当时已达催谷境界,得闻廉侯立军令状以求武,觉得廉侯虽然资质欠佳,但心志奇高,或可弥补先天不足,便收了廉侯为徒,悉心教导。 习练之事,太过繁杂,暂且不表,只说一年之约那天,廉侯焕然神采的站在点将台前,将一年前所书的军令状从沙土中挖出来,对着台下军众大放豪言,并向武者求战。 武者们将信将疑,便派了一名暗劲高手,准备上台切磋。不料廉侯大放厥词,要与催谷高手一战。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沸腾,平日被欺负压迫的将士皆鼓掌欢呼,为廉侯鼓气,而廉侯却好整以暇的负手立在台上,显得神秘莫测。 终于,武者们几经犹豫,还是换了一名催谷高手上台,上台之前只言点到为止,似乎还是不把廉侯放在眼里,怕误伤了廉侯。 “结果呢?”陶安兴奋问道。 “自然是廉侯胜出了。”倪丁理所当然道。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五十九章 送别2 159 “算是廉侯胜了,毕竟廉侯只修到暗劲,与催谷高手放对,胜率实在太小。战到最后,廉侯与那武者竟是打了个平手,也可以说是两败俱伤,反正没一个站起来的。” 寇宗继续道:“此战过后,廉侯得到了将士和武者双方的拥护,趁着劲头,在得到帝君默许后,廉侯便组建了铁军之一的黑鳞军,” 倪丁与陶安听的心胸动荡,热血沸腾。那个硝烟四起,群雄并立的战乱年代绝对是男儿最向往的所在。 廉侯资质平庸竟然只用一年时间便修得暗劲,而倪丁和陶安皆具中上之资,才习练了一个月不到,便叫苦连连。二人听的面红耳赤,羞愧不已。 “我倪丁是个贱民,能识得侯爷还有师父,是我的运气好,我定会好好习练,绝不会坠了侯爷和师父的脸面的。”倪丁说到激动处,便要跪拜。 “你个小兔崽子,动不动就拜这个跪那个,起来!”廉如海怒喝一声,见倪丁被吓得直起了腰杆,这才道:“你知道为何武者和儒生可以见官不拜?” “帝朝以武立国,武者自然备受尊崇——” 廉如海冷哼一声,打断了倪丁,道:“那些骗小孩的说法你也信,武者之所以受到尊崇,那是因为实力够强,如果没有一身业绩,谁买他的帐。(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那儒生呢?他们大多数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却怎么说?”陶安问道。 “当时帝朝初立,南方一带宗朝余党以儒教为首,誓死不降。虽然围剿了几次,却都没能尽除。当时帝朝急需恢复民生,便采取怀柔政策,暗中绞杀,明里劝降。并且许诺儒生同武者尊。” 廉如海见二人皆沉思不语,叹口气道:“这个世界是现实的世界,只有攀上了顶峰,才可能付诸心中的理想。所以你们习武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能见官不拜,这是最基本的,你们做得到吗?” 廉如海一席话,说的倪丁和陶安沉默良久,这就是武道吗?以实力为尊的武道,追求武学的顶峰,然后被认可,被尊崇。 倪丁挺胸抬头,脸上又露出了傻傻的微笑。只不过隐伏在纯真微笑下的是一颗渐渐苏醒的野心,成为武者顶峰的野心。 “你师兄明白了,你想通了吗?”寇宗笑着问道。 见陶安茫然的摇了摇头,寇宗又道:“那你现在心中是什么感觉?” “我自幼便在侯府,是闵伯父收养了我,我只想学好武技,保护侯爷和大家。(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陶安顿了顿,道:“我想变强。” “不错,不错,老夫这唾沫星子没白溅,老光头和老闵待会要去一趟帝都,今天你们就不用习练了,去把那闷葫芦叫出来,一起去送行。”廉如海一伸懒腰,从树杈上跳下来,便和寇宗向山庄走去。 廉侯还没有说完,倪丁和陶安便高兴地欢呼了起来。寇宗是行伍出身,一身本领也是在军中所得,所以便将帝岳军中那一套超强度的训练项目尽数加持在这对师兄弟身上,结果可想而知了。 在第二次大爆炸中,山腰上营造的山庄被可怕的核能毁坏殆尽。其间又充斥着大范围的辐射,不得已祝大师又在山脚下重新建造了一座山庄。 当年祝大师之所以将山庄建在山腰,是因为那里有一处较为开阔平坦的断层。而山脚下的地层却被纵横交错的岩床破坏,十分不稳定。只有孤首山西侧的一道狭长沟渠较为平坦。 所以现在的山庄便建造在那道狭长的沟渠中,整个建筑群都随着沟渠一字排开,沟渠后面一片郁葱的翠竹,那里就是天工山庄地下的入口。 当日唐云骑乘在青鸟上,从千里镜中看到那片狭长的翠竹林时,觉得很是惊讶,因为从高空鸟瞰下去,翠竹林的形状像一柄青色的巨剑,而整个山庄又营造的如同一把大刀,刀剑齐列,二刃直指北方。从空中看到如此一幅巨景,的确令人震撼。 “大刀”的柄端便是祝大师日常起居的地方,而那些一直延伸到“刃尖”屋舍都是祝大师的储物室,如此众多的仓房也不知储备着多少稀奇古怪的玩意。 倪丁和陶安少年心性,自然喜欢到处探索一番,曾向祝大师询问过那些仓房,而祝大师却搔了搔头,一脸迷茫道:“仓房啊,已经许久不曾进去过了,你们想去就去吧,没事也帮老夫清扫清扫。” 这二人一听祝大师如此说,便急不可耐的向仓房跑去,去的时候兴奋异常,几个小时后,却是垂头丧气,灰头土脸。 祝大师一见这二人就大笑起来,揶揄道:“好不好玩啊,看你们这般模样,定是玩的很尽兴啊。” 那些仓房蛛网灰尘满布,显得神秘莫测,祝大师是谁啊,那可是神匠,能被神匠收藏的物品绝不是凡品,二人抱着如此心态,将门推开,谁知仓内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无。二人瞧得一愣,于是就开始了漫长而又艰辛的求证旅程,一共九十八间仓房,愣是没有一间有存货的。二人心情郁闷程度可想而知。 祝大师这座山庄中要算存货最丰富的地方莫过于书房了,那里的藏书量绝对堪比唐侯的书房。 这几天祝大师总是与闵侯早出晚归,也没甚进过书房,而关于雷石的实验也暂时搁置了,也可以说是遇到瓶颈了,于其苦思冥想倒不如搁置一段时日。 所以嗜书如命的唐云,自然就占据了整间书房。天工山庄地下一共有五层,唐云当时只是去了第一层风神谷,对于其余四层却是不知。 通过这六日对实验笔记的研读,唐云早已对山庄的构造了如指掌。 随着不断深入的了解,唐云被祝大师惊人的构想而震撼,是深深的震撼。 当时祝大师将孤首山比作熔炉,唐云以为只是比喻,但是现在唐云清楚的明白那不是比喻,祝大师是真的想将孤首山营造成一座天然的熔炉,无论是热力还是容量绝对称得上是天下第一炉。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六十章 送别3 160 改造如此之巨的熔炉目的何在呢?熔炉的作用自然是炼化钢铁,可以说除了金刚石、六材砖最坚韧的便是钢铁了。 这三者各有所用,六材砖是最理想的城防材料,试想若是用六材砖修筑城墙御敌,除非敌人飞进来,想要破墙而入绝无可能。 金刚石可以制作成切割器材,甚至武器的局部构件,那绝对是利器。 而钢铁的用途则相对广泛的多,因为寻常熔炉热力不够,很难炼化出上品的钢铁,而且出产很小,所以大部分钢铁都被国家炼制成了各种兵械甲具,以充军库。 看了祝大师的实验笔记,唐云才恍然,原来早在二十年前唐侯便预知了妖兽侵袭之事,所以便托付祝大师建造这座大熔炉,建造的目的当然是大量的炼化钢铁,以备未来之需。 但是祝大师却想得更远,于其将这些钢材闲置在仓房中,还不如用来制造神武械,如果储备一批神武械,到时候对抗妖兽也许胜率更大。 当时黄能已经被祝大师制造出来了,但是还不够完善,体型也较小,虽然缺陷很多,但却有一个足以弥补所有缺陷的优点,就是易于操作。 妖兽侵袭,八域必乱,如果能组建一支神武械军队,或许抵御得住妖兽。既然要大众化,那么这种神武械必须要易于操作,简单可靠,则不缺骑乘者又可大量快速的生产。 经过与唐侯讨论后,便将神武械的模型定为了黄能。如何才能大量持续的炼制黄能所需的所有配件呢? 这就是为什么地下山庄会分五层的原因。祝大师将炼铁到化铁整个流程全部营造在孤首山的各处甬道中,而且互相配合,使其能连续作业。 将铁矿炼制成生铁需要熔炉。将生铁转化成更为坚韧的钢或者熟铁需要炒钢炉。要得到大量的铸件,则需要化铁炉。而要炼制更为坚韧的刃械则需要锻炉。再就是进料出料以及各部分之间的传输设备。 孤首山地下五层,便是依此而营造。祝大师的实验笔记看的唐云惊心动魄,比当日遇到爪蟒还要紧张,如此巨大的工程何其浩繁,而且还要克服无数的技术难关,若是换作自己根本无从下手。 笔记中那密密麻麻,略显潦草的字迹记述着当时的艰辛,一处处朱批,一处处注解,但更多的是诸如“此当何解?”之类句子,每一处自问都是一道极难逾越的难关。 查看注脚,有的问题竟然是十几年后才得到解决,当然还有相当一部分问题依然被蓝线做着记号,那是至今未解的难题。 让唐云震惊的不是问题本身,而是祝大师超越时代的理念,简直可以称为疯狂的理念。别人都说在帝宗大战其间,唐侯所展现出来的智慧是超越时代的,当时自己根本就不理解,只是感到很自豪。 如今看了实验笔记中唐侯和祝大师那大段的讨论,让唐云重新认识了自己的父亲。唐侯擅于构想,将奇思怪想付诸笔端,画成草图。而祝大师精于营造,其技艺又巧夺天工。二人搭档在一起,简直天衣无缝。 从笔记中记录的点点滴滴,唐云渐渐了解到祝大师的过往,当时帝宗大战期间,祝大师与唐侯联袂创造了很多新式武器军械,可以说正是祝大师和唐侯二人奠定了帝宗南北割据的局面,为帝朝南了充裕的准备时间。 到了帝朝开元,当时百姓饱受战乱之苦,民力十分低下,几乎天天都有人饿死,冻死。为了加快恢复民力,唐侯将研发的军械的重心转移到研发民用器械,为此唐侯遍访八域,修筑水利,改造耕地,发放上种良苗,推广新式的农用器械。 在这一系列措施中,作为工部尚书,祝大师可以说尽了全力,甚至不惜将兵库中的军械改造为民械。 当时便有一些小人以此为借口,上书弹劾二人,私通乱党,买卖军械。而帝君却信以为真,为了保住唐侯,祝大师愤然辞去了工部尚书职位,从此游历天下。 直到二十年前受到唐侯的委托,才根据唐侯的构想营造了天工山庄。而黄能最初的设计图正是唐侯给祝大师的,没想到天工山庄的目的竟然是大量制造神武械。 从笔记中唐云还知道却月城的湖心阁正是祝大师营造的,阁中橼柱那精巧的布置至今回想起来,还是令人叹为观止。 所有自负的人,都不屑于拾人牙慧,祝大师想要超越那本蓝皮书卷的作者,而唐云却要超越祝大师那本实验笔记。 看了六日,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已渐渐明晰,唐云便从实验笔记那无数的蓝线记号中挑选了一个至今未解的问题,作为超越祝大师的第一个挑战。 这个问题便是如何安全的启动核能?核能的力量有目共睹,若是能加以利用,使其成为终极武器,那么在妖兽侵袭之时便有了决胜的基础。 首先启动核能必须要有超高的热力加持在雷石表面,这样才能激发蓝光,其次要将雷石凿穿,使蓝光外泄,从而引发大爆炸。 两者要相辅相成,搭配妥当。若是热力消失之前没能凿穿雷石,蓝光会逐渐消散,然后重新被雷石吸收。若是热力不够便将雷石凿穿,虽然不会引发大爆炸,但是会散射出十分强烈的阴光,被辐射到的人几乎瞬间死亡。 最重要的问题是加热和凿穿必须要在无人的情况下进行,祝大师那次是侥幸,因为选的雷石体积很小,又有精钢打造的黄能保护,所以只是遭到阴火轻微的辐射,并没有被蓝光射中,不然定会被当场气化。 了解到这些后,唐云所要做的便是潜心构想,首先要能设计出符合以上所有要求的激发器械,这样才有可能利用雷石的能量。 山风轻拂,院外翠竹沙沙作响,唐云出神的望着窗外,窗前的案几上书卷狼藉,草纸散乱。 唐云仔细的回忆祝大师当时激发雷石的所有细节,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丝灵感,但除了那幻想出来的刺眼蓝光外,脑袋空空荡荡什么也记不起来,什么连思考都忘记了。 “云兄,云兄——有魔怔了?”倪丁站在窗外,眉头一耸,无奈道。 “唐公子,你没事吧?”陶安缓步上前,轻轻推了一把窗内的唐云。 “啊,是你们啊,怎么站在后院里?”唐云双眼一闪,从苦思中回过神来,苦笑一声道。 “快走快走,祝大师和闵侯马上就要去帝都了,廉侯叫我们去送行。”不由分说,倪丁一把将唐云从窗中拉扯出来,抓着唐云臂膀就想院外走去。 “去帝都?”唐云脸色一变,颤声道:“去帝都难道是为了父亲?” 其实唐云一直都不清楚闵伯父的计划,只是从廉伯父口中依稀听到等人到齐了,就去就父亲之类的话。 “倪丁,你要跟着回去吗?”唐云是逃犯不说,如今大家又筹划着去就唐侯,这其中凶险自不必言,就算真的成功了,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唐云自然不希望倪丁被牵连进来。 “为何这般说?”倪丁露出傻笑,淡然道。 “师兄你就别装了,昨天晚上说梦话,你叫了三十七次‘小玉’——”陶安故作认真道,还不是模仿的叫几声。 “去你的,还有脸说我,前晚上‘小翠’这名字你也没少叫吧,绝对有四十二次。”被人揭短,倪丁面不红心不跳,反唇相讥。 “不会吧,我晚上还说梦话?”陶安一脸茫然,陷入了沉思。 “怎么不会,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喜欢便喜欢,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倪丁用力一拍陶安,接着道:“昨天你不是说,小翠是个好姑娘,长的也水灵,我看就这么着了吧,也别让人家等的急了。” 倪丁的话,竟然说的陶安羞赧不已,一时默然无语。 缘分果真奇妙,倪丁和陶安半个月前还互不相知,如今却已经成为了师兄弟。每个人心中都有牵挂,也许自己晚上也会不小心叫着“西儿”的名字吧。 唐云习惯性的走在后面,看着眼前互相斗嘴的师兄弟俩,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唐云将衣袖撩起,轻轻摩挲着左臂上那淡淡的牙痕,心中忽的腾起一股热焰,似乎要将自己融化。 西儿,你还好吗?唐云仰望着高远的天空,天空中只有几朵淡淡的白云缓慢的浮动。如今自己就像这天际的浮云,只能身不由己的随风飘动,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真的不知道。 “有魔怔了?”陶安停下脚步,拍了拍仰望天际出神的唐云。 “这回比魔怔还要可怕,是陷入情思了。”倪丁大笑起来。 “你小子也来取笑我,不过这回却取笑对了,咱就是情思了。”唐云狠狠地吐了口痰,一抹鼻子道。 这三人相处的很是融洽,一路走去总是欢声不断,连抑郁的唐云也不禁被二人的笑声所感染。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六十一章 送别4 161 孤首山南侧,有一处平坦空地,虽然面积不大,但足以用来停放青鸟了。 午时刚过,阳光当空照来,使得青鸟表面金光熠熠。青鸟浑身青绿,这些金光是镶嵌在青鸟表面的精钢构件散射出来的。 虽然青鸟没有凤凰的五彩之身看起来高贵华美,但却透出一股雅致柔然。停降在地面上的青鸟将巨大的翅膀收合在身体两侧,细长的颈项向后弯曲,鸟首微颔。 “老陈说没说何时能到?”廉如海扭动着发酸的脖颈,收回了仰望的目光。 “如今刑天已经回到了帝都,陈兄这几日应该能到。”闵君臣将信函递给廉如海。 “祭天大典定在什么时候?”廉如海坐在地上,将信函交给立在身边的寇宗。 “端午之前,五月一日。”闵君臣面色忧郁,轻声道:“那一天帝君会昭告天下,销毁三牌。” “什么?”廉如海从地上弹了起来,脸色变得煞白,“难道帝君明明知道三牌——” “廉兄,你还不明白吗?帝君想要的是巩固的朝纲,震天之论太过玄奥,你认为帝君能信几分,百姓又能相信几分?” “所以我们这次的任务不仅要救出老唐,还要夺回三牌。”祝大师也是脸色阴沉,再无往日嬉笑。 “当初我们就不该上缴三牌,如果真的被帝君销毁,那么浮屠极塔要如何开启?”廉如海恨声道。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不缴三牌,帝君又怎么会放我们离开呢?再说浮屠极塔如今下落不明,那首谶语是真是假都还未知,帝君也许早就放弃寻找了。”闵君臣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红衣鬼如今得到帝君的默许,对保侯派欺压排挤不说,竟然故意找茬,肆意抓捕,祸乱朝纲。当初临走之前就应该听老子的,将那祸端斩杀了,如今朝中人心惶惶,连高彦敬那倔老头都被气病了。”廉如海闷哼一声,虬髯倒立而起。 “唐兄当初说过,我们的天命星已经黯淡,剩下的就交给年轻一代吧。”闵君臣拍了拍生闷气的廉如海道:“现在已顾不得庙堂上的小丑了,我们要尽一切力量为最后的时刻做准备。” “最后的时刻?”寇宗听的一愣。 “如果准备充足,最后一刻将是我们新的开始,如果我们失败了,那么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师父,侯爷,我们过来了。”倪丁大叫一声,便向青鸟走过来,唐云和陶安紧随其后。 “小兔崽子,一天不好好习练,到处闲逛,再不来大伙都散了。”廉如海见倪丁和陶安二人嬉皮笑脸,不由骂道。 “小丁,既然我寇宗收了你为徒,自然会将生平所学尽数传授给你,但是作为师父更重要的是要保护徒弟的安全,所以你也随着祝大师回去吧,跟着我们太过危险了。”寇宗将倪丁拉到一边,认真道。 倪丁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哽咽道:“我自小孤苦无依,四年前是倪老爷收养了我,这四年我自认为已经报了老爷的恩情,本来打算就此离开倪府去寻找大哥。但却遇到了师父,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自当伺候在师父身边,如今大家处境危险,我倪丁又怎么会独自偷生呢?” 倪丁见寇宗沉默不语,哭道:“我倪丁便是一条贱命,生死由天,师父如果执意要赶我走,那么我就跪死在这里好了。” “师兄,你这是作甚?”陶安见倪丁忽的跪倒在地,忙奔了过来,一并跪在寇宗面前。 “师兄,别忘了小玉还在倪府等你啊。”陶安见倪丁倔强的高昂着头颅,眼泪不住的滑落,没来由鼻子一酸,也跟着哽咽了起来。 “小翠不也在村子等你吗?”倪丁强硬道。 “但你还有一个大哥,当年大哥被迫与你分开,不就是想保护你吗?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我们要如何向你大哥交代?”唐云走了过来,向二人扶去。 倪丁是个人才,如果留在此处,难免会被连累。为了救自己,陈伯死了,寇叔也废了双腿,范宽儿至今下落不明,常大夫也被迫北上。唐云不希望为了救父亲再有人牺牲。 “我是有一个大哥,但你除了大哥还有一个父亲,一个为天下民生操劳的父亲,我倪丁低贱,但我也知道什么叫大仁大义。我只想听师父一句话。”倪丁抹了把眼泪,倔强的看着寇宗的背影。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闵侯去倪府说一声,倪丁以后就跟我寇宗了。”寇宗将师兄弟俩扶起来,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师父——”倪丁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陶安虽然愚笨但不呆傻,自然知道师父将师兄留了下来。方才倪丁那番话说的斩钉截铁,听的陶安也不禁动容。师兄弟抱作一团,放声大哭,似乎要向上苍发泄悲戚的过往,浑浑噩噩的过往。 丈夫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唐云心中默念道。这次哭过之后,大家都与悲惨的往过告别吧,接下来的路已经回不了头了,我们要做的是扭转天运。 “小云,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闵君臣轻轻拍了拍唐云的肩膀,轻声道。 “闵伯父,这次去帝都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已经过去大半个月,祭天大典应该快到了,而父亲所剩的时间也不多了,虽然唐云不清楚帝都现在的情况,但是也能猜到几分。 “还埋怨伯父吗?”闵君臣沉默一阵,问道。 埋怨吗?唐云不知道,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伯父没有错。” “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会遇到很多。这次是伯父替你选择,但以后就要靠你自己抉择了。”闵君臣细长的双眼慢慢睁开,直视着唐云,“伯父知道你一直很自卑,因为你有一个文武全才的大哥,每次当别人称赞你大哥的时候,你总是露出艳羡的神情,但是你的双眼中却总是在回避所有人的目光。” —— “传言都说博物候有两子,一子人间龙凤,一子却是一个爱哭鬼,便只会摆弄些匠人小技,却是一事无成,如此看来你便是那位爱哭鬼了。” “怎么,我说错了吗?本来像你这般角色我是不屑动手的,但碍于首座遵旨,只好杀了你。” —— 每次回想道隐的嘲讽,唐云浑身便似被冰水浇透,那是一种冷到绝望的感觉。 “我是比不过大哥。”唐云轻叹口气道,“大哥在十七岁的时候便达到了催谷境界,有通学经典,俨然青年一代的翘楚,我自然比不过。” “但是你在十七岁的时候却创制了流云钟,八大牧州城池的城门上都悬挂着你创制的流云钟,这还不够吗?” “那只不过是匠人小技,根本没人在意。”唐云低着头,小声道。 “但是往后这几年,我们所能依仗的也只有这些匠人小技了。你以为凭借我们这些血肉之躯便能胜过千象万种的妖兽吗?他们仅凭自身坚韧的肌肉就能催发出风压,而我们却要经过五年吗,甚至五十年艰苦的习练才能催谷出风压,而且整个大陆也就寥寥几人而已。”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六十二章 集 训 162 “什么?那些妖兽也是‘催谷高手’这怎么可能呢?”唐云讶然道。如果唐云亲身经历过驿所的人蛇大战的话,就会明白妖兽的强悍。 “这些事情以后你自会知道。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武者最终会被淘汰!以后将会是凡人与神武械结合的时代,而你便是这个时代的开创者。” 闵君臣意味深长道:“我们都老了,已经看不到神迹时代的到来。那个时代需要更多想你这样的智者,所以你首先要做的是努力活下去。” “伯父,你们这次去帝都做什么?何时回来?”闵君臣的话,令唐云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这次去是接应你陈伯父,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你们在此安心等候,”闵君臣转身走了几步,忽的回头道:“其实你也可以文武兼修的,不要妄自菲薄,要相信自己。” 妄自菲薄?唐云轻叹口气,在自己记事的时候,大哥便达到了催谷境界,随之自己的长大,耳边随处可闻诸如此类的赞叹。 “哇,唐侯的长子果真是人间龙凤啊,十六岁便修得催谷。” “传闻国师也不过是十五岁方悟大道。唐侯的长子确是奇才,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啊。” “所谓文成武就,依老夫之见,庙堂之上为相,四方征战为将,唐侯长子绝对是不二人选。” 唐侯的长子,听到的都是唐侯的长子。谁还会记得唐侯还有个次子,还有个唐云!多少个孤独的夜,唐云内心都是如此悲愤的狂吼。 “但是我错了,”唐云双唇紧抿,泪珠在眼眶不住打转,“其实大家从来没有放弃我,从来都只是自己回避大家关切的目光。” 看到倪丁和陶安喜极而泣,唐云才深切的体会原来的自己是如此的愚钝,其实幸福一直都在身边,伯父们的关切,朋友们的真诚。 这次哭过之后,便与从前懦弱,自卑的自己告别吧,从来没有人放弃过自己,一直都在自我放逐。 —— “小弟,今天过后你便长大了。” —— “大哥,小云已经长大了。”唐云心中默道。 “哈哈,这次我们苍龙五星便算聚集在一起了,好久都没有这般爽快了。”廉如海摸了摸祝大师的光头,大笑道。 “老混球,我们走的这几日,你可别偷喝琥珀啊,只剩下三坛了。”祝大师盯着廉如海,不放心道。 “有小寇看着我,放心吧,等我们五星聚集在一起了,在喝他个痛快!”廉如海拍了拍立在身后的寇宗,一脸俨然道。 “祝大师,易云前辈那里还望您保密啊。”寇宗脸色一黑,不无担心道。这两个老顽童逼迫自己将易云子那坛琥珀打开,当日可是说好替自己保密的。 “瞧你那怂样,我们自然说话算话,是不是啊,光头佬。”廉如海趁寇宗不注意,一个劲的对祝大师使眼色。 “啊,是啊,放心吧。老陈不会知道的。”祝大师干笑两声,逃也似的爬上了青鸟。 旋风四起,沙土飞扬,青鸟巨大的翅膀缓缓伸张,扇动。唐云四人已经远远躲开了烟尘缭绕的空地。 轰隆隆的震响中,青鸟收起了细长的腿爪,随着一声清唳,青鸟腾空而去,旋转了几圈,消失在远山之间。 “好了,随师父去湖畔习练,整个早晨都没有训练,下午要加重训练量喽。”寇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向温水湖走去。 “不是说放我们一天假吗?”陶安泪眼模糊,似乎还没有回过味道。 “骗了我们?”倪丁布满泪痕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陶安,前几天你不是要告诉我范宽儿的事吗?”唐云见这师兄弟又要去习练,忙趁机问道。 “唐云,晚上再说吧,你知道师父很严厉的,去晚了要绕孤首山跑三圈的。”陶安双眼闪避,拉起倪丁便向东边跑去。 “唐云,没事也到温水湖来玩啊,很不错的,还可以泡温泉。”倪丁饱含感情的声音远远传来。 “是啊,唐云别闷在书房了,一起过去。”廉如海收回了远望的目光,活动了一下身子骨道。 “我也正想看看他们是如何习练的,看他们畏习练如畏虎,却是真的好奇。”唐云见廉侯一脸鼓励的神情,不忍拒绝。这几日自己总是呆在书房中,与大家极少说话,既然自己已经长大了,那么就试着快乐起来吧。 “伯父,苍龙五星出处哪里?”在去温水湖的路上,唐云不解问道。唐云只听说过苍龙七星,却不知廉伯父这五星的出处。 “哈哈,伯父我肚子里墨水是少,但这苍龙五星却不是老子乱编的,它可是大有来头的。”廉如海虎目一眯,得意非常。 “果真有出处,告诉我吧,伯父。”唐云见廉如海故作深沉,忍住笑意,请求道。 “你们慢慢习练你们的,我和小云坐在树上看着就行。”廉如海挑拣了一株比较低矮的巨木,然后拉着唐云坐爬了上去。 温水湖畔地质肥厚,围绕温水湖生长有一圈葱郁的树林,树林距温水湖也就几百步远,坐在树上眼前奇景尽收眼内。 首先可以耳闻瀑布“轰轰”的飞泻声,其间还夹杂着巨柱运转的“喀喀”脆响。温水湖本就蒸汽氤氲,再加上奔腾而下的瀑布,更是水珠四溅,云气飞绕。湖畔又有高山掩映,树林围绕,绝对称得上人间奇境之一。 在大瀑布旁的巨石上,依稀能看到师徒三人不时的从水幕中窜进窜出,偶尔还能听到有人落水的惊呼和开怀大笑的声音。 “你对道教熟悉吗?”廉如海斜靠在粗壮的树杈上,双手负在脑后,忽的问道。 唐云收回远望的目光,被廉如海问得一愣,不是正说苍龙五星吗。怎么又说起了道教。 “我对三教都不甚熟悉,更不知道教的历史。”父亲虽然与三教中人都有来往,但却从未对自己说过三教的事情,而自己更喜欢钻研奇书,对三教却没有什么兴趣。 “待伯父慢慢与你讲来——”廉如海虎目微闭,翘着二郎腿,一副闲暇之态。 说起道教,百姓对半只知道天命教,其实道教派别极多,在两朝前道教一直式微,各个派别也多不来往,互相独立。 那时候道教主要分为丹鼎、经录、占验、积善四派。现在的天命教的前身便是古代的积善派。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六十三章 集 训2 163 古时的积善派认为积德行善可以成仙,而修仙必须积阴德,立善功。(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当时正值战乱,百姓崇尚武力,谁还去管善恶,实力决定一切。连释儒二教都身不由己卷入是非,更何况这些修善心的道士。 在战乱时代,积善派饱受摧残,人才凋敝,几无传承。到了最后一代弟子手里,甚至连教坛都毁坏殆尽。 说来好笑,这最后一代弟子只有区区三人,这师兄弟三人经过商议之后,便决定各奔东西,混迹江湖。并对着师父的遗体发誓,等功成名就之后,便重建教坛,光复积善教派。 也算是天可怜见,这三人皆身负异禀,又有极大的抱负,可想而知其以后的成就定当不凡。果然三十年后,师兄弟三人闯荡出了些许名堂,那时战乱将息,百废待兴,正是这三人大展拳脚之时。 “要想在战乱年代成就一番功名,何其艰难,这三人定当饱受苦难,备受艰辛。”对于历史英雄传记,唐云知道的颇多,那些成为英雄的人哪一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是啊,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什么劳什子,反正就那个意思。”廉如海搔了搔头,却是忘了后面怎么说了。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唐云一脸肃然道。这几句先哲的名言,自己在童年时代便能倒背如流,但话中精要,却依然懵懂如初。 想来真是惭愧,正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若是早些能明白话中大义,也不至于自暴自弃了二十年。 “对对,就是那几句,他们遭受的苦难自然数不胜数,这些就不说了。”廉如海粗浓的眉角,微微竖起,转首道:“小云,这几句先哲的名言,你要好好体会啊,因为你也是被上天选中的人。” “选中的人?”唐云不解道。之前闵伯父也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秘辛? “待我说完你就会明白了。”廉如海瞥了一眼唐云,又眯起了眼睛。 这师兄弟三人各有所成,老大作了将军,老二成了富商,只有老三一直是一个散道。为了光复积善教的誓言,老三便去找寻两个师兄弟。这期间有发生了很多变故,我也不甚清楚,总之老三光复了积善派,并以此为基础创立了天命教,并取得了百姓极大的拥护,老三也被世人尊为“三剑道人”。(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三剑道人,好奇怪的尊号,他没有名字吗?”唐云问道。 “他就是天命教的创教始祖——天易祖师,俗名叫陈随。”廉如海有些纳闷,“小云,尊号你不知晓情有可原,怎么连天命教祖师的名字都不知道吗?” “这些事情我也不太在意,可能以前听说过忘记了吧。”唐云搔了搔头,虽然自己懂得很多玄奥的知识,但是常识性的东西却不甚了解。 “那你总该知道天命教是二百年前创立的吧?”突然遇到唐云不懂得问题,廉如海自然要显摆一翻。 “这个我知道,但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唐云干笑两声,几个月前自己差点死在天命教徒手里,那几个道士武功着实厉害,想起此事,唐云忽然对天命教提起了兴趣。 “宗朝以前,天下尊丹鼎派为正统,那时的道教特指丹鼎派,每一代首座都尊为天易道人。宗朝后期,战乱频繁,道教四分五裂,主要分成了我之前提到过的四派。再后来道教又被陈随统一,尊积善派为正统,也就是今天的天命教。天命教只尊陈随一人为天易祖师,之后的首座都另尊道号。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也不知你听明白了没有?”廉如海一口气说了很多,而这些事情都是易云子早先说给廉如海的,这回却让廉如海拿来在唐云面前显光。 “我怎么听说陈随创建的道教包括天命教和隐派?那么现在的天命教是不是已经背弃了积善派的教义?”唐云虽然对这些历史不甚了解,但民间的流言倒也有耳闻。 “哈哈,这个事情你陈伯父最清楚,等我们五星聚首的时候,你在问他吧。”廉如海忽的一拍脑袋,虎目一瞪,抱怨道:“正与你解释苍龙五星的来历,怎么把话题扯得这么远,你别打岔,听老子说完。” 唐云吐了吐舌头,却是不知自己那里打岔了,当下不敢再言,静听廉如海的下文。 说起苍龙五星便要从占验派说起,占验派以传习占验术数为主,主要研习上古两大奇书《易经》和《天象》,认为两书中暗藏有成仙妙法的玄机。 这一派风格奇诡,派内几乎无人习武,皆以术数为课,占验为尊。当时道教初分,天下复又打乱,占验派沦为替人卜卦看相的街头神棍。虽然营生低贱,但却预测极准,比起其他派别也算过得滋润。 可好景不长,看到占验派财源滚滚,其他派别看着眼红,也打着占验派的旗号做起了神棍行当。但占验派的天眼通其实别派中人学得会的,自然到处招摇撞骗,欺骗钱财。很快便搞臭了占验派的招牌,至此占验派便被世人所弃。 “天眼通是什么?很厉害吗?”唐云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天眼通和廉伯父说的苍龙五星定然有所关联。 “你可别小看了这天眼通,占验派虽然不习武技,但却修炼天目功,天目功大成者可以开天眼,占验无不灵验,几为神人。”廉如海见唐云听的认真,继续道:“修习武技,需要体魄资质,修习元力,需要神府资质,但要修习天眼,这二者资质再佳都无用,必须要有超人的灵觉资质。” 武技主要是锻炼身体的极致,这体魄资质唐云倒也能理解,武技虽然也有功法,但也是为了锻炼脏腑。之前闵伯父还说有的妖兽天生便能催谷风压,这主要是妖兽的筋脉肌肉绝强的缘故。 元力所依仗的是神府的“力”,所以看得便是神府资质,但这灵觉到底为何物呢?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六十四章 集 训3 164 “这灵觉呢——”廉如海老脸一红,嚅嗫也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个灵觉,等你有机会了去找一个叫高玄法师的老神棍问问就清楚了,他便是这一代占验派的**师,灵觉极佳,自幼便开了天眼,所占之事无不应验。” 唐云听的一愣,先是从闵伯父口中得知元力的存在,如今又得闻天眼通,这个世界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存在呢,想到这里,唐云竟感到一种莫名的后怕。 “之前我以为就分天道和元道,如今冒出来个灵道,人的资质到底有几种呢?”唐云急问道。 “有几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武途就那三种资质,除过体魄资质比较盛行之外,其余两种老子都只是听闻,从没见识过。”廉如海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道:“管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知道了有如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命,只要应命而为便可,这些事你若兴趣,去问你闵伯父,我也不甚清楚。” “你小子又乱打岔,怎么说着又跑题了。”廉如海抱怨一声,有重新躺倒,眯起了眼睛。 占验派收徒十分严苛,非拥有上佳灵觉资质的人不收,所以这一派也是人才凋敝,传承细微。但与别派不同,占验派的钱途却十分疏通。 若是太平盛世,占验小派也没人在意,更不会有人抢占其生意。但是放到战乱时代,这一行当自然就会被别派眼红,所以道教分裂后(当时四派并立,陈随还没有光复积善,一统四派占验派的处境自然十分艰难,没有钱途不要紧,但是招牌若被搞砸了,整个占验派就毁了。 当时占验派的**师便带着祖师爷传下来的两大奇书《易经》和《天象》隐匿山林,直到十五年后才带着星宿榜复出,并自诩为神机真人。没想到的是此次下山竟然一举成名,成为各大藩王竞相恭迎的神人。 至此这位**师终于可以为占验派正名,并立星宿榜以传承后世,羽化之时,曾傲言道:“盛伏乱出,榜上有名者,当世豪俊也。以此榜传之,则占验之名流芳。” “这位神机真人与天易道人孰早孰晚?”唐云听廉伯父之言,这二人当属于同一时代,若神机真人盛名如此,天易道人有如何能立积善为正统,使其余三派归附。 “没错,这两个先贤确实同属一个时期,无论成名早晚,还是名气之盛,神机真人都要胜出几筹,但神机真人通天眼,洞悉乾坤,自然知人之未知,不仅将道教正统之位让给积善派,还率领占验派主动归附,可谓一代奇人。”廉如海不无喟叹道:“都已经是二百年前的事情了,也是这三朝来道教第一次分裂。” “难道是宗朝的三藩之乱?三藩之乱便发生在二百六十年前。”唐云身子猛地弹起,讶然道,“宗朝的正史中并没有关于道教分裂复又统一的记载啊。” “所以呢?有些东西是不能相信的。正史中的不一定对,野史中的也不一定就是胡言。”廉如海闷哼道,“所以老子才不屑读史,连那些兵书都懒得去读,只喜欢听说书先生说段大戏,想当咱可是黏箔里常坐的询家。” 黏箔就是开书馆的,询家就是听书的。廉如海放荡不羁,从没尊过何人,不想却将使短家伙的(指说书人尊为先生,唐云也算开了耳界了。 “伯父,这星宿榜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竟然得到世人如此拥护?”唐云见廉如海有闭上了眼睛,便问道。 “这些事情你没经历过战乱自然不知,星宿榜便是神机真人依凭《易经》《天象》而演算出来的二十八天命。”廉如海顿了顿,又道:“这二十八天命可不简单,都是顶级的命格,足以影响乱世兴衰。” “《天象》此书我虽然没有看过,但也知道天象有三垣和二十八星宿之说。”唐云猜测道:“难道这二十八天命与这二十八星宿有莫大的关联?” “何止关联,它们本就是一一对应的,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在帝宗大战其间,此榜曾出现过,而且老陈,光头佬,还有我们三侯都榜上有名。”廉如海含糊道:“苍龙七星中老陈被封为尾火虎,喻为斗杀多伤。光头佬被封为房日兔,喻为大工能飞。老闵被封为亢金龙,喻为性温深机。你父亲被封为氐土貉,喻为博学知悉。老子被封为角木蛟,喻为善战列前。” “还有心月狐和箕水豹封的是谁?”唐云听的血液沸腾,如此标榜分封,天下皆知,可谓荣耀一时啊。既然此榜被世人推崇备至,定然灵验非常,至少三侯的确曾经位极人臣。 “好了好了,说的老子口干舌燥的,不说了,有机会在告诉你啦,走,我们寇宗是怎么教徒弟的?”廉如海忽的奸笑一声,将唐云从树上拉扯下来,小声道:“到时可别笑啊。” 唐云见廉如海不想再说,也不好逼问,只得作罢,跟在廉如海身后,蹑手蹑脚的向瀑布靠去。 听到现在,唐云才明白苍龙五星的出处,的确不是廉伯父杜撰的,但却擅自去掉了两个星。没想到自己一个问题,竟然问出了如此众多的秘辛,比闵伯父告诉自己的还要让人震惊。灵觉,天眼通,星宿榜,占验派,难道世间果真有通晓天地之人? 上天选中的人,难道指的便是有幸被封上星宿榜的人?帝宗大战到现在也不过三十年,又要到乱世了吗?当星宿榜复出的时候,榜上的二十八星宿又要重新分封,整个八域万万之民,却只从中选出二十八人应命,这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艰难,也不知神机真人是如何做到的。 《易经》博奥精深,乃天算之书,古人参详不透,便退而求其次,将书中内容分课而研,其中一课便是现今的《大衍之数》,但就算如此,还是极难理解,对术数精通的唐云也不过是初窥门径而已。古往今来多少大智大贤为了得其奥义,不惜耗尽一生的脑力体力,但最终的结果却是抑郁而亡,到死也是无解。 不想二百六十年前的神机真人却只用了十五年时间便通彻其中奥义,演算出星宿榜而留名于世。 八域万万之民,千年历史,总有几位大智大贤,能的宇宙精奥,为世人造福。 唐云知道星宿榜的价值是十分巨大的,如果能将二十八天命齐聚便能一统天下,终止祸乱。此榜便是通盛世大道的捷径。 如果说唐侯的天震之论带给唐云的是绝望,那么星宿榜则令唐云充满了希望,一切都是应命而为,绝无例外。只要齐聚封榜之人就有希望能将乱世抹杀在萌芽状态。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六十五章 集 训4 165 寇宗是行伍出身,训练徒弟便如同训练士兵一般,根据士兵自身的资质分类而治。(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倪丁身手敏捷,头脑灵活,擅于弓箭,如此资质若是放在军中那可是上佳的斥候人选,斥候远遁探敌,以弓防身,以马代步。必须要弓马娴熟。 倪丁虽然擅于弓箭,但膂力薄弱,只能开一石弓,而一石弓是普通士兵的标准,对于斥候来说至少要能达到二石弓。 一石便是一百二十斤,要开二石弓则需要二百四十斤的力量,这对于身材削瘦的倪丁来说显得有些艰难。 为了训练倪丁的膂力,寇宗便从瀑布的源头引下一道小臂粗的铁索,铁素隐在瀑布中,而倪丁每天的任务便是游到湖心顺着垂在湖面上的铁索向上攀爬,攀爬是不能有双腿勾搭,只能依靠双臂的力量攀爬。 倪丁不禁要顶住头顶瀑布飞泻而下的冲击巨力,还要拖起自身的重量,努力的向上攀爬。如此高强度的训练方法,难怪才短短六日便使得倪丁心存恐惧。 近身武器倪丁选择的是匕首,这也是斥候的常规武器之一。上午倪丁习练击刺技法,下午倪丁便攀爬瀑布铁索。 到了晚上,夜幕四合之时,倪丁便骑乘着山庄中的烈马在山道中狂奔。烈马性情顽劣,又是夜间的山道,可想而知倪丁这骑术也是训练的异常艰苦。 说完了师兄再来说说师弟,陶安身体壮硕,膂力惊人,二石弓轻松便能开合,但却不喜弓箭。[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当日在祝大师的兵器库中独独选了两只精钢大板斧。 寇宗见陶安有成为先锋的潜质,便有心磨练其坚韧的心志。早晨陶安举着大板斧也跟着师兄练习技法,也算有些乐趣,但是到了下午陶安便只能立在瀑布前的巨石上,对着瀑布不断地劈砍这斧头,如此动作一致持续到双臂再舞动不起来为止。到了晚上,才得以解放,跟着师兄出去遛马。 “为什么说倪丁是天生的射手?”唐云和廉如海坐在温水湖边的石头上,湖面雾气弥漫,依稀能看到不远处正在习练的师徒三人。 “天生的射手,拥有一双散眼,在遇到危险时,潜意识下眼神可以突然涣散,但是这种涣散不似你我分散注意力时的涣散,恰恰相反在这种状态下,倪丁的视角会极限扩大,眼中的一切目标都会被牢牢锁定。”廉如海端坐在湿滑的石头上,小声道。 “原来如此,当日我们遇到狼群围攻的时候,倪丁总是能轻松避过野狼的扑击,找到最佳的攻击位置,要不是为了保护我,也不会差点被野狼咬破喉咙。”唐云一脸唏嘘,当日那血腥的场面犹在眼前。原来倪丁也是体质特异之人。 “伯父,你听说过箭魔吗?”唐云突然问道。 “箭魔?噢,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小子一夜之间射死了二百多人,当时朝野震惊,帝君更是亲书缉榜,但至今也没能捉拿其归案。”廉如海忽的嘿嘿一笑,拍了拍唐云,“快看,快看,小丁快要落水了,这小子真不错,短短几日有高出了很多。” 如今大家都知道倪丁有个大哥下落不明,也都想帮助倪丁。但是倪丁一直不敢讲大哥箭魔的身份告诉大家,虽然那些人害死自己的父母,但毕竟是二百多条人命,倪丁生怕大家知道后会对大哥不利。 虽然倪丁一直不说,但是大家总是在询问,细节知道的越多,自然线索就越多。这个道理倪丁当然明白,于是倪丁便想通过唐云将大哥的身份说出来,先探探大家的口风。 倪丁矛盾的心理,唐云当然理解,既想找到大哥,又怕大家厌恶大哥的身份,从而对大哥不利。 本来唐云准备找闵伯父的,却还没来得及问,闵伯父有离开了,想了半天,决定先与廉伯父说说,想廉伯父不羁的个性,若是告知其中原委,应该能接受才对。 这还没来得及细说,便又被廉如海打断了。 唐云无奈一笑,循着远方看去,果然在蒸腾的雾气中一条玄黑的铁索在瀑布中晃荡不行,而倪丁**着上身,紧紧依附在铁索上。如果细看,倪丁竟然顺着铁索艰难的攀爬,如此情状直看得唐云打了个哆嗦,练武一途竟然艰辛至此,看来自己与武道无缘喽。 来不及多想,只听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倪丁落水了。 “哈哈,老子便看你能撑多久?” 唐云一脸茫然的看着身旁的廉如海,哑口无言。倪丁落水也就算了,廉伯父竟然还幸灾乐祸,就算见人落水,也不至于开怀大笑啊。 “天不早了,他们的习练也快结束了,走,我们过去瞧瞧。”廉如海猛的站了起来,拉起唐云便向瀑布大步走去。 “小寇啊,倪丁攀了多高啊?”廉如海双手负在身后,一脸肃然道。 “啊,侯爷,”寇宗从瀑布旁的巨石上跳下来,笑道:“昨天是三丈一,今天是三丈三,的确进步不小啊。” “三丈三?哈哈,这回有酒喝了。”廉如海口中喃喃道,不再理会身前二人,径自向湖边走去。 “寇叔,他们何时才能向你这么厉害?”唐云好奇问道。廉如海的古怪举止对唐云来说再就免疫了,看廉如海那猥琐的神情,定没什么好事。 “难呦,习武讲究的是勤练不辍。”寇宗拍了拍沾染在衣服上的水珠,坐在地上道:“他们太年轻,还需磨练,习武一途,做师父的只不过将他们带入门槛,以后的路是要靠他们自己去摸索。” “还好我没有练武。”唐云不禁砸了砸舌,轻呼口气。 “小寇啊,我们回去吧,天也不早了。”廉如海将倪丁从水中捞上来,对寇宗喊道。 “陶安,集中精神,继续劈砍,练完了再回来。”寇宗对云雾缭绕的瀑布喊道。 “知道了,师父——” 唐云海见这二人对话皆是大声对喊,想必陶安距离颇远,应该在温水湖的另一边才对,果然在山风的轻抚下,蒸腾的雾气被吹散不少,露出了掩映在瀑布下的石桥。说是石桥只不过是数十块巨大的石头排列在一起罢了,陶安定是立在那石桥上。 阳光夕照,一天又匆匆而过,若是父亲和大哥还有各位伯父都居住在这里,不问世事,平淡的度过一生,那多好。 但是偏偏大哥远遁冥域,父亲身陷囹圄,偏偏天震之论是真的,妖兽侵袭就要来了,再加上八域之洲上的五逆之灾,一切内忧外相继登场,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生活的时代呢?好像逃避啊。 廉如海拉着倪丁走在前边,似乎在商量着什么,只见倪丁一脸为难,只是不依。 唐云不用猜也知道廉伯父定是想让倪丁去偷琥珀酒,祝大师方走,廉伯父便打起了琥珀酒的念头。 寇宗话本就不多,只是默默的跟在廉如海身后,一脸笑意。 看这一张张熟悉的脸孔,一幅幅温馨的画面,唐云不再逃避,便算为了大家,我也不能放弃,因为大家都在默默的努力着,都在努力使自己变强,然后保护对方。 从明日起,便要潜心研究雷石了,希望能早日有所突破,那样的话不禁可以对付即将登陆的妖兽,也可以用来救援父亲。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六十六章 雷弹1 166 四人回到山庄,廉如海拉着倪丁去做饭,走出大厅的那一刻,倪丁竟向寇宗投来楚楚可怜的眼神,寇宗权当没有看见,尴尬的咳嗽了一声。(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唐云坐在一旁心中偷笑不已,廉伯父肚中酒虫作崇,自己又拉不下脸面去偷酒,只得怂恿别人。寇宗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任廉如海软硬兼施,绝不妥协。而陶安又比较愚钝,此路更是不通。找来找去,终于将宝压在了倪丁身上,这不倪丁习练刚一结束,连衣服都顾不得换,便被廉如海软磨硬泡,脱身不得。 “廉侯怎么就不找你呢?”寇宗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我?”唐云喉头滚动,一丝冷汗顺着额角流淌下来,没敢再说下去,只得干笑两声。廉伯父老奸巨猾,若是被他缠上了,那可是惹祸上身啊。 寇宗见唐云神色紧张,忽的大笑起来,“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不用紧张,廉侯不会找你的。”寇宗轻抚黑须,双眼闪烁道:“如今祝大师的实验遇到了瓶颈,大家知道你这几天一直在研究实验笔记,都希望你能解开祝大师的疑惑。” 唐云听的一愣,回想起这几日,大家都刻意回避自己,连祝大师都不甚来书房,原来是怕打扰到自己,大家竟然对自己抱有如此之高的期望,这是唐云没有想到的。 一股暖流忽在心间升腾而起,唐云感激的望了一眼寇宗,“我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的,这个实验很重要,关乎整个人类的兴衰,我会努力的。(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说道这里,我忽的想起来,这两天我的腿具一直发出奇怪的声音。”寇宗将茶碗放下,慢慢站了起来。 “这双腿具不是一直发出‘吱吱’的声响吗?”唐云问道。 “如今我若用力的话,吱吱声就变成了咔咔声了。”寇宗微微曲腿弓腰,然后弹跳而起,果然在起跳的一瞬间,发出了刺耳的“咔咔”声。 寇宗双脚方落地,又蓦地加速,向门厅外冲去,随着踏步奔跑,一连串的“咔咔”声从寇宗身上传了出来。 “寇叔,你将黑袍脱下,待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唐云挽起袖口,准备一探究竟。 祝大师的笔记中不仅有关于雷石的实验,也有神武械的详细资料。 因为寇宗双腿膝盖骨碎裂,连带着小腿肌肉筋脉被道隐的暗箭绞断,如果不是祝大师及时送来这双腿具,只怕寇宗就要坐轮椅了。 这腿具看似神奇,其实就是微型神武械,或者说是神武械的分肢。如今的神武械主要是以机簧和齿轮为主,人力为辅。齿轮的作用是微调,而机簧则是蓄力,再加上外力的引导,便能发挥出巨大的能量。 唐云虽然精通齿轮系,但是对机簧却不甚了解,唐云见寇宗将黑袍退了下来,便蹲在寇宗面前,仔细观察起来。 这是唐云第一次看到如此先进的辅助械,寇宗双腿膝盖以下都不能用力,只能堪堪站立不倒,而辅助械的外力来源主要靠寇宗的大腿和腰肢提供力量。 为了减轻辅助械的重量,腿具的整体用的是柘木,柘木体轻而坚韧,弹性极佳。所以柘木十分珍贵,大多用来做弓,不想祝大师却用来制作腿具。 这双腿具外形犹如骨架,将寇宗的双腿包裹在内,然后向上延伸到腰肢。 对于脚踝、膝盖和腰身等需要灵活转动的部位,都安装有齿轮系,方便微调。因为齿轮耗材,腿具上所有的齿轮都是精钢所造,这也就是为什么寇宗每每走动都会发出“吱吱”声的原因了。 唐云思肘了半天,又转到寇宗的背面。这一看便吸引住了唐云的目光,在腿具的背面有许多矩形黑匣子,小腿肚上安装有两个,大腿后侧安装有三个,后腰处虽然只有一个黑匣子但却比腿部的大很多,足有三寸见方。 唐云知道,那些黑匣子中安装着机簧,平时起到减震作用,等到应急时,便将后腰处的机关打开,被压缩蓄力的机簧便会瞬间伸展,从而给寇宗双腿提供巨力。 但这种瞬发的巨力是有限制的,比如寇宗这双腿具一共有十一个黑匣子,除过小腿肚上两个起减震作用的不算,也就只有九个黑匣子处于压缩蓄力状态,也就是说寇宗只能爆发九次巨力。等所有黑匣子的机簧都被开启,这种巨力也就消失殆尽了。必须重新将机簧调回压缩蓄力状态,才能在爆发。 在弹簧伸展的一瞬,会发出一声轰响,声势十分惊人。如果大家还记得大裂谷的树林里寇宗与那三个鬼脸人的放对,就会知道这双腿具不禁力量绝强而且速度也很迅捷,而那次战斗中,寇宗只不过开启了五个黑匣子而已。 关于这辅助械的用法,还需寇宗自己摸索,毕竟九个黑匣子有很多种组合,只要调整好力量与速度,这双腿具就算比之真腿也毫不逊色。 “黑匣子发出的是轰响,齿轮系发出的吱响,”唐云蹲在寇宗身前,将膝盖处的柘木揭开,仔细查看着露出来的齿轮系,“这咔响应该是齿轮发出的才对,寇叔,你慢慢的向前走两步,我看看齿口咬合。” “咔咔”“咔咔”寇宗小心迈着脚步,一脸无奈道:“现在不用发力,都开始咔咔了,我怀疑是内里损坏了,你能不能拆开来检查一番?” “装腿具时,常大夫矫正过你的腿骨,如今腿骨还没有完全长好,主要靠着这层骨架支撑身体,如果贸然拆卸了,我怕影响你腿骨的愈合。”唐云犹豫道。虽然寇宗双腿已经报废,但是腿骨必须要愈合好,若是留下后遗症状,那可就要截肢了。 “这些齿轮所用的都是炒过的钢,绝对坚韧耐磨,我想会不会是缺乏润滑,如果有石脂水润滑一番的话,应该能消减这种声响。”那些齿轮系都很精密,唐云也没发现什么问题,便将柘木重新盖好。 “会不会是那些黑匣子出现了问题,我总感觉声音好像是从背后发出的。”寇宗见唐云停下了脚步,继续道:“你能不能详细给我讲讲这黑匣子的原理。” “待我想想。”唐云又绕到寇宗背面,仔细的查看着附着在寇宗后腰上的黑匣子,开始回忆起实验笔记中有关机簧的记载。 “这些黑匣子中安装的都是精钢炼制的螺旋机簧,可以储备很大的力量,难道是黑匣子受到了磨损?”唐云下意识的伸出了双手将黑匣子上的铜纽压了下去。 突然“咔嚓”一声微响从后腰的黑匣子中传出,其他的部位的黑匣子相继开始震动,情况显得诡异莫名。 “完了,”寇宗脸色一变,宽厚的脊背开始下弯,双腿忽的抖动起来,“小云,快闪开,经过上一次启动后,这家伙有点失常,啊——” 寇宗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轰响,寇宗猛的弹起,足足跳起了一丈之高,幸亏这大厅屋顶高悬,不然以寇宗这上冲力道,足以将屋顶洞穿。 身在空中的寇宗,接二连三的发出轰响,腰肢左右急速扭动,直甩动的须发凌乱,衣衫不整。而双腿更是乱踢猛蹬,狂态毕现。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六十七章 雷弹2 167 “启动,牵引,相继而发,以补不足之力?”唐云神情呆傻,口中喃喃,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看着情状只怕有魔怔了。 “小云,快躲开啊。”寇宗极力嘶喊着,狂摆乱蹬的身子开始急速下坠,直直向唐云轰砸而来。 瞬息之间,大厅内爆发出崩山震响,青竹地板更是被轰炸的漫天碎屑,烟尘弥漫的大厅中只可耳闻乒乓一通乱响,只怕厅中的摆设不是移位就是损毁了吧。 “小云,你怎么不躲开呢?这要是被砸中,只怕你脑浆都要被小寇的铁脚给踏出来。”廉如海拉着唐云向厅外走去。 原来危急关头,竟是廉如海闯进厅中,在寇宗的铁脚之下救得唐云一命。 “师父,师父,你在哪里啊?”烟尘弥漫,倪丁甚不清楚,只得对着厅堂大喊大叫。 “启动,牵引,相继而发,以补不足之力,这腿具是如何做到的呢?难道这就是咔咔产生的原因?”唐云被廉如海拉出厅外,依然一副呆傻模样,只顾自言自语,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操他娘的,有魔怔了,小丁看着唐云,我去找你师父。”廉如海扫了一把脸上灰尘,大骂一声,便又冲进了轰响不断的大厅中。 “你小子连老子也敢踢,反了你了,哎呦——”在一阵噪杂声中,廉如海犹如飞弹一般从尘土弥漫的厅堂中倒飞了出来,“砰”的一声,跌了个翻身乌龟。 “廉侯,我也控制不了啊,这家伙不知怎么的就失控了——”厅堂深处传出寇宗无奈的叹息声。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老子就不信这个邪,操。”廉如海朝双手啐了两口唾沫,大喝一声又冲了进去。 “师兄——里面怎么了,谁又把黄能牵出了来?”倪丁见廉如海老羞成怒,不禁担心起师父来,正站在厅外急的团团转,不想陶安扛着两柄大板斧,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什么黄能啊?那是师父!你看着点唐云,我进。”倪丁将魔怔的唐云交给师弟,便向大厅跑去。 “师父?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我还以为是谁骑乘黄能玩呢?”陶安望着倪丁的背影自语道。 “只要能找到牵引的制法,那么便能引爆雷石,启动核能。”唐云紧皱着双眉,俊朗的面容因为激动而青筋暴起。 “我的妈呀,有魔怔了。”陶安惊得将手中板斧丢在地上,不住的拍打着唐云的脸颊,“原来只是呆傻,如今已经严重到自言自语了,这可如何是好。” “别踢了,老子认输还不成吗?哎呦——”又一声惨叫,廉如海再次从大厅中滚了出来,这回虽然不至于四肢朝天,但也跌了个狗啃屎。 而廉如海黑色的外袍上,到处都是灰白的脚印,显然在烟雾弥漫的大厅中没少被暗算过。 “侯爷,你没事吧?”紧随廉如海出来的是恢复正常的寇宗和倪丁,倪丁赶忙跑了过来,将廉如海搀扶起来。 “你别过来啊,老子是不忍下手伤你,你小子别得寸进尺啊。”廉如海吐了口浓痰,凶狠道。虽然气势威严,但却不住的后退。 “寇叔,这腿具当初有没有牵引装置?”唐云忽的挣脱陶安,向寇宗跑来。 “牵引?”寇宗不解道。 “就是一触而全发,以后腰为触动点,然后其他黑匣子相继启动!”唐云急切道,双眼更是散射出灼人的光芒。 “一触而为了满足在战斗中灵活应变的需要,每个黑匣子都是相互独立的,只不过所有的启动开关都牵连在后腰上。”寇宗疑惑道,每个黑匣子当然是互相独立的,根据实际需要而选择启动,不然这腿具全然废品一件。 “后腰上一共有多少铜钮?” “一共九粒。”寇宗小心的迈出了一步,方才全盘失控,着实吓了寇宗一跳,因为前几天也出过如初状况。 “那么为何我只压了一粒铜钮,黑匣子便相继启动,这分明就是牵引啊。”唐云激动道。 “那是失控,装上这家伙后才发现了这个弊端,我见祝大师一直在忙,就没有提起过。”寇宗搔了搔头,笑道。 “一定有原因,让我瞧瞧,”唐云大叫一声,转身向不远处的兵器库跑去,没过多久,便抱着一大堆器具跑了回来。 “你想干什么?”寇宗见唐云将一大堆机括工具“哐啷”一声堆在自己脚下,不由后怕起来,这家伙明显要将自己这腿具拆了啊。 “我就看看后腰这一块的构造,因为腰肢扭力的关系,腰际这一圈骨架安装有十分庞杂和精密的齿轮系。”唐云一手拿着羊角锤,一手拿着铁锥,继续自语道:“腿部较远的黑匣子都是通过钢丝启动的,如果我猜的没错定是这些钢丝出现了纰漏。” “噼啪——”这腿具制作的十分精细,每一部分都是榫卯而成,唐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释放了能量的黑匣子从后腰出抠出来,掩盖在黑匣子里面的便是密密麻麻的齿轮系。 其实这些东西对唐云来说再熟悉不过,当初制作流云钟时,钟内的齿轮也是这般繁杂。但流云钟可是三尺的矩形木箱,体型大齿轮自然就好做一些,也不许要十分精细。 但是祝大师这些精钢齿轮都是指甲盖大小,然后安装在一寸不到的木骨架内,围绕着腰肢咬合在一起。 唐云大叫一声,猛的站了起来,“果然是这样,那些钢丝竟然移位被缠绕在齿轮里,后腰上的黑匣子控制的便是腰肢齿轮的频率,当启动黑匣后,齿轮受到机簧的持力,便开始加速,而那些被该有铜钮启动的钢丝便被齿轮搅动在一起,而相继的爆发。” “原来只需要齿轮与机簧的互相结合便能产生牵引。”唐云迅速将黑匣子安装好,然后兴奋地向书房跑去。 唐云口中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任谁也听不懂,但大家都知道唐云定时发现了什么?才会便的如此疯癫。 “这小子终于开始走老唐的路了,疯起来和老唐简直一般模样。”廉如海欣慰的笑了起来。 “看来目前我这腿具只能当做拐杖用了。”寇宗从倪丁手中接过黑袍,叹息一声。这腿具虽然威力惊人,但是弊端也不少,想必祝大师改制的时候定是十分急切吧。希望唐云能将这腿具改进一些,至少将那些乱七八糟的钢丝去掉,换一种启动方法,也就可以避免偶尔失控的危机。 “要改进这腿具等见了光头佬再说吧,我预感着,小云这次定然有重大发现,想必已经顾不上这腿具了。”廉如海竟也装作闵君臣的深沉表情,闷声道。 “不愧是博物侯的儿子,才智的确出众,祝大师果然没有看错人。”寇宗也连声附和。 “方才那几脚怎么说?”廉如海黑脸忽的一沉,对寇宗阴狠道。 寇宗一脸无辜,小心翼翼道:“一切都看侯爷的手段了,我不插手还不成吗?” “小丁啊,听到了吗,今晚带着琥珀到我房间来啊,不然你师父——嘿嘿”廉如海果然无耻,竟然当着徒弟的面威胁师父。 “你们傻看什么?今晚不用去遛马了,把这大厅清扫干净,然后来偏堂吃饭。”寇宗被廉如海扫了面子,对着师兄弟二人呵斥了两声,便跟在廉如海身后,向灶房走去。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六十八章 传人 168 夜色已深,山庄一片清冷,只有几点火光摇曳。[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廉如海将窗扇轻掩,坐回到床前小榻上,端起案几上的茶碗,轻抿了一口,静静看着在忙碌的寇宗。 “侯爷,闵牧州折冲府的这封密函带上吗?”寇宗将一包黑色的褡裢摊在案几上,将那封带有血迹的密函递给廉如海。 “老闵怎么说?”廉如海接过密函粗略的翻了翻,便扔在了案几上。 “闵侯说朗齐烈非等闲之辈,这封密函虽然事关紧要,但目前还起不了作用。”寇宗如实道。 “即然老闵将这封密函交与你保管,想必有他的用意。”廉如海拿起竹签挑了挑灯芯,沉吟道:“的确还不是时候,我估摸着老闵定是想让你将密函交给曹梦忠那小子。” 当日闽域叛乱,折冲府被迫之下只得差人带着密函北上,希望能转呈到帝君面前,以望扭转闽域局势。 不想朗齐烈先着一步,机缘巧合之下却让唐云得此密函,又闻乌牙亲述闽域之事。等到了山庄唐云一并将此事告知了众人。 但是如今救援博物侯在即,已经顾不得许多。闽域已乱,想要拨正也不是件容易之事,况且如今朝中有李复庭把持,帝君早已被蒙蔽多日,这封密函就算摆上龙案帝君也不一定会相信。 “李复庭不仅勾结天命教,与朗齐烈也是暗中呼应,他们的心思我想你也知道。”廉如海里冷笑道。 “他们内外联袂,想要行逆天之事,这个闵侯也说过,不过他们目的何在呢?”借着灯光,寇宗将百炼刀仔细的擦拭了一遍,然后挂在腰间。 “那些家伙都是不凡之命,连我们都预感的到乱世将至,他们又怎么会嗅觉不到呢?”廉如海摆了摆手,不耐道:“这些事情不提也罢,将密函给曹梦忠再好不过,闽域之事迟早要曝与天下,到了那时再将密函暗呈帝君,对曹梦忠百利无害,还有望使帝君迷途知返。” 寇宗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将密函小心的藏进衣服的夹层中。 “我倒担心的是小云他们。”廉如海暗叹口气,小声道:“这几日来,小云知道了太多的秘辛,我怕他会被肩上的胆子给压垮。帝都如今对我们来说不啻龙潭虎**,这次我们是去劫狱,就等于和帝君撕破了脸皮,如果事败只怕大家都要葬身在那里了。将这担子过早的压在唐云肩上,是太过冒险了。” 寇宗听的一惊,手中褡裢“啪”的掉在了地上,“难道十年前那老神棍说的是真的。” “当时你刚从北胜城调回来,自然不知其中秘辛,那可不是什么老神棍,上一届星宿榜便是出自他手,高玄法师乃灵道第一高人啊,他所预言的铁定不会错了。”廉如海俯身捡起地上的褡裢,示意寇宗坐了下来。 十年前寇宗被廉如海从北胜城调回来,充当博物侯的亲卫,那时的唐云还是个懵懂的小童。 寇宗记得很清楚,那个衣衫褴褛的老道士被唐侯恭迎进府后,便直直绕着小唐云打转,口中又是念咒,手中又是掐算,甚至逼迫小唐云与自己对视,可谓百般折磨。 唐云当时还小,忽见一个浑身脏臭,蓬头垢面的怪老头缠住自己,当场便吓得大哭起来。 当时寇宗便立在博物侯身侧,见了心中不忍,便向上前阻止,却不想被唐侯拦着,寇宗奇怪的瞥了一眼神情紧张的唐侯,便没有出手。 过了大约一刻多钟,老道士忽的弃了哭闹的小唐云,直直向唐侯扑来,神情似乎十分激动,一把将唐侯拉住,大叫道:“他竟然能感应到我的天眼,果然灵觉上佳啊,我要带走他啦。” 听了老道士的话,唐侯紧张的神情忽的一缓,但很快又变得煞白。当下沉默不语,似乎十分痛苦。 “怎么?你要变卦,这可是星宿榜的规矩。”见唐侯默不作声,老道士脸色一沉,厉声道。(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但我答应过他去世的母亲,要将这孩子抚养**,等到十年后再将这孩子领走可否?”唐侯神色黯淡,一脸痛惜道。 “这孩子关乎八域未来的兴衰,若是如此,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老道士闷哼一声,却是气极。 “当年湘云也算救过你一命,小云的天眼既是报得,就算习练天目功也是无济于事,恳请法师让老夫圆了内人此愿?”唐侯低声下气,不住哀求道。 “你竟然识得是报得?”老道士脸色一松,“也罢也罢,贫道也是怕这下一届星宿榜出现纰漏,即然侯爷执意如此,还往好自为之。贫道十年后再来啦。”老道士轻叹一声,走到寇宗面前,轻轻拍了拍寇宗的肩膀,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若十年前的事是真的,难道真有灵道一途?那唐云不就是下一届——”寇宗思绪烦乱,极力保持冷静,但搭在案几上的双手却颤抖起来。 “接下来这一仗生死难测,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啦,”廉如海给惊疑不定的寇宗沏了杯热茶,淡然道:“习武三途,世人皆知天道,却甚少了解元道和灵道。” 在武学之初,是从天道开始的,当时的武者不断的开发自身的潜力,企望修得极致的体魄。但是在修习的过程中,却发现神灵二府似乎是游离在体魄之外的存在,无论如何精修都强化不得。 “神灵二府?”寇宗不解道。 “神府指的是脑,而灵府便是心。这二府对于天道武者来说是两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他们毕生都被其所限制,而无法可施。”廉如海顿了顿道:“虽说天道武者也有大成入神者,但比之其他二道却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为了突破自身的限制,便有一些武者渐渐脱离了元道,从而衍生出了元道宗和灵道宗。 元道宗舍弃天道的修习法门,另辟蹊径,专修神府,企图得到突破。身在行伍之人都听闻过光明王的传说,他便是第一代元道宗师。 元道修习神府之力,而灵道修习的便是灵府之华。但灵道宗的成功却比元道整整晚了八百年,以至于在历史的长河中人们只记得天道和元道,而遗忘了还有个灵道。 “这是何道理,难道灵道一途比之元道还要艰难?”寇宗讶然道,自己修习天道三十多年,才不过到达暗劲之境,而元道过于神秘,寇宗也不甚了解,只知元道比之天道要难了百倍,如今看来这元道比之灵道也不过小巫见大巫。 “自然要艰难许多,至于怎么个艰难法,也只有修习过灵道的人才知道,这些事情外人很难理解的。”廉如海摇了摇头。 直到三百多年前,当时正值宗朝三藩之乱,在机缘巧合之下,沉寂了整整八百年的灵道终于重现人间,被占验派的**师,神机真人修得,从而便有了逢乱必出的星宿榜。 “当日那老道士所言的‘星宿榜的规矩’是什么意思?”寇宗见廉如海说的兴起,便打破沙锅问到底。 “星宿榜分封二十八天命,而下一届星宿榜的传人便会从这二十八天命的后代中产生。幸或不幸?下一代的传人便是小云!”廉如海嘿嘿一笑,吐了口浓痰,“三百年前历经战乱三大七小,而星宿榜便出现了三次,每一代的传人都是从上一代二十八天命在选出的。” “难道灵道的大成境界就是开天眼?”寇宗见廉如海沉默不语,继续道:“当日高玄法师与唐侯争辩的时候,我依稀听到这天眼分为报得和修得?好像小云的天眼是报得。” “上一届星宿榜的传人便是高玄法师,相传高玄法师五岁便开了天眼,从此踏入灵道。当年帝宗大战其间,高玄法师带着星宿榜分封天下豪俊,从而结束了帝宗十年的战乱。”廉如海面有难色道:“我也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关于小云天眼的事情我也不清楚,老唐从不提起此事。” “茶水凉了,我去换一壶来。”寇宗还准备再问,见廉如海有意回避了话题,便提起白瓷茶壶,站了起来。 星宿榜极其神秘,只在军中有些许传说,而普通百姓根本毫不知情。寇宗只知道在帝宗大战其间出现过一道神榜,而三侯都曾榜上有名。当得知原委后,才知道星宿榜不仅是灵道宗所制,还是终止战乱的神器。 虽然不明白一张神秘的榜单如何能终止战乱,但寇宗知道灵道绝对在元道之上,当初光明王以元道宗师的身份开光明盛世,那么灵道也绝对有终止战乱的大威力。 没想到小云竟然是下一届星宿榜的传人,八域万万之民,体质特异者极少,不想这万万之一的灵觉资质却被小云所得,幸或不幸?寇宗忽的想起了廉侯这句感慨。 “时间差不多了,青鸟应该快到了,我们这就出发吧。”廉如海伸了个懒腰,缓慢站了起来,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札,平整的放在案几上,又用灯台将其一角压住。 “萧公城如今被阎文应把持,当初的老兄弟如今都是怨声载道,都盼望着侯爷您回去,只怕您这一回去,他们也跟着闹事起哄。”寇宗将褡裢挂在肩上,不无担心道。 “那些个王八羔子,他们敢?”廉如海骂过之后,一脸得色道“你说的也对,那帮兔崽子放纵惯了,除了老子谁也不服软,只怕到了那一天真要闹事。但是我们是秘密行事,他们就算知道了也晚了,哈哈。” “当日我和常大夫从荆江城出来时,碰到了几个喝醉酒的老兵油子,那些都是侯爷的老部下,他们边喝酒便大声嚷嚷,要跟着侯爷干一票。当时我还以为我们的计划泄露了呢。”寇宗低声道。 “等等,你说他们扬言要跟着老子干一票,难道有人放出话来了,此人用心不良啊,我黑鳞军危矣。”廉如海忽的心神不宁起来,一脸急切,“小寇,我们快走,看来这回红衣鬼是要将我们的势力连根拔起啊。”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同心1 169 机簧的弹力储存在黑匣子中,黑匣子可以提供瞬发的巨力,如果直接将黑匣子与齿轮系的转轴连接在一起,便可以通过齿轮的疏通而将瞬力延迟,使之变为持力。 唐云默想了一阵,突然睁开双眼,抓起案几上的碳棒,开始在草纸上飞快的涂画起来。 如果此时有人站在唐云身侧,定会十分讶然,只见唐云双眼不断的扫视铺展在草纸前的实验笔记,右手潦草的涂画着机括图,而左手却在另一张草纸上飞快的演算着数据。 所谓一心不能二用,唐云不仅右手画,左手算,连眼睛都能分开使用,果然是特异之人。 “果然还是不行,转轴无法谐调黑匣子和齿轮系,不是提供的持力太小,就是齿轮被瞬力崩坏。此法还是行不通。“ 唐云摇了摇头,一脸沮丧,烦躁的将碳棒扔在案几上,“沙沙”顺手抄起那两张刚画好的草纸,揉作一团,扔在案几后面。 在寇宗失控的腿具上得到启示的唐云,兴奋之下,一头扎进书房,开始设计引爆雷石的机括图。当时脑海中模糊的念想令唐云感到成功在即,如今付诸笔端才发现异常的艰难。 已经整整三个时辰了,唐云坐在书房的案几前,一边画着草图,一边根据实验笔记中的数据演算,但算出来的结果不是差之千里,就是根本无解。 兴奋的大脑在一次次的冷却下,变得异常暴躁不安,而心中那模糊的念想却怎么也抓不住,一张张画好的草图被揉成纸团,扔在案几后面的角落。那堆积成一座小山的似的废纸团述说着唐云的沮丧和无奈。 受伤后的寇宗下肢力量十分薄弱,为了使得寇宗有充足的力量控制腿具。在制作过程中祝大师便将腰肢的扭力也考虑进去了。 整个腿具最精要的部分也正是围护在腰间木骨架,为何如此说呢?因为黑匣子与齿轮系在这里被结合,第一次将瞬力转变为持力。 但祝大师也是浅尝辄止,使得这最精要的部分不但没有发挥其应有的功效,反而成了鸡肋,甚至导致整个腿具失控。 黑匣子是机簧系的一部分,能够提供瞬发的巨力,齿轮系虽然不能储存能量,但却有缓冲作用。在巨量的齿轮疏通下,可以将黑匣子的瞬力转化为持力,而这种持力正是一代代匠师所追求的。 以祝大师之能,研究二十年都无果,可见这其中定然有难以解决的难题。祝大师留下的实验笔记,唐云再就通读了一边,想到此处,唐云不仅有捧起那本厚厚的书卷。 唐云如今已经陷入了一种恍惚状态,也可以说是一种物我两忘之境,外界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而自己也根本感觉不到外界的一切。 但问题也接踵而来,转化过程中,会出现能量的损耗,齿轮系至少要消耗掉黑匣子三分之一的能力! 为了提供充足的持力,黑匣子不得不储存更多的能量,但是能量愈大,机簧愈更大,相应的黑匣子的体积也会变大。 这可以说是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这时转轴有两种选择,一种是不做调整,一种是也随着黑匣子的体积作出调整。 不做调整的的结果就是被巨大的瞬力崩坏。作出调整无非就是加粗加固,转轴的调整必然带动齿轮系的调整,不然接口不能榫卯。齿轮系的变大必然会提高消耗,到头来提供的持力还是那么多。 这是一对诡异的组合,唐云放下笔记,双眼空洞的望着跳动的烛火,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要解决黑匣子体积的问题,还有转轴承受力度的问题。”唐云轻叹口气,用沾染着碳末的双手使劲拍了拍脸颊。 想当年青玄山一战,青鸟凤凰双双陨落,祝大师奉旨研修,最终使得两大神武械重游天际。而后又研制出黄能,和类似腿具的辅助械。想必祝大师对神武械定然有很深的体悟。 但是令唐云讶然的是,祝大师所研制的黄能与三大神武械根本是两个概念。笔记中有关修复神武械的记载,唐云细读了不下十回,但每次都觉得不可思议。 “内里繁杂,盘根错节处多轴承转杆,几无机簧齿轮系,有核大如轮,深藏鸟心。” 当日祝大师通过破损处仔细查探过青鸟和凤凰的内部结构,但却震惊不已,因为内里机括竟然多是落后的转轴梢杆,而先进的机簧齿轮系几乎没有,而最诡异的便是犹如鸟心的圆核,所有的转轴梢杆几乎都安插在其上,如此特异的构造已经超出了祝大师的理解范围。 “无人之夜,两鸟先后兀自飞腾而去,三日复归,已如新矣。” 按祝大师的话来说,神迹之物,人智不可复原矣!就在众人无计可施之时,却发生了奇异的事情。那神秘人是如何在防卫森严的监控下骑乘着受损伤的青鸟和凤凰离开的,又是如何修复的? 祝大师曾经通过天策府在八域之内寻找过神秘人,却始终无果。 如果世间果然有如此智者,那么星宿榜上应该榜上有名才对,祝大师有通过高玄法师暗访了所以还在世的应命者,却仍没有找到。 当重得青鸟后,祝大师也多次拆开过青鸟,虽然青鸟外壳多为木质,但内里无一例外都是精钢构件。直到天工山庄建成后,祝大师才在绝强的热力辅助下炼制出了比较精纯的钢材,但比之青鸟内部的精钢还是远远不如。 但这些发现都不重要,令祝大师惊叹的是那形如鸟心的圆核,因为要带动如此繁杂的轴承梢杆,必须要有绝强的持续能量方能办到,放眼整个八域除过自然界的火水之力外,最先进的储能机括也就是黑匣子了,如今看到比黑匣子更为先进的储能机括时,怎能不令祝大师感到震惊。 想要研究圆核,却怕损害了青鸟,但是反过来一想,如果青鸟损坏了,那神秘人会不会再次出现。 于是祝大师决定冒险一试,弓形钻,金刚石尝试了几乎所有的办法也没能将圆核拆开,就差扔进岩浆或引爆雷石了。 冷静下来的祝大师决定忘记这一切,因为那些无法理解的东西绝对超越了整个时代,也许后人能解开神武械中的谜团也说不定,而祝大师的任务就是将神武械完好无损的传承下去。想通了这一点的祝大师便重拾信心,致力于黑匣子和齿轮系的研究。 通过对神武械的感悟,终于让祝大师研制出了属于这个时代的神武械——黄能。因为黄能所依仗的储能机括正是黑匣子,当然这其中博物侯也算出了大力。 想到这里,唐云露出了微笑,自嘲道:“想祝大师二十年前便开始研究两者的谐调问题,自己只不过是初窥门径便向做出成绩,是在太心急了。” 祝大师之上有圆核,唐云之上有黑匣子,虽然两人同时遇到了瓶颈,但祝大师能调整心态,选择暂时的忘却,为什么自己这般心急火燎呢? 神秘的圆核,黑匣子的瓶颈,无一不是艰难的学问,但祝大师选择了暂时忘却,因为忘却了圆核所以有了黄能,因为忘却了黑匣子的瓶颈,所有发现了雷石。 而自己所要做的便是将祝大师忘却的东西找回来! “侯爷和师父不见了。” 一声急切的叫喊从窗外轰然而至,打断了沉思中的唐云。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七十章 同心2 170 唐云趴在案几上,缓缓睁开眼睛,布满血丝的双眼怔怔地看着熄灭的灯台,灯台飘出的黑烟刺酸了唐云的眼膜,鼻中忽的一酸,眼泪涌了出来,朦胧中一切好像在做梦。 —— “廉侯和师父不见了。” “这是廉侯留下的信札,他们去帝都了,竟然将我们丢在这里。” —— 唐云猛的从案几上弹起,灯台被乱舞的手臂撞翻,灯油洒落一地。 “找到了”唐云从散乱的书堆中捡起那封字迹狂乱的信札,顾不得朦胧的泪眼,又细细看了一遍。 为什么要如此,为什么丢下我们?为了不使我们生疑,闵伯父和祝大师假意离去,趁我们不注意又将廉伯父和寇叔接走。难道自己连救父亲的资格都没有吗? 唐云烦躁的站了起来,推开窗扇,感受着山风的的清冷。抬头望去,远山之间霞光掩映。 “唐云,看一下这个。”倪丁兴奋的冲了进来,将手中的信纸递给唐云。 “五月一日,五月一日是祭天大典?如此说来我们还有二十多天。”唐云眼眸一亮,激动道。 “所以我们要在五月一日前赶到帝都。”倪丁点了点头,道。 “可我们不知道祝大师他们何时行动?看他们如此急切,想必不会拖延太久吧。(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唐云担心的是祝大师他们提前行动,那样的话自己还没赶到帝都一切都结束了。 “哈哈,你们难道都没有发现这封密信吗?”陶安大笑一声,从窗外跳了进来,“祝大师他们不会提前行动的,因为帝君会在祭天大典销毁三牌。” “都什么时候了,你小子还卖关子。”倪丁听的一愣,一把夺过陶安手中的信函。 “难道他们还要夺牌?”唐云吃惊道。 “果真如此,看这信上所言,他们的确决定五月一日行动,而且还要分开行事。”倪丁将密信递给唐云,口中喃喃道:“这三牌究竟有何特异,祝大师他们竟然如此在意?” 昨日下午廉侯被失控的寇宗海扁一顿,无耻的廉侯便以此为要挟逼迫倪丁去偷酒。 晚饭过后,寇宗便被廉侯请进来寝室,这一切被倪丁看在眼里,生怕廉侯果真对师父不利,便趁着夜色拉着陶安潜到廉侯寝室一探究竟。 不想这一探,就看到了压在灯台下的信札,而室内空无一人。惊慌失措的师兄弟便跑到书房来寻唐云。 经过一夜讨论后,三人便决定赶赴帝都。虽然廉侯在信中说:“此去帝都,不日便归,尔等静心等候。[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但三人都知道,此去帝不啻龙潭虎**,那是去劫狱,是去救父亲啊。 为了第二天的精神充沛,三人便各自回房稍作休息。但事已至此,三人怎么睡得着呢?唐云趴在案几上思索了一夜,在黎明时分才迷糊入睡。 而倪丁与陶安根本就没睡,他们分开行事,在二侯寝室翻找其他密信,期望能了解到更多的信息。辛苦翻寻了一夜,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两封密信。 虽然不知道祝大师他们为何要分头行事,但可以确定的是行动的时间是五月一日。 “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裕,我们是现在启程还是缓几日?”倪丁心中默算了此去帝都的路程,道。 “师兄有何想法?”陶安问道。 “帝都对我们来说已成险地,我们应该把握好时机,既然我们时间还很充裕,我希望十日后在赶赴帝都。”倪丁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唐云思索了一阵,点头道:“倪丁说的不错,我们这般去是帮不上什么忙的,我们要利用这十日做些准备。” “对,这十日我们要刻苦习练——” 唐云打断陶安,摇了摇头,道:“习武一途,不是短时间能够提升的。” “不习练那我们做什么?这十日可不能白白浪费了。”陶安见唐云对武途不屑,反驳道。 “师弟,唐云定然有新的想法,我们听听再说。”倪丁见唐云一脸沉静,知道唐云正在思考问题。 “来来,你们坐过来。”唐云抓起案几上的碳棒,开始在草纸上飞快的涂画起来,“我们当然不能白白浪费,相反我们要更为刻苦的习练,但我们要练的是——” “黄能?”陶安讶然道。 “一座黄能,绝对抵得上百人小队,如果我们能熟练骑乘黄能,那么就是遇到暗劲高手也绝对有自保的能力。”唐云一边解释,一边将画好的草图递给二人。 “陶安,我会为你的黄能打造两把精钢巨斧,然后在黄能的腰肢装上轴承。” “倪丁,我会在你的黄能背后装上两座簧机弩,然后在为你打造一柄精钢巨剑。” 唐云见二人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忽的站了起来,兴奋道:“祝大师所造的黄能只是粗胚,具体到每一位骑乘者是要经过改造的,你们随我来。” “我们上哪去找黄能啊?”倪丁拉住唐云,疑惑道。先不说山庄有没有黄能的粗胚,就算找到了,这十天时间不仅要改造,而且还要训练,倪丁觉得有些不太可能。 “在山庄地下暗室中一共有九座黄能,除过祝大师骑乘的那一座,其余都是粗胚。” “难怪这山庄九十八间仓房都是空的,原来所有的物资都藏在地下。”陶安恍然道。 “兄弟同心,其力断金!我们都相信你。”十日时间就算拼命苦练,武技也提高不了多少,而当日黄能的威力,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果唐云在十日内果真能将黄能改造成功,那么绝对比我们苦练十日要强太多了。所以倪丁选择了支持唐云。 “既然如此,我们就开始吧,我和师兄给你打下手。”陶安见师兄对自己暗暗点头,也跟着应和道。 未来将是凡人与神武械结合的时代,闵伯父早先说过的话,令唐云心潮澎湃,如此想法早已在唐云心中酝酿成形,因为前些时日一直在研究关于黑匣子的问题,所以便将改造黄能的事情搁置脑后。 这些想法在二十年前祝大师便提了出来,但是不知何故祝大师一直没有深入研究,连黄能也只制造了九座便停止了,而实验笔记中也没有提到废置的原因。 但是当唐云读到这一段记载的时候却是热血沸腾,似乎看到了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数以万计的黄能大军与妖兽在荒原上对决的场面。 看到倪丁和陶安期许的目光,唐云突然变的自信起来,这一次我一定要成功!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同心3 171 天工山庄九十八间仓房,大部分都设有暗室,所有的物资几乎都藏在暗室中。 “为何如此呢?这里深入北岭腹地,罕有人至,难道还怕有人偷盗不成。”陶安不解道。 “其实最早的山庄营造在山腰处,对,就是那一带裸岩区域。”唐云点了点头,接着道:“这孤首山虽然是死火山,但偶尔也喷薄出些岩流,原在的山庄就是被突兀而至的岩流烧毁了,所以才有了山脚这处山庄,为了防止再次发生类似的灾难,便将所有的物资存在了地下,这些仓房也不过是为了好看而已。” 要怎么说呢?总不能将雷石的事情告诉倪丁和陶安,就算要说,现在也不是时候,唐云只能圆了个谎。 “原来如此,那这地下都有些什么呢?”陶安又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当日为了这个问题,围绕着这些空仓房整整跑了一个下午。 “暗室中藏得多是一些原材料,再就是祝大师制作的一些器具。”唐云在第三十六号仓房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倪丁小声问道。这间仓房当日与师弟也进去过,却空空如也,倪丁最关心的开启暗室的机关。 “吱——呀”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沉重的柏木大门应声而开,附着在门楣上的积尘在微震中“簌簌”散落下来,一股潮湿霉臭的空气直呛的三人连连干咳。(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唐云用衣袖掩住口鼻,深吸了口气,快步走了进去。仓房内只有东侧墙上有一扇琉璃大窗,依稀投射进来几丝晨光,为死寂的仓内带来些许生机。 昏暗的仓房令陶安感到一丝清冷,陶安从怀中摸出火折子,准备吹燃,却被唐云拦了下来。 “不用照明了,我们马上就到下边了。”唐云说完,便低头看着灰尘满布的地面,踩着奇怪的步子,在仓房中来回走动。 直到这时倪丁才注意到这仓房铺设的是石砖,而不是前院厅房中的竹地板。而唐云的双脚就踩在一格一格的石砖上,难道机关就设在这层地砖上? “嘎”的一声,唐云脚下传来的脆响打断了倪丁的猜测,倪丁眼中一亮,抬头望向东侧墙壁上的琉璃窗扇,窗扇开始“砰砰”震响,似乎整面墙壁都在震动不止。 恍惚之间,东侧墙壁似乎向后移动了一段距离,倪丁揉了揉眼睛,不及细看,一股干燥的**风便从地面夹缝处吹了出来。顿时仓房内积尘飞扬,犹如迷雾一般。 唐云屏住呼吸,拉着呆站着的二人向裂缝走了过去,裂缝有六尺宽,里面是通向暗室的石阶。 当三人停下脚步的时候,倪丁才回过神来,疑惑道:“刚才那面墙真的向后移动了,不是我眼花吧?”倪丁拥有散眼,视角比之常人要宽阔,而且能锁定眼中所有的目标,如此神眼却没有看清墙壁的移位,可见当时倪丁的确被震撼到了。 “那面墙向后移位了六尺,这才显露出暗室石阶。”唐云停下了脚步,在黑暗中摸索着。 “这机关有什么诀窍吗?”陶安也来了兴趣,没想到机关竟然如此神奇,整面墙壁都可以随意移动,但仓房却没有倒塌。 “九十六间仓房只有前六十四间设有暗室。而这六十四编号所遵循的便是易经六十四卦,六十四卦对应六十四方位。易经第三十六卦是地火明夷,对应的是东北。而这只是大概的方位,再循术数推演细算,便可知道具体的方位,那里就是机关的所在了。”唐云说了一阵,见二人皆沉默不语,知道这些东西他们也听不大明白,却是自己说的兴起了。 “陶安,现在将火折子吹燃,我们到了。”唐云似乎摸到了什么,只听一阵“吱呀”声响,又一阵浊风吹过,三人便脱离了石阶。 火折子亮起了微光,陶安将石壁上的烛台尽数点亮,漆黑的暗室瞬间白光熠熠,四壁生辉。 潮湿的石壁散发着寒气,空气中漂浮着腐味,地下的环境便是如此,总是令人感到不适。 “快看,果真是黄能。”陶安揉了揉眼睛,兴奋的从前面跑了过来。 唐云与倪丁对视一笑,迎了上去。陶安的确实在,让他点烛台,这几十座烛台却是一座也没有落下,尽数燃烧了起来。 这间暗室虽然很宽广,但整体却显得有些狭长,在暗室的内间依次排列着精钢打造的黄能,黄能表面涂有黑漆,在烛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冷硬的外壳。 黄能高约一丈,整体外形与熊像极,在玄黑的精钢外壳包裹下,整个躯体呈现倒三角形状,双肩异常宽阔,往下渐细,收与腰腹。前肢略显短小但很粗壮,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但最吸引唐云的还是黄能的首与脚。黄能没有头颅,唐云知道启动机括后,黄能胸前的外壳会打开,然后骑乘者便坐进黄能的胸腔,当外壳重新收合时,骑乘者的整个身体便被包裹起来,唯独脑袋会露在外面,成为黄能的头颅。 黄能有三只脚,除过正常的两股外,在尾巴的部位还生有一脚,这第三只脚主要用来支撑躯体的平衡。总体来说,祝大师制造的黄能精致细腻,形态张狂,充满霸气。 “不是有九座吗?怎么这里只有三座。”倪丁粗陋看了一遍,发现唐云说的数据有些纰漏。 “或许是祝大师带走了。”陶安卷起衣袖,轻轻擦拭着黄能外壳上的灰尘,漫不经心道。 “时间不早了,我们各自选择一座,然后随我去改造。”唐云选了身侧的一座,开启了胸前的机括,然后小心的爬了上去。 黄能胸腹中内壁光滑平整,在舱内有两道直径约一尺的甬道直通向下,唐云小心的将双腿伸了进去,甬道约三尺深,将唐云双腿几乎完全掩盖。在甬道内站稳后,唐云便将外壳收合,然后双手也伸进了舱内两侧的甬道中。 倪丁与陶安有样学样,也很快各自选中了一座,在唐云的指导下坐了进去。 “开始可能会感到不太适应,熟悉后就好了。我们的手脚伸展进甬道后,便可以控制黄能的四肢了。”唐云见二人脸色渐渐轻松起来,接着道:“现在我们就去天工烘炉,去那里改造我们的神武械!” “天工烘炉?在哪里?”陶安茫然道。关于天工山庄的秘密除了三侯和祝大师外,几乎再无人知晓。也并不是祝大师有意隐瞒,只是这其中牵连甚广,又多玄奥,外人就算知晓了也难以理解。除非遇到像唐云这般精通此道之人,或可短时间内理解透彻。这也正是祝大师为何选择唐云作为传人的原因。 “在孤首山内,我们要去的是地下四层,那里有整个八域最先进的锻炉。”唐云兴奋叫道,骑乘着黄能摇摇晃晃向暗室外走去。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七十二章 商贩 172 端午算是帝朝的四大节之一,与元日、清明、中秋并称。如今才四月中旬,人们便开始忙碌起来,为即将到来的节日做准备。 而作为帝都三大主城之一的荆江城更是张灯结彩,一派欢愉。过大节最高兴的莫过于孩童,而最忙碌的便是行商小贩。 荆江城外汉水二十四渡口更是泊满了舟船,将八域物资都汇集了过来,希望能趁着大节赚上一票。大商贾运转八域物资,得大财大利。小商贩虽然没有那么大的本钱,但也是倾尽所能,多倒卖些货资。 天还未大亮,作为小商贩典型的王老虎便扛着扁担蹲在大东门口,等待着卯时的到来。放眼望去,大道两侧竟然人头攒动,密密麻麻拥挤着无数各类小商贩。或坐在货车上闭目养神,或蹲在地上抱着扁担。灰蒙蒙的黎明,充满了市井的繁闹。 这回王老虎没有拉着嗓子沿街叫卖他的包子,因为他的扁担早就被腾空了,只等着城门开放后进些货资在大节上的集会倒卖,赚些薄利。 王老虎抹了把眼角的眼屎,然后四处小心张望了一番,这才将右手悄悄伸进破旧袍的夹层中,捏了捏包好的五十两银子。 “王老虎,可算找到你了。”从拥挤的人潮中挤进来一位推着小车的中年男子,“好家伙,没想到都聚集了这么多人了。” “饺子王,你他娘的就知道给老婆暖被窝,说好的卯时前到,这都快开城门了,不是咱给你占了一个位子,到了午时你都别想挤出城门。”王老虎迅速将手从怀中抽了出来,吐了口浓痰。[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你老婆都生了两个儿子了,我连个儿子毛还都没有,不努力哪行啊。”饺子王将王老虎的扁担放到车上,然后蹲了下来。 “说道儿子,我他娘的都后悔生俩了,这一家四口,再加上老母亲,难过活啊。”王老虎从油污的袖子里掏出两个包子,递给饺子王,暗叹口气。 “你这不是打我脸吗,”饺子王叫了口冷硬的包子,疑惑道:“你说这生儿子是娘们的问题还是男人的问题?” “你不是都有一个丫头了吗,既然你老婆能生,那就是你的问题喽。”王老虎露出黄牙,嘿嘿笑道:“我听说那话儿短生的是丫头,那话儿长才能生小子,你那家伙怎么样?” 饺子王听的一愣,紧张的四下张望了一番,才回过头,认真的看着一脸奸笑的王老虎道:“你听谁说的?准不准?” “我就应验了,你说准不准?”王老虎胸膛一挺,得意道。 饺子王双肩一塌,沮丧道:“那我完了,难怪那娘们晚上连反应都没有,原来真是我的问题。” 王老虎轻叹口气,拍了拍伙伴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担心,要有得儿子的恒心,实在不行,去药堂。” 饺子王感激的看了一眼王老虎,心中充满了悲愤,这生活过的艰辛也就罢了,要是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还活个什么意思啊。 想着想着,又觉不对,“照你那么说,那有儿有女的人家,怎么算,你小子敢诓我。” “哈哈,你要相信,我有什么办法,行行,不说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王老虎捂着肚子,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吱吱——呀”城门开启了,清冷的空气登时沸腾,所有人都向城门挤搡过来,各种牲口驮着大车拥堵在大道中间,而推小车扛扁担的寒酸小贩只能靠在街道两侧,更多是一些见缝插针的空手商人,人潮犹如石沙混杂在一起,显得混乱不堪。 “都排好队伍,按次序出入,不得造次。”听着城楼上城卫的喝斥,王老虎将扁担从小车上拾起,挂在肩上。 “好家伙,他娘的都疯了,防着点扒手。”饺子王布满血丝的双眼警惕着盯防着混乱的周身。 王老虎揉着发酸的肩膀,也跟着抱怨道:“都是些王八蛋,发了狠的往前挤,都急着他娘的投胎啊。” 便在众人排好队伍准备鱼贯而出之时,却见两队城卫抬着高大的拒马挡在城门前,一下子人潮怨念积压,骂娘声响成一片。 很快从城墙上下来两队黑甲军,强行将人潮分开,空出大道。正在众人不明所以之时,一声清脆的敲锣声从人潮后侧传来。 只见四十多辆马车组成的大车队辚辚驰来,声势浩大。护队皆统一灰色丁服,手中提着齐眉棍,并行在车队两侧。 在车队当头还行着二骑,一人衣着鲜亮,年轻俊朗,嘴角长着一颗豆点黑痣,显得些许轻浮。另一骑穿着护卫服,手中擎着一道大旗,晨风中猎猎作响的大旗上赫然书着“武商刘”的字号。 黑痣少年见人潮竟然挡在大道中间,当下一喝,只见两侧护队提着齐眉棍便冲进人潮中,一阵推搡拥挤,叫骂胡闹之后,勉强打开了一道缺口。 黑之少年耐心有限,见开了缺口,哪管能不能过,命护队长将手中大旗一挥,整支车队便“得得”冲了进去。 听着身后噪杂的叫骂哭闹之声,王老虎眉毛一挑,脸上横肉一抖。想必身后人潮定是被这支蛮横的车队撞得东倒西歪了吧。 “这刘家真不是东西,有几个臭钱便肆意欺压咱们这些小商贩。妈的,勾结城卫。”饺子王对着从身边驰过的车队狠狠吐了口浓痰。 “这城卫长叫季和,是个校尉,是那草包将军阎文应的干儿子,父子俩没一个好东西。”王老虎恶狠狠道,“等老子出头了,定要将这帮孬人尽数杀掉。” “王老虎,你可便乱想啊,咱们安心做买卖,这世道便是如此,谁叫咱们是穷人呢?”饺子王见人潮又开始涌动起来,便拉着王老虎向前移去。 等出了城门,金乌已经从江面探了出来,两个小商贩寻了块草地坐了下来,稍作休整。 “王老虎,你准备购些什么?”饺子王从怀中摸出一个水袋,灌了一口,递给伙伴。 “咱没多少本钱,准备购些粽子料,在大节前后卖上一个月粽子,哈哈。”说起生意,王老虎先前的不快一扫而逝,充满憧憬的笑了起来。 “王老虎粽子,不错不错,有奔头。”饺子王也跟着笑道:“我准备购些健人(端午时妇女的一种饰物到时候我们将摊位摆在一起,你卖粽子我卖健人,这都是应时的玩意,定然好卖。” “两位小哥,打扰一会,贫道有些事情想打听一下。”两个小商贩正聊得欢腾,却听身侧忽的响起了人声。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二人一跳,王老虎双手护在胸前,而饺子王更是整个人都趴在地上,这二人身上都带有重金,一惊一乍之间却是将银两紧紧护住。正所谓“此地无银三百两”待二人回过神来,老道士已经站在了二人面前。 老道士虽然须发皆白,但面貌清癯,细长双眼炯炯神采,身板挺直,气质俨然。王老虎望了望老道士又看了看站在老道士身后小童,恭敬道:“不知老道仙所问何时,小的若是知晓定当如实相告。” 这老道士虽飘然若仙,但饺子王却直直盯着老道士身后的小童再看,只见小童十一二岁,身量虽然不高,但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乌黑的头发在大大的脑袋上绾了两个冲天髻,显得可爱俊俏。 “敢问那行去渡口的车队当家的是何人?”老道士颔首问道。 “哦,那是武商四大家之一的刘家,是大商贾。”王老虎闷哼道。 “那行在车队前头的锦衣少年定然是刘誓熊的公子了。”老道士拱手道谢,“多谢两位小哥,贫道有事,就此别过。” “道仙慢走。”两个小商贩忙站起还礼。 望着一老一少远去的背影,王老虎搔了搔头,一脸奇异道:“这一老一少不凡啊,不会真是神仙吧。” “真希望咱也能有一个那样的儿子,”饺子王暗叹口气,拍了拍伙伴,“走吧,别看了,这去渡口还远着呢。”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七十三章 胁迫 173 西商区之所以有名气,那是因为这里住着富甲天下的武商四家。武商起源于武县,兴起于宗朝末年。武县位于东北的辽牧州,想当年帝宗南北割据时,武商身在帝营,充当国库,几乎三分之一的军资都是武商一手操办起来的,可想而知这武商的影响力之巨。 所谓四民之业,商贾居末。一千多年来皆是如此贱商,但是帝朝开元之后,对商人略有改善,甚至将武商四大家封为御商。 但是武商自己心中清楚,这御商可不是白封的,武商实力雄厚,帝君担心再出现第二次南北割据,便将武商四家从辽牧州迁徙到了帝都,防患于未然。 如此做法虽然限制了行商的发展,但也使商人的地位有所提高,四大家更是极力攀附权贵,以突显自身身价。 想当年倪家与侯党交好,果然没过几年便一跃成为四大家之首。但这就像是赌博,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如今三侯一夜之间倒台,虽然令人难以置信,但其造成的影响却真实存在。如果大家还记得当日季和校尉故意刁难倪震亨险些使藏在车中的唐云被其发现,便可想象一二,这倪家就在侯党倒台的那一瞬身价狂跌,早就失势了。 而位居其下,伺机待发的刘家便趁势崛起,因为刘家攀附的是李党,三侯倒台后,李复庭又被拜为太子太师,如今可谓权倾朝野了。 帝君自半月前便去真武山静修斋戒了,李复庭趁机大肆肃清侯党官员,为了补充缺额,将自己的亲信爪牙多数提拔,这其中便有刘家宗族子嗣——刘时举。 刘时举是刘誓熊的侄子,也算是刘安世的堂兄。两年前中进士,去年初才被分到刑部补了司门主事的缺,主事应算是各部司官中最低一级的官员,只带了个从七品。 按理说这升职晋级也要层层递进才对,不想这刘时举却连跳三级,被升为了刑部侍郎。 当初能补主事的缺口也是自己善刀笔,但如今能出人头地,却还要仰仗刘家宗族的长辈——刘誓熊。 刘时举虽然出师儒教,但却生在商家,自然知道“奇货可居”这四字含义,而自己就是刘誓熊眼中的“奇货”。 自己这身富贵便掌握在刘誓熊手中,行事自然也要多顺其意方安妥。但令刘时举不明白的是现在都已经过了巳时,刘誓熊竟然火急火燎的差人前来叫自己过府叙事,问了被轿而来的刘府护院,也支支吾吾说不出了所以然来,这令刘时举心中颇为困惑。 刘时举见轿子停了下来,急忙撩开布帘,还没等轿子停稳,便跌撞了出来。 磕绊之下身子竟然想前扑倒,刘时举心中一慌,尖声急道:“左右救我。”还没叫完,便觉身子一轻,双肩已被一股清风托起。 刘时举定神一看,眼前忽的站着一位气质飘然的老道士,见老道士对自己微微颔首,刘时举作揖谢道:“多谢老道仙。” “不谢不谢。”老道士负手而立,侧身让开半开的朱门。 只见一位身穿红绸长袍,肥头大耳的中年胖子忽的从半扇朱门挤了出来,一把拉过刘时举的臂膀,对身后呆立的护院低喝道:“愣着作甚,都从偏门进去,将大门守严实咯。” 刘时举双眼一花,这滚肉球似的大胖子不是自己的伯父刘誓熊又是谁?见刘誓熊紧擒住自己臂膀,刘时举心中忽的一惊,急道:“伯父为何如此急切?” “好侄儿,先进了内堂,咱们慢慢商议。”刘誓熊不由分说,拉着刘时举便滚进了半开的朱门。 老道士轻捻白须,望了眼无人的夜街,紧跟着隐进了刘公府。 整个刘公府漆黑一片,只有会客厅内堂亮着一点微光,进了府门绕过照壁,穿过小桥流水,假山园圃,这才到了豪华的大厅。 “伯父,有何事请明说,侄儿定当全力以赴。”刘时举见刘誓熊肥厚的脸颊上一片惨淡,不住的唉声叹气,心中急乱。 “好侄儿,这次你定要救救你小弟啊。”刘誓熊小眼赤红,忽的落下两滴泪来,神情恓惶。 “安世?安世怎么了?”刘时举见是堂弟出了事情,悬在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刘安世打小被娇惯坏了,免不了胡作非为,这次定是捅了漏子,被关进了牢子了吧。 刘时举为何会这般联想呢,因为他这刑部主掌法律刑狱,无论是大理寺、御史台还是京兆府都要将本管囚犯的案卷名目申报到刑部,虽然刑部没有监狱,却有监管职责。刘时举身为刑部侍郎自然说的上话。 “刘安世被贫道请去论道了,这几时回来贫道也说不准。”老道士捡了一长椅坐了下来。 “这位老道仙今夜要进御史台狱探望一位犯、犯人。”刘誓熊说道犯人二字,脸色变得煞白。 刘誓熊见侄子一脸茫然,急的直跺脚,猛的将刘时举拉到内堂一角,指手画脚的诉说了起来。 过了大约一刻,刘时举在刘誓熊的搀扶下走了过来,二人战战兢兢的立在闭目养神的老道士身前,大气也不敢出。 得知整个事情来龙去脉的刘时举可谓冷汗湿襟,手脚冰冷,心中更是乱极,这位老道士竟然就是与国师齐名的隐派宗师易云子。 将堂弟劫持,要挟伯父寻来自己,带他进入台狱,这台狱不比京兆府,那里面收押的可都是帝君交办的大案要犯啊,如今台狱中关押的多是侯党一派官员,但易云子要见的人竟然是重犯之首——博物侯!这怎么可能办到呢? “这台狱防卫森严,你只需将贫道带进地下二层,其余贫道自会处理。”易云子沉吟片刻道。 “地下二层?”刘时举脸色凝重,小心道:“这地下二层掘地五丈,号称虎**,恐怕不易啊。” 台狱分为三层,地面一层,地下两层。地面上主要收禁一些被弹劾的官员,停职查办,最多降职扣禄。地下二层号称虎**,都是一些帝君点头交代过的要犯,等三司会审后,或贬为庶民,或流配千里。而地下三层号称龙潭,关在这一层的人毫无疑问必死无疑,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博物侯便关在龙潭牢中。 “以你刑部侍郎的身份难道连二层的入口都进不去吗?”易云子,淡淡一笑道:“贫道只不过想与故人叙叙旧而已,不会拖累你的。既然你不好做,那贫道只有另寻他处了。”易云子说完便起身,向厅外走去。 “老道仙留步啊。”刘誓熊肥躯一颤,挡在易云子身前,却也不敢拦的紧了,只是堵住厅门口。 刘誓熊鼻中一酸,突然恸哭起来,跪在地上恓惶道:“好侄儿啊,救救安世吧,伯父就安世一个儿子,这道仙一去只怕我那孩儿也要跟着去了。” “伯父,折杀侄儿了,”刘时举没想到伯父竟然如此央求自己,心中一激动,便应承了下来。 “如此甚好,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动身吧。”易云子颔首笑道。 “您、您真的只是去探望一番?”刘时举此举无异于引狼入室,若是易云子趁机劫走博物侯,只怕自己有两颗脑袋都不够砍。 “就算贫道有救他之心,他也不会随贫道走的。”易云子轻叹口气道:“况且台狱龙潭虎**,光是偷偷潜入已属不易,怎还做他想。” 易云子见刘时举依然犹豫不决,又安慰道:“刘侍郎请宽心,只需安心带路,贫道自会保你周全。” “好侄儿,救救安世吧。”刘誓熊见侄子心中犹豫,有在耳旁哭闹起来。 “自从帝君斋戒后,所有刑狱案司都尽数搁置,李大人便将留守台狱的禁军卫抽调到真武山上。现在台狱没了军队干涉,我这个侍郎应该能起到一些作用。”刘时举看了一眼抹泪哽咽的伯父,对易云子长揖道:“这次我算是将脑袋提在了手中走路,事成与否,都请道仙放了我那堂弟。” “刘侍郎不必心虑,你们兄弟二人都不会有事的。”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七十四章 胁迫2 174 帝朝沿宗朝旧制,除过将三府外放到三大主城之外,二监三省六部都建在帝都近畿。[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虽然御史台设在帝宫西首,但台狱却偏远在西南角,建在南阳盆地的边缘,群山起伏之地。 台狱也称为乌台,因为监狱三面环山,山中又多植松柏,到了夜间,无数乌鸦飞落柏枝,栖息在这里,发出凄惨的叫声,使得这里总是笼罩在不详的氛围中。 乌鸦催命般的厉叫,吓得坐在马车中的刘时举双腿打颤,刘时举揭开布帘,见易云子端坐在车辕上,小声问道:“这台狱属于李大人辖属,李大人又交好与天命教,您贸然闯狱,只怕今后整个八域都容不下您了,还望您三思啊。” 刘时举这侍郎到也没白升,大局势看的也算透彻,于其说是担心易云子事后被追杀,倒不如说是担心自己日后的安危,易云子好歹也是一代宗师,行踪飘忽,隐遁自如。但是自己呢,只怕整个宗族都要被牵连在内了。 “刘家财力雄厚,李复庭巴结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迫害与你,再说只是要你打开黑虎门而已。”易云子一脸淡然。 “打开黑虎门后,我便可自行离去?”刘时举再次问道。 易云子点了点头,将马车停了下来,“要进山了,我们下车吧。” 遮挡在台狱前面的这座山叫柏阴山,自柏阴山向西南绕上半里,便可看见一处火光熊熊的哨塔,苍老遒劲、巍峨挺拔的古柏山林,被高远的狱火映照的一片惨淡,树影扭曲交错,枝叶喳喳作响,从湿软的山地中冒出丝丝寒气。 柏树斗寒傲雪、坚毅挺拔,乃百木之长,但是此处的柏林哪里还有半点正气可言,周身妖气弥漫,令人不寒而栗。 忽的柏树林中乌鸦惊飞,枝叶婆娑,几道黑影出现在了哨塔附近。 “黑子,你他娘稳点,扛个女人都东倒西歪的,还指望你扛大枪啊。”李二一脚踹开哨塔的木门。 “李哥,我从官媒婆那里可是一路扛过来的啊,这好十几里路都是我一人背着,不累才怪。” “少他娘的废话,来来,接我抗上楼梯。”李二是一个独眼龙,左眼蒙着黑布,身材魁梧,显得凶神恶煞。 黑子体型略瘦小,不过也算壮汉,这二人皆圆领黑袍,胸前背后都绣有两个红底大篆,读来正是台狱二字,看样子这二人乃是守卫哨塔的典狱卒。 黑子快速将门闩住,然后随着李二便奔上了二楼。(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这座哨塔不比侦察塔楼,只是为进出人员设置的一道关卡而已,所以并不高耸,只修到二层。 李二将木床上的被褥尽数拖到地上,黑子急忙蹲下将被褥拉扯平整,只听李二“嘿嘿”一笑,将抗在肩上的麻袋摔倒在被褥上,然后提着麻袋只一抖,便将里面的妙人儿甩落出来。 好一个俏丽的女子,女子玉体横陈,曲着身子仰躺在散发着霉味的被褥中,鹅黄的罗衫已是破烂不堪,险险遮住下体,却暴露出了白嫩的酥胸,相貌标致的女子此时却如此难堪的躺在这里,却是何般? 这些问题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她的贞节马上就要失去在这里了。 在一阵悉悉索索的脱衣声和**声中,女子忽的一声咛嘤,转醒过来。从地砖上渗出的寒气和被褥中散发出来的酸臭令女子潮红的面容渐变煞白,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双眼惊恐的望着眼前这两个裸露上身的凶恶壮汉。 女子猛的坐了起来,周身的清凉令女子又是一惊。女子来不及惊叫,玉臂轻勾护住胸前醉人光景,然后曲并双腿,堪堪护住主要部位。但衣服早已破成布褛,玉臂香肩,白颈美腿无不暴漏在两个淫徒眼中,而那光滑的脊背更是看的站在侧面的黑子两眼冒光。 如此香艳的场面令两个淫徒纷纷撑起了帐篷。女子看到淫徒裆部忽的剧变,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恐慌,惊声尖叫起来。 还没叫出声,女子只觉眼前黑影一闪,一只粗糙的大手便将自己的樱唇紧紧捂住,女子惊恐地在李二怀中奋力挣扎了起来。 “浪妮子,这里就是我大哥的地盘,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但做这种事情,讲究的就是气氛,你若再这般胡喊乱闹,哥哥这匕首可要见红了。”黑子从腰间抽出匕首搭在女子白颈上,果然女子安静了下来。 “这不就好多了吗,今夜陪陪哥俩,明早便将你送回去,我们可都是掏了赏钱的,你可别不吃抬举啊。”李二将手从女子嘴上移开,一把握住女子左峰,肆意的揉捏起来。 “你们这帮禽兽,你们不得好死。将你的脏手拿开。”女子浑身一阵恶寒,嘶声力竭的哭骂起来。 “哈哈,嫌老子的手脏,他娘的老子还嫌你这**的身子脏呢。”李二冷笑一声,趁势将怀中美人推到,整个人都压了上去,一双大手在女子曼妙的身体上肆意游走。 “求求两位大爷,放了小女子吧,人家还是清白之身,这以后可怎么见人呀。”女子美眸噙着泪珠,一脸惨然。 “别他娘的嚎哭,烦死了。”李二一脸不耐,反手一掌劻在女子白净的脸颊上。 清脆的声响,听的在一旁观看的黑子有些不忍,黑子用力将女子双腿分开,小声道:“大哥,这女子给了咱们已属不易,就别再打她了。” 李二闷哼一声,当下不再言语,任其如何嚎哭挣扎,只当作看不见,解了裤子便凑了上去。 “不要啊——不要啊。”女子厉声尖叫,音量陡地提高许多,绝望的叫喊中,心房被无情的撕碎,尊严被肆意的**,所有的梦想都成为泡影,失去了贞节就失去了一切,遭人唾骂,沦为娼妓。想到这些女子不寒而栗,还不如一死百了。女子睫毛颤动,缓缓张开樱唇,吐出香舌,然后狠狠的咬了下去。 “哎呦,姑娘,轻点呦。”刘时举猛的抽回了手指,这女子方才被吓晕了过去,自己方要探探鼻息,没想到却被一口咬住。 刘时举将自己的绿袍褪下,包裹住其赤露的身子,然后扶着渐渐恢复神智的女子坐到床边。 女子挣脱了刘时举的搀扶,双眼惊恐的四处张望,整个身子不住的向墙根靠去。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七十五章 胁迫3 175 “在找这两个败类吗?”刘时举温和一笑,让开了身子,只见两个赤身**的大汉夸张的趴到在冰冷的地砖上。 女子稍稍恢复气色的面容瞬间失色,绿袍下曲卷成一团的娇躯剧烈颤动起来。 “姑娘不必害怕,我乃刑部侍郎,今夜前来台狱所为公事,不想却撞见这两个败类行伤风败德之事。”刘时举也算相貌堂堂,气质儒雅之人,说起话来文邹邹的,甚得女子欢心。 这女子瞧见了也是低眉垂眼,一脸羞涩,瞬间便对其产生了好感。 刘时举见女子不再惊怕,这才走到两个淫徒身前,对着二人一通乱踢,不多时两人便口中呻吟,渐渐苏醒过来。 “刘、刘大人?”李二摇头晃脑的撑起身子,刚想站起身来,不料这抬头一瞧,又惊吓的趴在了地上,不敢动弹。 黑子比李二醒来的要早,更没敢动一下。 “你们这两个败类,此事原委,老实道来。”刘时举见着二人还识得自己,便坐在床边,摆起了官威。 二人吓得浑身哆嗦,磕磕巴巴的说也一通,口中一个劲的向刘时举求饶。 刘时举原本以为这女子乃是被这二人掳掠至此,没想到这女子竟是女犯!原来这女子因盗窃罪被抓进了京兆狱,京兆狱中关押女犯的地方一般由官媒婆看守。这帝朝才开元三十载,不想朝纲竟败坏至此,官媒婆收取赏钱,然后私放女犯与典狱卒们恣意取乐,等完事后有将其收押。 其实刘时举知道这什么地方都有潜规则,自古以来就是如此风气,一时却难尽除啊。刘时举知道易云子就藏身在哨塔某处,只等自己去开黑虎门。 刘时举见逮到这两个典狱的把柄,忽的心中一亮,一计生上心头,若此计可成,那么探狱这事自己便可置身事外了。 计上心来的刘时举不动声色,一脸俨然道:“你们知罪吗?“ “我们知罪,知罪。”二人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那你们所犯何罪?”刘时举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 二人听的一愣,互望一眼,却没敢应声。 “怎么不说话了,知罪却不知所犯何罪,那你们还向我求什么绕?”刘时举音调一声,佯装盛怒道。 “我们犯了、犯了奸**犯罪。” “此罪如何处罚?”刘时举索性绕着二人踱起了步子。而曲卷在床上的女子虽然对趴跪在地上的两个恶汉心有余悸,但双眼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刘时举。 “刑律规定,奸**犯者,处以杖一百、徒三年。”这二人可谓知法犯法的典型,如今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两人也没在奢想,豁出去也就坐个三年牢。 刘时举见这二人神色坦然,心中一阵冷笑,负手立在二人身前,冷声道:“若这女子不是犯人,你们此举又该定为何罪呢?” 果然刘时举此言竟然吓得二人脸色煞白,冷汗涔涔。 “这女子今日才被投进狱中,我刑部还没来得及批审卷头,到目前为止这女子还是良民。”刘时举轻叹一声又坐回床前。 **者处以绞刑,这是死罪!这二人没想到刘时举即然如此狠辣,双眼喷射出愤恨的火焰,却又不敢乱动。 刘时举见火候差不多了,忽的朗声道:“今夜本官来台狱乃为公事,尚书命我前来探监,如今被你们这两个败类一耽搁却是过了探监的时辰了。”说道这里刘时举惋惜的叹了口气。 这台狱如今关押的都是侯党官员,这次大肃清牵连极广,帝君这几日又不当朝,所有的刑事都搁置了下来,也因此每日都有各级官员前来探监,刘时举此言倒也没有差池。 但这探监是有规定的,每日只有午时前可以探监半个时辰,如今都已近深夜自然进不去。 但这二人如今保命要紧,也不管什么规定不规定了。只听李二献媚道:“我叔叔是台狱的典狱长,今日叔叔不在,我便是这里当头的,此事我能应允。” 刘时举见这二人上钩,心中窃喜,面上却略显难堪,犹疑道:“这规定就是规定,我不是典狱身份自然不能进去。” 刘时举见这二人神色一暗,才缓缓道:“若你们此时能替我去给姚大人带个话,你们的罪责倒也不是不能消减。” “什么话大人你说,小的一定带到。”二人心中一阵狂喜,急忙应承道。 “罪案已成,无需喊冤。” “就这四句话,再没有了?”二人听的一愣,这不是废话吗。 见刘时举点了点头,二人尴尬一笑,连连称喏。 “好了,天色已晚,本官且押此犯归案,念你二人有悔改之心,这次便暂且饶过,望好自为之。” 马车辚辚,不一会儿便消失在阴冷的松柏林中,李二忽的浑身一哆嗦,坐到地上,深深呼出口气。 “这姚大人好像关押在虎**牢中,这要开黑虎门啊。”黑子忽的想起了什么,小声问道。 “是又如何?这里老子最大,开便开了,只是去传句话,不碍事的。”李二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恶狠狠骂道:“他娘的真倒霉,竟然被刑部侍郎撞见了,真他娘奇了怪了,这大半夜的不去暖娘们被窝,跑到这里触我们霉头,操他娘的,都不是好东西。” 二人掌着灯笼,绕过哨塔,向松柏林深处行去,这里三面都是高峻的峭壁,只留有柏阴山这一处逼仄的肠谷,而台狱的入口便在这肠谷的尽头,那里还留守着一百多号典狱卒。 说道这里,大家可能就奇怪了,这么重要的台狱怎么只有区区数百人防守,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黑虎门。 要进入台狱地下二层,必须要经过黑虎门,这黑虎门乃整块铁石所造,重于万斤,必须借以巨大的水磨才能起吊。此地穷山僻壤,几乎没有大的水源,这水磨却是依靠人力来推动。就算这里没有人防守,也绝对安全,因为没有人能将这万斤巨门打开。 也正基于此,易云子才绑架了刘安世,想借刘时举的侍郎身份进入台狱,不想方到谷口却发生了这档子事,但易云子也不得不佩服刘时举的应变之能。只要能进入虎**牢,谁带路都一样,易云子便将刘安世的藏身之地告知了刘时举,放其归去了。 易云子隐在树梢,望着地下那一团愈飘愈远的幽暗灯火,悄然跟了上去。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七十六章 胁迫4 176 牢狱被认为连接着地下阴司,所以一般牢狱都坐落在西南方位,西南位于坤位,坤属阴土。(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所以牢狱之地总是阴森恐怖,恶鬼出没。 台狱建于帝朝开元年间,关押的第一批犯人便是宗朝敌党余孽,整整五千多人,全部被折磨至死。或许是因为怨念过重,台狱屡屡发生监啸。 所谓监啸是指在深夜或凌晨之时,监狱内突然爆发出犯人的尖叫,继而大量犯人发狂,而且撕打斗殴,甚至互相啖食,种种惊怖疯狂之事都会发生,便似被恶鬼附身。 这种事情早先只是在犯人之间传染,没过多久连典狱卒也被波及,曾一度台狱被废置不用,直到李复庭被任职御史监,才又重新启用,而黑虎门便是李复庭主持修筑的。 “虎者阳物,百兽之长,能执搏挫锐,噬食鬼魅。”这些不过是前人牵强附会之词,但是奇怪的是自从修筑黑虎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监啸。 时至今日,这监啸已经成为传说,但李二与黑子站在黑虎门前,仍冷汗涔涔,心中戚戚。 “砰,砰,砰——”沉重的石门缓缓被拉起,一股阴风呼啸着从门后的缝隙中激射出来。 黑子急忙将火把护住,向后退了两步。“直你娘的,别乱动。”李二心中忽的一乱,低声喝骂,以缓解心中的紧张。 半个时辰前,这二人吹响了铁哨子,将寝房中上百号卒子一并唤醒,尽数赶到水磨室。然后两人举着火把便顺着通向地下的石阶来到了黑虎门前。按理说这二人都在这台狱混了多年,应该十分熟络才对,不想却被吓得连连后退。 “我从没有夜间来过这里,没想到竟然如此阴森。”黑子吞了口口唾沫,双腿不停打颤。 “你没来过,难道老子来过,凡事都有第一次,早进早出,明天哥哥我请你逛窑子。”李二瞪了一眼吓得直哆嗦的黑子,闪身让开了半人高的门缝。 这地下阴气极重,黑虎门午时开启都嫌阴森,更何况如今是深夜时分。李二是老大,说的话就是命令,黑子稳住心神,惨然对李二道:“老大,若黑子出了什么事,请照顾好我家中老母,兄弟去也。” 黑子双手一抱拳,护着火把,曲腿矮身,一晃便卷了进去。李二吐了口浓痰,将墙上的火把举着胸前,低声骂道:“只是进去传个话,娘的又不是叫你去送死,那黑虎门里关押着的犯人不也好好活着嘛。” 身前的火光,“噗噗”作响,将黑虎门上的阳刻的虎头纹饰映照的晃动不休,光影交错之间,凶恶的黑虎头便似要扑射而出。 “姚、姚大人,刑部侍郎刘大人带我传话与你,说你罪案已成,无需喊冤。” 一丝微弱的声音从门缝中传出,李二神色一缓,看来这黑虎门里也无什么蛇鬼牛怪,这黑子都进去一刻钟了,不也好好的吗。 李二靠在石壁上,手中晃荡着火把,等待着黑子出来,然后离开这该死的地下甬道。便在此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黑暗深处慢慢响起。 “踏、踏——”细微而规律的脚步声令李二身体僵直,口舌发干。这地下怎么会发出如此瘆人的脚步声? 细微的声音忽远忽近,但响动却是越来越大,难道这便是引起监啸的怨灵恶鬼?脚步声踏踏作响,却始终看不到发出声音的影像,如此诡异情状令李二心中胆怯,萌生了退念。 这条通道距离地面也就八百步远,只要能一鼓作气冲出甬道便算重见了天日。李二咬了咬牙,将镶嵌在石壁上的梢杆用力扳下,然后举着火把逃也似的向甬道外跑去。 “老大,怎么了?”便在此时黑子从里面探出了半颗脑袋,然后低伏下身子向门外爬来。看到李二转身便跑,忙大声呼喝道。 突然黑子脊背一痛,脸色骤变,双眼惊恐的向身后望去,突然惨呼起来,想要躲藏依然来不及了。“喀嚓”这是脊椎骨断裂的声音,黑子一脸不可置信,李二竟然扳下了梢杆,不仅抛下了自己,还要置自己与死地。 在生命最后的时刻,黑子仍然一脸迷茫。难道李哥被恶鬼缠身变得疯狂了?黑子双眼一闪,蓦地释然,这就是营啸吗?黑血从嘴里翻涌而出,黑子渐渐闭起了双眼,口中喃喃道:“希望你没事,李哥,我家中老母就拜托你了。” “砰、砰、砰”沉重的黑虎门缓缓落下,将黑子拦腰截断。 过了黑虎门,地下二三层再无屏障,易云子站在石门旁,对着瘫软在门缝处的半截尸体躬身作揖,喟叹一声道:“贫道不得已放出跫然,不想却害了小哥身首异处,实非我愿啊。” 这虎**牢身在地下五尺,与地面有无数气孔相通,空气倒也流畅,到了晚上石壁上也点着几处火光。 易云子缓步行在昏暗狭长的甬道中,甬道两侧便是无数空间狭小的牢房,牢房皆用石板作门,只在石板上留有小望口,若有人走进甬道,牢房里的犯人根本看不到,除非趴在望口向外看。 借着石壁上的微光,易云子径自向甬道深处走去。在甬道的尽头又有一座石门相隔,但这座石门却不甚厚实,只是普通的石板。 易云子从怀中摸出火折子,将插在石壁上的火把引燃,然后举着火把向后退开几步,右手平举胸前,将宽大的袖口对准石板门。 在跳动的火光下,易云子的袖口忽的抖动起来,发出“嗡嗡”响声,接着一道诡异的黑带蓦地从宽袖中飞出,直直向石板撞去。 奇怪的事情才刚刚开始,黑带犹如一道利剑般无声的将石板化开一道巨大的缺口。如果大家还记得越牧州伏牛谷,那么一定猜得到这黑带便是伏牛谷的禁忌——洪荒孑遗,跫然。当日易云子以特意之能与跫然化敌为友,连刑天也震惊异常。 易云子见石板已开,袖口一抖,黑带复又消失在袖中。 从这里进去,便是台狱地下三层——龙潭牢,博物侯便关押在下面。 易云子呼出口浑浊的空气,矮身闪了进去。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守牢 177 这里只有方丈之地,四面冷硬石壁内空荡而阴冷,石壁的缝隙中渗出丝丝寒水,使得整个浑浊的空气潮湿不堪。 整个狭小的室内只有一座石床,石床上铺着厚厚的被褥,被褥潮湿发霉,散发着酸臭。石床的左侧有一座小小的案几,案几上散乱的摆放着厚厚一层草纸和一堆断折的碳棒,而废纸团更是扔的到处都是。 案几紧挨的是一侧石壁,一道三寸粗的暗黄光柱斜斜从石室的顶部投射下来,正好照在破败的案几上。 循着灯柱向上望去,则是将石壁遮盖的密不透风的巨大石板,只是在石板上有一处圆孔,而光柱便是从圆孔投射进来的。 忽的光柱一闪,一道伛偻的黑影从石室的暗影中走了出来,随手将石床上的被褥揭起,卷在身上,坐在了案几前。 黑影抬起瑟瑟发抖的右手,拾起一根粗短的碳棒,开始在草纸上飞快的涂画起来,微弱的光柱下,右手枯瘦如柴,褶皱如山。 黑影口中喃喃自语,时而趴伏在案几上奋笔疾书,时而呆望着光柱呓语不断。“沙沙”草纸被揉作一团,随意的丢在案几下,然后愤然起身,又隐进了石室的暗影中。 如此过程不断的重复,直教人以为这黑影疯傻掉了。 “哎——”一声叹息,一道微光在暗室中亮起,然后是轰的一声,一团剧烈的火苗燃烧起来。 “正山,你何苦如此折磨自己?”易云子将火把插在石壁上的铁扣,向案几走去。 “陈兄?”黑影身子陡的一震,急忙扔了手中碳棒,拾起身来,卷在身上的被褥掉落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光亮,直刺的双眼酸痛,黑影双手护着眼睛,依稀看了眼易云子,良久,也发出一声无言的叹息。 眼前这人便是博物侯吗?易云子一脸痛惜,不忍再看下去。眼前的老人形容枯槁,面目黎黑,身形伛偻,不想竟消瘦如此。(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没错,他再如何变,那双散发着智慧光芒的深邃眼神总是那般夺目,易云子表情变得复杂,痛惜中又似乎参杂着些许嫉恨。 易云子默然的走到唐侯身侧,将被褥捡了起来,重新披在唐侯单薄的身上。唐侯微眯的双眼渐渐适应了光亮,然后抬头望了望高远的顶盖,只见顶盖上出现了一块三尺左右的缺口,虽说这顶盖是普通石板所搭建,但易云子这般无声息的碎石入室却令唐侯吃惊不小。 易云子将从甬道中顺手抄来的火把尽数点亮,见石壁上已无铁扣,便将剩下的火把堆在床前,劈成了干柴。 随着篝火的熊熊燃起,地下石室中的阴寒之气很快便被驱散了。易云子见博物侯身子渐渐暖和,脸上铁青之气也退散了,才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包肉脯和一瓶烈酒。 “小云,他如何了?”唐侯端坐在篝火前,小声问道。 “你还记得你有个儿子啊。”易云子冷哼一声,将酒壶扔给唐侯,然后将把那包肉脯在火堆旁散开,这才又道:“小云命大,没有被李复庭害死,如今已经到了孤首山。” 易云子见唐侯脸色一缓,忽的厉声道:“你对自己的亲儿竟然如此冷漠,当初湘云就不应该嫁给你!” 听到湘云二字,唐侯神色一暗,将散乱的白发撩开,端起酒瓶狂灌了起来。 “这是小云命大,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如何给湘云交代?”易云子一身仙气,此时却冷面厉声道:“当初闵兄和廉兄劝了你整整一夜,都不听不依,非要闹个家毁人亡才罢休吗?与他们一道安心归隐不好吗?非要惹恼那帝释天,你这是何苦呢?” “这是我的天命。”唐侯淡然道。 “少跟我提天命,若真有天命帝朝也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易云子一脸不耐道。 “我若不死,帝君不会安心方闵兄和廉侯归隐的,此后数年,天下必乱,必须要有人未雨绸缪,准备在先。”唐侯脸色渐渐红润,拾起一片被烘热的肉脯大嚼起来。 “范居中死了。”易云子冷声道。 唐侯鼻中一酸,神情忽的一滞,嘴唇颤抖的将肉末吞咽了下去,没再动作。 “居中为民请命增补口粮,并坦言海妖袭人之事,遭越王嫉恨,寻了个借口将其杀害了。听闻此事天命教也有参与。”易云子望了一眼唐侯,没在说下去。 —— “此事我已奏明越王,不日便会有答复,有我范居中在的一天,便要让我辖下之民粮足饭饱。” “你呀你,都几十岁的人了,还是当年那正气浩然的直谏儒生,没变啊,一点都没变,呵呵——” —— “他总是那般直言无讳,眼中总是那片辖下之民,四十年了,从没有变过。”唐侯蹒跚站了起来,躬身西南方向,将壶中之酒祭下。洒下的酒水中参杂着老泪。 “朗齐烈在闵牧州叛乱,宗朝余党占据了越牧州,如今北元也蠢蠢欲动,这帝朝如今是南北受敌啊。”易云子扶起唐侯,继续道:“这些事情我们知道,百姓知道,但帝释天却充耳不闻。” “帝君面前有一个李复庭,再加上一个天命教,什么消息都传不进去的。”唐侯逐渐恢复了神志,但双眼却依然望着西南方向。 “黄能如此良械,你又为何不让祝兄再造?”自从柳湘云死后,易云子这些年一直在南方游历,对于博物侯这些年做的事情也不甚了解。 “黄能还有缺陷,我最近正在设想将黄能与雷石相结合,那样的话黄能的机动性将大为提高,比之黑匣子的往复蓄力要提高几千倍。”说道此事,唐侯两眼光亮,枯槁的面容也恢复了气色。 “我怀疑三大神武械便用的是雷石作为能量来源。”唐侯盯着易云子道。 “你找到那神秘人了?”易云子惊疑问道。当年博物侯与祝大师奉命修复两大神武械,其间发生了奇怪的事情,这件事记录在祝大师的实验笔记中,早些日子在孤首山中还被唐云研读过。 而易云子定然也知道此事,当时唯一能确认的是,青鸟和凤凰是被那神秘人修复的,而神秘人所掌握的知识绝对是超越这个时代的。 祝大师因为参奥不透这神武械圆核的秘密,所以另辟蹊径从而无意中发现了雷石,这雷石的大威力令祝大师又重拾了对未知探索的信心,恢复了自信。 如果这神武械中的圆核与雷石有关的话,那么祝大师定要当场抓狂不可,自己研究了近乎一生,却一直在步别人后尘,如此不齿行径自负的祝大师怎么受的了。 一时间易云子想了很多,思索了许久又不得要领,只得等待着唐侯的下文。 “没有,这是我这些年研究后的结论,圆核的制造方法我已经构想出来了,只是其中还有几个关键的环节没有想透彻。”唐侯眼神渐变呆滞,神情恍惚,话还没有说完,又陷入了沉思。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故意触怒帝释天,为何不隐匿在孤首山与祝兄联手研究?”易云子又挑起了这个话题,这次大家都齐聚帝都,准备前来营救唐侯,而易云子自然要将唐侯的思想捋顺。 “帝君是不会让我们三人一起归隐的,潜意识中我们三人就是帝君的假想敌。这些年来帝君故意疏远我们也不过是心魔所为而已。”唐侯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才道:“所以只有我死了,帝君才能破除此魔障,到了那时帝君心智复常,定然会放手的。” “这几年内,闵兄和廉兄必然会将一身所学传授其徒,到了那时才算他们功德圆满啊。”唐侯望着身前跳动的火苗,一脸沉静之色。 “那你呢,你这一身所学又怎么能断绝呢?”易云子反问道。 “小云不会令我失望的。”唐侯一脸平静道。 易云子双眼蓦地一亮,小云?小云天生而入灵道,成为下一届星宿榜传人,二十八天命都将成为其臂助,如果小云继承了唐侯的才智,或有可为。 “如今天策府已经不复存在,这孤首山不久就会被李复庭发现,希望陈兄能在李复庭之前将孤首山封存起来。”唐侯不无担心道。 “那些事情闵兄定然有应对之策。我来这里呢,就没打算出去,可能要令你失望了。”易云子捡起一片肉脯,就了口烈酒啖吃起来。 显然易云子此来定然收了闵侯的指使,唐侯白眉一拧,却是猜不透这其中的秘辛。 “这几日我要演算圆核的释能过程,需要清静,你还是——”这里环境恶劣之极,唐侯不忍易云子陪自己受苦,像借口支开易云子。 “你演算你的,我静坐我的,山是山,鱼是鱼,混淆不了的。”易云子无所谓道,继续大吃特吃。 “你们是要来救我吗?”唐侯突然问道。 易云子心中一惊,脸上却波澜不惊,继续吃了肉脯。 “这一个月帝君在真武山斋戒,朝中虽然还有个太子,但大权在已被李复庭掌握,在祭天大典左右,除过守卫帝宫的三十四卫,萧公城的军队皆受命于李复庭调遣,这当中定然蛛网暗布,危险重重,你们千万不可冒此危险啊。”唐侯急道。 “其实——事情也没有那么复杂,”易云子话题一转,忽的笑道:“给你见识一样东西,你一定感兴趣。” “何物?” 易云子缓缓抬起右手,将袖口对准顶盖上的大缺口。 “这是——跫然?”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七十八章 猎熊 178 四月二十,北岭深山 如今冬消春长,万物复苏,浓密的山林中更是一派生机盎然,但繁荣的表象下总有残酷的潜规则,这就是弱肉强食。 黑熊强劲的弯爪将麋鹿的肚腹缓缓撕开,温热的鲜血使嗅觉敏锐的黑熊兴奋不已。 麋鹿在半刻钟前便没了呼吸,被这头凶猛的野兽从背后袭击,当场被拍碎头骨。 黑熊舔舐着美味的鲜血,双眼因为兴奋而变得赤红,鼻息吭哧作响,开始撕咬起新鲜的鹿肉来。 “呼呼”黑熊鼻息加重,抬起脑袋,警惕的望着身侧的密林。西风轻拂而过,黑熊突然犹豫了起来,慢慢放弃了眼前的食物,嘴唇外翻,露出尖利的獠牙,对着西北方向的密林低声咆哮起来。 黑熊的视力虽然不济,但耳鼻敏锐,能听到三百步外的脚步声,若是顺风可闻到一里外的危险气味。 黑熊见低声咆哮不起作用,大吼一声,猛的人立而起,向身侧密林蹒跚走去。 是什么令黑熊如此紧张,竟然弃了美味的鹿肉呢?黑熊的天敌很少,至少在这片深山密林中除过人类之外,没有任何动物能对黑熊造成威胁,便算是爪蟒遇到黑熊也要避其三分。 那么隐藏在密林中的危险是?没错,正是闭关而出的唐云他们。只听三声震天崩响过后,三座黄能应声跳出,将黑熊包围在中间。 黑熊眼神不好,百步之外只能看个大概,这三个大家伙与自己体型相仿,看似像同类,但黑熊分明在这三个家伙身上嗅到了人类特有的气味。困惑的黑熊茫然的立在包围圈中,也不见攻击,但也没有放松警惕。 “真要与这熊瞎子斗力气吗?”虽然有黄能保护,但倪丁还是有些担心。作为猎户,倪丁当然明白黑熊的可怕。 倪丁的黄能在黑熊背面,如果细看便会发现与十日前的粗胚大为不同,黄能周身涂有深浅不一的绿漆,与周围环境十分协调,若不细心去看,几乎隐身在翠绿的树林中。 当初设想的是给倪丁骑乘的黄能打造一柄精钢巨剑,当装备后却发现并不好用,于是变换成了现在的护臂刃,护臂刃可以隐藏进黄能粗状的精钢手臂中,当使用是便会迅速弹出。 在黄能的背后却按原先的设计安装了两把微型的簧机弩,与弩兵用的连弩大小相仿,却也是一株十发,而且释放速度更快,只是箭矢的威力能稍逊些。除过这些每座黄能的前肢都安装有锋利的五指钢爪,这是每个粗胚都保留的原始武器。 “没错,不能动用武器用武器,这十日我们的操作了娴熟不少,是该检验一下了。”唐云骑乘的黄能身在黑熊的侧面,这座黄能虽然颜色与倪丁的一般墨绿,但除过一双钢爪却是什么外挂武器也无。 “那么我先上了,我的金刚都等不及了。”挡在黑熊正面的黄能上坐着陶安,陶安一脸兴奋之色,大喊一声,便驾驶着黄能扑了上去。陶安的黄能打造有两柄精钢巨斧,此时却交叉悬挂在黄能北部,一双巨斧也被涂上迷彩墨绿。 经过这十几日与黄能的朝夕相处,陶安对黄能的抵制心理退却不少,也算培养出了感情,并亲切的称其为金刚。 金刚大跨一步,虽然速度缓慢,但却轰然震响,吓得黑熊向后退了半步,黑熊何等野兽,当下对着金刚咆哮一声,便扑将了上去。 这头黑熊站起来,足有两个人高,再加上八百多斤中的身体,这合身一扑之力绝对称得上刚猛无俦。 面对飞扑过来的黑熊,陶安脸色一峻,却依然操作者金刚迎了上去。 金刚粗短的前肢迅速护住裸露的脑袋,两只前腿低伏,后脚微微抬起,形成顶撞之势,准备硬撼黑熊的合身一击。[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轰”的一声闷响,两头庞然大物撞击在一起,激起漫天尘土,什么也看不清楚,只听西侧传来杂乱的响动。 等烟尘过后,唐云急忙看起,却不由一愣,陶安与那黑熊都不见了踪影,莫不是金刚被黑熊撞进了树林?唐云脸色微变,骑乘着黄能准备去林中一探。 便在此时,一绿一黑两团巨大的身影忽的从草木纷飞的树林中缠滚了出来。 “这家伙力气真不小啊。”翻滚在地上的金刚中传来陶安讶然的惊呼。 只见黑熊将金刚压在身下,两只前爪不断的在金刚坚硬的胸甲上划拉,擦出道道火花和坚尖锐的刺响。 陶安见着黑熊竟然如此悍勇,不禁也来血气,大吼一声,“操,老子也不是好相与的。” 陶安将护在头部的前肢移开,迅速抓住黑熊的前爪,这一招可以说是十分冒险,若没有牵制住黑兄的利爪,只怕陶安要遭受与那头麋鹿一般的下场。 这黄能虽然操作简单,但也不可能达到自身身体的谐调与精准,所以这就要需要相对娴熟的操作技术,将自己的身体的通感延伸到黄能的身体上。 金刚的前肢上安装有精钢利爪,这一抓之下,瞬间刺痛了黑熊的肉爪。黑熊哀嚎一声,便准备抽身离手。但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陶安怎么会错过,钢爪紧紧钳住熊掌,死不松手。 黑熊猛力后闪,从地上站了起来,而金刚由于与黑熊连在一起,也被一并带起。 “哈哈,这下知道痛了,是该打击一下你这畜生的嚣张气焰。”陶安上下舞动着前肢,直带动的黑熊也跟着摇摆起来,黑熊的双臂如今被钢爪深深刺入肉中,这每动一下都是莫大的痛苦。 “小心——”倪丁见陶安得意忘形,心中猛的一悸,大声喊道:“小心咬你啊。” 当陶安暴露在外的脑袋听到倪丁的警告时,也同时闻到了一股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完了,果真咬过来了。”面对着近在咫尺的血盆巨口,陶安慌乱的想要抽回前肢护住头部,但嵌在肉中的钢爪卡在骨头里,根本抽不出来。 “快启动飞旋!”唐云大声喊道,向陶安飞快的奔去,企图能阻止下黑熊致命一咬,但上百步的距离却不是瞬间能跨越的。 而倪丁并没有跟上来,而是操作着黄能迅速低伏下来,整个黄能的腰身都曲弓而起,粗短的前肢撑在地上,将整个背部与地面平齐,而安装在背脊两侧的簧机弩更是对准了黑熊。 如此瞄准,不可谓不奇,因为弩机上的望山,射手的眼睛还有目标根本不在一条直线上。这如何能射中目标呢,难道仅靠射手天生的感觉吗? “嗖嗖”两座弩机相继攒射而出,只见两道箭矢流电闪一般向黑熊射去。 如此同时,只听陶安一声怒吼,金刚庞然的精钢之躯竟然剧烈的抖动起来,三只粗壮的钢脚深深陷入泥土中。 便在熊嘴堪堪逼近的一刹,金刚腰身以上迅速的旋转起来,巨大的旋劲,直带的黑熊绕着金刚旋转起来,转了半圈只听“咔咔”两声,卡在黑熊臂骨中的钢爪便抽离了出来,而黑熊更是应声倒飞出去。 原地旋转的金刚令唐云眼前一亮,唐云大叫一声,操作着黄能飞腾而起,直直向金刚扑来,与此同时身后射来的两道箭矢“噗嗤”一声从两座黄能上方飞过,射入身在空中的黑熊肚腹中,接着是两声轰然的落地声,烟尘四起。 “唐云,这双钢爪还是给我去掉吧,差点要了我的命。”陶安操作着金刚站了起来,心有余悸道:“还有,要打造一个护罩,将暴露在外的头部保护起来,这头颅是我们最大的缺点。” “待会回去在金刚的钢爪装上弹射装置,这样在关键时候,便可以将之抛弃。”唐云继续道:“还有护罩,因为之前考虑护罩遮挡视角,便一直没有安装,看来头部的护罩不能省略啊。” 倪丁跑过去检查了一番黑熊,见黑熊已死,便向二人走来,皱眉道:“这两座簧机弩能不能和我这护臂刃一样,在使用是迅速弹到胸前,这样能缩短瞄准所需的时间。” “当时考虑的便是用作伏击,但是现在看来,危险随时会出现,缩短准备时间,这是当务之急。”唐云思索片刻,道。 原先的设计是背弩在使用时,先用黄能的前肢将其从背后取下来,然后平举胸前在通过眼睛瞄准射击。 如果是伏击可以,但若是遇到紧急情况,没有准备时间怎么办,就像这次,倪丁根本没有取下背弩的时间。难道每次像这次凭感觉和运气瞄准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些问题我会尽快为大家解决,最迟两天后便可完善,现在已近快到五一之期了。”唐云犹豫了片刻道:“等这两天过后,我们便去帝都。” “等等,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倪丁见唐云看着自己,继续道:“你将我们的黄能改造的如此完美,为何不为自己的黄能设计一套装备?” “对啊,你当时说自己的黄能另有其用,现在还不说吗?”陶安笑道。 “不是不能说,是我也不知道能否成功,因为有些武器是不能实验的,试验后无论成功与否都会湮灭,再也没有了。”唐云低头沉思起来,“其实——最好不要用到这东西。” 本—书—泡—书—吧—超—速—更—新。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七十九章 重四 179 四月二十五,帝宫 内监又称为内务府,府下设有一十二监,帝宫内大小事宜都由其监管。比如御马监掌有禁军三十卫,与兵部共执兵柄,而内务府的总管便是御马监的掌印太监,其他十一监都要受其约束。 而曹梦忠身为药膳房五品侍监,则属于尚膳监管辖,侍监的身份在尚膳监里也算是三把手。 尚膳监设在地载宫后面,如今还是辰时,只见曹梦忠带着一队车马便匆匆朝地载宫行来,地载宫前有腾虹泉,水雾弥漫,整个车队一晃便穿了进去。 这才半月不见,曹梦忠便像换了个人似的,浑身的浮肿消失了,凸腆的肚子平复了,黝黑的肤色渐归白皙,整个人看上去英挺不少。 车队在尚膳监高阔的朱门前停了下来,曹梦忠拂了拂身上的水汽,推开府门走了进去。 刚踏入一步,便听院中有人尖声叫道:“师父,主管说只要有大公公的印鉴,就可以进药库。” “知道了,在这等着。”曹梦忠对小太监叮咐了一声,便进了正堂。 小太监口中的大公公便是尚膳监的掌印太监,也算是一监的分总管,整个尚膳监只听其一人,曹梦忠只是一个新人,根本无人买他的帐。 本来作为尚膳监的三把手,这去药库取药,只需核对账目,根本不需大公公的印鉴,这主管自然是在故意刁难曹梦忠。 而曹梦忠早已嗅到这其中的火药味,在来之前便先差自己的徒弟探探口风,当得知如此,便提前求得了印鉴,这才不紧不慢的赶了过来。 这官场上的刁难欺压本属常事,就看怎么个应对法了。曹梦忠恭敬的将印鉴递给主管,一脸傻笑的侍立在身侧。 忽然主管干笑一声,冷峻的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当场从椅子上站起,拾起柜台上的朱笔,飞快的填了张表单递给曹梦忠,尖声道:“哎呦,不是给小安子说过了吗,这都是自己人,不用印鉴的,这小兔崽子又没好好听话。” “哈哈,咱那徒儿一向顽劣,给主管大人填麻烦了。”曹梦忠微微颔首,笑道。 “不麻烦,不麻烦。”主管大摇其头。 “呦,这不能在您这耽搁了,皇上还在等着呢。”曹梦忠赔了个礼,便转身往外走,走到门槛处,又回头道:“那批香木皇上很喜欢呐。“ 主管双眼一闪,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喜欢就好,就怕皇上怪罪呢,曹公公慢走啊。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出了尚膳监,曹梦忠脸色一峻,将表单递给小安子,道:“按这上面的药名,带着车队去药库取药,我在张殿卫那里候着。” 见小安子领着车队远去,曹梦忠深吸口气,向东北角的禁军营走去。帝宫的营卫之所,都在四殿之前,四殿之后的宫苑除过宫女太监之外,外人是不允许进入的。 这殿前共有二十四卫所,分东西两营驻守,东为青角营,西为白奎营。这二营又兵部掌管,二营之长称为龙牙校尉。 而帝宫后侧三十卫则全部由内务府御马监掌管。 曹梦忠口中的张殿卫,便是青角营的一营之长张维方,此人身职狼牙校尉,一手缠刀绝技在禁军中声望很高,等到今年秋狝之时,便会举行武练,各牧州都会在军中选拔出优秀的年轻将领赶赴帝都前来参加武练,若是得了魁首便会被帝君钦点为龙牙校尉,到那时可算是荣耀一时了。而帝都的人选之一便是张维方。 过了东四牌楼,便算到了青角营盘了,别处都是一片肃静,只有此处噪杂若闹市,曹梦忠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只有到了这里才能变回真正的自己,不必处处伪装,事事小心。 柏木营门前站着一队身穿黑甲的卫兵,见曹梦忠走了过来,忙将营门让开一道缝隙,急道:“老曹啊,这几日怎么不见你来啊,营头这几天赌瘾又犯了,硬迫着大伙与他掷色子,这个月的饷钱又没啦。” “不慌不慌,看我老曹给你们赢回来。”曹梦忠双眼发亮,嘿笑一声,便闪身进了营门。 “砰”的一声,营门又被卫兵迅速闭合,在朝阳的普照下,营门上的战神蚩尤像闪烁着金光,光影交叠下,凶杀之气尽显,仿佛庇佑着帝岳军一般。 曹梦忠看了看星罗棋布的营房,径自向喧闹声最响亮的一处空地走去。此时已接近巳时,士兵早已出操回来了,现在不是聚餐就是赌博,反正他们一天也无所事事。 帝都大部分军队都驻守在箫公城,并沿路而设卫所,直控蓟北。而其他的帝岳军都被分调给了各牧州的都护府。可无论怎么说,只有禁军卫的待遇最好,不禁装备优良,而且军饷职位都要比地方上的士兵高处很多。 “重四,重四,重四——”一阵犹如虎啸般底气十足的吼叫,令曹梦忠停了下来。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曹梦忠眼前里三圈外三圈围满了人,站在外围的士兵垫着足,伸着颈。大部分都搬了来长凳,立在凳上大声呼喝。 曹梦忠又向四周看了看,除过这堆人气最旺盛的赌摊,在营房之间的过道处更有无数小摊,这数十个赌摊呼喝声不断,此起彼伏,看得人好不热闹。 曹梦忠嘿嘿一笑,不自禁便将自己的衣袖挽起,正准备向人圈挤去,突然一阵爆响从人堆中炸起,只听那如虎啸般的声音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个重四,又赢了。” 接着一阵嘘声四起,“营头连摇三个重四,是不是耍假啊。” “这兄弟们人换人,就是不见赢上一把,这也太邪乎了吧。” “不耍了,不耍了这才一会几百两银子就飞了,还不如下窑子呢。” “少他娘乱发牢骚,我这是真本事,我张维方才不屑耍假,继续继续,这才耍了几局就想溜。”张维方坐在人圈中间,脚下已经摆起了一座小银山。 “啊,老曹来了替兄弟们把钱捞回来,营头这回又风光了。”站在外围的士兵发现了曹梦忠,登时欢呼起来,让开了一条小道,将曹梦忠拉了进去。 而远处一众士兵听到曹梦忠来了,也都弃了其他赌摊,赶过来看热闹。如此看来这曹梦忠也是掷骰子的高手了。 “哟,老曹怎么有闲功夫过来玩啊。”这张维方长着一张方脸,浓眉大耳,蓄着一部络腮胡子,显得男人味十足,尤其一双大眼透着股精明。 “哈哈,这偷懒过来一趟,到了中午又要去真武山了。”曹梦忠曲腿坐在张维方对面,看了眼其脚下的那座小银山,笑道:“重四,还是大小?” “重四,老子重四点正兴起,就玩重四。”张维方将骰盅放回草席上。 “好,规矩不变,就玩一局,我赢了,这些银子归我,我输了再赔你一座银山,如何?”曹梦忠将两个骰子扔进了骰盅里,然后将垫板合住,看着张维方。 “好,就如此,你先来。”张维方双手环胸,死死盯着曹梦忠那一双犹如女人般柔细白皙的双手。 这重四是什么规矩呢?在骰盅里装上两颗骰子,然后摇掷,只要能摇中两个四点就算赢。如果双方都没有摇中,或者双上都摇了个重四,则赌注加倍,继续摇掷,直到一方胜出为止。 “砰砰”“砰砰”摇了半刻钟,曹梦忠嘴角一扬,轻声道:“咱要摇了。”接着一声脆响,曹梦忠将手中的骰盅拍在草席上,却也不揭。 四处一片寂静,无人说话,都仔细瞧着两大高手对决。 “砰”的一声,张维方也将自己的骰盅拍在了草席上,双眼死死盯着曹梦忠道:“我的手感告诉我,我一定是重四,你开。” 曹梦忠摇了摇头,道:“竟然你那么自信,还是你先开好了。” “快开,快开,营头快开——”曹梦忠方说完,围观的士兵皆大声叫喊起来,这一叫喊却使张维方犹豫起来,这要万一不是重四怎么办?一滴冷汗顺着张维方的鼻子滴落到手背上。 “看来我们二人都不想先开,那么如此规定好了,为了防止两人都是重四废局,那么谁先开得重四谁胜如何。”曹梦忠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淡然道。 为何这二人都不愿先开呢,因为赌术高手在揭骰盅的一瞬间可以重新改变骰子的点数,所以高手对决对于每一个细小的环节都十分较真。因为说不定哪一个细节出了错,便会全盘皆输。 经过前两次与曹梦忠赌博得来的教训,张维方仔细总结过经验,那就是每次输局,总是曹梦忠后揭盅,或者说曹梦忠在揭盅的时候有耍假。而这次张维方说什么也不会先开了,这次手感这么好,绝对是个重四,所以一定要赢。 “好,就如此,我就不信你随手一摇都是重四。” 正待曹梦忠伸出右手,只听一声虎啸,张维方嘿嘿笑道:“这次我们不能自己揭,要选一个人来替我们揭。李仁,你来。” 曹梦忠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也没多说话。 李仁从人群中挤了进来,看了看一脸沉静的曹梦忠,又望了望一脸紧张的张维方,小心翼翼的伸出脏兮兮的左手,将曹梦忠的骰盅揭了开来。 “哈哈,果真是个重四,老曹不愧为高手啊,营头这一个早上白忙活喽,连自己这月的饷钱都输光啦。”人群开始沸腾起来,纷纷上前瓜分小银山。这就是为何大家喜欢曹梦忠的原因了,因为曹梦忠赢了钱绝不进私囊,定然会尽数分给大家,前两次这些士兵还有些拘谨,如今早已扑了上去。 “老曹,怎么你又赢了。”张维方与曹梦忠从草席中钻出来,向一处偏僻的地方走去。 “因为你贪心啊,爱赌无所谓,但赌心要正,不贪不邪,自然赢多输少。”曹梦忠虽然嘴上在笑,但说的很认真。 “是啊,这次又被你耍了。”其实张维方摇出的也是重四,而他却并不相信曹梦忠也能恰巧摇出个重四来。因为自己有武技在身,这双手的感觉早已了然于胸,而曹梦忠却是半点武功也不会。所以张维方才会同意曹梦忠的提议,让其先开。 “你到底是怎么摇出重四的?”这是张维方最关心的问题。 “我靠的是听力,虽然与你的手劲不同,但都是用心去感知骰子的变化。”曹梦忠解释道。 “那你知道我盅中的是个重四?”张维方讶然道。 “那是自然,我听得出来,不然怎么会引你上钩呢。”曹梦忠开怀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搞了半天还是在耍假。”张维方挠了挠头,忽的想起什么,道:“你今天不是去药库采药吗?怎么有闲功夫跑到我这里闲耍啊。” “主管不仅将表单填了,还给我的药单抄了名目,有了这些交给小安子就行了。”曹梦忠四处望了一眼,见这里离军营已经比较偏远,便停了下来。 “你不是说那主管总是在刁难你吗?怎么这次竟然如此殷勤。”张维方身段虽然不高,但肌肉乍起,身板挺直,也是英气勃勃。 “我拿着大公公的印鉴去找他,这主管敢不殷勤吗?” “这印鉴你是如何拿到的?”张维方听的一愣,这尚膳监掌印太监的印鉴怎么会随意交给一个侍监呢,看来老曹定然使了非常规的法子。 张维方见曹梦忠只笑不答,也没再问,这是官场有些事情是不能随便问的。 “你这次过来是?”张维方换了话题。 “我想请你代我去见一个人,将一份信件带给我。”曹梦忠压低声音道。 “何人?” “寇宗。” 曹梦忠见张维方大眼一瞪,似乎不解其意。曹梦忠又道:“如今我身为侍监,要去真武山伺候皇上,先不说没有闲暇时间,自从唐侯之变那夜起,李复庭一直派人一直在暗中监视与我,如今整个帝宫,除了小安子,咱最信任的人便是你。 “我张维方虽然烂赌胡嫖,但绝对不会辜负你老曹的信任。”张维方用力拍了拍曹梦忠的肩膀,二人一并向回走去。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八十章 岳铉1 180 拱卫帝宫的三大主城声名显赫,在宗朝时便被游圣郑鼎收录在《都会记》中。这三十年来一直都是由三侯分别管理。 三城之中唯荆江城最为繁盛,人口最为密集,无论官僚商贾都喜欢在荆江城购置房产,安家落户。也可以说荆江城乃士族与商族的汇聚之所,所以城中有北官区与西商区一说。 当年也正是考虑到此城的特殊性,帝君才将荆江城分与博物侯管理,帝朝开元之初,侯党一派处于顶峰时期,除过作为侯党之首的唐正山只怕再无人能够镇压得住这金钱与权力交织在一起的罪恶之城。 如今没了唐侯,只怕这座罪恶之城又会在金钱与权力的诱惑下渐渐苏醒过来。 张维方漫步在荆江城的小道上,摇了摇头,不再乱想,而是加快了脚步。这里既不是北官区也不是西商区,而是贱民聚集的东城区,而张维方的目的地便是城外的东郊。 “呦,这不是维方兄吗?这几日帝君不再宫中,你们却是清闲不少啊。” 张维方眉头一皱,转首望去,见是东城卫长季和,神色一缓,忙穿过熙攘的人流,迎了上去。 张维方乃帝宫青角营营头,盛名在外,这近畿的官兵大都知晓。为了避开相识之人,张维方特意寻了小道走小东门。没想到竟然还是碰到了熟人,而且这熟人不是别人正是把守着城东的卫长季和。 “哈哈,季和兄啊,这行头是准备上哪啊?”张维方见季和牵着一匹枣骝马,而身侧还跟着一辆黑蓬马车。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只见季和低声与车夫嘱咐了两句,车夫应了一声“好”,马鞭一声脆响,便驱着马车向北驰去。 “这不是正准备着去萧公城给兄弟们置办一些军货,这马上临大节了,也不能亏了兄弟们,不是?”季和见马车已经远去,这才将军马拴在城墙跟上的木桩上。 张维方心中一声冷笑,去给兄弟置办军货?我看是去巴结你那草包干爹吧,如今廉侯辞去大将军职位,却换上了草包将军阎文应,这件事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心中总不是滋味,老资格的将军虽然不多,但也不能滥竽充数啊。 这上萧公城却舍近求远,偷偷摸摸来到这小东门,只怕那一车物资来路也不正吧。 “维方兄这是去哪里啊,怎么来到这小东门了?”季和小眼一转,似笑非笑的盯着张维方。有身份的人绝少走小东门,门内是平民区,门外是东郊区,东郊区比之平民区还要破败不堪,这荆江城的风气便是浮夸虚荣,在穷和富之间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没有人能打破。 季和见张维方穿着一身普通的灰袍,步伐匆匆。如此隐匿,定然有不寻常之事。秋狝武练时军中年轻一代的武官都会去争夺龙牙校尉一职,对季和来说张维方无疑使自己最大的阻力,因为缠刀武技并非浪得虚名,这一点季和心中十分清楚。 听到季和的质问,张维方大眼一闪,脸上浮现出一股无奈之色,然后四处小心的望了望,双手一滩,道:“季和兄有所不知,这几日与那些小兔崽子玩牌九,输的只剩我这个人了。” 张维方轻叹一声,又道:“这无奈之下,才乔装出城,准备去却月城筹些银子,连本带利捞回来。” 这赌博在历朝都是被严厉禁止的,如被发现则杖一百,并没收浮财。但军旅生活本就枯燥,对于嫖赌两行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历代皆是如此。 季和知道,军中管的宽泛,虽说如此,士兵也都是背地里勾当,被冠上赌徒二字终究是有损颜面的,难怪张维方如此行事,倒也说得过去。 想通了这点,季和也没多与张维方纠缠,互相抱了拳,便在小东门分手了。 目送着张维方消失在城外,季和跨上枣骝马,双腿一紧向北驰去。 从荆江城去萧公城,由于要绕过庞大的帝宫,所以五十公里的距离便成了八十公里。 也算季和这枣骝马脚力了得,仅用了半个时辰便望见了萧公城坚固高耸的南门。 如今北地军报不断,萧公城作为整个北戍军的枢首,自然十分忙碌,要分析判断从各处而来的情报,然后汇总提出应对之策,接着作出相应的调整。 萧公城中除过五万常驻军,最多的就是中级军官了,等战策一旦确定,这些中级军官便要赶赴蓟北,到了那时也就是与北元开战的时刻了。 经过一番严格的检查后,季和才进得城门,季和口中暗骂两声,一路向天威府驰去。 季和知道萧公城中这五万驻兵,还有绝大多数军官都是廉如海的老部下,也都对自己的干爹阎文应心怀不满。 作为阎文应的义子,季和更是被这些城卫百般刁难,故意作为。想到这里,季和双眼喷出一股恨意,不禁又想起了半个月前,自己在萧公城被岳铉戏弄的事情。 如今这萧公城是我干爹说了算,昔日威名赫赫的天威府的主人也换成了我干爹,我就不信整不垮你岳铉!季和恶狠狠的想着。 岳铉是谁?如果大家还记得两个月前唐风出航之事,就会记得当日廉如海与那张元峰对峙时,曾将岳铉唤出军列说道,岳铉剑法颇精,在军中也算好手。 这岳铉不是别人,正是廉如海从小便收在膝下的义子,岳铉是一位将军的遗孤,其父死于帝宗大战,因与廉如海交好,遂被填为义子。岳铉从小便聪慧异常,乃练武的上等材料,如今二十五岁,便已经修的暗劲,也许再过几年便能达到催谷境界。 军中武器刀枪斧锤这岳铉样样精通,但正如廉如海所言,岳铉最拿手的倒是三尺剑,要知道在战场上剑可以说是鸡肋般的武器,最容易折断不说,也不利于劈砍,远不及横刀好用。 既然这岳铉独爱使剑,想必剑法自有过人之处,而最清楚其中厉害的除过敌人也就是季和了。 为何如此说呢?半个月前季和在萧公城与兵卫发生争执,结果被岳铉撞见,两人一言不合,便武斗起来,结果季和大败,被岳铉的精钢剑刺的毫无还手之力。如此羞辱,对于眦睚必报的季和来说定然含恨与心,待机而报。 廉如海还在职时岳铉担任的是参将一职。自从与季和武斗之后,阎文应一气之下将之降为千总,从一个高级军官突然变为下级军官,任谁也受不了。这还罢了,这打架斗殴事出双方,就算要惩罚也要一并惩罚才对,谁知这阎文应竟然包庇自己的义子。 如此做法军中怨言更甚,但岳铉的例子摆在眼前,却是谁也不敢多言。 季和知道干爹这是以儆效尤,做给那些不服管教的军官看的。直接拿廉如海的义子开刀,这大刀阔斧的手法令季和钦佩不已,如今蓟北形势紧张,正是大换血的时候,将这些廉如海的老部下一并下调到前线。 想到此处,季和心中豁然开朗,这次带着礼物去拜见干爹,顺便再看看岳铉的笑话,跟我斗,还不够看啊! 季和骑在马上,一路狂飙,扬首大笑,似乎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八十一章 岳铉2 181 萧公城的天威府与故藏牧州的镇西将军府齐名,而两府的主人廉如海与张弘范也算是天下闻名的大将军,在帝宗大战其间声威极响,廉如海是南征的三军统帅,而张弘范却镇守在北岭虎金关确保了帝朝大后方的安定。 天威府正门南开,东西为辕门,在雕刻有蚩尤像的大照壁前蹲立着一双气势威严的石虎。 一般衙署门前都是石狮,只有军府门前是石虎,相传古代战神蚩尤的坐骑便是一只凶猛的白虎,而白虎自古便被赋予了杀伐之性,号称监兵神君。 季和在辕门前下了马,将马交给了兵卫,然后独身向府中行去。站在门前,季和不禁又驻足观望起门前两根粗直橼柱上的竖匾,瞧来正是“代天启武,假兵安邦”八字大篆。 好一通冠冕堂皇的说辞,借了上天的名义,难道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杀伐吗?季和心中不屑,都是些骗人的玩意,是人就有有**就有战争,这才是人们期望的吧。 绕过照壁,穿过庭院,季和径自向后堂走去。果然不出季和所料,阎文应正陪着小妾漫步在园林中。 如今接近五月佳节,园林中花香鸟语一派淡雅气氛,两侧枝叶繁密的老槐白花点点,微风轻送,飘出淡淡的素雅的清香。而这些只是点缀,那姹紫嫣红的丁香更是开的满园都是。 走了两步,季和不禁停下了脚步,一阵轻柔的吟唱毫无防备的袭进了季和的耳中,听来正是一首小诗:“楼上黄昏**休,玉梯横绝月如钩。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美人不愧为琴诗双艳啊,这首诗写的好,又美人嘴中吟唱出来更是别有一番情趣。” 一阵大笑打断了季和的沉思,季和双眼一丝黯然一闪而过,整了整衣角,缓步走出了幽径。 这首诗描写的是一位女子因为不能与情人相会而由景生出的无限愁思。诗中的寓意季和又怎么会猜不到呢? “竟然如此,那么我也诵诗一首,应应景,如何?” 季和方要上前拜见,却见阎文应背对着自己,开始摇头晃脑的吟起诗来,季和也不好这个时候去打扰,只等躬身立在远处,但眼角却偷偷的瞄向了一直看着自己的佳人。如丝的媚眼勾的季和心神大动。 “槐林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春水碧波飘落处,浮香一路到天涯。” “哈哈,美人咏丁香,老夫只好唱槐花了。”阎文应一捋短须,将手扶上美人的腰肢。 季和眼神一闪,脸上浮现一股微怒,躬身道:“儿季和,拜见干爹,打扰干爹清雅,望恕罪。” 阎文应身形一滞,回过身子,一脸含笑道:“啊,季和啊,不打扰不打扰,起来吧。” 这阎文应只有七尺身材,这在军中也算是矮小了,这还不打紧,一个大将军竟然做儒生打扮,这在帝朝中绝对是不伦不类,阎文应脸型如猴,却长着一只鹰钩鼻,如此组合更是另类,也就是丑陋不堪的面相。 季和直起身板,双眼低垂,小声道:“前两天我在渡口闲荡,突然在一艘滇牧州来的商船上发现一尊上品的玉虎,孩儿知道干爹独爱玉器,便购置了回来,孝敬干爹。” “滇牧州?此玉虎什么颜色?”阎文应身子一震,急道。 “白虎玉尊。”季和不解道,这玉虎乃搜刮勒索而得,难道是个下品,季和知道阎文应乃玉器中的伯乐。 “滇牧州,又是白玉,难道是葱岭的白玉河所产?”阎文应恍然道。一双眸子散发着神采,而古怪的鹰钩鼻更是一吸一吸的跳动。 “这玉器干爹是名家,到时孩儿愚钝不知。”那玉虎反正看上去色泽圆融,通体无暇,但到底出产于何地却真是不知,季和只是含混以对,没敢乱说。 “玉虎在哪?快随我去瞧瞧。”阎文应一把抓住季和手臂便向院外走去。 “干爹,我来之前便派了辆马车先送到了府里,这会应该就在府中偏方吧。”季和心中忐忑不安道,心中不禁暗恨自己大意,在来之前便应该去趟玉店做个鉴定,这要不是上品玉,自己这个人可丢大发了。 季和没辙,只有迎着头皮跟在阎文应身后,向偏堂走去。 “美人,你先回房,老夫去去便归。”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阎文应扭头便走,没想到这阎文应奇怪如此,为了玉器竟然连美人也不要了。也许对于阎文应来说玉器便是自己的美人吧。 美人幽怨的看了一眼季和,口中应了一声,便痴痴望着季和远去的身影,落下了一滴散发着幽香的泪珠。 “季和啊,你有所不知,这玉之分白绿两种颜色,那些奸商口中的赤玉、黄玉啊什么的,那都不是真正的玉,只是一下奇石、琅石之类的下品。”谈起玉器,这阎文应可谓口若悬河,如数家珍。 “这真正的宝玉,只出自滇牧州一域,在滇牧州有一道葱岭,葱岭阴阳两面各有一条河水,分别叫做白玉河与绿玉河。只有两条河才出产真正的宝玉,”阎文应边走边道:“想起来,我已有三年不曾见到真玉了,这都是那些奸商害的,希望这玉虎乃白玉河所产。” 看着阎文应如此激动,季和更是浑身冷汗直流,心中早已悔青了肠子,阎文应如此大家都三年不曾见过真玉了,自己从一个小商贩手中搜刮出来饿玉能是真玉吗?季和不敢再乱想下去,这次可真是捉鸡不成蚀把米。 刚踏入偏堂院落,只见一人便冲了过来,季和打眼一瞧,这不正是自己派来的车夫吗? “季大人,那玉虎不见了,定是那位可恶的军爷偷偷掉了包。 “发生了何时?说清楚。”阎文应脸色一变,低声喝道。 “阎、阎将军,我拿着天威府令牌,过了城关,在大道上被三位军爷拦住,硬说我撞到人了,然后将我拉下马来,接着便暴打一顿,我也没敢还手,等他们走后,便一路向天威府赶来,等进了偏院,从车厢中取出木匣这才发现被掉包了。” 季和冷眼望着跪在地上,满身是伤的车夫,心中陡的一松,只要这玉虎不见了,干爹见不到,也就无从判定我这玉虎的真假了。 “殴打你的士兵可曾看清楚了?”阎文应一脸厌恶的望着跪在地上轻声哽咽的车夫。 车夫衣衫破碎,满身血污,一股腥臭扑鼻而来,车夫浑身颤抖不止,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小声道:“为首的那人身高八尺,一身黑甲,脖颈处围着一道红巾,长的蛮俊朗,只不过头发是红色的。” 车夫还没有说完,只听季和一声大叫:“此人定是岳铉无疑,这小子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行劫。”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八十二章 岳铉3 182 萧公城被汉水一分二,汉水之南为珞珈城,之北为沙羡城。在光明朝初期两城是分开而治的,正因为此,城防布设出现纰漏,结果被北元趁虚而入。 所幸那时候出了一代名将萧伯宗,创造性的将两座城池合并一处,攻其不备从而将北元击退。 汉水乃长江最大的一条支流,这里说的最大,只得是长度而不是宽度。流经两城之间的汉水江面仅宽四十几丈。郑鼎曾经考察过这一段地理,曾言“铁打的珞珈,纸糊的沙羡”。在几次大规模的攻战中,沙羡城总是首先被偷袭占领,然后北元将汉江上的浮桥尽数烧毁,与珞珈城形成对持之势,为北元南下打下坚实的基础。 而珞珈城虽然坚固,但也经不起潮水般的元军,没有浮桥又不能进攻,只能被动的防御。当时北元在汉水之北调集了八十万大军,准备一举南侵。 “后来呢?一位长得像黑熊般壮实的大汉急道。 “小德,别急别急,让大哥喝口水先。”另一人端着茶水,给讲故事的人递在嘴边。 “老子从不喝水,不是说有酒吗?”一位面相清秀的青年斜靠在榻前,一脸鄙夷道。 这人身着锃亮的黑鳞甲,脖颈处还围了条显眼的红巾,粗略令人感到特异的应该是这人的眉毛了,此人一双剑眉忒的修长,斜斜**两鬓,看起来神俊非凡。没错,此人正是廉侯义子岳铉。 “老大,酒昨晚就喝完了,我这月的饷钱都喝得所剩无几了——” “小伍,说好了这月的酒钱你包了,这还没到月底就喊穷,嘿嘿——”岳铉伸出两指,抚摸着自己引以为傲的秀眉。 “我明天补上还不成吗?老大接着说啊,北元破蓟北,占沙羡,都兵临城下了,这萧将军是如何破之的?”小伍兴奋道。 “是啊,老大,这酒我也有份,说完我和小伍立刻去买还不成吗?”小德也急道。 何为创造性,对于天才来说便是天马行空的想法,常人猜不到的作为。这萧伯宗提出了一个惊人的设想,那便是挖地道,一道从珞珈城穿过汉水直接通到沙羡城的地下甬道。 在北元大军压境的三个月后,这时北元后勤补给也都差不多到齐了,准备攻城的前夜,地道终于打通。 “当时萧伯宗派的是麾下第一先锋杜云烟前去偷袭的,那场面,”岳铉咂了咂嘴,轻抿了一口浓茶,继续道:“杜云烟亲率五千死士,经过一夜奋战,配合萧伯宗的正面进攻,一举挫败北元的狼子野心。如此奇正相辅,可谓一代用兵大家啊。” “说起来,也只有廉侯能达到萧伯宗的境界。”岳铉不无喟叹道,双手摩挲作响,似乎有些激动。 “以我看,咱侯爷比之萧伯宗更要厉害,萧伯宗文武全才,乃集兵法大成者,但咱侯爷却从没有看过什么鸟兵书,但依然用兵如神,光这份资质便在萧伯宗之上。(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小伍分析道。 “小伍说的是,我听老兵说,咱侯爷指挥军队便如同挥舞自己的手臂一般,进退自如,如同儿戏。从没有那个将军能如此精准的调动几十万的大军。”小德一脸钦佩道。 听到两个伙伴的话,岳铉忽的沉默不语,低头沉思起来。是啊,侯爷天生当将军的料,但自己却只会舞刀弄枪,连侯爷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当日廉侯缴上令牌,与闵侯退隐,岳铉早就有跟随之心了,但却被廉侯一通大骂。想到这些岳铉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真不是个滋味。侯爷老了,而自己这个儿子却不能守候在左右,真是大不孝啊。 岳铉轻叹口气,端起茶碗,如同饮酒一般,灌喉而入。 每每说到廉侯,岳铉都是这般失魂落魄,心情烦躁,自从侯爷走后这两个月,更是放纵自己,赌博、醉酒、闹事只差没去逛窑子了。 小伍见岳铉如此神情,当下了然,忙岔开了话题,将案几上的木匣子打开,口中笑道:“老大,这玉虎我们拿去当了,只怕这一年的酒钱都有啦。” “小伍不愧是盗贼出身,这顺手牵羊的本事军中第一啊。”小德忽的双眼发亮,从小伍手中接过精致的木匣子。 “这能怪我吗,那混蛋驾车忒也张狂,直直向我撞来,不是老大援手,只怕我现在只能躺着说话了。”对于小德的奉承,小伍不以为然。 小德嘿嘿一笑,将木匣子小心启开,忽的一道柔和的白光从铺有锦缎的匣子中散射出来,空气中更是飘浮着一股淡淡的异香。 “不,不会吧,这玉石竟然还能散发出香气?”小德使劲抽了抽鼻子,从木匣子掏出玉虎,小心地捧在手心。 一旁闭目养神的岳铉忽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褐红色的木匣子,然后淡淡道:“宝玉都是出自滇牧州葱岭一代,但还有一种玉与葱岭玉齐名的,那就是故臧牧州的香山玉。香山玉便能散发出香气。” “不会吧,老大竟然对玉石也有研究,怎么兄弟从没看出来啊?”这二人顿时跌开下巴,神情夸张之极,他们知道岳铉资质上佳,但更知道岳铉不学无术,什么时候还静下来来看过书? 二人怪异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岳铉,岳铉小白脸一红,辩解道:“我都是听别人说的,儒教白璧书院便有一枚香山玉,一直由大学士佩戴着。” “等等,我好像想起来郑游圣哪篇游记中层记载过香山玉。”小德挠了挠头,吞吐道:“好像是说,有一个老头给皇上献玉,皇上问那玉有何特异?老头只说此玉名曰辟邪。然后老头将石匣揭开,其玉之香百步之外犹可闻,而且嗅者神智清爽,有说不出的美妙。” 小德的一番引经据典直接将小伍给唬住了,一时趴在玉虎旁,却是不敢用手去碰。 “哈哈,逗你们玩,这香味是木匣子散发出来的,那可是上品的沉香木啊,自然会散发出异香。”岳铉见二人一脸庄重,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这二人尴尬对视一笑,却也没有反驳,想必如此逗闹之事经常发生吧。 “咳咳,阎将军安好。”忽的帐外传来一片咳嗽之声,更有人大声呼喝着阎文应的名号。 “遭了,那混蛋告到阎草包那里去了木匣玉虎藏起来。”岳铉办了个鬼脸,正要将玉虎藏在军案西侧的柜档中,耳中却传来了噪杂的脚步声,想要藏起来依然来不及了,岳铉圆眼一转,急中生智忽的将玉虎坐在身下,然后面对营帐正襟危坐。 小伍为人警醒,此时早已将木匣子塞到了一层堆满空酒坛的空地中。 “砰”的一声,营房厚实的门帐被季和一掌掀起,看神情似乎暴怒之极。 季和将帘子撩起,只见阎文应急切地冲了进来,张口就骂道:“小兔崽子,快将玉虎交出来。” 岳铉缓缓睁开双眼,捋了捋染得血红的头发,扫了一眼立在门侧的一脸阴沉的季和,又看了看身前东张西望的阎文应,这才开口道:“卑职千总岳铉拜见阎大人。” 小德与小伍立在岳铉身后,也是躬身应和。 “嘿,见了大人光是嘴上行礼,却一直坐在地上这是何理?”季和小眼翻转,音调古怪。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八十三章 岳铉4 183 季和的话令岳铉嘴上浮现一丝冷笑,却也不言语,定定坐在塌前。(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一个下级官员坐着,而站在对面的人却是整个北戍军的大将军,虽然帝朝的武者与儒生可以见官不拜,但是在军中该有的礼仪还是不能省略的。这岳铉未免太过放肆了吧? 光凭这一点阎文应便能治岳铉一个藐视上级之罪,至少也能拖出去打个八十大板。若是在战争期间完全可以当斩! 阎文应虽然草包一个,但深谙为官之道,自己入驻萧公城还不到一个月,根基不稳,缺少亲信。在大换血之前是不会轻易动任何一个人的。所以阎文应只当作看不见。更何况此时阎文应心中只想着玉虎的事情。 而季和也看到了这一点,心中更是气愤不已,阴险的抖出了句话,待看阎文应的反应。 阎文应脸色微变,将视线重新集中在岳铉身上,故作威严道:“有人跪在我府衙中说今日中午军中有人在萧公城行劫,可有此事?” 岳铉听后一脸茫然的望着表情滑稽的阎草包,然后耸了耸肩,身板挺的更直了。 阎文应见岳铉不言不语,强压着怒气道:“今日中午你们在哪里?”说完恶狠狠的扫视了眼站在岳铉身后的二人。 “今日午时?”岳铉没有丝毫犹豫,义正言辞道:“这里是萧公城外第一个千户所,我们的职责便是修筑防御,屯田储粮。没有将军的命令我们一刻也不敢离守。”岳铉心中也是纳闷不已,这阎草包真的是来找茬的吗?为了一个玉虎竟然不远百里风尘仆仆的赶来这里。 岳铉驻守的千户所位于萧公城百里之外的平原地域,天威府设在珞珈城中,这阎文应渡汉水,绕山丘,赶了一个多时辰路便是来向自己所要玉虎,这个理由令岳铉不禁失笑。 此时营帐外聚集了一大帮千户所的士兵,但碍于军纪,都只是远观而已,却不敢围过来。 忽的营帐被一队黑甲军揭开,看样子却是阎文应的亲兵到了,只见这些亲兵从帐外搬来了太师椅,连茶点都一应俱全。阎文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面有得色的坐在岳铉对面,接过精美的盖茶碗,轻轻咀了一口。 “说得好啊,”阎文应看了一眼岳铉,淡然道:“既然如此敬职,想必这忙碌了一天,连衣服也没时间换吧。” 岳铉一听,忙道:“换衣服事小,屯田修筑事大,卑职还是能分得清徐缓。” 阎文应见岳铉顺杆爬,当下嘿然一笑道:“岳千总的确我军榜样啊,不错不错。”忽的阎文应话锋一转侧头喝道:“传车夫。” 话音刚落,只见一位满身血污的中年汉子滚进帐来,对着阎文应不住的磕头。 “把你对我说的话,当面再说一次。”阎文应微微颔首,以示安慰。 “当时,当时就是这身穿黑甲,颈缠红巾的军爷将草民痛打一顿,然后将车中的木匣子掉了包。”车夫低着头,磕巴的说完,就合身滚了出去。 岳铉脸上已浮现一股怒意,一双长眉崩的笔直。 “如今被人指证,还想抵赖吗?若是识相便乖乖交出来,不然等搜出来那可不好了。”季和瞅准时机,开始煽风点火。 季和心中早有打算,这玉虎无论搜出来与否,这岳铉都要认栽,搜不出来则肯定是岳铉变卖了。若搜出来玉虎是假,则一口咬定是岳铉搞的鬼,若是真,其也免不了一通责罚,无论哪种情况对自己来说都有好处,只要自己一口咬定这玉虎是真品便可。 这军队犯了罪与地方上可不一样,应该说比较野蛮。帝朝制,凡犯盗劫者,刺字与耳后,若是重罪则要刺在面部,这就是所谓的黥面了。 季和心中阴险的想法,岳铉自然不得而知,没想到阎文应竟然如此兴师动众跑来治自己的罪,这是岳铉没有想到的。阎文应为了玉虎都能舍弃了美人,这区区百里之地又怎么能阻挡呢? 正待岳铉心想应对之策时,只见季和抬起左手,轻轻一挥,一对亲兵便冲进帐中,准备强行搜寻。 “你们干什么?”小伍与小德再也忍不下去了,纷纷跳了出来,挡在亲兵之前。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哟,若非心中有鬼,怎么如此紧张。”季和一声冷笑,转首对一脸铁青的阎文应道:“这里空气不好,请大人移步帐外,玉虎定在帐中,待儿搜出来!” 阎文应一甩宽袖,闷哼一声便向外走去,走了半步忽的有回头道:“岳铉,看在廉侯的面子上,我对你一再宽恕,没想到你屡次犯我军中铁律,所谓事不过三,这一次定要你一个说法。” 季和见阎文应气呼呼的随着亲兵出了营帐,这才不急不缓对脸色阴沉的岳铉道:“我说岳兄,你这是何苦,非要等到搜出来才认罪吗?” “老子再说一遍,这营帐没有什么烂玉虎,有的只是一柄锋利的精钢剑!”岳铉左手悄悄伸到股下,将玉虎塞到了木塌下面。 季和身子一震,一脸惊怒,竟然敢威胁自己,季和惊吓之余忽的又笑了起来,有干爹撑腰,想必这次定要你岳铉在这帝岳军呆不下去。“给我搜!” “我看谁敢?”小德沉声道,“嗖”的一声,抽出半截腰刀。 这些个亲兵都是阎文应府中的家兵,与北戍军不是一道的,此时见对方率先抽出了武器,当下也不再客气,一个个黑着脸膛,提刀在手,便向前营帐中强行冲撞而去。 而季和却站在帐门口,冷眼看着一切,这次自己有十多号帮手,定然不会再上次的哑巴亏。 军人脾性都火爆,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小伍与小德热血上脑,直接就迎了上去。黑甲军都是以一敌五的好手,小伍与小德虽然敌不了五个,但两三个总没有问题。 季和见着十多个亲兵竟然撞不进去,嘿的一声,便抽出腰刀,趁其不备,一刀砍在小德的左臂上,小德闷哼一声,额头已渗出豆大的冷汗。看来这一刀看的着实不轻,半个衣袖都被鲜血染透了。 “小德,”小伍忙回身将小德扶起,这防御一旦松懈,便如逆水行舟,瞬间溃退开来,一干亲兵终于冲到了营帐深处,开始翻箱倒柜的搜寻起来。 念在都是军人,小伍本是手下留情,只是用刀背拍打,没想到这季和竟然如此阴险。小伍将受伤的小德扶到营帐中间,大吼一声便向季和扑了过去。 此时亲兵们已经将营帐为了一圈,看来这次的确如季和所料,吃亏的不再是自己。 “小伍,退回来。”岳铉缓缓站了起来,扶着小德坐在软榻上,从怀中摸出一瓶金疮药,轻轻撒在小德的伤口上,然后将自己颈间的红巾解下,将伤口紧紧缠住。 “小伍,此事是我们错了,不要在闹下去了。”岳铉摇了摇头,然后站了起来,轻声道:“照顾好小德。” “大人,在柜案中发现了一个香木盒。” “大人,在软榻下面发现了玉虎。” 随着亲兵的传报,阎文应兴奋的冲了进来,一把从亲兵手中抢过玉虎,然后眯起眼睛自己的鉴定起来。 “体如凝脂,精光内蓝,白、透、细、润四品皆上,果然不出所料,这是真玉啊。”阎文应似乎大为激动。 如此结果对于季和来说并不算最好,因为此时的阎文应神情激荡,定然不会严办岳铉。 “岳铉行劫在先,又拒不认罪,还带头闹事阻拦搜查,再加上藐视长官,屡教不改,便这些也足以当斩!”其实事情并没有季和说的这么严重,季和只不过是说给阎文应听而已。 “放你娘的臭屁,谁敢斩我老大?”小伍听到最后,怒极反骂起来。 “住嘴,小伍。”岳铉当场喝止。 阎文应命亲兵将玉虎小心装进香木盒中,这才回过神来。“岳铉,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还要辩解吗?” “没有。”岳铉一脸沉静道。 “好,最案已成,那么便要依法处置,关入军牢,等上报了兵部在审吧。”阎文应其实并不像动岳铉,至少现在不还没到时候,所以说的十分含糊。 季和一听便急了,“干爹,如此判罚,如何服众啊,这萧公城可是干爹一人说了算啊。”季和心中急切,连干爹都叫上了,这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便是提醒阎文应廉如海已经下台了,不用再顾虑。 阎文应斜眼一瞧季和,心中忽的烦躁起来,这小子与岳铉有仇,却向借老夫的手除之,但如今局势未稳,这岳铉又是廉侯的义子,实在是动不得啊,季和还是年轻,不知道这官场的微妙。 “大人,这件事圈因小人引起,那车夫撞了我,然后岳千总救了小人,本来便没有事了,却是小人手痒,将玉虎偷了出来。这一切都与岳千总还无关系,还望大人明鉴啊。”小伍见阎文应要治老大的咀,忙跪在地上要替罪。 “小伍,你快起来,这没你什么事,别胡言乱语。”岳铉暗劲一发,想将跪在地上的小伍扶起来,不想着一拖却没有扶起。 “老大,咱小时候经常进牢子,也习惯了,这进去一两天就放出来,没事,还谁都一样。”小伍倔强道。 阎文应眼中一亮,这小伍这局搅的好,阎文应接着小伍的话,道:“事情原委即使如此,那边讲小伍关押入军牢,等待进一步的审讯。”然后又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岳铉道:“岳铉身为千总,不能及时约束部下,罪当罚,便免去半年的饷钱,以示小惩。” 季和见竟是如斯结果,心中忽的一滞,吓出了一身冷汗,难道这是干爹的警告,嫌我多嘴?季和偷眼向阎文应瞧去,见阎文应一脸喜气,竟是高兴非常。这大将军当得可谓另类啊,季和只能如此感叹,同时对岳铉的恨意更深了一层。 同样身为义子,岳铉是廉如海的义子,而季和却是草包将军阎文应的义子。季和心中不甘,不甘一辈子落了人后,如今三侯下野正好给了一个展示自己的舞台,无论如何,季和是不会放弃的。 草包将军走了,岳铉的宿醉也醒了,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堕落至此,害的兄弟也跟着自己受累。侯爷,我还是决定去找你,如今这北戍军已经变了味,很快就会面目全非,我是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 岳铉望着将坠的夕阳,如是想着,忽然脸上浮现如一抹笑意。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八十四章 谋划 184 四月二十九,真武山 真武山是天命教总坛,殿堂格局与九仙山相同,都建有三殿两坛一祠。[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只不过真武山上的建筑群规模更为宏大,装饰更为富丽堂皇。 四月初,帝君便移驾真武山斋戒,清心寡欲静坐于三清殿中。当日移驾之时可谓兴师动众。 整个白圭营十二卫共一万两千人严密守护在帝君龙辇两侧。而前行开路与守尾的禁军则是御马监的军队,御马监抽调出十卫,共一万精锐。 再加上内务府十二监和太医院的随员共八千多人,这陆续随行的队伍足有三万人之多。 如今端午节将至,到时候真武山定然香客如云,鱼龙混杂,山上的道士自然忙不过来,为了确保帝君的安全和朝见的秩序,李复庭又将驻守在乌台近郊的驻军尽数调到真武山。 如今整个真武山可谓全方位武装,只差没给山体表面披上一层铁甲了。白圭营与御马监严密地将三清殿守卫起来,在三清殿前后的两个大型白玉广场便成了禁军们的军营。这些还都是明里的布防,而隐藏的兵力只怕早已将真武山各处要道严密的监控起来。 而山上的道士则一分二,文修道士与帝君一并进驻三清殿,为帝君祷念经文,宣诵大义。武修道士则配合禁军护山。 如此灵秀逸仙的真武山自此便沾染了太多的凡尘与萧杀。连那云蒸雾绕的云海奇境都变得诡异起来,一连多日都是黑云盖日,似乎连上苍都不满真武山被玷污。 而平日阴云笼罩,朔风猎猎的祖师祠堂却忽然变的祥云浮动,金光普照起来。这里乃天命教禁地,而且处于绝壁裂谷之上,这后山山势奇险,却是一道天堑。基于以上两个原因着后山便没有驻防军队。如今这后山便成了整个真武山最宁静源的地方了。 而此时天堑之上却伫立着两人。一人身材修长,身披红袍,面颊掩有白纱,遮住口鼻,只露出两只妖艳的长目。不用猜也知道此人定是那拥有一张绝美面容的御史监李复庭了。 “刑天,前些日子你去丹鹤山可有收获?”李复庭柔声道。 “没有找到。”黑袍人摇了摇头,然后随意的坐在了一处凸起的岩石上。 黑袍人身材与李复庭一般标志,头上戴着缚有黑纱的露顶斗笠。竟然知道了此人叫刑天,那么凤凰的主人,天命教首座便是他了。在闽牧州的时候刑天剥人面皮,又在伏牛谷与易云子大战,可谓强悍之极的存在。 李复庭是因为拥有一张美艳绝伦的面孔,这才白纱敷面。但这刑天却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在闽牧州为了掩盖真容,剥人面皮。如今回到自己的教坛又头戴斗笠,可谓怪哉。 李复庭口中的丹鹤山在闽牧州与吴牧州之间,千年来各代道教首座都埋葬在山中。 “怎么会找不到?”李复庭讶然道。 “当日师父是我亲手埋葬的,那本《普陀山仙游记》也是我亲手放进师父衣襟中的,但我此次探墓,却找不到了”刑天嗓音嘶哑,似乎喉咙中梗有尖刺。 “那书可是羊皮所制,绝对不会腐化,竟然不是腐化了,那么定是被人盗走了。”李复庭双眼一闪,身子猛地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 刑天没有在言语,而是从怀中摸出一块窝头,掰开一角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你没有发现有人偷盗的痕迹?”李复庭试探问道。 刑天想都没想便摇了摇头。原来刑天延迟回山却是去丹鹤山找寻佛国城三宝之一的《普陀神游记》。 李复庭没有再在这个无解的问题上纠缠下去,见刑天吃完了手中的窝头,才又道:“后日便是大节,到时候帝君便会在真武山当着百姓的面销毁三牌,在天工牌露面之前必须将唐正山杀死。” “这是帝君的意思?”刑天忽的扬起头颅,脸前黑纱剧烈的飘荡起来。 “当日我与帝君讨论了其中利害,自然是得到了帝君的默许,不然怎么会在大节其间将萧公城另一半的兵符交与我。”李复庭说的兵符,乃是调动军队的依凭,在大节其间李复庭与阎文应各持一半兵符,当兵符合一便可以随意调动萧公城五万常驻军。 如今百姓都知道博物侯入狱了,也都知道天工牌不在帝都,只要天工牌出现在帝都,侯党便会死灰复燃,博物侯也就不会死了。因何会推测出如此结果呢?因为百姓的力量是不容忽略的。 先不说三侯的党羽分布之广,就说三侯在民间的声望也是一般人望尘莫及的。如果百姓被有心之人操纵,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在博物侯死之前,天工牌绝不能出现在百姓面前。 想通这一关节后,帝君犹豫不决的心,也就复归冷硬。因为只有博物侯一死,其他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名正言顺的进行下去。 帝君之所以将兵符交与李复庭管理,主要还是担心廉侯旧部闹事变乱。这才令李复庭防患于未然。 “那边派天地”刑天忽的站起,负手立在云海之间,嘶哑的话语中略带一丝无奈。 “最迟明日便要行动,一定要赶在帝君销毁三牌之前将唐正山之死传言出去。”李复庭细心叮咐道。 “只怕杀了唐侯也还存在风险,毕竟昔年的苍龙五星就要齐聚了,如果不能一网打尽,那么绝对后患无穷。”刑天漠然道。 “你的意思是,将唐侯杀死后,再将刺杀唐侯的消息放出去,等将引来的苍龙五星一网打尽,在光明正大的放出唐侯已死的消息。”李复庭一边思考一边踱起步来。 “所以我们要在台狱布设重防,如此大节才能安稳过完,不然帝都必乱。”刑天嘶哑的声音道出了些许荒凉。 “看来真武山已经不是防御的重点了,我们必须要尽快调动兵力,埋伏台狱左近,守株待兔。”想到这里,心事重重的李复庭忽的豁然开朗起来。 “刑天,台狱我来布防,真武山就交给你了。”李复庭走到刑天面前,将刑天刚从怀中掏出来的窝头拿在手中,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此时已是黄昏,按理说云海应该是霞光万道才对,但坐在天堑的绝壁上,二人眼中的云海分明笼罩着一层浓厚的黑云,像一条巨大的黑龙盘绕在起伏的群山之间。 忽的一道金光从黑龙的嘴中穿射而出,李复庭知道那里便是自己身侧的祖师祠堂,而祖师祠堂上方便是摇摇欲坠的夕阳。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八十五章 刺杀1 185 天命教在帝朝之前并不显盛,文不比儒教大学士渊博,武更不如释教武僧高深。<正所谓文不成武不就,说的便是这种不尴不尬的境地。 直到帝宗大战时天命教才初露头角,那时个人才辈出的年代,先是出了元道这位大文修道士,其学识的渊博足以与儒教的文宗相提并论。元道最后成了天命教的首座,也就是刑天的师父。 而后又出了刑天这位武学天才,其卓绝的资质更是一举跻身宗师之位,与释教平分秋色。这一文一武再加上当初投靠的是帝朝,使得天命教在这二人手中鼎盛起来。算到如今,更是信徒遍布八域一举成为三教魁首。 说道天命教的武学,便要谈谈刑天据道教大义所感悟出来的修习法门,归结起来便是流水步,清静剑,无为*。 刑天座下一共八大弟子,分别是“天地法相,初隐归一”这八字连在一起正好诠释了道教义理。 《易经》有云“法象莫大乎天地”这句的意思是说宇宙间可以效法的最大的形象便是天地。而如何才能将自己提高到等同于天地的存在呢?便要“初隐归一”将自己的身体、感知完全回归到最初始的那一刻。 自然这只是义理,古今千年还没有人能做到。 对于“初隐归一”,如果大家还记得在唐侯之变那夜这四人在天工府后院杏子林伏击陈伯与唐云的话,那么应该对这四人有些印象。 四人中道一修为资质最浅,只习得清静剑初级,因为清静剑要配合无为*施展,从当日“破风”这招便可以猜得到道一对于*法还不能做到收放自如,以至于当日差点惨死在陈伯的震动之下。而且值得一提的是道一似乎有龙阳之癖,而且乐此不疲,似乎当日对唐云这位美男子颇为中意。 比道一强一些的是道归,此人无为*修到中级,但是对于剑法的领悟不够,独独学会了流水步,一套“流水”步法可谓飘逸轻灵之极。当日陈伯便是被此人拖住,不得走脱。 再说道隐,此人行踪极为隐匿,无为*领悟最深,已经可以达到“藏气”境界,道隐弃剑而独使弓箭,并依据无为*的义理,而悟出了“无声”之箭。当日杀死陈伯的便是此人,其后在追寻唐云时被寇宗所伤,差点身亡。 排在首位的道初,对比其余三人的偏练,可谓武技比较全面,但都不突出,综合实力却不容小觑,所以三人皆听从道初的指挥。 这四人往往一起执行任务,在帝朝初期为了防止宗朝残余势力渗透,这四人暗杀了不少重要人物。 “天地法相”这四人可谓神秘,执行任务时皆两两组合。其中“法相”二人三个月前在闽牧州出没,驿所夺牌,又多次暗杀刘云清,大家可能颇为熟悉。这二人年岁皆小,但资质却在“初隐归一”四人之上。 道相可以说是一个刺客,精通近身格斗与易容化妆,一柄一寸刃墨黑匕首是其最爱。最崇拜的人便是首座刑天,一心想要追求武学的顶峰,热血好斗,也算是难得的人才,只不过心术不正,擅杀嗜血,为了激起刘云清的战意,使其能够全力与自己一战,竟将十岁女童一掌打死。其后身败被俘,又以王岱宗向胁迫,使得刘云清与王岱宗双双落崖,使得刘云清命在旦夕,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 而道法则更为可怕,此人小小年纪便老成持重,而且是体制特意之人,天生天耳通,能够听出武者*法的强弱。此人武技靠的是钢索,而且是有名的控龙术,此术也就是也可以认为是机关术。除过这些更重要的是道法智谋极佳,由无奇之书不览,可谓文武双修。其前途不可限量,此人虽然对于武途的追求没有道法那般狂热,但对于刑天的崇拜可谓胜之已极。 说道神秘,便只剩下到现在也为曾谋面的天地二人,这二人三个月前一直待在越牧州,而且范居中的死也与他们有关,能排在法相二人之前定然有其独到之处,不然也不会被刑天慧眼识中。 四月三十,夜,帝都西郊,柏阴山 刘时举此时正战战兢兢走在通往台狱的肠谷中,此时已经过了哨塔,只觉两侧阴风肆虐,树影婆娑,似乎比上次来时更为阴森可怖了。 刘时举哭丧着脸,看着身前掌灯的两个小狱卒,不禁加快了脚步,靠了上去,这漆黑可怕的夜也只有两盏犹如鬼火似的亮光令刘时举感动一丝温暖。 当日受迫于易云子,刘时举曾冒夜来过这里,但事隔五日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呢?而这也是令刘时举感到沮丧的原因,刘时举身为刑部侍郎,主要的职责便是协同管理京畿的各大监狱,本来这种探访的小事作为侍郎是不会亲自前来的。 可这回不一样,刘时举是拿着李复庭的令牌,奉李复庭之命前来的。大家都知道这台狱乃李复庭所辖,李复庭的令牌对与典狱卒来说不啻于圣旨,可见这次刘时举是有绝大的密令在身。 但令刘时举感到可怕的不是这密令也不是周遭阴森的环境,而是背后若隐若现的气。 何为气?说法可谓多种多样,但对现在的刘时举来说感受到的这股气应该可以称为“死气”。 走在曲折的小道上,刘时举可谓步步惊心,冷汗是出了一层又一层。甚至几度曾经眼前出现了幻境。 好像看到了四周诡异的树林飘荡出耀眼的青绿光芒,然后是树木发出“咯吱”的响声,树影胡乱的舞动,土地无声的翻起,无数想象中的恶灵破土而出,向自己逼来。 刘时举知道这些都不是真的,但是幻觉中那两双闪着妖艳红光的眼睛却是真实存在的,而这正是死气散发的本源,也是刘时举恐惧的本源。 在无数次的煎熬中,忍受着强烈的呕吐,刘时举终于在虚脱之前赶到了台狱的入口,刘时举大松口气,至少这里还有上百号人,人气总算聚集在一起。 其实在身前掌灯的那两个小狱卒也不好过,但相比刘时举来说能好得多,毕竟他们早已习惯了这里的氛围,但无疑的他们心中都有一个问号,为何今夜气氛这般诡异? 小狱卒利落的打开严密的铁门,然后躬身将刘时举应了进去。 三人一行疾步来到狱卒寝房,由于晚上一般绝少有人来到台狱,所以这帮狱卒也是肆无忌惮,这小小的寝房中可谓“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犹如前段时间出了李二那档子事,这嫖暂时被封起来了。 但是当刘时举推开房门时,室内一派乌烟瘴气,酒肉香味,汗臭脚气,大声吆喝,四处喧哗,俨然一个大杂烩。 看到这一切,刘时举紧皱的眉头忽的舒展开来,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比之外面的诡异氛围,这里显得热闹而又亲切不少。 看到刑部侍郎忽的站在眼前,众狱卒经过一系列复杂的面部表情和心理活动之后,终于喧闹停了下来,室内变得死静。 刘时举来不及摆官威,一脸严肃的扫视了一圈,见典狱长也混在其中,便将其叫道身前,沉声下达了命令:“吹铁哨,竟所有狱卒全部集中到这里。” 经过一刻钟的杂乱,拥挤的室内被挤得满满当当,二百二十一人,全部整齐的排列在屋内。 刘时举拿着名册挨个点着人数,突然双眼一闪,对胆战心惊的典狱长道:“这里少了两个人,一个是李二也就是你侄子,还有一个叫黑子,他们人呢?” 典狱长抹了把脸颊上的油汗,小心回道:“刘大人,这事情已经上报了刑部,黑子被黑虎门压死了,而我那侄儿李二辞去了典狱,已经不干了。请大人明察。” 刘时举听黑子死了,当下心中一荡,想到了五天前的事情,这事情与自己也有瓜葛,还是不提为好,刘时举干咳两声道:“事不宜迟,这是李大人密令,现在大家所我一起去控制室,将黑虎门顶起,然后一个人也不准离开,等候本官下一步指示。” 身为典狱长,对着台狱的性质再清楚不过,像这种紧急召集令从前也有过,但并没有向今夜这般严密。典狱长暗吸了口气,连声应喏,不敢多置一言。 一行人举着火把,二百多号人分成了两拨,一拨前往控制室准备,另一波前去造饭,看样子今夜定然是睡不了了。 典狱长小心的陪同在刘时举身侧,心中暗道:“这一次是全部抹杀呢?还只是去龙潭牢,但龙潭牢只关押了博物侯一人,难道是去杀害博物侯吗?” 想到此处,典狱长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心中突然百味交杂,这博物侯到底犯了什么罪,既然非杀不可。哎,这世道竟然变得如此浑噩,虽然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典狱长,成天的吃喝玩乐,但典狱长知道这平和的年代至少有一半是博物侯的*劳。 哎呀,典狱长猛的一拍油亮的脑门,心中暗叫糟糕:“如果真是的去刺杀博物侯,我这送行饭还没有给博物侯送呢,看来这次只能等到日后祭奠的时候在补上了,侯爷啊,别怪咱粗心,只是事情咱也控制不了啊。 典狱长是没有权力开启黑虎门的,除非有上级的令牌或批示。黑虎门是通往地下二层的必经之路,所以一般给地下二层送饭用的都是吊篮,从地面上的小洞**将牢饭吊下去,然后将秽桶吊上来。根本与地下二层中的犯人不接触。 随着远处紧紧繁杂起来的脚步声,典狱长知道这是兄弟们送饭过来了,吃了热饭好干活,要开工了。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一百八十六章 刺杀2 18易云子当日进入台狱地下龙潭牢,确实没有打算出去。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一则是黑虎门只有在外面才能开启,二则是接到了闵侯的密信前来保护博物侯。 易云子一路顺水北上行到汉水,便依闵侯的锦囊行事,劫持了刘安世,胁迫刘时举顺利进入台狱。 进入台狱的这些日子,易云子寸步不离守候在唐侯身边,因为这地下二层绝少有人下来,饭食都是用吊桶传送,这台狱二百多嚎典狱和暗哨竟然都没有发现龙潭牢中多了一人,而且是一个极难对付的人。 易云子每天除了打坐练气,便是钻研武技,绝少打扰唐侯,一天当中主要的任务便是到牢外搜集火把灯油,保持狭小阴冷的石室的光亮和温暖。 而唐侯更是如同疯狂般,近乎变态的消耗着自己的精力。一连十多个时辰趴伏在案几前不停地涂写,直到易云子不忍将其强制拖到榻,令其休息。除过疯狂的涂写,唐侯更多的时间便是对着三寸光柱冥想,而这种状态更可怕,因为这不是以时辰作为时间间隔,而是以天数。 “有三天了吧。”易云子斜靠着榻,回头望了眼身侧案几前如同入定般的唐侯,心道。 易云子用手中的木棒将身侧的篝火扒拉了一下,火焰忽的窜了一下,昏暗的室内又亮堂不少。 火光下,只见唐侯的白发散乱,而且稀少了不少,虽然披着被褥但显露出来的廓更为单薄,从侧面整个肩部都塌陷了下去,而脊背弯曲的更厉害了,犹如一张破败的弓。 渐渐温热的气流带起了一丝微风,将唐侯稀疏的白发吹拂的更为散乱,一张犹如岩石纹理般的面庞出现在了易云子眼中,易云子轻叹口气,急忙侧过了头去。 是如何一张脸庞,令易云子不忍细看?只见唐侯眼眶深陷,皮肤灰白,连那部飘逸的美髯也脱落了不少,只是稀稀落落的如同枯枝败叶一般挂在嘴角和下颚。脸上的皱纹犹如纵横的北岭一般深刻。 这些时日,唐侯经历了怎么的挣扎、煎熬,竟然枯槁如斯! 易云子抹了把眼角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已经三日了,一直便是如此呆坐。有几次易云子都忍不住想要强制令其休息,但总是暗叹口气,收回了手。 这是他的心愿,没有人有权利阻止他。易云子心中忽的一恸,难道这就是湘云深爱他的原因?想起湘云易云子双眼一暗,似乎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过了许久,易云子才有抬起头,向浑然忘我的唐侯投来一道怨恨的目光。 无论怎么变,那双眼睛,犹如清潭一般的眼神始终没有变,就算如今的他形容枯槁,丑陋老迈,湘云依然爱的是他。易云子自嘲的笑了两声,将头转了回来,望着石盖上那被跫然穿透的三尺破洞。请记住我们的全新域名 “砰砰砰”忽的从洞口传来三声脚步声,易云子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果真不出闵侯所料,刺客来了。 易云子将斜靠的身子微微坐直,忽的闭起了眼睛,坐在篝火前打起坐来。 好诡异的气!易云子脸色一峻,微闭的双眼忽的一紧,虽然微弱的脚步声只响了三下便消隐了,但是那股诡异的气息却顺着硬冷的石壁传了进来,而且慢慢将狭小的石室包裹起来,给易云子的感觉便是进入了一座坟墓,这座坟墓充斥这恐惧、邪恶、绝望。 易云子有“五路观八荒”之能,视觉听觉都十分敏锐,而如今却独独运起了听劲。并不是易云子对来者的轻视,反而是被迫放弃了更为直觉的视觉。 因为易云子知道就算刺客潜入到石室,也不一定能及时的发现其踪迹,因为刺客几乎没有形态,只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这种情状很难说的清楚。 便在易云子小心盯防之时,身侧的篝火忽的发出“噗噗”声响,没错,气流出现了异动,刺客进来了! 易云子缓缓睁开了双眼,望了望身侧呆坐的博物侯,见博物侯没有异样,这才接着昏暗的火光四处打量了一番,果然如猜想般,室内一人也无。 那股气更浓烈了,似乎有收缩之事,这是易云子反而感到一丝庆幸,多亏博物侯进入了忘我之境,对周遭并无感触,不然定会被这股气折磨的死去活来。 易云子鼻中轻哼一声,大刺刺的抬起右臂,只听宽大的袖口一抖,一条黑带便如箭矢一般而出,直直向一侧角落斜斜飞去。 只听角落忽的发出一声轻咦,接着迸出一道火花,只见一人忽的从漆黑的角落显出身形。 易云子见着神秘的刺客被跫然逼了出来,这才慢悠悠站了起来。 二人背后皆是一道石壁,之间被篝火相隔,借着跳动的火光,易云子细眼瞧去,只见刺客身形细长,对,就是细长,而不是修长或瘦长。整个细长的身体犹如一根竹竿,直直的立在易云子眼前,配合刺客的身份,这身形更令人胆战心惊。 刺客一身黑衣,而且这黑衣比较特殊,因为篝火是在石室的中央位置,按理说火光的散射应该一致才对,但刺客周围的包括身后都笼罩在黑暗中,似乎将照射过来的火光尽数吸收。 朦胧的身影,手中忽的闪过一点亮斑,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被无所不察的易云子收入眼底,那是一根三尺钢刺,柄部有指头粗细,到了尖端一如钢针一般尖细。 这是“天地相”中的天地二人所用的武器。易云子心中一荡,没想到既然派了这两位顶级的刺客前来暗杀博物侯。而越牧州松江郡的郡守范居中也是被这二人在狱中刺杀了。 易云子知道这钢刺在宗朝时便是顶级刺客的首选武器。那时候雇主雇佣这些刺客暗杀敌对势力,并对敌对者的时间做出要求。 这些刺客便会根据雇主的要求进行刺杀艺术,钢刺用特殊的手刺出后,并不会令目标当场,可以精准的确定时间,而目标就如同自然一般,身体上绝对找不到任何伤口,便连经验丰富的仵作也不能检验出来。 当然这种在刺客口中可谓称为艺术的钢刺技,也不是那么容易习练成功的,一个时代也就那么一两位。 但是令易云子没有想到的是天地二人达到了顶级刺客的境界。在帝朝开元年间,刑天才陆续密收了八徒,为帝朝服务,清楚宗朝残余势力。那个时候天地二人不过两个二流刺客而已,没想到短短二十几年,这二人便达到了如此境地,这一切是刑天的功劳,还是这二人的资质绝佳呢?易云子脸色重新严峻起来。 ------------ 第一百八十七章 刺杀3 187狭小的石室黑暗在逼近,篝火终于承受不住两股气的压迫,无声的熄灭了,只有赤红的炭火依然散射出些许微红。(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刺客走到篝火前停了下来,两人又像先前那样对持起来。 高手对决,在行动之前习惯催谷出风压感知周身气流的变化,来寻找对方的破绽。 之所以刺客停了下来,是因为在篝火后面的空间已经充满了易云子的气。 而博物侯周身更是被易云子催谷出来的风压所包裹,只要一有异动,易云子便能及时感知,做出应对之策。 道教擅于练气,气息绵长不断,这二人又都是道教出身,也不知这样的对决要进行到什么时候。 刺客的目标是易云子身后的博物侯,但那里几乎不可能闯入,当一个顶级刺客遇到一代宗师的时候,除了保命退避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而且这一次竟然还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遭遇,这刺客如今想要活着离开都很艰难,更别提要完成刺杀的任务。 “你是天,还是地?”易云子眯着双眼悄悄的将龙泉剑从袖口滑出。易云子知道这天地二人总是成对出现,一个在明,一个隐在暗处。 令易云子惊讶的是隐在暗处的另一个刺客。因为跫然极善探气,但是如今一刻钟都过去了,跫然竟然找不出隐在暗处的那个家伙。可见其藏气的本领以臻至化境。 “天地之前都是一个气字,没有天地之分。”刺客有气无力的声音轻飘飘传了过来。 还未待易云子再开口,刺客陡然身动,以绝快的身向博物侯冲去。而易云子也是同一时间“叮”的一声抽出了遇邪必出的龙泉剑。然后身形急退,向博物侯靠去。 但动的却是跫然,只见一条黑带“嗖”的一声从刺客身后闪了过来,在博物侯身前形成了一道黑幕,将刺客阻挡在外。 而此时易云子已经站在了刺客面前,挡下了从肋下探过来的诡异钢刺。 风压通过功从体内释放出来,然后传到武器的刃部,刃器越尖锐,风压的穿透力愈强。可想而知这犹如针尖一般精细的钢刺尖端所释放出来的风压定然更为可怕。 易云子手腕一抖,将钢刺格挡回去,但犹如发丝般尖细的风压却直直向易云子腰侧刺去。 易云子不得已只有急退半步,脚下踏着天罡步,堪堪躲过了如丝风压的刺透。 易云子方稳住身形,忽觉后腰一痛,心惊之余,忙将龙泉剑倒提起来,向自己腰侧斩去,一声微弱的气爆瞬间炸开,两人被迫各自退开。 至此第一回合结束,易云子低头看了看腰腹,那里的外袍已经碎成了布片,在紊乱的气流中飞舞不休。 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为何易云子会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还有那微弱的气爆,又是如何产生的呢? 易云子平缓吐纳,向半蹲在地上的刺客心中暗肘了起来,不愧为顶级的刺客,这钢刺技的确出神入化,令人防不胜防。虽然尖利的刃器易于催谷出风压,但却极难控制,控制不好便会脱离刃器,白白消耗能量。 方才的闪电一击,虽然易云子将钢刺格挡了回去,但是那柔若细丝的风压并没有断绝,竟然还缠绕在易云子腰身,若不是易云子警觉,只怕就会被如丝的风压割断了腰身。 易云子深深吸了口冰凉的空气,口中发出“咝咝”怪叫,只见身侧的黑带“嗖呼”一声又隐在了黑暗中。如今暗处的刺客还没有现身,必须要尽快将其找到,如此多拖一分,便多一分的危险。 易云子不能远离博物侯,催谷出来的风压有所不及,不然凭易云子之能绝对有把握将另一个家伙揪出来。 蹲在地上的刺客自出现便没有说一句话,连气息几乎也觉察不到,此时更是犹如一块磐石般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周围的气又出现了细微的波动,这是对方发动攻击的前兆,易云子双目一沉,将龙泉剑平举胸前,缓慢地向前推出,一道厉风陡然从剑尖而出,直直向刺客窜去。 刺客蹲在地上身形不动,细长的手臂反握钢刺在空中急速的击刺起来,“刺刺”的破风声中形成了无数道残影,企图将迫近的风压化去,但似乎效果不佳,刺客还是被迫向后翻了三道,被逼到了对面的石壁前。 “世间也只有你能与我教首座一战,但你的风压还是有所不及啊。”刺客在急速的喘息中大笑起来,似乎遇到了甚为好笑的事情。 说道风压,刑天不用借助刃器,单凭自身**的强悍便能催谷出十丈风压,这是绝强的功。当日在伏牛谷刘云清连刑天二十丈都进不了。 能以自身作为刃器而催谷出绝强的风压也许只有六神那样的兽吧。 宗朝第一先锋杜云烟借助赤骨能催谷出三丈旋风,在军中也是无人匹敌的存在,便说杜云烟的后人杜飞也能催谷出五尺风压。但他们都借助了兵器之利,与刑天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如此再看易云子随手之间便能挥斩出三丈厉风,龙泉剑虽然锋利,但却没有赤骨的异能,如此对比之后,易云子的功力也算大成了。当然比之刑天却还差些。 “杀你,足够了。”易云子对刺客的嘲讽报以冷笑。开始易云子准备近身缠斗,因为这样能节省许多能量。但是如今这钢刺技诡异难测,若是再让其欺身,不免会有所差池,自己倒还好,就怕博物侯受到什么伤害。 不得已,易云子只能催谷出风压将刺客逼开,让其不得近身。这样做是极消耗能量的,便算易云子气息绵长,也维持不了多久。所以易云子在等,等跫然找出另外一个隐在暗中的家伙,这样便能反攻。 显然刺客也猜到了易云子的打算,有气无力道:“这跫然也不过如此,并没有传说中那般诡秘啊,只不过速度能快些而已。” 刺客见易云子并不言语,只是提剑在胸,防御在博物侯身侧。当下怪笑一声,合身已经扑了过来,只不过这次的身更为快绝,曲折的轨迹更是形成了数道残影。 说道残影,刘云清与道相放对时,在冶城神兵山侧的悬崖上曾经施展过。梁庄为了破解杜飞的赤骨,在冶城城门前施展过。而易云子在与蛇怪的缠斗中也施展过,想必之下易云子的身更为快绝。 残影需要极强的体魄,而体魄一直是释教修习的重心,追求的便是力量与速度的极限。 而道教侧重修习功,借助绵柔的功来弥补体魄的弱势,两教的武技可谓不相伯仲。 只见这刺客右手提着钢刺挡在脸前,左手拖在身后,在高速的迂回腾跃中身子极限前倾,上半身几乎与地面平行。如此姿势可谓奇特,但更为奇特的是狭小的石室中重重的残影竟然渐渐连在一起,形成了一条黑带!难怪刺客对跫然的速度不屑,这家伙的速度竟然也能达到如斯境界。 这刺客的身显然在梁庄之上,但比之易云子似乎还要差点,因为易云子的双眼能捕捉到刺客的真身,如果易云子的身没有刺客快,是不会看得到的,这就是判定的一个标准。 此时的刺客出现了一个破绽,那就是对自己的速度太过自信了,他没有想到在易云子眼中所有的黑带都已经被过滤,被锁定的只有一道身影,那便是他的真身。 这个破绽足以置他于死地,但易云子并没有趁势出击,但是犹豫了起来。如今跫然依然没有消息,另一个刺客还没有现身,此时自己贸然离开博物侯身边,太过危险了。 但是如果此时出击,则能解决掉眼前这个家伙,这样一来对方便再也没有几乎得逞了。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刺杀4 188狭小的石室中气劲飞旋,易云子已经退到了博物侯身前,催谷出一道犹如实质的气墙,将博物侯挡在身后,以免博物侯被尖利的风压所伤。[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刺刺”刺客残影重重,而钢刺催谷出来的风压犹如一道铁鞭,四周的石壁被抽打的纷纷落下石花。 易云子双目一沉,将龙泉剑交与左手,提挡在胸前,然后右手成指,藏在身后。易云子知道刺客这般疯狂的催谷是想趁乱袭击。 如今整个石室可谓飞沙走石,狂风肆虐,每一处空间都充满了危险。果然不出易云子所料,在尘雾弥漫的石室中,刺客陡然无声的消失了,或者说隐藏了起来。 在先前的激战中篝火的余烬也被吹散,整个石室除了投射在案几前的三寸光柱,都陷入了漆黑中。 而光柱前便坐着博物侯,敌暗我明,而且敌人还是两个。易云子不敢托大,口中轻鸣,将盘旋在空中的跫然唤了回来,如今只能被动的防御了。 死寂一般的沉默,易云子额头沁出了汗珠,从刺客出现到现在,易云子一刻也没有放松过,长时间的持续催谷,易云子已经渐渐吃不消了。能量的消耗,伴随着体力的消散,在这样下去只怕易云子会被刺客拖垮。 “哈哈,哈哈,原来竟是这般原理,没错,没错,一定是这样。”突兀的大笑在易云子身后炸响,易云子心中一惊,博物侯清醒了? 博物侯大笑三声之后,口中急速的说着什么,猛的站了起来,将披在身上的被褥一把拂掉,然后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光柱,忽的又盘膝坐了下来,然后将堆积在案几上厚厚一层草纸尽数拂落,捡起地上的一只碳棒,开始在空白的草纸上疯狂的涂画起来。 博物侯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漠然无视,左手画着草图,而右手则在另一张草纸上飞快的演算起来。这般动作竟然与当日的唐云一摸一样。 心惊之余,易云子忽的发出一声苦笑,本以为博物侯会转醒,没想到却是从忘我的状态进入了疯狂的境界,是什么样的奥义能令博物侯如此神迷,如此倾尽心血? 博物侯突兀的举动,也吓了隐在暗处的刺客一跳,使得石室中静谧空气产生一丝波动。 刺客的位置暴露了,易云子嘴中怪叫一声,跫然已经闪电出击。易云子周身更是发出“咝咝”尖利的声响,这是气流的急速膨胀。 闪眼之间,两道黑带便出现在了石室中,互相缠绕在一起,或飞檐走壁,或腾空飞跃,不时还夹杂着金铁相撞之声。 机不可失,易云子再也没有犹豫,缓慢的抬起左脚向前微跨一步,这一步犹如山岳压顶一般,整个石室都为之一震,四周石壁更是碎石碰落。 这一招?没错这一招正是易云子模仿刑天的十丈风压,以自身作为刃器而发出的绝强风压。这石室本就狭小,也就四丈见方,虽然易云子催谷不出十丈风压,但四丈对于易云子来说也很轻松便能办到,只不过这一招极损耗能量,先前易云子便消耗了部分能量,只怕这一招过后,再无后继之力。 但如今的形式已经不由得易云子犹豫了,易云子这一招旨在逼出另一个刺客,不然在这般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果然两道黑带在易云子绝强的风压面前都为之一滞,跫然早在易云子催谷之前便退了回来,而直接面对的狂乱风压的便只剩下刺客一人。 刺客将钢刺护在面部,细长的双臂交叉在胸前,拼出自身的功,想要对抗这股如重锤冲撞般的气流。 但两者的实力太过悬殊,刺客如同石炮一般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对面的石壁上,“叮当”一声,手中的钢刺脱手跌落在地面上。而细长的身子更是深深陷进了坚硬的石壁中,如此强横的一招,想必刺客已经再无还手之力了。 易云子胸口急速起伏,努力平息身体的疲惫,开始散功,若是散功出现差错,则周身的气流足以产生强烈的气爆。散功的过程中,气流如同瀑布一般飞泻开来,搅动的空气更为紊乱,但却少了那股尖利。无数的草纸在空中摇曳,除过博物侯所在的那一角安然无事之外,石室其余空间都被波及的伤痕累累。 跫然飞快的旋转起来,形成一道黑幕保护在易云子周身,易云子红润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苍白,双眼却死死盯着身陷石壁上的刺客。 如今只制服了一个刺客,但是另外一个刺客始终没有现身,方才如此强横的气压都没能将其逼迫出来,难道这次却是只来了一人? 除过这种猜测,易云子再也想不打其他的可能了,跫然探气的本领那绝对是一流,就算此人再如何擅于藏气,也不可能瞒过自己与跫然的双重探查。 “砰”一声脆响,对面石壁上一粒碎石掉落下来,接着又是一粒,在易云子讶然盯视下,陷身石壁中的刺客竟然动了起来,手脚皆攀附在石壁上,远处看去犹如一只蜘蛛。寒光闪烁间,易云子看到刺客口中叼着钢刺,虽然整个黑衣都破烂不堪,但却依然看不清刺客的真容。 竟然还能动,这刺客未免太过强悍了吧,如果是释教高手受此一击的话,这般情况还能接受,但这刺客分明是道教弟子,体魄绝对不及释教武者强悍。想到这里,易云子侧头望了一眼仍然陷入疯狂状态的博物侯,然后深深吸了口气,将周身还未散尽的风压尽数吸了回来,重新右手成指,藏在身后。静待事态发展。 “蓬”的一声,刺客手脚借着石壁的反弹力,犹如一道电光向博物侯而来,呈现在易云子眼前的是拖着残影的人形箭矢,箭矢的尖端是刺客口中释放出风压的钢刺! 易云子眼中一动,脸上闪过一丝惊疑之色,原来如此。难怪自己与跫然都没能发现另一个刺客,原来竟是这般,这天地二人不愧为天才刺客。 在易云子闪动的眼中赫然映射出对面的墙壁上那深陷其中的刺客。但是现在明明还有一个刺客正身在空中,向博物侯刺来。突兀之间另一个刺客现身了,如此诡异的现身是易云子始料不及的。 如今功,体力都消耗殆尽,所有残余的能量尽数聚集在易云子的右手指上,这将是易云子的最后一招,金刚指。这一招曾经将飞腾而起蛇怪六神戳如火堆,那么这一招是否还能再现奇迹呢? 就在刺客飞身而来的时候,跫然早已冲了出去,向钢刺直直撞去,在易云子看来竟然是两道黑带在空中成对撞之势。 跫然金铁不穿,这钢刺虽然锋利还带有风压,但对跫然来说依然是如同草芥的存在,可以说不堪一击,这一点易云子是知道的。 但那声金铁之声并没有想起,两道黑带竟然擦身而过,跫然身形急转咱空中绕过一个半圆,从后面追了过来,但俨然已经来不及了。 身在空中变向?就在两道黑带堪堪相撞之际,刺客的的腰肢竟然迅速扭动,整个身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避过了跫然快如闪电的袭击。 如此情状令易云子想到了当日在驿所的六神蛇怪,六神蛇怪身在空中可以凭借强悍的肌肉数次微调方向。但要达到如此境界必须要有强悍之极的体魄,不然肌肉是承受不住这般撕扯的。 知道此时,易云子才明白这刺客绝对是释道兼修,无论功还是体魄都达到了上层。 一瞬间想了很多,但一瞬间刺客依然逼近,从易云子身侧绕过向浑然不觉的博物侯刺去。 “休得狂妄!”易云子见刺客竟然视自己如无物,竟然想要绕过自己。作为一代宗师何时被人如此轻视,易云子大叫一声,运起金刚指斜斜向刺客腰肋要害戳去。 果然不出易云子所料,刺客身在空中的细长身形开始微调,诡异的改变了方向,竟然再空中极限的弓起腰身,然后如同一支弯弓一般向下急速俯冲而去,而刺客钢刺之下正是趴伏在案几前的博物侯。 易云子腰身一扭,右手指天,却早一步挡在了刺客身前,如果没有早先与六神蛇怪交战的经验,易云子是绝不会预测的如此准确的。 显然刺客低估了易云子的实力,刺客本以为易云子功早已耗尽,就算还有余力,也绝挡不住自己诡异莫测的身。但是他所不知道的是早有一批蛇怪仅凭本能便会施展这等身。 一声闷响,金刚指如同一支利箭戳进了刺客的左肩,而双指而出的风压更是透肩而过。 刺客如同陀螺一般,被易云子一滞,身子在空中翻飞不休,令人窒息的痛楚,疼的刺客张开惨叫一声,铁齿再也把持不住,钢刺斜斜飞出,“叮”的一声戳入身下的案几。然后整个人被易云子一掌拍的倒飞了出去。 易云子身形晃了晃,靠在石壁站定,转首向博物侯钢刺刺入案几一角,并没有伤到博物侯,易云子呼出口气,唤回了跫然,走到博物侯身侧,轻拂了拂落在博物侯身上的细尘,这才向瘫软在不远处的两个刺客走去。 直到此时,易云子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其实至始至终这两个刺客都在一起,从没有分开过。 最开始凭借空气的波动,跫然发现了他们一人,而之后却如何找到另一人,其原因就在那股诡异的气上,这二人的默契几乎天成,所散发的气息相辅相成,外人极难察觉两股气的不同。 练武之人的气息起综合实力的体现,几乎没有两个武者的实力是完全相同的,所以他们的气就会有差别。 但这二人的气息却是互相弥补,浑然一体,这需要怎么的默契才能达到啊,仅凭这一点他们也绝对称得上顶级刺客。互相隐身在对方的气中,难怪跫然觉察不到。 方才在易云子释放出风压之时,他们合身一处,以牺牲一人为代价,从而躲过了那狂乱气流的绞杀,这才有了最后的方才最后的一击。 若不是易云子经验丰富,只怕便会在这二人面前遭殃了。 杀还是不杀呢?易云子提剑在手,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二人,却又犹豫了起来。 “陈耳,圆核我研究成功了。”身后突然传来平静的声音。 “你,你终于醒啦。”易云子苦笑了两声,收回了龙泉剑。 “放了他们吧,他们不应该死在你的手里。”博物侯理了理散乱的白发,将案几上散乱的草纸收在一处,然后递给易云子,道:“替我交给唐云。” “明天便是大节了,你不会自己交给他吗?”易云子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吹燃,将熄灭的篝火有点亮了。 “我还有事情要了结。”博物侯叹了口气,一脸痛惜道:“你们不该来救我,这次绝对做错了,这样只会加速帝朝走向灭亡。” “没有对错,只有想做不想做,你真的变了。”易云子别过脸去,不再言语。 ------------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大劫1 189五月一,荆江城北郊虽然还有四日才是大节,但是各大牧州都已经开始举行起盛大的集会,每座城池都是张灯结彩,一派欢愉。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依照千年来的习俗,在大节这一天要吃粽子、赛龙舟、挂菖蒲、喝雄黄酒、做香角子、贴五毒、放黄烟子、吃十二红。这才刚进入五月,迫不及待的百姓便像过大节似的,喜气洋洋的开始了各项活动。 但今年的端午相比往年却有不同,今年的端午前要进行祭天大典,由帝君亲自主持。生活在帝朝三十多年了,大多数百姓甚至连帝君的容貌都没有见过,这一次绝对是难得的机会。 所以今年的五月可谓是过双节,一大早百姓便出城向荆江城北郊赶来,人流多的地方,商贩必然也不少,这其中自然有住在荆江城贫民区的王老虎和饺子王。 “这里?”饺子王皱着眉头,道:“这里会有人经过吗?” 王老虎望了望刚露出半个脸的朝阳,将扁担放在地上,坚定道:“就是这里,而且绝对比那山道的人流多。” “老虎叔说的不错,今天我们绝对能发一笔小财。”只见一个长相俊俏的小童忽的从饺子王的手推车上探出头,笑道。 “道仙都发话了,铁定错不了。”王老虎也不再罗嗦,将扁担中的食具和材料尽数摆了出来,然后又从衣襟里摸出一道粗布横幅,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王老虎粽子外加十二红”等字样。 王老虎将横幅挂在扁担上,又将扁担竖立起来,山风吹过,灰色的布条“呼呼”招展。 饺子王见伙伴已经下定决心将摊子摆在这荒无人迹的地方,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小童抱下车来,然后又仔细观望起周边的环境。 这二人到底在争些什么呢?还有那小童不就是易云子的徒弟王岱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些事情还要从四月中旬说起,当日正好有从各牧州而来的商船在汉水暂泊,所以这二人便准备出城进购一批货物,好在大节这两天做买卖。 便是那日这二人遇到了刚从南方赶过来的易云子师徒,易云子询问了刘安世的事情后,便将王岱宗交与二人代管些时日,并给了二人一些银两。而饺子王正好没有子嗣,又见这孩子长得清秀可人,心中欢喜,便连连点头应允了,所以王岱宗这些时日一直由饺子王带着。 作为行商,无论是大商贾还是小商贩,他们对于集市人流,百姓需求一切有关利益的因素自然比常人敏锐。 今日帝君要在真武山举行祭天大典,前往真武山的百姓定然比之平时要多出十倍不止,这么多的人流在行商眼中那都是契机,都是钱。 这二人也不例外,天未亮便出了城,想寻一处好地界设摊做买卖。 寻来寻去却没有合适的地面儿,真武山上除了作为御商的四大家外,又岂容别人插足。而山脚下更是设不得摊位,那里都是禁军把守,搞不好会被当做可疑人物直接斩杀。 这般说来,只有通往真武山的各处要道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真武山在荆江城与长江之间,通往真武山水路皆可,能坐上船的那都是有财有势的人家,所以绝大多数百姓还是选择了走山道。 其实荆江城北门有三条大道可直通南郊的凤凰山,岘山,真武山。但如今通往真武山的大道早就被荆江城的城卫与箫公城的驻军严密把守起来,这大道是留给朝官和有身份的人通过的,平民百姓想都别想。 所以百姓只有从岘山绕过去,然后走山道。但令王老虎与饺子王没有想到的是山道两侧比较平坦的地面儿都被其他小商贩瓜分了,自己却是晚来一步。 二人沮丧之下只得再换地面儿,水道、大道皆没自己的份,如今连山道都不行。 王老虎扛着扁担,饺子王推着木车,车上坐着王岱宗。三人漫无目的又行了一段路程,等来带真武山西侧的时候,整个天色已经大亮了,大典在巳时举行,看来无论如何这个也赶不上趟了。 两个大男人皆唏嘘一声,坐倒在山坡上,便在此时,却见坐在木车中的王岱宗忽的跳了起来,用稚气的童声对两个小商贩道:“老虎叔,饺子叔,我们如果将摊位设在前面那道谷口,说不定比其他商贩赚的还要多。” 王岱宗的话听得二人一愣,而王老虎最先反应过来,猛的一拍后脑勺,大笑道:“小道仙提点的是,提点的是,饺子王,这回我们绝对赚了。” 饺子王将王岱宗拉到怀里,摸了摸其额头,又站起身来,摸了摸王老虎的额头,口中疑惑道:“脑子都没有发热,难道是我出现了幻觉。” “你他娘才说疯话呢,你看啊,”王老虎伸出手指,一边指着地形一边对伙伴道:“这里是哪里?这里是真武山西侧,那道山梁是柏阴山,两山之间的这条山道可直通荆江城西门,而且比之其他回城的路,不仅路程短,而且还好走。等大典结束的时候,绝大多数香客定然会选择这条山道回城,又饥又渴的人们若是在途中看到我们的吃食会怎么样?” 饺子王似乎有些明白了,“若他们果真选择这条山道回城,那么将我们的吃食作为回城前的垫肚儿在好不过了。” 就这样经过一番讨论,二人来到了这处谷口,回城山道的必经之路。 二人利落的将所有的摆设布置妥当,这才惬意的坐在小板凳上,靠着温暖的石壁,悠闲的晒起了太阳。 “老虎叔,听说荆江城昨天又着火了,这真的是吗?黄姨昨晚说天上的大神都开始震怒了,先是后土,如今又成了祝融。”王岱宗盘腿坐在木凳上,望着咧嘴傻笑的二人。 后土只得是土神,百姓迷信都相信地震是土神发怒了,而火灾则是祝融火神引起的。 “啊?你又听饺子王家的婆娘乱说了,这几日临大节,大家晚上都要放黄烟子,放不好不就引起火灾了吗?” 王老虎口中的黄烟子就是北方的炮仗,只不过里面装的不是硝药,而是雄黄,点着后不响,只是冒出一股黄烟,一般燃不尽被扔了就容易引起火灾。 “就是,就是,别听婆娘乱说。”饺子王见王老虎说的有道理,也附和道。 “可是这火灾不像是黄烟子引起的,黄烟子不会引起这么大的火灾。”王岱宗摇了摇头,对王老虎的解释却是不以为然。 “不是黄烟子,难道会是火神发怒了?”王老虎嗤之以鼻,小孩子毕竟是天真幼稚,就喜欢相信那些神怪蛇怪的故事。 “在大家还没有放黄烟子的时候,北岭的山林发生过火灾,然后是却月城也发生了两起。最后才是这荆江城。”王岱宗摇头晃脑,继续道:“黄姨说,一定是从北岭树林中跑出来了会放火的怪物,不然就是出现了纵火犯,趁着大节故意纵火。” “我说饺子王,都两年了,你们家婆娘还在研究巫术啊,这交给小道仙的都是写什么乱七八糟的。”王老虎皱着眉头,看着饺子王。 “没,没有啊,虽然我家婆娘是滇牧州的苗人没错,但不是黑苗。自从嫁给我,就没有弄过那些东西,可能是说着逗孩子玩。”饺子王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哈哈,没想到这荒野中竟然也有人设摊,快过去,吃上一顿。” “这两个商贩不简单啊,倪丁,看那边。” “我正奇怪呢,原来如此,这才是会做生意的人你呢。” 王老虎与饺子王忽的一惊,下意识的望了望天际,太阳还在东边呢,怎么这个时候会有人出现在这里,这里虽然回城方便,但是去真武山却是不好走。 随着说话声临近,三道人影便从蓬乱的茅草丛中走了出来。 ------------ 第一百九十章 大劫2 190从山坡后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唐云他们三人。(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这三人十日前在北岭孤首山准备妥当后,便向帝都赶来。为了不引人注意,这些时日赶路都是昼伏夜出,除过在城中购些干粮,绝少进城。不想这三人如今却出现在了这里。 “哟,三位客官,要吃些什么?”王老虎忙将木凳摆好,然后走到自己的摊位前,陪笑道。 站在一侧的饺子王虽然没有说话,但心中也直打鼓,这荒野之中竟然还会碰到其他人,离这里最近的村庄也在几十里之外,绝少有人走这里上山的。 连王岱宗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依此向三人三人中陶安最高,身体最为魁梧,一身黝黑的皮肤,性情憨厚。倪丁身材接近陶安,但体型削瘦,皮肤微黄,脸上总挂着傻笑。只有唐云肤色白皙,相比原来的柔弱气质,如今成熟不少,整个人看上去更为俊朗。 王岱宗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唐云身上,忽的点了点头,稚声道:“这位哥哥长的真好看。” 唐云坐在凳子上,淡然一笑,向小童忽的眼前一亮,这小童气质不凡啊年纪,便灵气逼人。想到这里,唐云下意识的看了眼两个忙碌的小商贩,眉头一皱,这小童与两个小商贩长的都不像,那么这孩子?或者说这两个小商贩有问题? “小哥,给我们仨来三碗糖水粽子,每碗剥五个。”从昨晚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吃饭,带来的干粮也吃完了,陶安双眼盯着竹篮里的粽子,直咽口水。 倪丁与唐云对望一样,也看出了问题,一般商贩怎么会在这里设摊,而且这两个商贩一个长的满脸横肉,面相凶恶,一个又小眼钩鼻,猥琐之极,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倪丁傻笑两声,将小童招到近前,问道:“敢问,西面那道山梁是什么山啊?” “老虎叔说那是柏阴山,山里有。”王岱宗大眼一眨,如实道。 “老虎叔?”唐云看了眼身侧的布条,心中明白,这小童口中的老虎叔便是把面相凶恶的商贩王老虎了。 饺子王见这二人神色有异,心中一动,忙走了出来,急道:“两位客官,误会了,误会了,这孩子是一个老道士寄养在我这里的,过些时日便会领走。” “过几天我师父便会来接我。”王岱宗点了点头,附和道。寻了处温暖的角落,坐在地上,玩起了石块,却是不再理会三人。 “黑店?我们没有说过啊,小哥定是误会了。”陶安将眼睛从香气飘飘的粽子上挪开,奇怪的看着饺子王,不解道。 陶安方说完,只听倪丁忽而干咳起来,而唐云也是一脸尴尬。 “糖水粽子来了,客官我们这里还有十二红,不知各管要不要尝尝鲜?”王老虎将热气腾腾的糖水粽子端了上来,大笑道:“别看我兄弟二人面相不善,那可都是厚道人。” “啊,方才多有得罪了。”倪丁赧然道。 “你们在说什么啊,这粽子真不赖。”陶安才不管什么面相善不善,抢过碗筷,狼吞虎咽起来。 “倪丁,待会我们还去真武山吗?”唐云却没有陶安的好胃口,显得心事重重,将筷子放下,道。 “至今还没有与廉侯他们联络上,如果我们贸然去真武山太过冒险。”倪丁见两个小商贩靠在山坡上晒太阳,便凑到唐云近前,小声道。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你的意思是我们直接去” 倪丁点了点头,打断了唐云。 “小哥,在盛一碗。”陶安将碗中糖水一口吸尽,大叫了起来。 “陶安,不要叫了,我这碗还没有动,你拿去吃吧。”唐云将自己的碗筷推到陶安面前,对陶安点了点头。 “这怎么行,你还是吃点吧,这一路上风餐露宿,也没吃上几顿好的。”陶安连连摇头。 “我真的不饿,快些吃完,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唐云说完站了起来,从怀中摸出几枚铜板,放在了凳子上。然后向山坡走去,望着远处那道黑色的山梁。 父亲就关在那里,想必廉伯父如今定然也隐藏在山真想快些见到大家。 唐云知道这次大家不仅要去台狱救援父亲,还要去真武山夺牌。令唐云没想到的是三牌中竟然是启动浮屠极塔的钥匙。 帝君竟然能销毁销毁三牌,想必对找到浮屠极塔再以没有耐心了吧。 在翻阅祝大师的实验笔记时,唐云无疑之中看到了有关四大谶语的记载。所谓的四大谶语,分别是关于乱世神兵,“九天玄雨咏天将,太虚一滞为白尊。乱世神兵何者最?浮屠极塔度芸生。” 三大神武械,“火死火生游凤凰,风旋青鸟九天冲。神武械中寻踪迹,龙龟一怒撞青玄。” 佛国城三宝,“山海经注异世图,鬼山寻踪普陀游。十方广界华严经,如是我闻元道宗” 再就是五逆的传说,“洪荒异兽引天灾,五逆逞凶乱人间。五百年来得一聚,帝王将相拈手来。” 三大神兵中,除过天将宝剑一直由故臧牧州的镇西将军,雷神张弘范所保管,其余两大神兵皆不得踪迹。在三月初帝君调动一艘楼船下南冥便是为了寻找白玉尊的踪迹。 而帝朝开元以来,帝君可谓是调动整个国力,也没能寻到浮屠极塔的踪迹,当日天策府成立伊始便是为了找寻四大谶语中的秘密,但如此兴师动众,却毫无结果,换做别人也会失去耐性的。 三大神武械除过龙龟一直被压在青玄山下,其余两鸟都重现人间,但神武械作为最尖端的存在,不仅牵扯到了雷石,还引出了一位神秘之极的人。 佛国城三宝之一的《山海经》如今便在唐云身上,当年刑天奉师父遗命将《普陀神游记》连同元道真人尸体一并下葬,而下葬的地点便是丹鹤山。但奇怪的是,相隔三十年后,刑天再去探墓的时候,却找不见了那本神秘的羊皮书卷。 当年帝朝攻陷滇牧州的时候,佛国城主将三宝一并献与帝君,而《华严经》并没有被带走,而是留给了佛国城的师法藏圣僧。马上便要到七月佛会了,只怕到了那日,滇牧州又要历经劫难了,要知道帝君对佛国城三宝是势在必得的,不然刑天也不会冒大不韪私自开启师父的棺木。 五逆的传说,世人知之甚少,一般只流传在各方势力的首层。机缘巧合下,唐云曾得到五逆之一的玄蛇,但却不幸掉落到岩浆中。虽然这一切都是闵侯设计好的,但唐云知道闵侯是为自己好。 迎着山风,望着苍莽群山,天空浮云涌动,唐云暗叹口气,这世间的秘密太多了,有太多的奥义等着人们去探索,但为什么人们总是将目光集中在脚下,将心思放在身边。为了权力、金钱、而肆意妄为,引发战乱。 为什么就没有人愿意抬头望着远处,穿过群山,越过江河,在那汪洋的尽头,南冥之极端,去猜想去探索我们世界的本源,本来的面貌。 为什么在我们八域之洲的以外还会有别的大洲,而且那上面为什么生存的不是人类,而是可怕的兽?知道的愈多,心便会变得愈沉重,为什么绝大多数世人总是这般愚昧无知? 唐云摸了摸暗藏在腰腹的羊皮书卷,等将父亲就出来之后,便赶赴滇牧州,只要找到佛光和尚,便能解开《山海经》的秘密。 在独自呆在孤首山的这些日子,唐云除过改装黄能,再就是抓紧时间研究从父亲书房带过来的那本《催眠术》,因为唐云知道这次定然又会与李复庭相遇,如今细细钻研了这后,对李复庭的邪音也找到了应对之策,绝不会像上次那般被轻易迷惑。 这次自己是做足了准备,只希望能为救父亲尽一份力量,至少不会再成为大家的负担! “唐云,这里人迹罕至,我们便从这里绕到柏阴山多至中午便能赶到。 “哈哈,吃的好饱,我们出”陶安抹了把嘴,从凳子上站起来,向二人走来。 “好,我们这便去取黄能。” “这三人竟然是去,柏阴山?”望着三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王老虎吞了口唾沫。 “看罩在那山梁上的黑云,越来越浓烈了,不会下雨吧。”说起柏阴山饺子王也是一脸唏嘘,那里可是传闻发生监啸的地方啊。 “那黑云,好像是从真武山传过去的,像一道巨大的黑龙,好漂亮啊。”听到二人的喟叹,小童却跳了起来,望着天际的黑云连连拍手叫好。 ------------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大劫3 191辰时,荆江城南门青石大道两侧军旗猎猎,与高耸的军旗并列的是两队全副武装的帝岳军,寒光闪烁的铁戟,玄黑锃亮的黑甲使得分列在大道两侧的士兵显得庄严无比。 而从高阔的城门鱼贯而出的,华丽的黑蓬马车更是犹如黑龙一般,一直从城门延伸到远处。 坐在马车上的都是各类朝官,二监的人马早在帝君斋戒时便上了山,如今这批便是三省六部的人马,早在两个月前,三府便被空置,府中所辖官员不是入狱便被分到了别的府衙。 走在这些黑蓬马车之前的是一辆富丽堂皇的驷马大辇,锦绣的车篷上刺绣着七条黑色的苍龙,苍龙竞相追逐争夺蓬顶的宝珠,而在车篷的四角分别雕刻着四头神态各异的,如此堂皇的修饰,这辆马车上自然坐的不是一般人物。 再看金车两侧更有两队黑甲军分三层护驾,这车中之人的身份呼之欲出,没错,正是帝君的独子,也是真个帝朝的储君,无忧太子。 护驾的黑甲军手中擎着“青角”旗号,金车之前有二人骑着两匹黑骊马行在前头开路,左骑之人一身黑甲,虽然身材不算高大,但一身横练的肌肉却忒的凸起,红缨高悬的头盔下是布满胡须的方脸。此人正是禁军卫之一的青角营营头张维方。 右骑之人相比张维方身形可谓薄弱了些,身上也没有披甲挂胄,露在外面的皮肤也是白净细腻,双眉斜挑,虽然不乏英气,但脸上一丝胡须也无,却嫌阴气过重。此人却是曹梦忠,不知这尚膳监的侍监怎么会服侍在太子身边,要知道太子身边有专门的太监机构典药局。 马车辚辚,鼓乐萧萧,整支车队便浩浩汤汤的出发了。刘时举坐在马车内,缓慢的将帘子放了下来,漫不经心的端起身前小几上的盖碗茶,轻抿了几口。 “贤侄,有何心事?”坐在对面的刘誓熊见侄子似乎心神不定,小心问道。如今刘誓熊对这位自己一手捧上来的刑部侍郎不敢再小视,若不是刘时举冒死将易云子带入台狱,只怕自己连宝贝儿子的尸首也找不着。 刘时举当然会心神不宁,是自己偷偷将易云子放进台狱,昨日李大人竟然又派自己去台狱。虽然李大人只是口头交代,命众典狱卒将黑虎门开启,三刻过后再重新关闭。虽然整句话中只是告诉自己开门关门,也没说有谁要来。 但刘时举知道昨夜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是刺客,而且是很厉害的刺客。如今关押在台狱一层的官员都用钱赎了出来,只剩下黑虎门后的官员了。黑虎门内的地下两层,包括博物侯总共才关押了三人,若要行刺,除了博物侯刘时举再想不到还有谁值得李大人如此重视。 但事情绝然不会按照李大人预定的方向进行,因为没有人能想到台狱中早已放进去了一位实力不在刺客之下的人。 如果刺客行刺成功到还罢了,一旦失败,若是博物侯没有死,只怕李大人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这销毁三牌与博物侯的死有何关联?”刘誓熊心中一惊,凑到侄子耳边小声问道。 刘时举被问得浑身一震,一层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是啊,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整个刑部都算是李大人的辖属,自己作为刑部的二把手,自然能嗅到一些讯息。 刘时举知道李复庭定然在百姓中安插了许多暗哨,等到大典一开始,这些暗哨便会联合李党在百姓面前上演一出大哭戏,将博物侯“病逝”的消息散布出去。 想必帝君也早已默许了李复庭的骗局,但这些事情只能藏在心里,有哪敢到处张扬胡言。 刘时举警惕地看了眼叔父,缓慢将的自己白净的左手举到叔父脸前,小声道:“我们是别人的手,手没有大脑,所以不会思考。这样才是手的本分,如果手不听指挥,那么就会被斩断换掉。”请记住我们的全新域名 刘誓熊被吓了一跳,肥胖的身躯猛的一颤,忙笑道:“我什么都没问,呵呵,什么都没问。” 刘誓熊见侄子脸色一缓,急忙岔开了话题,干咳两声道:“侄儿,你果真要将那女飞贼纳为小妾?” 刘家作为一个声望颇为显赫的家族,所有族中子弟的联姻都必须经过族中老辈的同意,不然便会被逐出族籍。 为何刘誓熊会这样问呢?这还得从前些日子说起,当日刘时举将易云子引入台狱的时候,曾经在典狱卒魔掌下救得一名女犯,看着问话,刘时举竟然想将那女犯纳为小妾。 “她是为了救治家中病危的老母才被迫偷盗,她不叫女飞贼,她叫洛纤纤。”刘时举忽的激动起来,整个白净的脸面都便的通红。 “虽然是个小妾,但家族的长老也不会任你胡为,这等丑事若是流传出去,我刘家颜面何存?”说道此事,刘誓熊忽的腰杆挺直,口气更是义正言辞,却不容许一丝的妥协。 刘时举暗叹口气,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叔父纠缠不清,端起盖碗茶,不再做声。 刘时举乘坐的马车比较靠前,自然是官职身份较高。作为御商的马车本该行在车队的尾部,而刘誓熊能坐在前头,自然是沾了侄子的面光。 武商四家中如今刘家渐兴,而原来的龙头老大倪家可谓中道没落了。坐在排在后列的蓬车上,倪震亨比之刘时举更为心神不宁,这才行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出了三层冷汗。 倪震亨强装镇定,又细细看了一遍在对面的人,喉结滚动了一下,忽然问道:“侯,侯爷,这次真武山上可谓重兵防守,您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对面的人拂了拂两鬓的白丝,缓慢睁开细长的双眼,淡然道:“你在害怕什么?” 此人正是文德侯,闵君臣。不想闵侯既然会坐在通往真武山的马车上,如此行事虽然危险,但仔细一想却也是唯一能进入真武山内部的途径了。不知文德侯有何打算? “您在百姓中混了那么多暗探,真的只是为了传播‘唐侯病逝’的消息?”倪震亨抹了把额角的冷汗,细声问道。 “你以为我会干什么呢?在大典之时作乱?” 此言一出,倪震亨呼吸忽的一滞,张嘴想要说话却是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救援唐侯的人马已经出发了,如果在大典之时将‘唐侯病逝’的消息流传出去,那么将唐侯救出后,想必帝君也不会调遣大军围堵追捕我们。” 倪震亨终于缓过气来,心中当下一松,只要闵侯不在大典作乱便好,不然整个倪家就真的要被满门抄斩了。 但是闵侯的决定竟然是在大典之上散布‘唐侯病逝’的消息。倪震亨脑中忽的乱极,不知闵侯如此做法的意义何在? “帝君要销毁三牌,最担心的是什么?”闵君臣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的倪震亨,继续道:“最担心的是博物侯的生死。只有让百姓知道‘唐侯死了,是病死的,不是帝君害死的’那么帝君才能顺理成章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甚至化解一直以来与百姓的矛盾。” “这些谣言,我想帝君定然会派人在大典之上传播,但是侯爷您又为何冒险坐毫无意义的事情呢?”倪震亨没有理清其中的纠结,反而更加的疑惑起来。 “呵呵,我当然是来助帝君一臂之力,但这只是一个方面,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闵侯早已猜到李复庭会在大典之前派人刺杀唐侯,所以才会在半个月前将易云子安插在唐侯身边,保护唐侯的安危。 到时候在大典上,李党与帝君会合力演出一场大哭戏,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博物侯竟然还活着,而且会被廉侯救走。 等将唐侯救出来,便隐匿山林,从此再不过问世事,木已成舟,就算再追悔莫急,想必帝君也不会再有动作了。 ------------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大劫4 192三大主城之间的三角区域是南阳盆地,而帝宫便坐落在南阳盆地的中心,博物侯口中的“百种百收”之地指的也是这里。 在这片地域被开发之前,帝都的粮食都要靠各牧州的漕运来供应。直到南阳盆地被开发后,才稍微缓解了帝都粮食匮乏的局面。 在滇牧州与故臧牧州之间有昆吾山脉,这条山脉是八域三大山脉之一,与北方的北岭山脉和南方的燕行山脉齐名。 这条位于西方的山脉不仅将滇、故臧两大牧州所阻隔,更是断断续续的延伸到南阳盆地的边缘。 柏阴山便属于昆吾山脉的一部分,从这里地势陡然高耸,与真武山一起形成南阳盆地西侧的屏障。 真武山之西,群山起伏,荒芜之地王老虎趴在山坡后面,一脸惊疑之色,额角的汗珠混着灰土滚落下来。 “看到什么了?”饺子王牵着王岱宗蹲在地上,小心露出了半个脑袋,“啊,这,这是” “帝岳军!” 随着视野的展开,只见在山坡下幽深的峡谷中,一支黑甲军迅速的穿行其间。从王老虎这里由于距离过远,黑甲军小如蚁群,但那高擎在队列中,猎猎而动的军旗上大大的“帝”字却清晰异常。 “这支帝岳军足有五千人向却是柏阴山的方向。”王老虎吞咽了口唾沫,但干燥的咽喉依然十分难受。 “对了,早先那三人的去向也是柏阴山方向。”饺子王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王老虎抬头看了看天色,虽然骄阳当空,但西天的黑云却暗涌如潮,只怕再过小半个时辰,整个天色便会被黑云覆盖了。 “看来今日不寻常啊。”王老虎看着惊疑不定的饺子王,指了指诡谲的天象。 “叔叔,要不我们去瞧瞧,山坡前面那道山崖应该能看到柏阴山后面的景象,”王岱宗虽然只有十来岁,当却显得兴奋异常,见两个商贩皆面有难色,又道:“反正现在也没有生意,我们只是热闹,距离那么远,根本不会被发现。等到了时辰,我们再回来做生意也不迟。” “这”饺子王却是犹豫了起来,这是军队啊,若是到时候惹祸上身就完了。 “小道仙说的对,我们只是不打紧,走走,去瞧瞧。”王老虎乃血性汉子,拍了拍同伴,便准备动身。 今日真武山大典,这支军队不再真武山护驾,却暗中调度到这里,其中自然有问题。 “等,等等,我去把家当收一下。”饺子王行事虽然谨小慎微,但胆气也不小,只是心中总是突突乱跳,当然这是不好的预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柏阴山,肠谷口,台狱哨塔天空已经完全被黑云覆盖,或者说黑云如汹涌的浪潮一般向地面淹没过来,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浓烈低沉的黑云! “派几个兄弟去把哨塔解决了。” 廉如海收回了仰望的目光,朝脚下的草地吐了口浓痰,眼神透过阴暗的柏树林,望着远处那点黄光。 站在廉如海身侧的寇宗点了点头,轻轻举起右手,对着身后三百伏兵飞快地打着手语。 “沙沙”一阵微响,蓬乱的茅草丛中闪出五人,其中三人提着障刀,二人背着短弩,一晃便冲进了树林,向哨塔隐去。 帝朝步兵刀制有三,分别是横刀、障刀、陌刀。步兵对付步兵配备前两种,如果是对抗骑兵的特种步兵便会配备陌刀,也就是民间相传的斩马刀。 各牧州的州府兵配备的是横刀,只有帝岳军才能配备障刀,当然障刀的性能更为优越,比横刀轻便灵活不说,而且钢质坚韧,更为锋利。 如此看来方才隐现的那五人都是帝岳士兵了,其实严格说来那五人应该被称为特种步兵,他们都曾经是天策府的暗探。 唐侯之变那夜,整个天策府的暗部被李复庭渗透,绝大多数暗探不是被杀,便是四散潜逃,整个组织在一夜之间被瘫痪,分崩离析。 闵侯的天策府经营了三十多年,行事极为隐秘,不想却遭此劫,可见李复庭的手段也是不凡。 只有绝少数暗探与闵侯有直接联络,而如今事态紧急,闵侯将所剩不多的暗探一分为二,一部分安插在真武山上数万的百姓中,其余三百人都分了给廉侯,赶来台狱救援博物侯。 廉如海将剔牙的树枝扔在地上,收回了远望的目光,对寇宗笑道:“老闵这暗探真不赖,的确够专业,这才一会功夫便将哨塔解决了。” 寇宗见哨塔上的黄光闪烁了三下,脸上表情一松,但语气却丝毫不见轻松,“我一直担心这里会有埋伏,这哨塔竟然如此轻易便被下了,难道天命教的那些臭道士没有埋伏在这里?” “帝君如今在真武山上,那些臭道士如今怎么会顾得上这里?”廉侯闷哼一声,继续道:“红衣鬼能渗透老闵的暗部,又怎么会是泛泛之辈,自然能猜到我们回来劫狱。” “侯爷的意思是?”寇宗右手下意思的摸向了腰际的百炼刀。 廉侯瞥了一眼寇宗,知道寇宗的这个小动作代表着心中极度不安。 “他们应该会调动军队围剿我们这四周,”廉如海忽的沉声道:“这里三面都是峭壁,进出台狱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这条肠道。” “瓮中捉鳖!”寇宗惊疑道。 “便是如此啦,我们快走吧,前面除过一百典狱卒子,不会有什么埋伏的。”廉如海双手负于身后,独身向林子走去。 等我们全部进入台狱,然后军队再从外面将肠谷口封堵,将我们围困在这里。难怪李复庭一直没有动作,却是如此毒计。有博物侯做诱饵,也不怕我们不往里跳。 寇宗看着廉侯伟岸的背影,不安的心渐复平静,看廉侯如此胸有成竹,定然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吧。 寇宗紧握刀柄的右手重新举了起来,对着身后又打了一通手语,然后向廉侯赶去。 寇宗方离开,只听茅草丛中窸窸窣窣,响起一阵噪杂,从繁密的树冠和蓬乱的草丛中忽然现身出许多绿衣人,若不细看这些人几乎与草木一般颜色,可见这些人都是极善隐藏之人。 跳动奔走之间,绿衣人忽隐忽现,赶在廉侯与寇宗之前消失在柏树林中。 天际完全阴暗下来,山风忽起,草木纷飞。 ------------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大劫5 193台狱,典狱寝房这里依然是一片乐土,一片被世人遗忘,可以肆无忌惮的乐土,玩乐的喧哗在很远便能耳闻。(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没有人告诉他们大难将至,甚至上面还派人送来了酒肉,虽然每年大节时候,这种犒赏都不会少,但今天是祭天大典啊,上面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送来如此美味的酒肉?何况还有三四天才是大节。 身为典狱长,李峰心中多少会有些顾虑和疑问,但是看着大伙尽情的吃喝调侃,心中也就释然了。在这里当典狱卒,不仅身份低微,饷钱更是稀少,许多兄弟家中都是上有高堂下有妻小,要不是能捞些油水,那是绝然过活不下去的。 想想这台狱的环境,几乎与外世隔绝,而身为典狱卒一年当中绝大多数时间都要守在这里,这不啻为一种煎熬。 所以典狱卒中吃喝嫖赌盛行,甚至可以说是明目张胆,但却没有官员弹劾,上面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们知道营啸的发生便是犯人和典狱卒压抑的一种疯狂释放。 便在李峰乱想之际,只听“吱呀”一声,寝房巨大的木门应声而开,门外卷着草叶的狂风一瞬间倒灌进来,将寝房内吹的一派凌乱,尘土四起。 便在众人一愣之极,一道黑影便卷了进来,接着室内摇曳的灯火,只见来人左眼蒙着黑布,身材魁梧,面目凶恶。 “李二,是你吗?” “李哥,你怎么来了?” “前些日子一声不吭便走了,回来就好。”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中,李二抓起酒坛猛灌了两口,这才将房门关紧,示意大家安静。 “肠谷口埋伏了五千帝岳军,似乎远处还有几支军队正想这里赶来,这台狱已经是一片死地了,大伙快些收,随我走。”李二对自己的叔叔点了点头,然后径自向偏房走去,那里放置着应急用的武器。 “等、等会。”典狱长摸了把脸,对李二道:“如此说你不是从肠谷进来的?” “柏阴山南侧有一处暗道,可通道山外。” “难怪今日给我们送来如此多的酒肉,***原来是送行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要派军队将肠谷封了?” “难道说,有人劫狱!”话方出口,典狱长便暗摇其头,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对,如今整个台狱已经是空牢一座,前几日连博物侯都被刺杀了,还劫个屁。那么这些军队是来对付我们的?” “大家如果还相信我李二,就去偏房捡了武器,然后随我从暗道出去。” 李二见众狱卒安静了下来,又道:“我们一起守在这台狱已有八年了,不管那些军队是来对付别人还是来对付我们,总之我们是不能在这里干耗下去了。” “叔叔,下命令吧。”李二急切道。 典狱长摸了把额角的冷汗,见众人皆望着自己,这可是二百多号人啊,如果我们拿起武器跑路,这可是就成为叛逆了,到时候整个帝朝定然容不下我们,我们只能沦为草寇。但是那些军队果真是来灭我们的口呢?请记住我们的全新域名 “众兄弟听着,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去把武器捡了,然后从暗道出山。” 典狱长见大伙皆吆喝一声,向偏房冲去,这才将李二拉到一处稍微安静的地方,急切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当日李二在台狱里无意害死黑子,事后李二心中愧疚,觉得对不起黑子,然后便离开了台狱,将黑子的老母安置妥当,本来准备过来与叔叔说一声,然后离开帝都去蓟北。 不想在来的路上,却发现台狱唯一的出入口肠谷被一支黑甲军封堵,而远处烟尘四起,轰然作响,似乎还有援军接应。 如此荒芜之地,竟然接连出现数支帝岳军,而且他们的目标似乎是肠谷的尽头台狱。 李二知道如今台狱中除了博物侯一人还在龙潭牢中,几乎是一座空牢。如此怪异的情状令李二不由的担心起台狱的兄弟们。 于是李二便找到早已被废弃多年的另一条暗道,这条暗道当初是朝廷下令开凿的,但是在一次泥石流中被毁于一旦,之后便不了了之。 那条暗道是八年前被废止的,到如今除过极少数人知道暗道的具体位置,再无人知晓,而李二便是这极少数人中的一位。 “这么说,那条被泥石流淹没的暗道还能用?”典狱长兴奋问道。 “暗道被毁坏后,这是我第一次再去,循着脑海中的记忆,没想到在柏阴山南侧果真找到了,”说道这里李二似乎更为激动,“多亏了这次的地震,将泥石流形成的山包震裂,这才露出了暗道的入口。” 李二的话听得典狱长连声大叫:“天无绝人之路。” “叔叔,你说昨晚刘大人又来过这里?果真是来刺杀博物侯的,你能确定吗?”李二急问道。 “这?应该是来刺杀博物侯的,不过自昨晚后,我们没有在开启过黑虎门,这是刘大人下的命令,没有上面的命令不能开启黑虎门,违者斩。” “如此说来,是没错了。那么那些军队定然是来杀我们灭口的了。”李二小声道。 “我却另有他想,”典狱长想的似乎更深入,“如今博物侯已死的消息还没有流传出去,百姓都以为博物侯还活着,而且深信等大典结束后,就会被帝君放出来。” “叔叔的意思是说,有不知内情的人要前来劫狱,所以这些军队是来围剿劫狱之人的?”李二恍然道。自己台狱的兄弟只不过区区二百人,如何动用的了数千军队来灭口,此理的确有点说不过去。 “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不被重视的炮灰,所以我们必须逃出去,夹在军队中,只有死路一条。” “李头说的对,大伙听李头和李哥的。”不知何时众狱卒都已经从偏房出来了,将叔侄二人围在一起,大声吆喝起来。 “李哥,这是你的大斫刀,带我们出”身边的狱卒将长柄大刀递给李二。 “兄弟们时间紧迫,分一百五十人随李二去南山暗道,其余人留下随我随我殿后”典狱长拖掉了黑袍,挽起袖口,捡了把横刀。 “叔叔,我来殿后。” “暗道如今只有你知体位置,留下的兄弟只不过是以防万一,行了,大伙快点站好,一刻钟之后便行动。”典狱长不容分说,当下打断李二。 所谓的断后,在一定程度上起到误导敌军的作用,不惜暴露自己,以自身为诱饵,保护大部队安全。除过傻子,没有人不知道断后的危险,但是这些狱卒呢? “好了好了,别他娘的啰嗦,不就是断后吗?” “这是上个月的饷钱,出去了交给我老母。” “我们八年前就是兄弟,不像你拖家带口,老子只有一个小妹。以后便托你了。” 男人之间的情义到底是如何产生的呢?李二盯着自己的叔叔,哽咽道:“叔叔,当年那暗道,可是你带我去的,你怎么会忘了位置呢?” “这都八年了,人老了,记性当然不中用了,好了好了,别再婆婆呃?” 画面定格,典狱长的油腻的面颊上汗珠震落,坚定地眼神渐变迷茫,似乎多了一丝悲伤,徒劳张合的厚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悄然的流淌下来一道鲜红的血丝。 然后身子一颤,向后倒摔而去。只是李二分明看的清楚,一支强劲的短箭从自己斜上方的木板墙壁上穿透进来,然后没入叔叔的左胸口。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劫6 194台狱的建筑格局因地制宜,在肠谷的尽头,修筑有一道高约两丈的石墙,石墙将东西两侧的绝壁连接起来,使得台狱形成封闭的空间。(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在这道石墙设有一扇大铁门,从铁门进去便算进入了台狱的前院。在前院修建有台狱司,这是典狱卒办公的地方,在台狱司的后面还有一个二进院子,院子的南面是典狱寝房,全狱二百多号卒子都住在这里。西面便是规模宏大的,光地面这一层便可以关押上千犯人,更别说地下二层了。 在二进院的后侧就是开启黑虎门的控制室。 廉侯一干人马进了铁门后,见整个前院一人也无,连台狱司的官员也不见踪影。 “看来那些狱卒都在寝房里了。”对于典狱卒私下的勾当,只要是在官场混过的人心中都有数。廉如海抬头望了望黑云密布的天际,忽的皱起了眉头。 “侯爷,要不我领一百障刀手冲杀进去?”寇宗“叮”的一声抽出了腰刀。 “不行,那里至少有二百多卒子,这般贸然冲杀进去,一时半会也清理不干净。”廉侯略一沉吟,道:“这样,分五十短弩手潜进二院西首,然后在分一百障刀手埋伏在寝房北门,其余二百人守在前院。(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原来如此,当弩箭狱卒必然混乱,寝房共有南北两门,南门外是高耸的绝壁,他们自然会从北门冲出来,而这时侯埋伏在那里的障刀队便会绞杀一部分,而漏网之鱼更有前院二百障刀手。 如此战术的确高明,寇宗暗肘道:“若是自己冲杀进去,只怕那些狱卒会拼死命抵抗吧,给敌人一线希望,他们便会怕死,若是把他们逼到死路上了,那才得不偿失啊。” 寝房西侧的木板墙壁上出现了无数孔洞,室外虽然黑云密布,但比之室内还是要明亮一些,昏暗的光线从孔洞中穿射进来,而肆虐的狂风更是无孔不入,发出尖利的呼啸,的室内灰沙飞扬,迷蒙一片。 李二抱着叔叔的尸体,躲在翻到的柏木大桌后面,木桌的表面已经插上了无数的箭矢。 在第一波的箭矢攒射过后,反应过来的狱卒疯狂的拆除了板,扳倒了木桌,所有还活着的人全部瑟缩在自制的盾牌后面。 “这里不能再带了,必须马上离开。(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分五十人断后,其余人随我走南门。”李二咬牙切齿道:“那暗道只有典狱长,黑子与我知道,如今典狱长和黑子都死了。所以我必须将大家**去,只有,只有牺牲五十个兄弟了。”说道最后,李二既然哭了出来。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必须要有一部分兄弟冲北门,替走暗道的兄弟打掩护,不然大家全部都得死。 “我留下,反正我家中还有一个经商的哥哥。” “我也(1xm)留下” “还有我。” 留下便是死,如果在生死之间选择死,是需要勇气的。在众狱卒抉择的同时,第二波箭雨又攒射了进来,短弩是臂张弩中威力最强的一种,在短弩的弩机中设有微型机簧,所以短弩也可以说是最微型的连发弩,一刻钟能发五支短箭。 “砰砰砰”飞蝗一般的箭矢穿过形同虚设的墙壁,然后带着强大的冲劲继续向屋内扫射进来。 急促的撞击声,敲击在每一个狱卒的心中,不是在屋中还会发出一两声惨叫,这是被箭矢攒到的狱卒发出来的。 李二红着眼睛,将一幅幅血红的场景刻印在脑海深处。一块斜立在角落的板下躲避着十一个狱卒,板太薄了,根本地挡不住箭矢疯狂的攒射,不时有穿透进来的箭矢射中狱卒。十一人竟然尽数被箭矢所伤,不是射中臂膀便是射中大腿。但大家都默默忍受着,期待着这一波的消失。 血汇成河流,从板下流淌出来,突然一声惨叫从木板里传来,只见一支箭矢竟然斜斜一名狱卒的左眼中,裂心的痛楚使得这名狱卒昏死过去。如此情况在别的角落不时有所发生。 “等这次剑雨结束我们就行动,大,大家各自做好准备。”李二嘶声道。李二不知道两次箭雨过后还剩下多少人活着,但是就算剩下不到十人,我也要将他们**去。我们是台狱的兄弟没有孬种。 “黑子,李哥对不起你,害死了你,但这次请保佑我们台狱的兄弟能逃过此劫。”李二将叔叔无神的双眼轻轻阖上,跪在地上,对这台狱入口方向磕了一个头。 当日由于跫然搞怪,吓得李二心胆俱裂,竟然忘了黑子还在黑虎门中,竟然将关闭黑虎门的梢杆拉了下来。八年的兄弟,竟然被自己亲手害死,每每念及此事,李二总是愧疚难当,心中十分痛楚。 箭矢停了下来,在这短暂的间隔中,李二率先撞开南门,奔了出去。掀开板,推翻木桌,从角落中走出来,然后向南门走去。 屋内只剩下不到六十人了,这些人起了脚边的武器,他们搬起沉重的箱柜、板、木桌,只要能搬动的东西尽数堆积在南门前,将南门死死地封锁了起来。 那个左眼插着箭矢的魁梧狱卒早已拔去了箭矢,胡乱了敷了药,便用黑布紧紧缠了几圈。独眼大汉挣脱了旁人的搀扶,摇摇晃晃的走到大家面前,大声笑道:“这点伤还不算什么,想我父亲当年在战场上浑身上下都是箭伤,也不杀退了乱党。” 说到这里,独眼大汉忽的暗叹一声,“本想当个典狱卒,不问世事,浑浑噩噩的过完这辈子,不想连如此微小的愿望也实现不了,这柄斩马刀曾经是我父亲上阵杀敌用的,不想传到我这里,却用来”独眼大汉将九尺大刀,横在胸前,蒙在左眼的黑布中渗出了一滴血泪。 “冲出去,就算死,我们也不能不明不白的死。” “就是,大不了就是一死,咱们留下的兄弟也都是无牵无挂的纯爷们,不在乎什么了。” “那么别让外面的家伙等的太过着急,给老子开门。”独眼大汉提着一把斩马刀,站在北门前,气势俨然。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大劫7 195在独眼大汉的指挥下,北门厚实的两座门扇被卸了下来,五十人分作两队藏身在门扇后,冲出了寝房,进入到二院中。 不出所料,二院早已埋伏有敌兵,通往前院的阁门与两侧的回廊中突然喊杀声大作,跳出了许多绿衣人,这些人虽然没有披甲挂胄,但手中提的障刀却明晃晃映入众人眼中。 果然是帝岳军,独眼大汉将斩马刀护在胸前,大喝道:“开盾,御敌!” 指挥军队一般都是用暗语,用暗语可以防止敌军及时做出相应的调整,显然这些狱卒平日也没受过什么正规的训练。 如今三面受敌,背后又是死地,五十名狱卒组成圆阵,将两座柏木门扇护在侧翼,做防御阵型。这些人平日里除了吃喝便是玩乐,能如此迅速做出御敌之势,可谓奇迹。 而三面的绿衣人似乎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一步步将包围圈缩小,向众狱卒逼近。三面近百名绿衣人稀稀落落,连基本的阵型也没有,而且无人指挥,像似各自为战。 如此轻蔑的举动,瞧得众狱卒心中大恨,皆破口大骂起来。唯有独眼大汉脸色变的煞白,连握刀的双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难道这是特种步兵?只有特种步兵在作战时才会各自为战。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但独眼大汉心中很清楚,这种所谓的各自为战是多么的可怕。 一名全副武装的帝岳军抵得上五名步兵,那么这些特种帝岳军的战力又到了何种程度呢? 在距离十步的时候,绿衣人陡然发动了攻击,犹如一颗颗石炮般弹射进严密的圆阵中。 独眼大汉眼睛受伤,本就看不清楚,只觉眼前一团团绿影晃动不休,还来不及细想,只觉脖颈一凉,敌人已经攻了过来。 独眼大汉心中一寒,猛的大喝一声,本能的挥舞起斩马刀,将周身绿影尽数驱散。斩马刀与大长短相仿,都有一丈之巨,因为威力强劲,被用来对付骑兵,拿来对付步兵自然更为厉害。 独眼大汉趁机抹了把眼前的汗水,还没有缓过神来,数道绿影有冲杀了过来。 独眼大汉见来势凶猛,心生惧意,急忙向后退去,想退到圆阵中,合众人之力共同御敌。 方退了两步,身后便传来阵阵惨叫,耳畔一片噪杂,喊杀声,哭骂声,兵器撞击声,听的独眼大汉汗流浃背。 独眼大汉被迫稳住了身形,也没敢回头观望,咬了咬牙,口中暗骂一声,又冲了上去。独眼大汉知道兄弟们也在苦苦支撑,如果自己再将身前这些家伙引过去,只怕圆阵就要崩溃了。这些家伙太强悍了,根本就敌不过,只希望能多争取一些时间,让李二带着大伙安全出山。 心念及此,独眼大汉也抱了必死的决心,封住一口气息,疯狂的舞动起沉重的大刀,向身前那一团团身法迅捷的绿影斩去。 阁门左右两面都是坚固的石壁,这里空间狭长,独眼大汉提着斩马刀堵在这里,也算有点一夫当关的架势。 院中的圆阵主要面对的是两侧的围攻,而来自前院阁门的攻击皆被独眼大汉守着,可想而知其所承受的压力之巨。 绿衣人似乎被独眼大汉的举动激怒了,只见其中一人提着障刀向大汉奔了过来,奔到近前,忽的身形一转,躲过犹如疯魔一般的刀风,将倒提在身后的障刀撩起,只听一声闷响,独眼大汉终于向后退了三步,一道血注顿时喷薄而出。 太快了,独眼大汉铁齿紧咬,一脸痛苦之色,左手按住腰侧的伤口,口中气喘如牛。 这是何等的煎熬啊,身后是无情的绞杀,耳畔回绕的都是兄弟们一声声的惨叫,而自己却不能回身去救援,甚至不能回一下头。略一分神,身前这帮家伙便会取了自己的性命。 独眼大汉完好的右眼布满血丝,粗犷的脸孔渐变狰狞。再拖延些时间吧,既然是来断后的,那么便继续挥舞大刀吧。 没有刀法的刀法,犹如疯魔一般的狂舞,浑身已经布满了伤口,就差脑袋搬家了。这种感觉好像独眼大汉眼前开始模糊,双耳嗡嗡作响,似乎回到了父亲的时代,回到了父亲的战场。那浑身插满箭矢的父亲,一次次的杀退了身前的乱党滴血的障刀,被另一名绿衣人拦了下来,这名绿衣人看了看十步外依然狂舞不休的大汉,沉声道:“他已经死了。去前院汇报吧。” 绿衣人话音方落,独眼大汉仰天大笑三声,轰然倒地。 在这一刻,独眼大汉才安然的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的兄弟们。身后已经没有兄弟们了,曾经的圆阵已经不复存在,连那两扇厚实门板也碎成了木块,满地都是血红,满地都是尸体。 “李二,我们断后还不错,虽然没有杀死多少敌人,但总还是拖延了些时间。”也不只是在笑还是在哭,总之独眼大汉临死之前,右眼流着眼泪,但是嘴角却挂着安然的微笑。 绿衣人轻轻阖上独眼大汉仅剩的右眼,暗呼口气,等待着下一步的命令。 前院,台狱司“如此说《》来,还有一部分卒子逃走了?”廉如海大咧咧坐在长椅上,将手中的盖碗茶放在案几上,不解道:“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冲北门断后,而另一路从南门逃出去了?” “南门外是柏阴山,那里都是高耸的岩壁,难道那里有通往山外的暗道?”寇宗站在廉侯身侧,分析道。 侍立在二人身前的绿衣人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如果真有暗道,那么我们便可以走暗道出山,便不用老祝冒险骑乘青鸟接我们出山了。”廉如海蓦地站了起来,对寇宗道:“小寇,你带些人手,赶去后山,仔细探查,务必找到山中暗道。” 交代完事宜,众人便跟着廉侯向后院走去,控制室便坐落在那里,等到黑虎门开启的时候,也就是苍老五星齐聚的时候。 自此二百典狱卒死的死,逃的逃。这是小人物的的悲哀,无论面对哪一方势力,他们所扮演的角色始终是无足轻重的炮灰。 这一场帝都之战,对于每一位参与者都将是大劫!典狱卒的悲哀也是只是开端? ------------ 第一百九十六章 聚首1 196台狱,地下二层,龙潭牢易云子举着火把,搀扶着博物侯站在黑虎门前,等待着重见天日的那一刻。 “陈兄,都这么多年了,你还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吗?”恢复常态的博物侯看了眼表情复杂的易云子,积压了二十多年的心事,是该说破的时候了。 “不是你,湘云不会死。”易云子冷哼一声,火把上的火焰忽的闪烁起来。 博物侯暗叹口气,坐在了地上,沉默良久才道:“湘云是因我而死,但就你一人感到痛苦吗?我比你更痛苦。每次看到小云,心中便会浮现湘云的身影。” “没错,湘云是你妻子,她为你生了两个儿子。”易云子自嘲的大笑起来,声音渐厉,“如果你比我爱她,你就不会让她死,至少我不会这样做。” “这个世上有许多东西比爱重要。湘云比你我都看得透彻。”博物侯站了起来,直视着易云子那双怨恨的眼睛,“你无妻无子,孤身一人浪荡六十几载,这是何苦呢?” “用不着你管。”易云子不耐烦地别过脸去,不再言语。 “吱吱——崩崩”黑虎门震动了起来,二人感到一丝尖利的冷风从脚底灌了进来。黑虎门开了? “老唐,老陈,是你们吗?”门才升起三尺,只听门外忽的大喊大叫起来。听这浑厚的声音,不是廉如海又是谁呢? “小廉啊,多年不见,你小子还是这般急性子。”易云子双眼一闪,一扫先前不快,竟然大笑起来。 “哈哈,不行喽,这都老的拿不动刀了,还急什么急啊。”廉如海嘴上谦虚,但行动一点也不慢,黑虎门才升起来一半,廉如海一矮身便钻了进去。 沉重的黑虎门完全打开了,三人鱼贯而出,守卫在身侧的绿衣人向二人躬身行礼,然后将石壁上的梢杆拉了下来,在“崩崩”的闭合声中,四人向地面走去。 黑虎门这段甬道距离地面只有八百步远,两侧岩壁上灯火辉煌,比牢里亮堂许多,绿衣人举着火把走在最前面带路,其余三人走在后面。 廉如海看了眼形容枯槁,衰老不堪的博物侯,忽的皱起眉头,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出去再说。”博物侯淡然一笑,拉了把廉如海。 “老唐,你这一个月受苦了。”廉如海突然急躁起来,“当初早就对老闵说,尽早布置,尽早杀进来。他就是不听,这要是再迟来一个月,只怕你就要耗死在这里啦。” “这么多年了,你小子蠢劲还没散尽啊,要不是这里的驻军尽数被调到真武山上,我们哪这么容易混的进来。”易云子摇了摇头,苦笑起来。 “我蠢?最蠢的就属老唐了。为了什么狗屁天震之灾,甘愿沦为囚徒。”廉如海一脸不服,大声叫骂道。 博物侯对廉如海的叫骂恍若未闻,静默的向前走去。 “哦,对了,不是昨晚来了刺客吗?”廉如海忽的想起了什么,对易云子道:“你把他们杀了?” “我把他们关进了牢子,如今黑虎门也落了下来,是决然出不来的。”易云子道。 “依我看还是趁早斩杀了,那些家伙都被红衣鬼洗过脑,是感化不了的。”廉如海对易云子的做法颇为不屑。 “不是为了感化他们,只不过念他们都是武技天才,想为以后的人类保留一些实力,毕竟人类的时间不多了。”博物侯双手拢在破袖中,挺起了微驼的脊背。 廉如海撇了撇嘴,实在为唐侯的作为感到不值,这般劳心劳神,心怀民生,但是结果呢?根本没有人相信天震之论。什么五年之内两洲便会相撞,在别人看来都是胡扯,若不是这些言论是从博物侯口中说出来的,只怕早就被斩杀了。 不到一刻钟,四人便走出了**,**的出口在寝房的西首。此时二院中的狱卒尸体已经被清理,只不过灰白的沙地上那一块块紫红的血迹却分外刺眼。 博物侯暗叹口气,站在充满血腥气味的院落中,抬头望着黑翻涌的天际,一脸痛惜之色。他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些只不过才刚刚开始。 “寇宗呢?”博物侯换上了廉如海手中的 ------------ 第一百九十七章 聚首2 197真武山,白玉广场为了举行大典,在三清殿前的白玉广场上搭建了规模宏大的祭坛。 祭坛由三丈石柱支撑而起。四角的石柱上雕刻有四只神态各异的巨大石虎,石虎或蹲或卧,但总是一般高矮,平稳的将十丈见方的祭坛鼎立而起。 祭坛的整体构架全部由楠木搭建,在祭坛表面铺有厚厚一层红毯。等到大典之时,帝君便会站在此处亲自祷念祭天文。 祭坛还建造有黄绸顶盖,顶盖上涂绘有七只神态逼真的苍龙,苍龙互相追逐,缠绕在一起,拱卫着顶端的金光闪闪的明珠。如此造型与太子无忧的金辇上的涂绘颇为相似。 在祭坛前十丈的位置,是白玉广场原来便有的圆台,圆台上放着一座巨大的铜鼎,以供香客们焚香祭拜之用。 如今祭天大典的吉时就要到了。只见白玉广场前人山人海,噪杂无比。围绕在祭坛四周黑甲护卫更是神情严肃,紧张无比,看着这人潮涌动的百姓,一旦出现混乱,只怕刹那之间祭坛便会被冲撞的支离破碎,淹没在人潮之中。 九仙山虽然地势不高,但山势平缓,除了后山山势陡奇,整个前山都较为平坦,所以这白玉广场虽然是设在山上,但面积也算不小,足容纳的下十万多人,这只是三清殿前的广场,还不算其后的第二广场。 便算如此,大部分前来朝圣的百姓都被阻挡在山门之外,连灵官殿都没能通过。能站在白玉广场上的香客可以说都是三大主城中多少有些财力或声望的人。 在白玉广场右侧是高耸入云的绝壁,而右侧却是一道斜缓的山坡,当然山坡外面便是深谷了。这处山坡被称为仙人望。便如同阁楼的望台一般,从山体凸出了一块,在帝君念完祭文的时候,便会在这里进行三祭礼。 设在仙人望上的钟楼悠扬的声音终于敲响,巳时到了,祭天大典到了。 不是百姓等得心急,主要是诡异的天象令百姓隐隐心中感到不安,漫天的黑云本就低沉,如今又是高耸的山顶,自然距离九天更近。 站在白玉广场上,不用抬头张望,也能看到翻涌如浪潮的黑云,整个天际阴沉之极,要知道如今才是巳时,正是金乌当空之时,不想如今却被诡异的黑云遮挡的连一丝光亮也无。 起风了,西南方向吹来了颇为强盛的山风,山风将钟声吹进山谷,其声更为激越清扬,但如此强风却吹不散漫天的黑云,只是搅动的天际更为阴暗可怖。 便是如此境况下,一丝金光出现了,在华丽的宫乐簇拥下,帝君穿着黄袍,在天命教国师的陪同下向祭坛一步步走去。 噪杂的百姓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接着人潮中爆发出了震天的声响,所有百姓不自觉的跪了下来,口中高声唱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回荡在山谷,飘扬在天空,连漫天的黑云也动荡不安,被万人浩大的声势冲散不少。 而这只是第一圈的臣服,被拒之门外的百姓虽然原来山腰、山脚,也只能隐约望到高耸的祭坛上那一丝金芒,但臣服的声音一旦响起,便如同开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一圈圈的百姓跪了下来,一道道高唱交相应和,这就王者的荣耀! 帝君虽然也练有武技,但碍于资质,只是弓马娴熟。[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侍立在身侧的刑天退到帝君身后,将自己的左手悄然的按在帝君的脊背上。 如此空旷的场地,便算在如何大声叫嚷,声音也有所不及。所以只能借助刑天深厚的功法才能发出浑厚之极的声音。 当一切都准备妥当,帝君伟岸的身形一挺,深深提了一口气息,然后伸出双臂,向两侧缓缓展开,口中沉声道:“众臣民平身,大典开始!” 被刑天浑厚功法加强的声音犹如一道无形的浪潮一般,四散溢出,被山风传向远处,连山脚下的跪拜的百姓都听的一清二楚,耳闻着无不浑身一震,身形更为低伏,脸几乎都贴到了地面。 帝君站在高耸的祭坛上,见无人起身,脸上忽的浮现一丝笑意,一双龙目缓慢的扫视了一圈,然后将视线落在了正前方广场上那座巨大的铜鼎上。铜鼎上遍插香火无数,使得整个广场上烟云蒸腾,犹如置身幻境。 帝君知道,等念完祭文,做完三祭,接下来就该焚毁三牌了。到时那座铜鼎将会焚烧其烈焰,将三牌化为灰烬。 过来足有一刻钟,跪在祭坛下的上百朝官才站起身来,身后百姓见有人起身,这才有样学样,纷纷站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广场有噪杂起来,但不是说话的声音,而是脚底与地面互相摩擦的声音。 帝君稍息片刻,才将祭台上陈铺的黄绸祭文拾起,开始了自己第一项工作,祷念祭文。 浑厚的声音再次飘荡在大山之间,听来正是:“帝,释天十年,岁次辛卯,五月壬午朔,祭天地曰:昔者奉天明命,相继为君,代天理物,抚育黔黎,彝伦修叙,井井绳绳,至今承之,生多福恩,不忘而报。何岁初怒,致北地动,惶恐有失,鉴心明恩,兹赉捧香币,祗命有司,诣陵致祭。惟帝号英灵,来歆来格!尚飨!” 念道最后,帝君面向蓟北方向,长揖而三拜。 在祭文念完的同时,三清殿后的广场忽的响起了花炮,一时间之炸响不绝,烟火腾空而起。宫乐更是吹奏起了《诸神祭》的曲调,整个真武山都洋溢着一种庄严恢弘之气。 曹梦中站在三官殿前的广场上,望着天际炫彩的花炮,心中忽的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悲痛,也许今日过后,整个八域又要战乱纷起了。 “老曹,看什么呢?”张维方独自从三清殿前的偏廊走了出来。 “你们青角营守在哪里?”早些时候这二人随着太子上山后,曹梦忠便去安置在三清殿偏院中的内务局报道去了。 却不知张维方的青角营被安置在哪里,因为曹梦忠知道这里驻守的都是御马监的军队,虽然宫后卫与殿前卫都属于禁军,但两者可谓泾渭分明,曹梦忠生怕双方起冲突。 “我青角营乃殿前卫,自然在前院保护咱皇上,哪像这御马监只能守着个后院。”张维方揶揄道。 “哦,这就好。”曹梦忠呼出口气,没在说什么。曹梦忠知道张维方好动,定是寻了空当,跑到这里透透气,整个禁军中也就这家伙大胆妄为,敢这般玩忽职守。 “待会太子进香的时候,不是你托盘的吗?”张维方坐在石阶上,将黑甲腰肋的皮带松了松,看了眼曹梦忠笑道:“说我玩忽职守,你老曹不也一样啊,这不去三清殿准备着,跑到这里闲逛。” “这祭天大典怎么会轮到我一个小太监,三牌一直由内务府的印绶监保管着,我也不过是去接手将其交给李大人。有李大人陪同太子去进香。”曹梦忠嘴角含笑,细声细气道。 曹梦忠知道到时候李复庭将会捧着放有三牌的托盘陪着太子去进香。然后在一片痛哭之声中,将三牌扔进燃烧着烈焰的铜鼎中。 “印绶监难道连个人手都抽不出来吗?还要你们尚膳监去接手,这是何道理?”张维方双眼一闪,似乎觉察了什么,忽的激动道:“莫非你又要升职了?” “你小子到机灵,”曹梦忠淡然一笑,面有得色道:“此事可是帝君亲**代的,要我从印绶监将三牌亲手交给李大人。” “嘿嘿,你老曹混的不错呦,到时候别忘了兄弟我就是了。”张维方拍了拍**上的灰尘,站了起来,“我可不能在这里跟你闲耗了,你有皇上撑腰,咱可什么靠山都没有,还是赶紧归队为好。等回去了,来我营盘赌几局,老子非连本带利捞回来不可。” “行行,你小子赶快去吧。我也要下去准备了。” 准备什么呢?也只有混在百姓中的闵侯与曹梦忠自己知道了。 ------------ 第一百九十八章 聚首3 念完了祷文,接下来便要进行三祭礼。[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所谓的三祭礼,便是祭天、地、山三神。 帝君与刑天从祭坛上走了下来,然后在百官和禁军的簇拥下,移步到了广场右侧的仙人望。 广场上数万百姓虽然被守卫森严的禁军阻挡在仙人望之外,但仍然激动不已,皆低声吟唱起道教《祈天咒》,能站在这里的百姓不仅身份颇为显赫,更重要的是他们皆是天命教信徒。 他们相信蓟北的地动之灾,便是这三神发怒所致,只有举行祭天大典才能平息天怒,使得八域国泰民安。以往每年的大典都是天命教代为举办,而这一次却是帝君亲为,其意义自然非同凡响。 刻印有祭文的玉帛和三牲已经放在了烟柴之上,在一片庄严的吟唱声中,帝君点燃了柴火。 这是三祭中的燔烧祭,古语有云“天神在上,非燔柴不足以达之。” 果然如此,只见高叠的柴堆烟气升腾,直达高空,也许只有这些被加持了心愿的烟气才能飞升到九天之上,感应天神。 望着浓烈的黑烟,百姓虔诚的跪伏在地上,虽然嘴上依然念叨着《祈天咒》,但心中早已将自己铭记于心的愿望一通加持了上去。 黑烟笔直如柱,山风吹来竟然不斜不散,此时天际的黑云还没有消散,而燔祭之烟更是以强悍之极的姿态将黑云洞穿,直向九天冲去。 这般振奋人心的情状,看的众人不禁大呼起来,这下好了,所有的愿望都被传达上去啦。[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帝君负手望着天际,也不禁暗松口气,心中庆幸道:“这烟柴之烟果然不同凡响,若是一般干柴是绝然穿不透这么厚的云层的。” “帝君,进行灌注祭吧。”刑天望着诡谲的天象,催促道。这大典还是尽快搞完的好,若是出了丁点差池,天命教受累是小,若是损了帝君的在百姓中的威信可就得不偿失了。而这一点也正是帝君不经常参加大典的原因,若不是这次蓟北地震,帝君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斋戒的。 灌注祭就是祭拜地神,帝君从刑天手中接过盛有血酒的黑瓷碗。然后对着地面拜了拜,便将血酒挥洒在脚下的碎石地面上,一瞬间紫红的血酒便渗透到了地下,地面的碎石板上只留下了难以察觉的残渣。 拜天可以求平安,跪地可以得子嗣。广场上的百姓,见黑烟渐渐消散,知道要开始灌注祭了,忙又换了经文,这回嘴中开始大声吟唱起《后土咒》,期望自己家门能多得子嗣,唱道要紧处,整个人都趴伏在冰凉的白玉地板上,远处看去,犹如一层层波浪般,到处都是趴伏在地上的百姓。 如此的闹剧还在上演,因为还有最后一祭。等到所有的血酒都渗透到地下后,帝君才从案几上拾起两块碧玉,左手拿着的是圆壁,圆壁下挂着牝鸡羽毛。右手握着一块半月形的玉珪,玉珪下挂着牡鸡的羽毛。[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这就是祭拜山神的投悬祭,拜山神不求平安也不求子嗣,而是求钱财,如果每个人家中的钱财都能积累的如同大山一般雄厚,那么天下就不会再有贫富之差了。 帝君口中高呼三声:“佑我大帝,永存万世。”然后高高的将手中的壁珪抛了出去,挂着炫彩羽毛的碧玉打着旋然后飞快的跌进幽深的山谷中。 “佑我大帝,永存万世!”百官齐齐跪在了帝君身后,连太子都跪了下来,如此情状如同星火燎原一般,刹那引燃了所有人的**。 上万禁军卫拍打着腰间的障刀,将大*的柄端撞击着玉石地砖。“砰砰砰”“啪啪啪”声音整齐划一,声势极为浩大。 连带着外围的数万百姓也跟着沸腾起来,跪拜在地上,口中大声唱和着,似乎将“佑我大帝,永存万世!”这八个字喊出来便能得到帝君的青睬。 人心所向,则无敌于天下。这句话帝君比谁都明白,当帝君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到底是对是错,则说也说不清楚。 帝君心中莫名的紧张起来,帝君知道昨夜刑天派了刺客去暗杀了博物侯,而这个消息出了自己,便只有刑天与李复庭知晓。博物侯已经死了,帝君不断地对自己重复着这句话。辅佐了自己半生,连整个帝朝都有其一般功劳的博物侯死了。 “帝君,该回祭坛了。”刑天脸色阴沉不定,压低声音道。到现在也没见天地二人归来,只怕在台狱中定然有所纰漏,这是刑天最担心的事情,昨晚到现在由于忙着准备大典诸多事宜,所有的事情都交托与李复庭打理,但是现在没有人知道博物侯的生死。希望不要出现什么纰漏。 帝君与刑天站在祭坛上神情肃穆的望着山门方向。阴谋现在才开始——山门外是直通山脚下的曲折石阶,山门内是幽长的窥心廊,突然“砰砰”两声,山门与灵官殿门同时被开启。 而山脚下由远及近的怆哭之声更是震天价响,犹如飓风一般席卷了整个广场。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所震撼。 这哭声自然是簇拥在山脚下的那无数的百姓。但是他们在哭什么呢? 帝君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冷汗顺着额角悄然流淌了下来。刑天讶然的望着帝君,不想帝君竟然紧张如斯,虽然刑天杀人无数,心肠冷硬,但也不禁吞咽了几口唾沫,以缓解自己心中的压抑。 “天收英才,博物侯病逝狱中啦——”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从山门外传来,一队身披丧服的大汉托着一座巨大的楠木棺材,冲了进来。一边前行,一边悲鸣不止。 奇怪的是整个广场都默不作声,除了山脚下传来的声势震天的大哭,便是这一队托棺而行的丧队。 百姓自觉地让开一条宽畅的大道,连禁军也收刀竖*,让了开来,甚至一队黑甲军自愿充当了丧队的护卫,守护在侧。 丧队在烟云袅袅的铜鼎前停了下来,然后将楠木棺材小心的放在了地上,两行二十四人,所有身披丧服的大汉面向帝君,跪在了祭坛前,为首的一人,声泪俱下道:“报帝君,卑职乃台狱司长,今日辰时一刻,下狱巡监,不想——” 说道此处,只见众人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过了半刻有余,这才继续道:“不想却发现博物侯病死在**中,卑职自知罪孽深重,特来呈报帝君,但求一死。” “博物侯——死了?” “怎么可能,这好好的怎么会死呢?” “不是说在大典结束后便会释放博物侯,并且官复原职吗?怎么会死呢?” 直到此时,百姓才回过味来,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皆质问道,有人甚至大声谩骂起来,连号称铁军的禁卫军也不禁窃窃私语,一片*动。 “此事——当真?”帝君望着祭坛下的芸芸众生,沉默良久才缓缓道。虽然声音低微,但却令听闻者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博,博物侯便安寝在这座棺木中。”台狱司长浑身都弱筛糠,磕巴回道。 帝君脸色变得煞白,双腿一软,突然向祭坛外跌去,幸亏刑天身手敏捷,将帝君身体拖住,两人打着旋轻巧的从三丈之高的祭坛上落了下来,毫发未伤。 看到如此情景,所有人皆一声惊呼,侍立在祭坛四周的百官朝臣,早已拔腿向帝君跌落的地方跑去,就算当个垫背的,也算是救驾护主了,忽见二人平稳落地,这才松了口气。 “正山啊——朕对不起你啊。”帝君神情恍惚,一把挣脱了刑天的搀扶,趴在棺木上,嚎哭起来。 ------------ 第一百九十九章 聚首4 199大典之上,数万人齐声恸哭,其声悲切,响彻云霄。 回想往昔,从开始的莫干山揭竿而起,到后来与宗朝的南北割据,再到最后得天下而称帝。征战这十多年来,无不是博物侯陪伴在帝君左右。 突然之间所有遗失的记忆尽数在脑海浮现,不知从何时开始帝君渐渐疏远博物侯,但又不想放其归田,这其中的矛盾心理总是一遍遍的折磨着帝君,直到最近帝君才明白也许只有博物侯消失在这个世上,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借助博物侯超越时代的智慧,帝君建立了帝朝,但自坐上龙椅之日,帝君无时无刻不感到如芒在背,这种惶恐之心也许就是对权力的敏感吧,或者说是对博物侯深深地戒备与恐惧。 “正山——死了?”帝君仰天自问,双手握拳,“砰砰”的擂在厚实的棺盖上,帝君知道棺材中空空如也,早在昨日深夜博物侯的尸首便被秘密处理掉了。 “帝君,节哀顺变,莫哭坏了龙体。”刑天伸出双手,将帝君从棺材上托起,然后慢慢向祭坛退去。刑天脸色阴沉可怕,当然这张脸皮自然不是刑天本人的脸面,只要刑天不带黑帘斗笠,便会挂着一张从别人脸上剥落的面皮。 如今这场戏演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刑天见帝君如此悲切,可见帝君已经相信了博物侯在昨晚已经死了。但是到现在也不见天地二徒归来,在一切没有确定之前,刑天如何放得下心。 刑天心中正乱想之际,忽的双眼一闪,以绝快的身法来到了祭天后侧,而李复庭与百官便站在那里。 “探子回来了?”刑天拉着李复庭走到祭坛一处石柱旁,细声问道。 “失败了,天地二人生死不明,如今五星齐聚之势已成,这里赶紧搞完,随我去台狱。”李复庭*媚的脸上挂着半帘红纱,一双长目杀气大盛,“今日午时前务必将其斩尽杀绝,不然天下必乱!” 刑天暗叹口气道:“今日过后,昔日名震天下的**七宿便算消散了。” 刑天说完,复有悄然回到了帝君身侧,恭声道:“帝君,烧三牌吧。” 刑天的话令帝君浑身一震,忽的止住了哭腔,龙颜复归冷漠。“上祭坛。”帝君从刑天手中接过丝帕,抹了把脸面,转身便走。 整个真武山上近十万百姓,五万禁军,再加上真武山的道士们和在朝的官员,足有十五万人之多。这些人中安插着李复庭与闵侯双重的暗哨,只要山门一看,丧队一出现,便会带动周围的军民放声痛哭,使得更多的人相信博物侯已经死了的事实。 但明眼人早已看出其中蹊跷,不说这对丧队是如何越过重重禁军把守的关卡,闯入山中。便说那山门与灵官殿门在禁军的把守下竟然会同时开启,便如同早已知道会有这支丧队闯进来似的。 明眼人都是聪敏人,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异举。虽然不知道这其中有何秘辛,且看帝君如此悲声恸哭,绝对假不了。 “天收英才,何其悲哉。正山之死,朕之罪过啊。”站在高耸的祭坛上,帝君俯视着脚下惶然的黎民,声泪俱下道。 “**沉奥,搜练古今。”不知谁先喊了一句,这句刻印在天工府门柱上的题语瞬间在百姓中传唱开来,连禁军也忍不住大吼起来。这种气场,这种声势,是之前举行大典所不能比拟的,这是深入人心的力量,“博物侯”三个字便是每一个百信内心深处最纯粹的信仰,无论他自己承认与否。 如此震天的吼叫,听的帝君冷汗涔涔,竟然有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而身后的刑天更是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说帝君感觉的到的是恐惧,那么刑天便是疑惑,作为武者的顶峰,强者的代表,刑天根本不屑一顾脚底下这些犹如臭虫一般愚蠢、浑噩的百姓。但这次聚集在一起的气场,不同于信徒的拜教,不同于军队的宣誓,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气场。 博物侯!刑天心中默默记住了这个自己早已忽略了数十年的名字,刑天从来没有认为过博物侯是强者,何为强者?武学至巅,天下至富,权力至顶,天工至精。除非是某一领域的巅峰,否则是不会入得刑天的法眼的。 但是博物侯从来都是默默地做着看似无聊的事情,常年奔波各域暗访民生,播种粮食,改善农械,疏导江河。 “博物侯不愧为强者!”刑天恍然道。是博物侯助帝君夺得了天下,更是博物侯助帝君守住了这天下。没有博物侯深入民心的这些举措,民心如何能归帝朝所有?“博物侯不愧为收揽民心的强者,这一点无人可及。” “博物侯在八域的地位便如同元道在天命教中的地位一样,如此人物怎能不令朕冷汗涔涔?”刑天的话,令帝君苦笑起来,刑天只不过是一介武夫,眼界太过狭隘。比之自己师父元道的修心之途,相差太远。 想当初若不是出了元道这位大文修道士,收揽了大量的信徒,天命教如何能有今日的显盛。这便是仁者无敌的道理。 “昔我帝朝三侯,功勋卓著,天下无双。不想至今日却是文武归隐,博物侯亡,既三侯已散,当三牌余之何用,不若焚化以告慰亡灵,聊天下悲切,朕之苦思。”帝君借助刑天深厚的功法,将早已打了腹稿的祭文悲声说了出来。 “帝君啊,万万不可焚毁三牌啊。” “三牌传承与光明王,此乃千古遗物,不可毁伤啊。” “望帝君三思,望帝君三思啊。” 百官皆跪倒在祭坛下,苦苦劝阻起来,连带着外围懵懂的百姓也是一个劲的大呼“帝君三思。” 帝君漠然的望着阴暗的天际,感受着山风的轻柔,心中暗骂道:“皆是一群无知的蠢货。”在帝朝之前,三牌只是作为光明王的遗物而被视为珍宝。但是在帝朝开元,分封朝臣的时候,三牌早已变成了权力的象征。 每每想起此事,帝君都会大呼自己昏了头脑,竟然会将如此畸形的权力下放到三牌中。 究竟三牌下放了何等的权力,不仅是天下人的梦想,更成为了帝君的噩梦。 其余微末权力暂且不论,便说一旦遇到战乱,天工牌可以调动除过太仓(朝廷官方设在各牧州的粮仓)之外所有义仓(民间筹集的粮仓)粮食。 天威牌可以调动除过帝都和蓟北的军队外,其余各牧州的折冲府。 而对于分布在八域所有的暗探,所认可的便是天策牌。 当然最主要的是一条便是持牌者免死。 持三牌者一旦萌生异心,后果何其严重。 “莫须再言,朕意已决!”帝君红肿的双眼杀意升腾,“若是觉得此举不妥,众臣之中谁人可愿代朕下黄泉征询唐卿之意?” 帝君的杀令一出,百官皆识趣的停止了哭闹,屏气凝神,跪在当场,一动也不敢再动,仿佛头顶便悬挂着锋利的铡刀,随时可能将自己的头颅斩落。 混淆在百姓中的暗探此时更是大呼“帝君英明,焚牌告灵”一举扭转了阻抗的局面。 曹梦忠站在三清殿前,望着广场前的一切,仿佛回到了唐侯之变那日的早朝,一切都是权力者在**阴谋,自唐侯入狱开始,便注定了帝君的疯狂。 曹梦忠四处小心的张望了一番,见守卫在自己身侧的禁军都神情激荡的拍打着腰际的钢刀,挥舞着手中的长*,响应着帝君的号召。 见时机成熟,曹梦忠迅速的将手中的托盘翻转了过来,这个镶有金边,盖有黄绸的玄木托盘出自祝大师之手,可以件绝巧的机括。 托盘上盛放着从印绶监交托出来的三牌,当将托盘翻转过来后,赝品三牌便会自动替代真品,而真品便会被藏在托盘内的暗格中,一切都在黄绸的掩盖下完成,曹梦忠一脸沉静的将托盘举在胸前,向通向广场的回廊走去。 ------------ 第二百章 聚首5 200灌注在铜鼎中的烈油燃烧了起来,由于在烈油种添加有石蜡水,所以燃力十分强盛,而且没有呛人的黑烟。 太子带领着群臣站列在铜鼎之前,从被灼烧的扭曲的空气中可以看到祭坛之上的帝君仰望天穹,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李复庭手中举着托盘,侍立在太子身后,小声催促道:“太子,不可让帝君等候过久啊,还是烧了吧。” 太子闻声一震,明知道父亲此举是错误的,但却没有人能阻止。三牌不仅是传承千年的珍宝,更重要的是开启浮屠极塔的钥匙,如果是为了取缔加持在三牌之上的权力,完全可以下一道天下诏,为何非要毁了三牌? 太子收回了仰望的目光,在烈焰的烧灼下,高高在上的父亲,令自己崇拜的父亲渐变扭曲,模糊。 “太子——”李复庭从袖中摸出一条丝帕,连带着托盘一起递给了泪流满面的太子。 “唐侯,这三牌随你去了黄泉,请妥善保管。”太子心中默道。然后一把抽调了托盘上的黄绸,在帝君期待的目光中,将托盘扔进了铜鼎中。 三清殿偏房,整个内务府就暂设在这里,当然药膳监也在这里。 “三牌我已经从机括中取了出来,如今便藏在我身上。”曹梦忠身对身侧的黑甲兵道。 “带着三牌去后山,祝大师在那里接应,等得了三牌便要去台狱接应博物侯。这次多谢曹兄了。”黑甲兵的兜鍪压得很低,躬身低腰,却看不清脸面,但说话的声音却从容不迫,多了一分官腔,少了一分军人的豪爽。 “侯爷,完事之后,不知所归何处,曹某也好找寻。”曹梦忠细声道。 “倒时我联系你吧。”黑甲兵沉吟片刻,才道。 “那好,我这便赶去后山,侯爷一切多加小心。”曹梦忠摸了摸藏在腰际的三牌,闪身出了房门。 大典结束了,三牌也烧了,百官在匆忙之下起草了一份讣告,确定了博物侯下葬的事宜,然后一式七份,各遣一使传告七王。 而博物侯的“尸体”,自然要辅以冰晶,至少要存放一月有余才能下葬。 在一派哀伤的氛围中,山门开启了,百姓被禁军分开,赶到了广场两侧,腾出了一条直通山下的康庄大道。殿前十二卫青角营当头开路,接下来是两架金銮轿,其后又跟随着无数黑蓬大轿,守卫在尾部的是无数侍从,与御马监的军队。等这些上位者尽数出了山门,这才轮到了那数万百姓。 山门再宽广面对数万人也变得拥挤不堪,广场上重新变得热闹起来,没有几个时辰,这般噪杂的场面是平息不了的。 经过商议之后,博物侯的棺椁暂且保存在真武山的道观中,毕竟这里武修道士上千,绝对出不了差错。 刑天与李复庭逆着人潮向后山行去,讣告已经遣使飞报各牧州藩王,若是让天下知道博物侯没有死,只怕这份罪责无人能够承受,便是帝君也不行。 “不觉得奇怪吗?”李复庭冷不丁说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 “什么?”刑天不耐烦道。 “三牌的秘密只要参加过帝宗大战的高层人物都知晓,这次焚毁三牌却不见那些人来捣乱,此事不可谓不蹊跷?你说呢?”李复庭解释道。 “只能说你太过谨慎了,这山上驻军五万,再加上我天命教数千武修道士,谁敢前来捣乱。”刑天暗笑道。 “说的也是,只要解决了**七宿尽数陨灭,我们便会离新世界更进一步。”李复庭似乎激动起来,连身体也微微颤抖不止。 “新世界?”刑天冷声道:“想必你应该能感觉得到,下一届星宿榜就要复出了。” “只要我们杀了下一届灵道传人,星宿榜想必也传承不下去了。”李复庭反驳道。 “别忘了,还有你的宿敌,那些传承至光明王的两个家伙。”说道这里,刑天声音飘忽起来,似乎对自己口中的家伙颇为忌惮。 “你说的是海渊和冰河吗?那两个小丑只是在纵横二力之下徘徊,还奈何不了我。”李复庭轻松笑道。 “昨日朗齐烈传来飞信说,冶城大战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以至于自己全盘脱控。不仅使得宗朝乱党将粮食和器械从城地暗道运入越牧州,而且连折冲府也逃脱包围,带着两万残兵归附了乱党。”刑天冷漠道,似乎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来自闽牧州的消息却听得李复庭脸色发青,“这般说来,越牧州定然已经成为乱党巢**了。” 越王昏庸无能之极,自然抵挡不住乱党,而且驻守在越牧州都护府的将军是贺秉达,此人与闽牧州的朗齐烈号称狼鹤双行,可见这二人实乃一丘之貉。 李复庭知道,贺秉达根本不会出兵支援越王,越王凭折冲府是无论如何也敌不过乱党的。而这这正是贺秉达想要的结果,他想要借乱党之手将越王连带着折冲府尽数除去,然后再将乱党赶出去,将越牧州占为己有。 但计划不如变化,李复庭担心的是贺秉达养虎为患,这要不趁早除之,等乱党发展壮大,一切都晚了。 “这二域的消息皆被都护府严密封锁着,还能隐瞒一时,至少在秋狝之前不会传到帝君耳中。”刑天分析道。 “如此甚好,你方才说的奇怪的饿事情是什么?”李复庭忽的想起了什么,问道。 刑天从袖中摸出一道纸条,然后递给李复庭,一脸沉静的看着李复庭。 “嚓”纸条被李复庭揉做一团,李复庭双眼不安的跳动起来,隐在红纱下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这是横力,这个人叫秦乞吗?” “不好”刑天忽的跺脚大叫起来,“看来那些家伙的确来捣乱过。” 李复庭双眼恢复常态,只不过此时却杀气凛冽。双眼冷冷的青鸟消隐在黑云密布的天际中。 刑天与李复庭的位置在三官殿殿后的花园中,这里已经快到后山了,没想到在乌云密布的天际却看到了从后山天堑升腾而起的青鸟。 “难道三牌有失?”李复庭咬牙切齿道。竟然在这里撞见了青鸟,想必这家伙是冲着三牌而来,但是自己明明看着太子将三牌扔进了火鼎中。 “三牌是从印绶监交托出来的,那里有我教一百武修道士守卫,其后交托与你,这期间三牌一直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怎么会有失呢,以我看这家伙是另有企图。”刑天驻足望着天际道。 “已经顾得到什么企图了,这青鸟定然是去台狱接应博物侯,此事交与你了,我去柏阴山,我们在那里会合。 ------------ 第二百零一章 拒敌1 201柏阴山,肠谷口一万黑甲军布设成半圆阵型,将狭小的谷口严密封锁了起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若是细看,便会发现这半圆阵型中间有一道明显的豁口,将一万黑甲军分作左右两军。 左军是台狱的五千驻军,归兵部辖属,由兵部直接调遣将领指挥。右军是萧公城的五千驻军,却是由阎文应从城中选派将领充任指挥,虽然这两军辖属不同但都属于帝岳军,当初都是从一处校场训练出来的,又何必分得如此清楚呢?想必是这领兵的将领不合吧。 只见右军一队骑兵将一位骑乘枣骝马的年轻将领簇拥在阵前,此人身披锃亮黑甲,将兜鍪夹在腋下,一头乌黑的长发被束在脑后,显得英气勃发,细看此人面容,那小眼钩鼻,不是季和又是谁。季和原职荆江城城门校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统领萧公城的兵马? 这还要从前几日说起,当日季和投阎文应所好,给自己的干爹送去了一件上品白玉虎,此事甚得阎文应欢心,阎文应便利用自己的职权将季和调动到了自己府衙。 要知道整个萧公城的驻军都是廉侯的老部下,而这次出兵的任务却是围剿廉侯在内的苍龙五星,先不说到时候可能阵前反戈,便说以阎文应的威望是否调动得了萧公城的兵将还是个问题。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这支军队其实应该算作阎文应的亲信,这五千人马可是其费尽心机用了一个月时间才安插在萧公城中的,按阎文应的计划是要在一年之内将萧公城尽数替换掉,这是后话。有了兵卒自然要有要有将领统帅,而这个将领非季和莫属了。 如今阎文应依仗的是李复庭,只要这件事办妥了,自己这个将军便能做的安稳。 季和坐在马上,眯着小眼,心中打着自己的算盘。这次围剿几乎没有什么悬念,对方连千人都不到,只要自己这支军队踏进谷中便能立功而返。 但李复庭为了以防万一却又派了五千台狱驻军助阵,对于此事,季和心中大感不快,这不是分明来抢功的吗? 其实季和心中也清楚,站在自己身侧的袁亮乃兵部尚书的儿子,这小子文不成武不就,废人一个,却依仗着自己父亲当上了中级将领,这兵部乃太子一党,李复庭为了巴结兵部尚书,便默许了袁亮带兵。季和知道等围剿一完,这袁亮便会在李复庭的安排下进入朝臣行列,而自己却根本没被李复庭考虑在内。 “回来啦”便在季和胡思乱想之际,只听身侧袁亮兴奋地大叫一声。 季和心中暗骂一声,抬头望去,只见一支由三十多人组成的斥候小队从谷中从谷中闪现,向大军飞快的靠了过来。 “吕泉兄,什么情况?”季和问道。 “他们人数不到三百,但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我们没敢靠近,怕暴漏了行踪,谷中没有任何陷阱埋伏,他们聚集在前院,却是没有任何动静。”吕泉出身斥候,他口中的高手当然指的是只斥候高手了。 “即使如此,我们应当速战速决,一面夜长梦多,袁兄认为呢?”季和转首望着身侧百无聊赖的袁亮,笑道。 “啊,季校尉说的是,说的是。”袁亮肤色白皙,长相颇俊,怎么看都不像个军人。 季和见袁亮盯着自己,也没有什么注意,暗笑一声道:“不如这样,为了以防万一,请袁兄驻守在这谷口,待我领着大军进谷一探,这样遇到险阻,两军可以接应,袁兄以为如何?” 这袁亮心中也清楚带兵打仗自己不再行,于其让别人看笑话,还不如按兵不动,谁得功劳都无所谓,反正等这里战事一完,自己也会被李复庭安排进百官之列。 “好,到时我们以炮为号。”季和大笑三声,右军开始调整队形,准备进谷。 这功劳对袁亮可有可无,但是对自己来说却是以后加官进爵的筹码。在右军进谷后,袁亮命副将将整支军队散开,呈一字形布设在谷口,将右军的缺口堵住。 袁亮望着远去的黑甲军,忽的松了口气,忙命左右将自己身上沉厚的黑甲卸了下来,口中轻松道:“这身甲胄沉重无比,穿着实在难受。”方才有季和在,袁亮没敢随便卸甲,怕被耻笑,现在无人监视,袁亮所幸下马。 坐在地上,欣赏起天际翻涌的黑云,口中忽的吟诵道:“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可惜这里不是塞外,没有大漠孤烟直的壮丽,但也不错了,这漫天黑云倒也不差,可惜现在没有笔墨纸砚,不然定要将这幅壮景描绘下来。 由于地形的限制,季和带领的五千兵甲被迫列成竖一字,长蛇阵型。前行了小半个时辰,先头部队行到了台狱哨塔前。 出于一种军人的职责,季和迅速的观察起四周的地形,左右两侧是高耸的削壁,哨塔后面是繁密的松柏树林,而台狱便隐在树林的后面。季和向后望去,狭小的谷口已经被曲折的肠谷遮掩,早已看不见袁亮的那支军队。 季和与吕泉勒马立在哨塔前,注视着自己的军队的进入树林。 “吕泉兄,看着四周地形,只怕没有军队敢孤军深入吧。”季和指了指上两侧的削壁,道。 “不错,这肠谷本就狭长,进入的军队都被迫拉扯阵型,若是在这两侧削壁上埋伏一支伏兵,等我们进入一半的时候,从两侧削壁上滚放巨石、火球,或者布设簧机弩、链球炮,我军必乱。”吕泉是斥候出身,对与诡兵比较熟悉。 “是啊,然后再以正兵趁乱出击,我军必亡。”季和侃侃而谈道:“可惜啊,对方只有不到三百人,便算廉侯如何擅于用兵,也是无用。” “听上边说,这次是五星齐聚,表过三侯不说,最棘手的只怕是易云子和祝大师了。”吕泉忧心道。 “易云子武技超群没错,但也难敌我五千精兵,听我干爹说,天命教国师随后会赶来助阵,以国师的武技自然敌得过易云子,此事不用我们操心,倒是祝大师——”季和摇了摇头,却是说不下去了。对于祝大师除过知道其名号,还真对其一无所知。 “祝大师怎么了?”吕泉追问道。 “祝大师我只知其名号,却不了解其人。反正有国师对付,我们要做的便是将其余人等一并斩杀殆尽。”季和脸一红,支吾了半天才道。 “你知道星宿榜吗?”吕泉又问道。 “军队中早有流传,你还信这个?”季和摇了摇头,感到好笑。 “不是信,是听别人说过,这苍龙五星在帝宗大战那会其实叫**七宿,到了大战结束后,有两宿死了,所以才变成了现在的苍龙五星。”吕泉解释道。 “你告诉我这些干嘛?”季和不快道。觉得大战在即,这吕泉却变得疑神疑鬼,不免扫兴。 “没,没什么,总觉得事情可能没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行了行了,别乱想了,我们进林子吧,队伍都走了大半了。”季和拍了拍吕泉的肩膀,以示安慰。 忽的吕泉浑身一震,险些从马上摔落下来,只见吕泉左手指着远处削壁,嘶哑着声音,道:“快看,那处岩石会动!” 季和被吕泉的话吓了一跳,忙回过头,向吕泉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里是一块突出悬崖的酷似人形的岩石,季和有望了望天际翻腾不休的黑云,失笑道:“莫不是黑云在动吧,行了,快进林子吧。” 吕泉揉了揉眼睛,细细一看,却是什么也无,不禁老脸一红,不再言语,跟在季和身侧,进了林子。 ------------ 第二百零二章 拒敌2 202行在肠谷中的五万军队已有三分之二进入了繁密的松柏林,两侧高高的悬崖上被吕泉称为“会动的岩石”再次动了起来。 它们静默的立在悬崖边上,俯视着脚下犹如蝼蚁大小的军队,然后将自己身上的伪装揭了开来,露出了反射着精光的玄黑金属表面。 那形如人熊一般巨大的体型,还有那怪异的粗壮三足,不是黄能又是何物?玄的伪装披风尽数被揭了开来,一侧山崖竟然立有三座。 祝大师在天工山庄一共制造了九座黄能,当日唐云三人在库房中只找到三座,没想到其余六座却被祝大师秘密运到此处。 这六座黄能上的操作者皆是天策府的暗探,便看那露在黄能外的绿色衣襟也能猜到。 他们早在五天前便被祝大师用青鸟运到了崖上,然后操纵着黄能在两侧山崖分别修筑了一座巨大的橛面,然后又将祝大师运来的滚木和巨石尽数放在橛面上,又在橛面底部安装了机括,待命于此。 两侧山崖上的黄能挥舞着粗短的前肢,向对方传递着进攻的信号,行动开始了,所有的黄能飞快转身,向山崖后面的橛面走去,为了承受橛面上巨大的压迫力,机括皆由钢体制成,但也因此需要巨力才能启动。 三座黄能皆来到橛面底部的一侧,将伸出在橛面大腿粗的钢柱用黄能的前爪紧紧钳住,钢柱两丈长余,足够三座黄能合力跻身。(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随着黄能巨力的牵扯,橛面底部的机括开始发出“蹦蹦蹦”的闷响,粗长的钢柱也被迫向后扭曲,三座黄能将作用于前肢的黑匣子尽数开启,一步步向后退去,脚下坚硬的岩石皆被黄能精钢所致的巨足踏的粉碎,石花四溅。 “啪”的一声脆响,挡板终于被顶开,没有了阻碍的橛面,便如同开闸洪水,下山猛兽一般,橛面上所有的滚木、巨石纷纷从想山崖外滚落而去。 一时之间,两崖抛物不断,如同下雨一般,形成了一场人造的山崩,而山谷中浑然不觉的士卒却无缘欣赏这残酷之美,因为被从数百丈之高的悬崖上砸落下来的石木足以令他们尸骨无存。 惨叫声如同预期的那样,传遍了整个山谷,长龙一般的军队被拦腰折断,这支军队毕竟不是真正的帝岳军,军纪和应变的弱点在这一瞬间暴露无疑,石木之雨还在源源不断的落下,手机轻松没有砸着的首尾士卒疯狂地散开。 由于肠谷狭小,向后退去的尾军一派人仰马翻之象,被自己同泽践踏而死之人绝对不在少数。 而已经进入树林的前军则更为混乱,本来地域就颇为狭小,如今再加上满坡的林木,在身后士卒发疯一般的拥挤下,整个前军一瞬间溃散开来,向树林各个角落散去。 但无论怎般混乱,相比那些死去的士卒,他们依然是幸运的。被砸着的士卒虽然不多,但也有三四百人,这些人被源源不绝的石木掩埋,堆叠,连尸骨都无存。 三刻过后,一切噪杂都渐渐隐退,在浓密的烟尘消散后,肠谷被巨大的石堆阻绝,将台狱唯一的通口掩埋。 松柏林,混乱的前军“山崖上怎么会有伏兵?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季和摸了把脸上的灰土,提着吕泉的衣领,抽出腰际的障刀,架在吕泉的脖子上。 黑灰的飞尘也掩盖不知吕泉惨败的面容,吕泉磕巴道:“他们,他们的确只有不到三百人,两侧山崖上入口早已在半月之前便被我军封锁,他们就算有伏兵也绝然不可能埋伏在崖上!” “都是屁话,现在我军已经遭到了伏击,你他娘这斥候是怎么当的?”季和小眼赤红,仿佛要滴出血来,握刀的右手一紧,便要将吕泉了结在此地。 这支军队是阎文应的亲兵,一有闪失,阎文应定然不会轻饶自己,本来还打算着借此立功,没想到却——“将军,现在情况未明,还是将大伙集结起来要紧,如今已经这般混乱了,要”立在季和身后的一名老兵,见季和动了杀念,忙上前阻止。 老兵的话犹如一盆凉水,瞬间令季和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对啊,若是当着大伙的面随便斩杀部将,不仅令人人自危,倒是若是众士卒一哄而散,这支军队就完了。 季和迅速收取障刀,将吕泉放了下来,口中急道:“带些人手,将林外情况探明,在仔细探查一番台狱方面有何动静。” 吕泉逃过一劫,口中应了一声,慌不迭的跑了出去。 “这林子繁密一样,只有这一出空旷小径,大部分士卒都隐散林中,如何集结啊。”季和见身侧着老兵颇有见识,便询问道。 “如今传令兵已然无用,还要将军现身喝令才行。”老兵淡然点了点头,将自己手中高耸的军旗递给季和,原来这老兵是一个掌旗兵。 季和接过军旗,坐在马上,将旗帜舞动了起来,口中大喝道:“见军旗,闻号令者,速速来此集结,本将军令,迟怠者斩!” 老兵的办法果然有效,不一会儿,大部分兵卒尽数聚集在小径两侧,季和从马上下来,将军旗还给老兵,有派了身边一名传令兵点兵列阵。 便在此时,吕泉策马回来,由于行的匆忙,几次都差点撞在树上。 “报——肠谷已经被石木所阻,林外死伤者数百,其余后军都退至谷口,我军已经鸣炮,不时袁将军便会遣兵援助。”吕泉换了口气,见季和脸色一缓,忙又道:“两侧山崖已停止落石,也不见伏击者的身影。” “我们是继续前进,还是再次等候袁将军相救?”身侧有人问道。 如今退路已经被阻,一时半会也疏通不了,事已至此,若是连台狱都没见着,便危途不前,岂不令人笑掉大牙,季和知道这只军队只是冒了帝岳军的名,其实就是州府兵的实力。 “报——我军现有两千六百人,其中二百一十人轻伤,六十三人重伤。”传令兵列完队伍,前来报到。 季和本以为只剩千余人,不想还有两千多人马,季和展颜一笑,道:“贼人区区三百余人,竟然也敢偷袭我帝岳铁军,如今我军两千余精锐,定要荡平贼窝,替死去的兄弟雪恨!” 这些士卒对这次的任务并不知情,只是隐约知道围剿的是昔日国中朝臣。本来双方无冤无仇,只是军令如此,但是现在不同了,杀人的理由终于找到了,那就是为死去的同泽雪恨。 令季和没有想到的是,己方的士气竟然比之以往都要高昂,尽管方才不久他们还乱作一团,但是现在不同了,他们被一个共同的理由团结在一起。 “余下五十人照顾重伤者,其余士卒,继续前行——”季和奋然喝道,双腿一紧,跨下枣骝马一跃而前。 ------------ 第二百零三章 拒敌3 “将军,”掌旗的老兵冒死挡在季和马前,急道:“将军,小的认为继续前行不妥。”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如今士气好不容易修整过来,不想却被一名小小的掌旗兵拦在马前,季和见是方才给自己出主意的老兵,便隐忍不发,只是闷哼道:“为何?” 老兵沉吟了片刻才道:“那山崖的上伏兵旨在阻绝通道,将我军困在林中,这树林繁密,少说也要半个时辰才能走的出去,只怕还另有埋伏。” 季和轻咦了一声,仔细打量起眼前这相貌普通的老兵,说是老兵,其实也不老,也就三十出头,只不过脸上皱纹密布,显得老迈不堪,“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王德,早先是蓟北的驻军,两年前受伤被遣了回来,此后一直在阎将军帐下作掌旗兵。”老兵不卑不亢道。 “那依你的意思,是退到林子外面,等袁将军的援军?”季和双手抱胸,冷声道。 “是的。”老兵犹豫了一会,才道。 “先不说我军已经在林子行了两刻有余,便说贼人只有区区三百人,就算埋伏在林中,又能怎么样?”季和立功心切,就算真有伏兵,也非要闯进去不可,想到这里,季和怒道:“快快闪开,再惑我军心,斩立决。” 季和不再理会眼前的老兵,展臂一挥,大军继续向树林深处行去。 吕泉见季和领着大军走的远了,这才将老兵唤到近前,疑惑问道:“王德,你真认为对方还会有伏击?可是对方只有区区三百——” 不等吕泉说完,老兵叹息一声,道:“对方就算只有三百人,但用兵岂在人多。” 老兵压低声音道:“这里地势逼仄,又深处密林,若是敌方用火攻的话,等林中大火一起,我军必亡。” 吕泉听的浑身一震,庆幸道:“方才幸亏你没有这般说,不然脑袋就保不住了。”这等惑乱军心的话,绝对会激怒季和的。 吕泉想了一会,又道:“但这也只是你的猜测,对方不一定就能想到。” 吕泉的话令老兵不禁笑出声来,“别人不知道这台狱中是何人,但我老王老早就猜到啦,以廉侯之能,你说会不会?” 自从进了这肠谷,吕泉的脸色就没恢复过常色,此时吕泉脸色更为惨白,越想越不对头,便策马向季和赶去,想将此事说明,不然此行太过冒险了。对方不是别人,而是用兵入神的廉侯啊,看来自己和季和都被对方的人数所蒙蔽,而忽略了最根本的问题。 这老兵不简单啊,知道自己说去出会杀头,便将此事说与自己听,想要借自己的口将此事告知季和。 当吕泉想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黑烟仿佛绳索一般缠绕在大军四周,冒烟出一瞬间窜出丈余高的火焰,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浓浓的辛辣气味,吕泉知道这是烈油燃烧所释放出来的独有气味。 对方果真在林中用火攻!飘荡着浓烟的空气渐变闷热,大军已经开始*乱起来,吕泉抹了把脸上冷汗,掉转马头,向身后老兵赶去。 奔了没两步,只见老兵领着一干兵卒便赶了过来,老兵将军旗紧紧攥在怀中,口中高叫道:“身后的林子已经被引燃了,只能往前进了。”老兵没敢说后路被封了,怕引起**。 吕泉听后,连话都没来及搭,便又掉转马头,向前奔去,想去与季和汇合。 于此同时,前方忽的*乱起来,只见一骑从黑烟中窜出,向吕泉迎了过来,吕泉打眼一看,不是季和又是谁。 而噪杂的源头便是季和身后混乱的两千士卒。 “前面的小径被断木所阻,而且燃有烈焰,前路过不去了。”季和勒马停在吕泉身侧,气喘吁吁道:“后面情况如何?” “后面也被大火封了,”吕泉压低声音道:“没有退路了。” 老兵忍受着呛人的黑烟,挥舞着手中高耸的军旗,赶到了季和身侧,将所有的士卒尽数集结了过来。 季和见是老兵,双眼充满期望道:“王德,悔不听你言,如今当如何是好?” 季和见老兵一脸沉静,忙从马上下来,悲声道:“王先生,这可都是阎将军的亲兵啊,若有个什么闪失,本将就完了,还望想些办法。”这季和属于典型的遇乱则慌,如今只怕头脑一片空白吧。 “后路大火高丈余,绝然回不了头了,两侧更无出路,待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不若孤注一掷冲过去。”老兵依然是沉稳异常。 “也只有这么办了,在大火蔓延之前,将临近的树木尽数砍断,将前路的火障挑开。”吕泉顺着老兵的思路道。 后侧的火焰如今站在林中便能望见,对于那样的火势是没有什么办法的,除非天降雨水,不然非要将其能然之物燃尽放熄。 季和也渐渐冷静下来,开始调度指挥,如今生死一线,所有人都是卯足了劲向临近的树木砍去。 这两千人中只有不到百人有坐骑,现在都弃了马匹,加入到砍树行列,一方面是是为了加强人手,主要原因却是马匹受不了呛人的浓烟,皆口吐白沫,倒地不起,别说马匹,这一会功夫,光呛晕过去的士卒便不下百人。 火势最凶猛的林后,大火迅速蔓延,向这支倒霉的军队逼迫而来,空气开始从闷热变得灼烫起来,所有的士卒皆卸甲丢盔,将内衫脱掉,然后浸上自己的尿水,掩住自己的口鼻,以免被黑烟呛死。 在众人其心之下,不到一刻,便伐倒了十多颗树木,季和派了一千人手将这些树干拖起来,然后向林子前那堆叠起来的火障撞去,希望可以将火障挑开。 “砰砰砰”,火花四溅,十颗粗壮的树干寄托着两千士卒的希望,向火障撞去,“砰砰砰”还是火花四溅,火障稳如山岳,丝毫不尽动摇,更别提崩散了。 “怎么可能?”季和手中握着卷了刃的障刀,一脸茫然,身侧吕泉也是惊惧不已,这火障怎么会这般坚硬,如此火势便算是钢铁也要软化开来,但是在如此巨力的冲撞下,竟然纹丝不动。 “大伙别砍了,全部过来冲撞。”季和口鼻罩着湿布,闷声喊道。 至此两千士卒分作两拨,两波轮换拖着十余颗横木冲撞火障,在如此浓烟大火中,人的体力消耗十分严重,不仅缺氧,而且失水。 后侧的大火接着风势,一路向大军燎烧过来,只怕再过一刻钟,这林中便会成为最可怕的炼狱,而这些士卒都将变成恶鬼,便如同闽牧州九仙山上那些被刘云清误杀的一千州府兵一般。 冲撞,然后发出充满希望的砰响,接着被横木被大力反弹开来,但是一遍遍冲撞的结果,只是消耗着士卒的体力,消磨着士卒的耐心。 因为火障连崩裂都不曾出现,世间竟然有如此坚固之物,在大火和巨力的双重作用下还这般坚挺。 相比现在大家应该能猜到这火障是何物了吧?没错,正是五材所堆砌的拒墙。五材砖不仅坚固异常,而且十分耐火,连岩浆的绝热都能承受的了,更别提这小小的烈油之火。 但是这些士卒哪里会知道这些事情,便算放眼整个八域,除去过天工山庄的诸人,再没有人知道了。 士卒的体力已经告罄,两千多人合力竟然两横木也抬不起来,季和浑身颤抖的跪在烘热的地面上,缓慢将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与其被大火烧死,还不如自己了结了。 “将军,你,你这是作甚?”吕泉无奈只能命士卒稍作修整,这刚回头一看,却看到了季和挥刀自刎的场面,忙将障刀挡开。 “这大火就要烧来啦,火障挑不开,这里已然是一片死地,与其被大火活活烧死,还不如自己了结了。”季和悲切道。 想起早先领命之时,那英气勃发的情状,本以为自己是来运转,让自己碰到了如此绝佳机遇,但是如今呢,五千兵甲只剩不到两千人,其余士卒包括自己都要葬身这火海了。 “雨,哈哈,落雨了,将军,落雨了,我们得救了。”吕泉忽的狂叫起来,挥舞着双手,泪流满面。 季和摇了摇头,叹息道:“现在如何鼓舞军心也是无用,除非真的落雨。” 季和的话还没说完,只听更多的人开始大呼小叫起来,兴奋地敞开自己的上臂,然后仰望着黑烟缭绕的苍穹。 “叮”季和摸了摸鼻尖,手中湿润的感觉令其浑身一震,季和缓慢地抬头仰望着天际,漫天的黑烟被渐渐浓密的雨水冲散,只是翻涌在高空那浓密的黑云依然如初,而雨水便从黑云中飘落下来。 狂风嘶吼,瓢雨如注,烈油之火在如何势态凶猛,也要在这天降之水面前臣服,火熄灭了。 “兄弟们,天降之水,佑我铁军,我们是以天命行事,此次定要荡平贼窝。兄弟们,前行——”季和将丢落在脚边的甲胄重新披上,大声呼喝道。 ------------ 第二百零四章 拒敌4 真武山之西,山道“落雨了?”王老虎抹了把脸上被雨水打湿的胡须,收回了仰望的目光。 “这条山道虽然距城比较近,但颇为陡峭,落雨后定然十分湿滑,比较危险,恐怕山上的香客不会再从这里回城了吧。”饺子王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披在王岱宗身上,神情沮丧道。 “这黑云都密布了一整天,偏偏在大典举行完后落雨,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看来这回生意泡汤啦。”王岱宗也不禁同情起这两个倒霉的小商贩。 饺子王将王岱宗抱起来,三人聚作一团,王岱宗将裹在自己身上的外袍撑在三人头顶。 “饺子王,不如我们躲在车中先避过这场雨,然后再回城?”王老虎闷声道。 “也只有这么办了,在大雨中走这山道,太过危险了。”饺子王点了点头,三人便从坡顶走了下来,向坡脚的小摊走去。 这三人在这里设摊,先是遇见了唐云一行,后又在这坡顶看到了深谷中的帝岳军。 但事情还没有结束,从坡顶可以看到柏阴山的后面,虽然他们看不到三百绿衣人围杀典狱卒的惨烈场面,却看到了从山中跑出来了一簇人群,这群人从山**来后,一直向西而去,很快便消失在昆吾山脉中。那些人自然是从山中密道逃出来的李二他们。 除过这些,王老虎他们还看到了从山前升腾而起的黑烟,但由于距离过远,却什么也听不见,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老虎,看来我婆娘没有胡说,定是从北岭跑出来了会放火的*怪。”饺子王为何会如此判断呢,这半个月来,先是北陵失火,接着是却月城,荆江城,如今一路西来,连柏阴山都燎燃了。如此奇怪的事情,怎么可能是认为呢? “这么一说,这柏阴山的大火倒真是蹊跷,”王老虎又摇了摇头,道:“早先的军队,还有后来从后山窜出来的那群人,也不能排除是人纵火的可能吧,管他那么多,与我们这些小人物何干。” 王老虎将所有物什挂在扁担上,有将扁担挂在木车的车辕上,饺子王从车底抽出盖车布,这盖车布是大大颜色不一的布丁缝合在一起。 王老虎将用来挑旗帜的望杆分别在插在车前两侧,然后将盖车布两角挂在望杆上,其余两角绑在车辕上,形成了一个橛面,这样雨水便会被挡在盖车布外。 等做好了这一切,雨下的更大了,此处空旷无人,显得十分幽静,雨滴落裸岩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四周一片迷蒙,天地阴沉之际,好像身在暗夜之中。 王老虎三人靠着木车坐在盖车布中,由于气温急剧下降,这三人是又冷又饿,王老虎一拍大腿,笑道:“来来,我这扁担里还有些煮好的粽子,大伙先垫个肚子,等雨小一些,我在给大家一人柱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王老虎从扁担一头的大竹篮子卸下,然后取出煲在温水中的粽子。(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看势态,这雨不下上三四个 时辰是不会停下来,”饺子王将剥好的粽子递给王岱宗,忽的笑道:“管他什么疾风骤雨,反正已经这样,王老虎,我车上虽然都是些不能吃的小玩意,但我也是有备而来啊。” “怎么,你还带了吃食?”王老虎笑道。 “这可是我哥哥在山上猎的土鸡,我婆娘都煮熟了,待会一并加到面里,保准油香可口。”饺子王有剥了一个粽子递给狼吞虎咽的王岱宗。 “饺子王,你觉得咱们过的快活吗?”王老虎靠在车上,忽的问道。 是啊,要说不快活,掰指头细数,恐怕手脚加上都不够用,这些小商贩无权无钱无身份,一天到晚为了吃食奔劳,却又可快活可言呢? 饺子王看了眼一脸惬意的王老虎,笑出声来。 “饺子叔,你笑什么?”王岱宗将粽子皮丢在雨里,然后又捡起一个递给饺子王,让其剥开。 “我到觉得我们活的很快活,我们没有钱,但是不用担心小偷,我们没有权,不用担心被同僚暗算,我们没有身份,不用被虚名所累。谁人能够像我们这般坐在荒原,躲在雨下,吃食聊天,甚至造饭。”饺子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可见其感慨颇多。 “什么造饭,是**丁香菇面。”王老虎哈哈大笑起来。 “听名字就好吃,老虎叔快些做吧,粽子虽然好吃,但我还是想吃鸡丁香菇面。”王岱宗眼巴巴的看着王老虎,撒娇道。 “老虎,你看天上那是什么?”饺子王手中剥了一半的粽子突然从手中滚落地上。 “什么呀?”王老虎俯身探首,朝天际望去,“我的娘啊,这,这么大的鸟。”王老虎哑然叫道。 今个儿是什么日子啊,又是军队,又是失火,如今又来了巨鸟,而且还是两只,一只通身翠绿,闪烁着金光,沉静雅致。另一只则更要漂亮,浑身五彩,尾翼高昂,仪态傲绝。 “凤凰!”两个小商贩的异常举动,吸引了王岱宗的好奇的目光,这不看还好,顿时看的王岱宗咬牙切齿,泪流满面。 当日刘云清将凤凰降落在神兵后山,然后又引来了天命教十二弟子之一的道相。看到凤凰,一下子令王岱宗回想起自己的妹妹惨遭道相毒手的那一幕,连刘云清为了救自己也滚落山崖,身负重伤。 “妹妹,哥哥对不起你,我定要找到那家伙,然后替你报仇。”王岱宗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两个小商贩忽的见此异状,皆跑过来安慰起王岱宗,但心中却是纳闷不已,不知发生了何事,这王岱宗面相俊俏,平时都是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不想今日忽的失声痛哭,而且双眼恨意勃发,咬牙切齿。 “小道仙,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看见大鸟就哭成这般模样?”饺子王对王岱宗极其喜爱,将王岱宗抱在怀中,安慰起来。 王岱宗状若疯痴,口中不住的喃喃自语,竟然像个大人一般,锤胸顿足。 “会不会是受惊吓了。”王老虎指了指外面缠绕在一起的两只大鸟,小声道。 “谁知道呢,不过我好像在城东头说书先生那里听过这种大鸟。”饺子王沉思起来。 “你这么一说我到想起来了,”王老虎猛一拍大腿,兴奋道:“就在前几日,那陈老头还在说什么《青玄录》,上面好像提到过这种大鸟。看那五彩斑斓的应该是叫凤凰,另一只浑身翠绿的好像是叫青鸟还是什么鸟,我忘了。” “应该就是陈老头口中的神武械了,不想千年之前的神物,现在还能飞。”饺子王喟叹道。 “打起来了,两只大鸟打起来了。”王老虎搬了条凳子,坐在雨帘前,兴奋地望着黑云翻滚的天穹。 王老虎的大叫,吸引了王岱宗的目光,王岱宗毕竟还年少,挂着泪珠的大眼紧紧盯着在雨幕中缠斗的两只大鸟。 “大青鸟加油,将凤凰赶下”自己的仇人是道相,王岱宗知道凤凰与道相有莫大的关系,所以便将凤凰当作了发泄对象,开始为青鸟摇旗呐喊。 王老虎与饺子王相视对笑,不明白王岱宗为何会讨厌那漂亮的凤凰。或许当他们知晓了当日的事情后,一定会比王岱宗表现的更加愤恨吧。 ------------ 第二百零五章 拒敌5 众山之巅,黑云涌动,雨幕中青鸟盘空,俯视着盘旋在自己身下的凤凰。应该祝大师透过琉璃舷窗紧紧盯着准备反击的凤凰。 这次行动隐秘之极,不想却还是出现了纰漏,不仅祝大师被凤凰缠住,连台狱也被大军围困。虽说闵侯早已料到李复庭会在台狱设伏,但没想到对方判断的如此之准。 当初的计划便是廉侯去台狱接应早先便潜入狱中的易云子和博物侯,然后闵侯去真武山安排调换三牌的事宜。 祝大师则骑乘着青鸟两面接应,首先按照廉侯的计划安排伏击,然后便飞到真武山上空,隐在黑云之上,只等着三牌到手,然后去台狱救人。 而后闵侯会利用武商的关系网,用船将大家**帝都,这其中关键的一环,便是祝大师。如今台狱被困,廉侯他们定然撑不了多久,虽然之前设有埋伏,但也只能阻挡一时,对方可是上万军队啊,谁知道会不会还有后续军队援助。 祝大师透过千里镜望着柏阴山中的情况,心中急切不已。 青鸟与凤凰同为神武械,青鸟轻捷灵动,主要的武器便是风,若是大家还记得唐云与倪丁初次遇见青鸟是的情景,便对青鸟的攻击方式不会陌生。 青鸟的精钢鸟喙暗藏有机括,可以发出强劲的罡风,这种罡风有两种,一种是风刃,类似武者高手脆催谷出来的风压,不过威力比之风压要强大的多。(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另一种是卷刃,卷刃能产生强大的吸力,可以将巨大的石块衔起,然后利用风刃之威在弹出去。 青鸟还有一项特殊的技能,那便是悬浮,像浮云一般随风而动,无风而停。 再说凤凰,凤凰的武器也在鸟喙,只不过鸟喙喷出的是烈油之火,而不是诡异的罡风。此火的威力大家也都见识过了,那一举将千人俱焚的场面,是何等的惨烈。 凤凰的身法没有青鸟那样灵动,更不会悬浮,但凤凰可以长时间的滑翔。可以这样说,凤凰是苍鹰的话青鸟就是游隼,两者虽然名目、本领不同,但毫无疑问,它们都是飞禽中最凶狠的猛禽。 一声清唳,凤凰借助风力开始迅速攀升,一举越过浮空的青鸟,然后伸出可怕而巨大的钢爪,向青鸟鸟首抓来。两座神武械的控制舱不同,凤凰在中舱,而青鸟却在首舱,若是青鸟的鸟首被重创,则青鸟必败。 祝大师暗骂一声,飞快的操纵着青鸟进行防御,只见雨幕中青鸟侧身扇翅,翻转身体,伸出锋利的钢爪,向居高临下的凤凰迎了上去。 “叮”的一声脆响,金铁相击之下,二鸟的钢爪紧紧钳匝在一起,两者互相缠绕着翻滚在黑云之下,雨幕之中。 两鸟的体型虽然相仿,但凤凰比青鸟要沉重许多,两者近身缠斗,自然是凤凰略占上风。凤凰双翅扇动,扰乱周身气流,双爪更是带的青鸟在雨幕中摇摆不定。(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小法,不愧是玩机括的高手啊,这青鸟看来要败了。”道相将墨黑匕首收入怀中,然后双手紧紧抓住两侧的栏杆。 “对方可是祝仙工啊,大意不得。”道法皱了皱眉头,飞快的操作着舱室前密密麻麻的拉杆,铜钮。 这里是凤凰的座舱,凤凰舱内的空间比青鸟狭小,只有中舱能够承载四十几人,便再无空间可用。 这五丈见方的舱室中,除过道法在控制室操纵凤凰,其余四人都坐在舱室中。 “方才那股浓烟像是从松柏林传来的?”道一五官清秀,但嘴角却总是似笑非笑,道一整了整起皱的袍角,语气十分平淡,好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些伏击算什么,想当年廉如海初建黑鳞军,一万破宗军十五万,那层出不穷的伏击才是精妙绝伦。”道归棕色的眉毛一挑,不屑道。 “我又没问你,你怎么老爱接别人的话题啊,”道一对着道归做了个鬼脸。 “你找死——”道一的举动一下子激怒了盘腿打坐的道归,道归忽的弹起,右手成刀,向道一劈去。 “行了行了,你们就不能清净一点,别忘了首座还在阁舱内静修。”道初见这二人忽的动起手来,不由得动怒呵斥起来。 隔舱紧挨着中舱,略偏凤凰尾部,那里自成一个封闭的一丈之地,乃是刑天独居之所,一般情况这凤凰是由道法操纵的。 “三位师兄,你们说待会都有什么厉害人物出现?”靠在栏杆上的道一淡笑地看着比自己年长,但资质却不如自己的三位师兄。 “不是有易云子吗?听说天地二人已经败在了易云子手中,被囚禁在地下虎**牢中。”道一虽然年长道法四岁,但对这位十八岁的道相却颇为忌惮,这小子的功法得益于天地二人,也是当刺客的一块好料。 “易云子已是宗师,座对付,我是说除过易云老道,还有无武技不弱的人?” 道法心中所坚守的便是强者之路,一心想要挑战比自己强大的对手,几乎不受什么世俗的约束,在他的世界中,只有强者和弱者之分。 虽然当日在闽牧州暗算了刘云清,但那是为了完成任务,道法知道刘云清比自己要强一些,还有都护府中的那些金刀卫,有机会定要领教一二。 “有一人武技不弱,唐侯之变那夜便是他重伤道隐。”道初沉吟片刻才道。 道初的话打断了道相的乱想,“你说的是那寇宗?”道相恍然想起了什么,道。 “不错,此人乃暗劲高手,体魄极佳,先前是北胜城的虎牙校尉,十年前被调回当了博物侯的贴身侍卫。”道初点了点,将寇宗出身粗略的说了一遍。 说去此人,令道初不禁想去了现在还在真武山养伤的道隐,那胸前的一刀,太过霸道,非半年时间不能痊愈,现在道隐连*榻都下不了。 “此人能重伤道隐,的确有两下子,还有一个人,那便是廉侯,怎么说他也是一位暗劲高手。”道归也跟着分析道。 本以为这凤凰上只乘坐了刑天一人,没想到除了重伤的道隐,还有被囚禁的天地二人,八大弟子中其余五人皆以齐聚。 凤凰与青鸟还在继续缠斗,奈何青鸟太过轻捷了,总能在关键时刻逃开。只见青鸟一个侧翻,避过凤凰的巨喙,然后迅速俯身下潜,凤凰怕其逃走,急忙去追。 “哈哈,等着挨石子吧。”祝大师回头望了一眼紧紧跟在后面的凤凰,不仅又加快了下潜的速度,舷窗外的黄点,如今已经变成了一面岩壁,赤的的岩壁迅速变大,然后遮盖了整个视野。 眼看就要撞上山巅,青鸟忽的震动双翅,瞬间悬浮起来,接着巨大的冲劲,伸出的巨大钢爪狠狠地抓在了岩壁上,“蹦蹦”一阵石花飞散,过后,岩壁的表面被青鸟双爪崩裂开来一块。如同山崩一般,碎石如雨坠落。 便这一蹬之力,青鸟顿时稳住前倾身形,鸟喙大张,卷刃发动,将三块巨大的岩石紧紧吸附在鸟嘴中,然后迅速弹开,向天空**而去。这一系列动作简直堪称完美,便算是真的游隼也不过如此。 “不好,中计了。”道法毕竟年少,虽然操纵娴熟,但经验欠缺,对于空战的研究自然比不上祝大师精深。 ------------ 第二百零六章 混战1 凤凰眼前石化飞溅,尘雾弥漫,但这些都不能阻止凤凰马上就要撞在山巅上的事实。 经过一阵手忙脚乱的补救,只见凤凰将左翅急收,右翅高高翘起,凤嘴中发出一声清亮的鸣叫,只见凤凰陡然侧转了巨大而沉重的鸟身,然后张开双爪,狠狠地向崖壁上抓去,借助反弹之力,凤凰终于折返而去,避免了撞壁的厄运、但是华丽的五彩凤尾还是被石壁擦到,凤尾起到微调方向,平衡气流的作用,这一擦伤,凤凰再次失去了平衡,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向地面坠去。 但这些小问题对于神武械来说根本不足挂齿,不然凤凰也不可能在千年后依然可以腾飞九霄。 凤尾抖动了两次,便恢复了正常,打着陀螺的凤凰猛的展开华丽的双翅,借助气流一顿之力,然后又华丽丽的升空了。 这一次对决,依然是不分胜负。 在凤凰对比山崖的空隙,青鸟悬浮在高空,好整以暇的将吸附在鸟嘴中的石块尽数吞没,然后储存在细长柔美的脖颈处。 祝大师见凤凰又飞了上来,忽的哈哈大笑起来:“看老子的石炮,这次定要将你轰下去。” 青鸟的鸟喙张开,然后对准急速向自己俯冲过来的凤凰,沉稳的发动了风刃,将储存在脖颈处的石弹弹射出来。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这石弹可比链球炮的大铁球威力大多了,不禁射速快,而且射距长,当然青鸟的这种攻击方式一直以来就是青鸟的主要攻击方式。 石弹来袭,凤凰由于处于俯冲姿态,无暇躲避,只得以抬高鸟身,一双爪硬撼这一击。 轰然的巨响,碎石四射,弥漫的尘雾还没有散开便被磅礴大雨吹散。 凤凰虽然无恙,但也是被砸的一个趔趄,险些失去平衡。但这只是开端,青鸟大张鸟嘴,石炮接二连三向凤凰**而来。 凤凰双爪撞开一颗,又侧身闪开一颗,但还是被第三颗石炮砸中了左翅,左翅虽然无恙,但由于气流忽的紊乱,凤凰还是被迫放弃了俯冲攻击,双翅一折,绕开了青鸟。 “用火网将青鸟缠住,然后趁机将我们放下地面,你在这里将青鸟拖住即可。”凤凰座舱内的槅门被打开,刑天发出嘶哑的声音,对身在控制室的道法下了命令。 其余见首座忽的走了出来,皆躬身行礼,然后都站了起来,摩拳擦掌期待着台狱的战斗。 小法应了一声,又开始忙碌的操作了起来。 祝大师见凤凰绕了个圈子,竟然还准备正面空袭,忽的皱起了眉头,看来这次要见分晓了。 青鸟连发三颗石炮向凤凰射去,而凤凰竟然对飞来的石炮视而不见,已然向青鸟慢慢的滑翔而来,只不过凤凰精铜鸟喙缓缓长了开来,鸟喙周围的雨幕突然生出许多白雾。 祝大师透过琉璃舷窗瞧得清楚,这些白雾是雨水受到高温的烧灼,瞬间气化的结果,看来凤凰要喷火了。青鸟扇动翅膀,开始缓缓向后退去。 倒锥形的火焰无视漫天的雨水,从凤凰的鸟喙中以极快的速度喷薄而出,“此火乃涅槃之火,遇风便长”这句话虽然夸张,但所描述的情形却也不差,只见这股烈火在风雨之中暴涨出三四十丈的火焰,不仅将飞来的石炮淹没,而且犹利箭一般向青鸟追去。 除过岩浆这般地火,便烈油所燃的火焰最强。三颗石炮被烈火烧灼后,再经过雨水的浇灌,这一冷一热间瞬间分崩离析,化成石花。 凤凰以绝强的姿态追逐着毫无还手之力的青鸟,若不是青鸟拥有轻捷的身法,只怕早就被烈火洗礼了不知多少边了,虽然青鸟的抗火能力很强,但若长时间处于水火相济之下,只怕鸟身表面的三材胶也会龟裂脱落。 凤凰恐怖的火舌不断的舔舐这青鸟的尾翼和双翅,所过之处皆升腾而起阵阵白雾。 祝大师暗骂一声,没想到几年不见,这凤凰的涅槃之火却是加强不少,不仅在长度,温度甚至持久性上都进步不少,若是放在以前,青鸟是绝对不惧这涅槃之火的。 青鸟扬起细长而优雅的脖颈,抬去鸟首,又将双爪收缩在身体中,开始想天穹**而去,所过之处罡风阵阵,连密集的雨幕都被巨大的鸟身剪开一道缺口,发出尖啸的摩摩擦声。青鸟突然地加速果然将凤凰暂时甩开,青鸟瞅准时机,开始俯冲,这是青鸟第一次做如此攻击姿态,前几个回合可都是凤凰如此。 俯冲攻击对于道法来说再熟悉不过,凤凰口喷烈焰,好整以暇静待青鸟的到来。 或许是舷窗旁的白雾挡住了视线,道法没有注意到俯冲的青鸟根本就没有打开双爪,如果不用双爪攻击,那么对于青鸟来说只剩下鸟喙的罡风了。 没错,青鸟之所以搏击长空,便是为了吸取足量的空气,然后喷发出强劲的风刃攻击。 雨幕被无形的风剪开,然后是白雾,呼啸而来的风势迎向了涅槃之火,然后毫无悬念的剪开,没有了火障,青鸟迅速的逼近了凤凰,然后悄悄从鸟腹中伸出闪烁着金光的双爪,向凤凰的头部抓去。 “就是现在。”刑天双手抱拳,对道法点了点头。 火网出现了,从凤凰的巨喙中忽的弹射出一颗黑蛋,然后在青鸟身前砸开,变成一张黑丝巨网,风刃穿过巨网却不能改变巨网的方向,当下双爪被紧紧缠住,凤凰趁势收起了双翅险险避过青鸟的攻击,向下坠落而去,临坠前还不忘在喷出一股火焰,将黑丝巨网引燃。 “到底是谁胜利了?”王岱宗吃了口喷香的面条,揉了揉眼睛。刚才的状况太过突然,却是没有看清楚。 王老虎沉吟片刻道:“依我看是青鸟胜利了,青鸟将凤凰击落了下去。” “快看,青鸟挣脱了火网,那可恶的凤凰又飞起来了。”饺子王手中面碗一抖,险些将面洒落出来。 “可恶的凤凰,难道果真如传说中的一样,是不死鸟。”王岱宗嘟着小嘴,将吃的精光的面碗重重的放在板凳上,为青鸟加油鼓劲。 “我说饺子王,这接二连三的活火灾,会不会是这凤凰放的?”王老虎端起王岱宗的空碗,从锅中捞着面条。 “有可能,这是*火,这么大的雨都浇不灭,真他娘的古怪。”饺子王皱了皱眉头,担心道:“依我看,等这雨小点了,咱们就回城吧,要是被那大火烧着了,就真的死啦。” “不嘛,我要看着大青鸟将凤凰打败,一定要打败。”王岱宗握着小拳头,呲牙咧嘴道。 “行行,都依你,快吃面咯。” ------------ 第二百零七章 乱战2 207台狱,前院小校场除过寇宗带走了一部分绿衣人去探查后山暗道的下落,其余人现在都聚集在前院。 廉如海仰首望着天际的雨幕,忽的轻叹一声,对侍立在身侧的绿衣人道:“点兵,列阵吧。” 如果没有这场大雨,就算在过一天这台狱也是进不来的,但是现在——哎,这雨早不下迟不下,偏偏在大火方起的时候落了下来。 山崖两侧的伏击虽然只能阻敌一时,但这密林的大火绝对可以烧上两天不止,到现在祝大师都没有赶来,定是遇到了麻烦。 “对方还能进来多少人?”易云子双手负在身后,淡然道。 “应该能进来两千多人,这大火没有起多大作用。”廉如海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闷声道。 博物侯静默地站在二人身后,双眼流露出淡淡的忧伤,然后将黑袍的兜帽罩在头上,将自己完全包裹在黑袍之中。 “报——我暗探司共二百四十八人,已全部在这里了。”领命而去的绿衣人复又归来,看来此人在暗探司的职位比较高,细看此人绿袖上绣着一道红圈。 台狱不是卫所,防御建筑几乎没有,在台狱的前院只有一道三丈高的石墙,石墙的中间设有一扇大铁门,这便是台狱的防御建筑。 这肠谷东西宽二百多步,而如今己方也只有二百多人,就算两步一人,也只能守两层,想到这里,廉如海大手一挥,将所有守卫在石墙前的绿衣人都招了回来。 “在校场布混沌阵,等他们进来。”廉如海见大伙面带疑色,又道:“这肠谷地形所限,对方定然没有带重型武器,经过这两次的伏击,只怕他们连马匹弓弩都一并丢弃了,所以不用担心他们远程伏击。” 这些暗探司的精英都是以一抵十的好手,这次任务甚至连甲胄都都没有披挂。看到这里,博物侯忽的道:“这台狱司武器库中也存放了些甲胄,大伙还是披上吧,对方毕竟人数众多,还是小心为好。” 在博物侯的督促下,这些精英一脸不情愿地向后院武器库奔去。对于他们来说穿戴甲胄便是侮辱,自从进入暗探司,便从来都是这身绿袍,因为能进入暗探司,便是对他们能力的肯定。 一刻钟后,习惯了轻装上阵的暗探们披挂上了土的甲胄,习惯了各自为战的他们,迅速在校场中布成了一个圆阵。他们手握障刀,背后挂在短弩,一脸轻松,仿佛将要面对的不是可怕的帝岳军,而是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 于此同时,季和带领着两千铁军已经翻过了被雨水浇灭的火障,走出了树林。 经过了上两次的教训,这次季和表现的极为谨慎,将吕泉和王德带在身边,亲自爬上一颗大树观察着台狱中的情况。 “果然没错,他们只有这一点人手。”季和一颗空悬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只要他们人少便不怕他们。(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那站在圆阵后面的三人应该是就是廉如海,易云子和博物侯了。”吕泉越说声音越小,似乎颇为忌惮这三人的名讳。 “看他们有恃无恐,定然设有埋伏。”季和看着趴在树干山,一动不动的王德,道:“我们是直接冲过去还是,还是在观察一阵。” 王德沉吟了片刻,小声道:“看样子他们应该不会与我们死磕,应该是在拖延时间,将军请看,”王德伸出枯干的左手指着台狱的地形道:“他们竟然有时间设两次伏击,怎么会没有加固这石墙,至少也应该放上一排簧机弩御敌才对。 王德仅凭观察便能猜测到这些,季和心中暗自佩服不已,自己虽然比王德的军职高出许多,但却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缺少的恰恰是经过战争洗礼的这份沉淀。 “即是这样,”吕泉接着王德的话道:“我们将弃在林子中的那十颗横木拖过来,用其中两颗将铁门撞开,然后其余的横木搭在石墙上,这样我们的士卒便能在较短的时间冲进去,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举拿下!” 季和见王德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激动不已,这计策不错,就这么办! 冲锋开始了,石墙两侧接连爆出巨响,这是粗大的横木搭在石墙上的声音,八颗横木铁门两侧各四颗,然后并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座稳固的橛面,然后是不断的士卒提着包有铁皮的木盾冲了上去。 便在两侧黑甲兵登上墙头时,大铁门在一声巨响中倒塌了。烟尘在雨幕中消散,呐喊在寂静中爆发。 袖口绣有红圈的绿衣人见对方发起了攻击,便从圆阵中退了出来,向廉侯走去,平静道:“侯爷,请到台狱司躲避片刻,这里就给我们暗探司就行了。” “余江,嘱咐大伙小心些,等祝大师或者寇宗一到,我们便撤离。”廉如海拍了拍余江的肩膀。 “行了,你们进去吧,我守在这里,便看看三十年后的帝岳军的战斗力还剩下几成。”易云子将龙泉剑从袖口滑出,将二侯护进了台狱司。 二百六十人的圆阵在雨幕中转动起来了,土的甲胄,衬着墨绿色的衣袍闪耀着朦胧的光芒,混沌阵启动了。 穿上甲胄,这里便是他们的战场1,所有的黄甲兵叼着障刀柄端的红绢,腾出双手,然后娴熟的将挂在背上的短弩提在手中,开始了第一轮的射击。 随着圆阵的旋转,箭矢犹如飞蝗一般源源不绝地向攀墙而来的士卒扫射而去,作为斥候最基本一项技能那便是弓马娴熟,而暗探是比斥候更高一层的存在,这弓箭自不必说。便听石墙边那一声声的惨叫便知道这些暗探的射术如何了。 “他娘的,这些黄甲兵都是身手非凡的暗探,射术极佳,这些箭矢都是从盾牌的空隙中攒射进来的,根本防不胜防啊。”吕泉摸了把被也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糊住的双眼,骂了句娘。 “将军,在这样下去,士气将不复存在,”王德见季和急切的看着自己,这才接着道:“以小人之见,将军应该带头从正门冲进去,这样大伙才有死拼的劲头,若是士气被消磨殆尽,我们便完啦。” 季和心中暗骂了句,这不是要老子去当刺猬吗。但如今局势迫切,也只有如此了。 当初选择此计的时候,攀上石墙的士兵并不冲锋,只作诱敌之用,吸引黄甲军的注意力,然后再集结重兵从正门突击进去,没想到对方的圆阵竟然如此之强,箭雨竟然是不间断的攒射而来。 “准备的如何了,盾牌已配齐,士兵皆披着两层甲,将军这是你的。”吕泉将手中的黑皮甲展开为季和系上。 “你和王德暂且指挥冲锋,本将去了。”眼看着二侯便在台狱司中,与自己只相隔几百步的距离,只要能拿着二侯的人头回去,这次任务便算成功了。 “传阎将军令,冲进台狱司,斩落枭首,赏白金,封虎牙校尉!”季和打着自己干爹的名号,带着一千重甲兵踏着轰到的铁门冲了进去。 这句号令不仅激励了士气,句暗号,攀附在墙头躲在盾牌后苦苦支撑的士卒闻的此言,犹如大赦,皆怒吼一声,如**的洪水从墙头跃下,配合着重甲兵向小校场中密集的圆阵冲杀过去。 ------------ 第二百零八章 乱战3 这混沌阵乃廉如海所创,也算是黑鳞军最引以为傲的战阵,此阵对单兵的素质要求比较高,仅次于白衣苍狗阵,也算是以步兵为主的奇阵之一了。 当日的闽牧州冶成大战,横*营的风麾都尉梁庄与折冲府的折冲都尉寿霸对战的时候也布出了绝强的战阵,分别是怒海苍龙阵和纵虎出柙阵,但这二阵都是以骑兵为基础,威力比之混沌阵要强大的多,只有白衣苍狗阵可与之抗衡。 面对三股冲锋过来的黑甲军,混沌阵中的黄甲军果断地舍弃了短弩,将叼在口中的障刀提在手中,圆阵稀疏了一些,但旋转的速度更为快绝。 终于要短兵相接了,季和躲过最后一场箭雨,将攒射到皮甲上的箭矢用障刀扫掉,在两侧亲兵的盾牌掩护下冲了上去。 出乎意料的是圆阵的黄甲军并不是等着季和来破阵,而是从圆阵中分出三股兵力,主动迎了上去。 黄甲军总共才二百多人,这分出去的三股兵力便有一百五十多人,只剩下不到百人在维持圆阵的转动。 如此举动瞧得季和一愣,其余两股黑甲军也是不明所以,季和的中兵是千人队,两侧加起来也有四五百人,而对方竟然分出五十多人向己方迎来,这不是送死吗? 黄甲军没有给季和过多的思考时间,第一刀已经从裆下撩了上来,季和心中一惊,急忙向后退开半步,没想到对方速度如此之快,而刀也忒的阴狠。 季和小退半步,没想到对方的刀竟然攀附而来,依然明晃晃的伸到了自己的裆下,季和一脸怒容,猛地大喝一声,用自己已经卷了刃的障刀挡了过去。 障刀对障刀,这是独属于帝岳军的荣耀,但一方是伪帝岳军而另一方却是比帝岳军更为优秀的天策府暗探。人数的优势,兵种的优势,谁能在这场角逐中胜出呢? 双刀甫一交接,季和脸上忽现痛色,握刀的右手一抖,踉跄后退一步,已然再无战势。而对方却不退反进,障刀一斜,猱身欺进,以一式朴实无华的前刺向季和护甲最薄弱的腰腹刺来。 “左右救我!”季和神色一慌,大喊一声。身后两个盾牌手应声闪了出来,将盾牌挡驾在季和身前,只听一声脆响,盾牌被对方的刀尖挑飞,黄甲士兵冷哼一声,迅速的转身一圈,腰肢一扭,再次向季和砍来。 但为时已晚,借着盾牌挡驾的空隙,季和已经稳住了身形,被两侧的盾牌手紧紧的护在中心。 季和心中大骇,没想到这黄甲士兵竟然勇猛如斯,气势丝毫不逊色于冲锋的大将。 季和惊恐的望着傲然立在自己不远处的黄甲士兵,只见此人黑脸大嘴,神情凶恶异常,握刀的衣袖上还锈了一道红圈,这一点却与站在其身后的黄甲兵不同。(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令季和惊恐不已的这位猛汉不是别人正是这次任务的领头,余江! 一千五百人的冲锋,竟然被一百五人硬生生的拦了下来,冲在前头的黑甲兵尽数被强悍的黄甲兵绞杀殆尽,季和看着场地一片血腥,忽的萌生了退念,自己也算是一位暗劲初期的高手,但连那猛汉一刀也抵挡不住,若不是盾牌手及时上前援手只怕自己早就人头落地了。 季和揉了揉被对方震动的酸麻的手腕,心中暗道:“看来那猛汉武技在自己之上啊。” 余江冷然扫射了一圈周围,忽的大笑起来:“原来是伪帝岳军啊,就说怎么帝岳军变得如此不堪一击。”其余黄甲兵也是傲然嘲笑起来。 黄甲军旨在拖延时间,所以也没反击,在一阵說閱讀,盡在嘲笑声中,所有的黄甲兵尽数回归到圆阵中,旋转的圆阵渐渐慢了下来,似乎在休整养息一般。这诡异的阵法直瞧得众黑甲兵目瞪口呆,一时踌躇起来,也没敢再攻击过去。 对方只有区区三百人,竟然如此嚣张,季和在怒怕的煎熬中,猛地憋紫了脸,便要准备进行下一轮的攻击,定要将这可恶的圆阵捣毁! “将军,万万不可强攻啊,这,这是混沌阵。”便在此时,老兵忽的从后面跑了过来,低伏在季和耳边小声道:“将军,这阵法太过诡异,极难破阵,对方虽然每路只派出了五十兵力,但是在圆阵中依然还有上百精锐储备。” “方才在激战之时,圆阵中的储备兵力不断的循环补充到三路尖兵中,时刻保持尖兵的最佳战斗力。这样算来他们每路都有一百五十人之多,再加上地形狭小,足以抵御住我军的正面冲锋了。” “现在三路尖兵又尽数回归圆阵,想必是为了调整兵力。”老兵王德神情沉重道。 “那正好趁他们调整兵力的时候冲杀上去啊,为何要拦我?”季和急切道,但语气中却多是疑惑,便算让他现在冲锋他也没有那底气。 “对方不是一般人,吕侦察说这些人乃是暗探,其单兵素质比之帝岳军还要强的多,方才的冲锋,对方除了一二人被乱刀割伤,再无任何损伤。”老兵飞快的说着,双眼见不远处的圆阵只是不紧不慢的旋转着,似乎松了口气,“只要对方不反击,这仗还能继续下去。” 没错,这些黄甲兵为了保护屋中二侯,自然不会乱冲突进。 季和抬头望了望一片惨然的天穹,雨却是越下越大了,季和忽的打了一个寒战,方才一直在激战之中,却忘了这黑云翻滚的天穹还下着大雨。 “那依在屋檐下,手提长剑的老头,也是个大问题啊。”直到现在季和才知道这仗不好打,早知道如此便应该将袁亮那小子带上,这一万大军绝对不怕这圆阵。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有硬拼了。希望袁亮的援军早些赶过来。 “易云子,还不屑与我们动手,他手中的剑只斩杀*邪。只要我们冲破圆阵,便他一人也应付不过来的。”老兵不置可否。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便这样干耗着,对方明显是在拖延时间,等到对方援助一到,只怕我们便困不住他们了。” 季和当然知道苍龙五星,如今还有两星没有出现,先不论闵侯的连环妙计,便说那传说中天工第一的祝大师也令季和心中动荡不安。 “我与吕侦察商讨出了一个办法,便是利用那些横木——”老兵将嘴凑到季和耳根,悄然说着什么。 “吕侦察已经在准备了,为了防止他们起疑心,我们再佯装冲锋一次。” “此计可行,便如此行事。”季和愁容满面的脸上忽的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笑容夹带着些许苦涩,因为接下来还有一次要命的冲锋。 ------------ 第二百零九章 乱战4 第二次冲锋开始了,季和将三路兵力并为一股。[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各个击破不行,那么便集中兵力,攻击一点! 季和将为数不多的长*队尽数调到前面,然后以盾牌手相辅,形成突刺阵形。突刺阵两侧还有重甲障刀队掩护,对于季和这支军队目前的情状看,如此调动也算是最强冲锋阵形了。 这次冲锋可不像上次那般毫无准备,定会将这烂阵击溃。季和信心重拾,藏在长*队后。 但守护在季和身侧的王德却显得忧心忡忡,敌我双方距离如此之近,双方军阵的调动都是一目了然,但是这圆阵除了漫不经心的旋转,却未做任何应变,这圆阵再如何厉害也绝对抵挡不住重兵突刺的,就算这是一支伪帝岳军。 季和虽然为人狡诈,但也有一颗成为名将的梦想,何为名将?智、信、仁、勇、严也。 智将者,昔有萧伯宗,今有廉如海,泰不华。廉如海虽然有武技在身,但却是一位名副其实的智将,从来还没有见过廉侯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对于泰不华,在帝宗大战期间是极为有名的一位将领,曾被人冠以“杀神”名号。对于此人日后自会详述。(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勇将者,昔有杜云烟,今有张弘范。张弘范与廉侯齐名,被冠以“雷神”称号,三大神兵之一的天将宝剑便为此人所有。 名将多数对应智勇二型,其余三型则不显。而季和的梦想便是成为冲锋陷阵的勇将,自己如今武技虽然薄弱,但总有一天会修得大成,成为催谷高手,这可不是季和的幻想,而是小时候有高人预言过。 一瞬间季和想了许多,但拍打在脸上冰冷的雨滴和周身的萧杀之气,又将季和拉回了现实。如今是在战斗,却还胡思乱想,季和舔了舔落在嘴边苦涩的雨水,强打起了疲惫的精神。 出乎所有黑甲军的意料,甚至连喊杀之声也在瞬间消停,怎么会?季和当场傻眼,对方竟然不迎战,还将圆阵一分为二,向两侧整齐的分开成为两个半月阵型。 季和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消灭这支黄甲军,只要能得到三侯的首级便可以撤军而去。对于易云子和祝大师**李复庭对付。 现在这黄甲军却自动放弃了阻障,让自己看到了直通台狱司的通道,这个巨大的,对这些黑甲军来说,此路便是黄金百两,还可以得到一个虎牙校尉的军衔。对于季和来说,则意味着为自己以后力争上游而准备的重要筹码。 “将军,恐怕其中有诈?”老兵王德紧紧跟在季和身侧,神色慌张地看着一脸贪欲的季和,小声提醒道:“这绝对是一个圈套,将军,下令退兵吧!” “退兵,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弃,不趁着他们变换阵型冲杀过去,还要待到何时?”季和怒道。这次就算是火坑季和也会毫不犹疑的跳下去,自己身后这一千多精锐便是自己信心的来源。 黄甲军战力强悍,不可硬撼,竟然他们自动退让开来——季和呼吸着冰冷潮湿空气,心中暗肘:“不若不去理会这些暗探,直接冲进台狱司?” “既然将军执意进军,我们这些士卒也会拼死战斗,但是将军应该放弃突刺,分兵两处,将这黄甲军绞杀殆尽,然后我们再杀进台狱司也不迟啊。”王德见季和双眼闪烁,在已猜到季和在动什么念头。 “这些黄甲军战力强盛,只怕一时半会也围剿不尽,不如我们直接杀进台狱司,只要我们的军队聚在一处,便无人可破之。”季和的语气不容商量,挥了挥手,没再让王德再说下去。 “兄弟们,黄甲军已经溃逃了,我们直捣贼窝,将枭首斩杀了,再杀回来。”季和大吼一声,也颇具声势。 易云子抬起头,眯眼望了望小校场上那大声吼叫的将军,忽地叹了口气,又垂下了头颅,靠在门柱上,闭目养神起来。 余江守在左侧半月阵型中,见掩护在黑甲军两侧的刀斧手只是象征性的稍作攻击,忽地咧嘴笑了起来。 当黑甲军快要冲过半月包围时,余江忽地仰天大啸起来,其声如狼。此声一起,黄甲军中接二连三的爆发出短促的叫声,在黑甲军惊疑的探望中,黄甲军出人意料的动了起来,两侧半月阵型迅速的黑甲军冲来,所冲的位置刚好是盾牌手与长*手的大后方,那里是季和的障刀队。 雨幕中,刀光剑影,余江斜撩一刀,连番砍倒两名刀斧手,热烫的血与冰冷的雨搅混在空中,向迎风飘舞的红绸。红绸中,又有两名刀斧手低矮着身子,将长柄大斧圆抡,向余江的双腿看砍来。 一脚踏地,泥水飞溅,余江弹地而起,躲到了两名刀斧手的身后,连头都不会,便又向身前冲过来的无名刀斧手杀去,而滚地而过的两名刀斧手自然有随后赶来的黄甲军了结,不过是多添两道血花而已。 余江右手提刀过顶,挡住自上而下劈砍过来的大斧,有用左手将从腰侧偷袭而来的障刀徒手牢牢钳住,血顺着发白的指缝流淌下来,但余江的身形依然稳如泰山。 “嗖”一支暗箭从黑甲军中斜飞而至,在雨幕的遮掩下,**了余江的右胸口,徒留雕羽微微颤动。 天阴落雨,对弓的性能影响颇大,就算能将箭矢射出,有雨幕所阻,无论速度、距离还是精确度都会受到极大的消弱,但这样还能射中的话,那么这位弓箭手定时隐身在这附近。 余江双眼喷出一股怒火,迅速扫视四周,果然不出所料,只见一位头戴红缨兜鍪,身穿铁鳞甲的青年军官,在一群黑甲士兵的掩护下,举弓搭箭瞄向自己。 余江一声怒喝,其声如滚雷。挽起衣袖的右臂肌肉纠结,筋脉暴起,暗劲迸出,奋力将挂在刀上的两柄大斧挑飞,左将偷袭的障刀抓了过来,然后腰肢一扭一转,左腿如鞭,将身前三人尽数扫飞,连带着雨幕都被撞出一片水花。 “轰然巨响”过后,又是一箭无声的飞射过来,余江腰身一弓,双臂交叉护护住头脸,不退反进,连箭矢躲也不躲,只听“噗”的一声,箭矢应声如肉,**了左臂。 ------------ 第二百一十章 乱战5 210季和双眼莫名露出一丝惊恐,这猛汉还是人吗? 护卫在季和身前的王德心中也是一惊,只不过他不是震惊这猛汉的勇武,而是这次冲锋不仅折损士卒,连这重兵突刺阵型都要溃乱了。 所谓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这黄甲兵如今两侧夹击,攻击的目标便是季和。现在己方军队是进退不得,只得与之硬撼。 “将军,军队已经被对方牵制住了,而且他们目标正是将军你。”王德小声道。 季和将手中的弓箭丢弃,提着障刀,盯防着两侧的混战,头也不回,喝道:“继续说。”这一点季和也早已看出来了。 “之前判断失误,对方的混沌阵并没有溃散,而是兵分两处,然后再合二为一,他们如今没有储备兵力可用,只是一鼓作气罢了,我军尚有可为。等到他们合在一处,我们便拿他们没有办法了。”王德犹豫道。 “你的意思是?” “再他们还没有归一的时候,便将他们围困住,便能剿灭他们。”王德终于鼓起勇气道。 “怎么做?”季和对王德的猜测将信将疑,因为这家伙总是要自己这个做将军的冒险。 “如今他们的切入点是我们这里,那么我们便在这一点上示弱,然后暗中调动后军,将他们反围,各困一处。”王德期待地看着脸色难看的季和。 季和心中自然是大骂不止,自古都是将军不拿士兵当人,这回倒好做将军的却偏偏要犯险作诱敌之耳。[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季和脸色憋的酱紫,吞吐道:“这支军队虽然人数不多,但都是以一抵十的猛汉,只怕这里的防御一空,他们便会乘虚而入,根本就来不及围困他们。此计尚欠周全。” 季和当然不会以身犯险,其实季和是将希望寄托在吕泉那里。 “那么便将这里的防范加强,他们攻不开,自然就会另寻切点。”王德心中暗叹口气,如此绝佳机会,却是被错过了。但自己只是一名小小的掌旗兵,又能怎么样呢? 季和身在重重防护之中,除过北元军队不说,便说八域的军队,士兵在潜意识中便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自己的将军。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自觉。若是身在北元,如此行径不仅会被同僚耻笑,甚至还会被责罚,只要是北元的将领,冲锋便是他们的天职,真正的北元狼兵,在成为将军之前早已尝试过**的滋味。 贴身的是三圈障刀队,前军的长*队和盾牌手也加入到第二围防护中,最外围是正在与黄甲军血拼的刀斧手。 刀斧手攻击力强,善于独自作战,但是遇到同样特质,却高出他们好几个级别的黄甲军来说,他们无疑是悲哀的,只有被绞杀的份。 长长的后军,没有从两侧围剿这些狂猛的战士,而是一味的加强季和的防卫,而其余各点都相对的薄弱了许多,只要黄甲军愿意,可以在除过季和这里外任意一个切点合兵一处,然后重新组成混沌阵,将黑甲军阻挡在台狱司的外面。 但是余江愤怒了,作为将领不能以身作则,冲锋在前,既然还躲在暗角放冷箭,季和如此小人的行径,令余江愤怒不易。 余江将贯穿胸甲的箭矢拔了出来,一丝血水顺着矢尖流淌下来,在还没有落地便被雨水稀释了。刀斧手已经差不多被斩杀殆尽了。 接下来便是这帮家伙引以为傲的突刺阵型了,嘿嘿。余江心中冷笑不已,合身冲了过去。 余江身后的惨叫声从开始的震耳欲聋,已经变的稀稀落落,这是黄甲兵在找寻没有**的刀斧手,然后补上一刀的声音。见余领头孤身冲了上去,这些黄甲兵的士气更加嚣张,皆做狼嚎,冲杀了上去。 这哪是人与人之间的斗争啊,是人与野兽!只要与北元进行过血拼的士卒都会记住这句话,但是这里不是北元,甚至不算是战场,王德心中讶然不已,开始自己还瞧不起季和,但是季和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 这些黄甲兵,竟然多多少少都能达到暗劲级别,便似所有的高手都聚集在了一起。 其实也不尽然,整个天策府都被李复庭派遣的天命教徒连根拔起,而这些能活下来的自然是最厉害的了。 盾牌被挑飞,然后一道又一道土的身影拔地而起,以绝快的身法跳进长*队中,进行零距离绞杀。 情急之下,季和只有下令长*队强行向两侧攻进,没有距离的战斗,长*队的战斗力根本发挥不出来,甚至连刀斧手的威力都没有。 季和可谓急中生智,这样一来,腾出的几丈距离,不仅将黄甲军架空,而且还可以与障刀队配合,进行多重防御。 余江擦了把脸上的血迹,甚至连沉重的胸甲也丢弃了,气息开始紊乱,身上已经有十余处伤口,鲜血流逝着,而最重要的伤口却是季和刚才那当胸一箭,整个箭头都陷入肉中,所幸没有伤及内脏,但依然血流不止,每每发力都会感到钻心的疼痛。 黄甲兵毕竟人数太少,又不像对方可以补充兵力,身侧已经传来黄甲兵倒地的闷哼声了。 相对于障刀来说,还是长*威胁最大,只需多人配合胡乱的戳刺便能放到一大片人,就算是高手也是抵不过长*队的。 所以绝大多数黄甲兵将重点放在了绞杀长,但身后的障刀却也不好惹,多人的劈砍也极是厉害,稍有疏忽,便会被抹杀。总之一句话,还是人数太少。 便在余江力不从心之时,耳边忽地传来若隐若现的笛声,笛声清亮悠扬,音调婉转之上云端,余江不禁抬头向天际望去。 忽地笛声一抖,音调急促起来,便像这漫天的大雨。“这是廉侯的——云笛!” 杀红了眼的黑甲军,对于笛声根本不管不顾,这些黄甲兵杀了自己那么多同泽,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怎么不好好把握反击呢? 一鼓作气,再二衰,三而竭。余江的气息终于调顺,这稍缓之机可是十几位黄甲兵的声命换来的。余江听懂了笛音,如今自己的暗探们便处于衰位上,如果继续这样不顾后果的突围下去,只怕真要全军覆没了。 该放下骄傲的自尊了,余江凶狠地望了一眼正在竭力指挥战斗的季和,忽地嚎叫起来,声势冲天,然后调转身形向薄弱的中军突围而去。 这余江方才在拼杀的过程中中了魔障,一味的想将季和的人头割下,而两侧的黄甲兵皆以余江为首,自然会随其硬撼。 但当局势逆转的时候,余江还不醒悟继续冲杀,如果不是廉如海吹奏云笛提醒,只怕便会死于此地了。 “终于走了。”季和双腿一软,险些坐倒在地。这些黄甲兵太凶猛了,再不离开,只怕便会将这里冲破了。 王德也是一脸惊愕,急忙将季和扶住,“将军,撤吧,吕泉也差不多准备好了。” 在障刀队的掩护下,黑甲军有条不紊的撤了下来,与之先前的慌乱判若两军。 而余江也经过一阵绞杀,终于将两侧黄甲兵集结在一起,归一为混沌阵,只不过这次的圆阵比之先前不仅要小许多,而且更为稀疏了。 在两军离开的战场校场上到处是残肢断臂,血污的兵器,以及浸泡在腥臭的血水中的士兵,黑为主色,再以点缀。 ------------ 第二百一十一章 石怪1 211被阻断的地方为位于肠谷中段,阻障是由从两侧山崖上滚落下来的大量的碎石断木堆积所致。 阻障虽然不过三四丈,比一般城墙还要矮,但却将袁亮的五千台狱驻军再加上所幸活下来的一千多“伪帝岳军”,总共六千多人尽数阻挡在松柏林的外面。 “袁将军,这碎石中有大量的滚木,我们的士兵一攀上去便会发生塌陷,根本越不过去。”袁亮的一名亲卫从前方跑了过来。 话音方落,只听一阵轰隆隆巨响,阻障中的滚木受力发生移位,巨量的碎石滚落了下来,将前去探路的斥候当场埋没,腾起的尘雾很快被雨水浇散,连带着消散的是一阵阵惨叫之声。 袁亮见又出现塌陷了,急忙大喝起来:“快去救人。”其实不用袁亮命令,早有一队士兵闻声跑了过去。袁亮拉扯了一下系的有些紧的胸甲,略一沉吟,对这名亲兵道:“陈维,将军队编成三路,既然越不过去,那么边开一条通道,令大家加快速度,季将军正在等待救援。” 虽然火势被大雨浇灭,但是前方传来的喊杀声,却令袁亮心中忐忑起来,要是这次任务失败的话,别说自己如此入朝为官,只要不受惩罚就谢天谢地喽。袁亮兜鍪上的雨滴扫落,随着亲卫想自己的军队走去。 这次任务竟然没有带来一座链球炮真是失误,若是用链球炮轰击一阵,这阻障便会在塌陷中变得坚实起来,也不用这样麻烦了。 袁亮抬头望了望依然黑云密布的天际,天象诡异,果然不利于出兵啊,现在的袁亮再也不会想要临摹这翻涌的黑云了。 三路军,第一路走到塌陷过的地段开始了危险的搬运工作,他们大部分是盾牌手和长*队,戳戳刺刺过后,确定暂时没有危险,才会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将沉重的碎石和滚木搬开。 第二路则将从阻障上抽离出来的杂物尽数移开,将道路畅通。第三路是应急所用,万一前方出现纰漏,则可以在最短时间赶过去救援。 过了两刻有余,所幸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塌陷,大部分外围的滚木都被抽离了出来,只要如此进行下去,不用一个时辰便能疏通出一条狭窄的通路。袁亮站在后军中,渐渐放下心来。 但真的什么都不会发生吗? “我的娘啊,又崩啦。” “啊——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怎么石头竟然还会动?” “怪物啊,挖出怪物了,大家快爬啊。” 前军飞快的向后方撤来,袁亮刚刚舒展开来的眉毛又皱作一团,阻障那里虽然一派混乱,但由于石头花飞溅,烟尘迷蒙却什么看不清楚。 “将军,斥候来报,阻障中挖出了会动的大石块——”陈维虽然是在转报军情,但语气中却透出一股疑惑,恐怕这些话自己都不会相信吧,陈维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心理准备。 但出乎意料的是袁亮眼神中冒出一丝兴奋,“会动的石头,那是什么怪物,快快列阵,别让怪物跑了。”袁亮不务正业已久,也算一个专业的猎奇者,忽闻如此奇特的事情,怎么不令袁亮兴奋,要是把这怪物逮住,在自己那些大话连篇的猪朋狗友面前也能吹嘘一番。 陈维奇怪的看了眼一脸兴奋的袁亮,急忙下去传达命令去了。 烟尘消散了,怪物也现身了,不过不是一只,而是三只。 “怎么?这石头怪物竟然也带着武器?”袁亮瞪大眼睛讶然不已。 三路大军重新归为一处,补射成为大方阵,将肠谷封锁了起来,这下怪物无处藏身了,除非怪物能攀岩走壁,或者能越过危险重重的阻障,不然是绝然逃不出去的。 等一切就绪后,袁亮才细细观察起这三头石怪来。 经过粗略的目测后,袁亮知道这三头石怪都有一丈之高,而且浑身土黄与岩石一般颜色,土的外表中还夹杂这些许闪烁出精光的黑斑。其中引起袁亮兴趣的石怪粗壮的三足。 站在三怪中间的石怪,手中提着两柄超大的精钢板斧,板斧足有一丈之长,而斧头便如车轮般大小。握斧的双手是寒光闪烁的钢爪,两只粗短的手臂外侧还弹出了精钢护臂刃,当然这些袁亮是看不到的,但是站在大方阵最前列的士兵却瞧的一清二楚,而且是一遍看,一遍向后退去。 “这石怪连脑袋都没有却浑身带着武器,世间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东西啊。” “看样子像人熊,与人熊也是一般高矮,会不会是熊变来的。” 士兵看不到石怪的头,是因为石怪的脖子只顶着一块形如锅盖装,扁平的圆盘,根本就没看不出脸的形状。 士兵的议论袁亮当然听不到,也看不到这些细致的地方,看完了中间的石怪,袁亮饶有趣味的向左侧看去,站在左侧的石怪手中没有长柄巨斧,却举着两把微型簧机弩,说是微型,却也比车**了一圈。 看到这里袁亮额头忽的冒出一丝冷汗,汗珠混着雨水流到了嘴里,这弩的形制与帝岳军中的簧机弩竟是如此相似,这石怪怎么会拥有如此先进的器械。 带着一丝疑惑,袁亮想右侧看去,站在右侧的石怪却是什么也没有拿,只是身体与其他两头石怪颇为不同,在其肩头两侧有两个尖锥装的物体,像是背在身后,由于距过远,却是看不清为何物。 看到这里,大家应该都知道了,这三头石怪不是唐云他们改装后的黄能有是什么。只不过当初森林猎熊时的墨绿伪装色,如今变成了土黄伪装色,竟让这些士兵认为是石怪,当真好笑。 唐云三人早先在王老虎的小摊吃过饭食后,便骑乘着隐藏在山沟中的黄能来到了肠谷,方走到肠谷中段,却见后方轰然作响,季和率领着军队进入谷中。 为了不与这些军队起冲突,经过商量之后,三人决定利用黄能的伪装色隐藏在两侧山崖边,所幸对方只顾急行军,连前军探路的斥候都没有发现。 本以后就此相安无事,谁知祸从天降,两侧山崖突兀的滚落大量的石木,三人虽然极力逃避,但还是掩埋在阻障中,所幸的是三人由于靠近外围,只是被荒滚木压住,而没有遭受石雨的侵袭,所以三座黄能除了一点擦伤外,几乎没有任何损伤。 接下来大家都知道了,这三人有幸运的被这些士兵挖了出来。 经过了多次的幸与不幸,但是直到现在他们依然没有摆脱这个关于幸运的怪圈,因为他们竟然陷入了军队的包围中,而对方散发出来的萧杀之气,让三人明白,这场战斗是不可避免的,因为黄能不会飞檐走壁,也越不过这充满危险的阻障。 “将军,现在如何是好,这些家伙的武器不简单啊,不像是什么石怪,倒像”陈维话说了半截,便咽住了。 “像神武械是吧?”袁亮依然是一副兴奋的样子,继续道:“张太史曾经对我说去过神武械,不过这三个家伙太小型了些吧。”袁亮口中的张太史便是被朝臣戏谑为“张大头”五品太史令,张问。此人曾在唐侯之变的早朝被帝君召见过。 “不管了,抓住再说,带回去给张太史瞧瞧便知道了。”袁亮下定了决心,侧头对颇为担忧的陈维道:“下令,进攻吧,本将倒要看看这三个家伙有何本领。” “季将军还被困在台狱,我们不可在这里耗时过久啊,不如用五百人将他们引到别处,然后大军依然进行挖掘,尽快与季将军会合才是啊。”陈维小心劝道。 袁亮双眼闪过一丝怒容,不屑道:“这三个家伙能耽误多长时间,只派五百人去,只怕它们逃脱啊。” “大方阵整体推进,将那三个家伙捕获了再说吧。”袁亮对陈维挥了挥手,便将自己的亲卫打发走了。对于专业猎奇者来说,没有什么比兴趣更重要了,就算错过这次机会,以父亲的能力,定然还会再想其他办法的。想到这里,袁亮竟然开心的笑了起来。 ------------ 第二百一十二章 石怪2 212“怎么办?他们冲过来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唐云透过头罩对左侧的倪丁道。 倪丁启动散眼,涣散的双眼透过头罩上的瞄准缝,抬起从背后滑出来的双弩,紧紧锁定越来越近的军队。 “还能怎么办,现在又过不去,先将这些讨厌的家伙吓跑,再想办法吧。”这是黄能的第一次实战,陶安挥舞着黄能手中的双斧,“锵锵”的敲击着,显得兴奋不已。 “可这些是自己人啊,如果杀起来,免不了伤及无辜,我们——”唐云依然站在原地,黄能的双手低垂,似乎颇为顾虑。 “还犹疑什么啊,你父亲就是被他们抓进去的,如今他们能出现在这里,还不是为了阻止我们去救你父亲。”陶安愤然道,冷哼一声。 “先不说这些了,好好应付眼前的吧。”倪丁踏前一步,将唐云护在身后。 倪丁的担心不无道理,对方不仅人数众多,而且还有五百人的骑兵队,和五百人的弩手,为了轻装上阵他们装备的腰张弩。袁亮的军队毕竟是编制内的帝岳军,装备精良不说,单兵素质更不是季和的军队所能相比的。 倪丁的话还未落,只听一阵颤弦声,对方开始准备放弩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腰张弩的射程可达一百五十步,若是仰角攒射的话,可以达到二百步远,与二簧的簧机弩射程相若。 盾牌手紧密的防护军前,后面是分散列队的长*队,那五百弩手便安插在长*队的空隙中,后面的障刀手将腰钩挂在弩手后腰处的机括上,只要弓腰展腿,便能将粗弦挂上,挂一次可以发射五支连弩,而且这弩是单兵武器,比短弩威力强劲,却不用踏张弩两人协助。 “嗖——”“崩——”犹如爆竹的声响,直震的三人一愣,便这一愣之际,大片箭矢破风穿雨,从头顶**过来,虽然罩着头罩,但上空尖利的气流却在耳畔回绕不休,唐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萧杀之气,原来这种气是存在的! 陶安暗骂一声,将黄能左手的巨斧挡住唐云的头罩,然后将右手的斧面护在自己上空。 倪丁也早已行动,操作着黄能的双臂护住头罩,然后用身体将挂在唐云黄能背后的两个尖锥物体掩住。 “叮叮,崩崩”一通乱响,三座黄能仿佛三座石山,在漫天的箭雨面前岿然不动,任凭精铁箭头反复的**,除了表面的伪装漆被尽数擦落,黄能的躯体连一丝刮痕都没有,这就是天工铜炉所炼制出来的精钢,连坐在黄能中的三人也是瞧得咂舌不已,这精钢竟如此坚韧,只怕除了簧机弩的三尺巨箭,八域之中再无箭矢能伤害到黄能。 “陈维,可以停止了,派一队士兵过去,看看死了没有。”袁亮忽的后悔下令放箭了,这要是射死了,就算带回去也不好玩了。 “他娘的终于完了,”陶安愤然道:“你还怕伤害到他们,他们这是要置咱们于死地啊。” 说道杀人,对于易云子来说是为了“救世卫道”。 对于刑天来说是为了“站在巅峰上的荣耀”。 对于廉侯来说是为了“代天启命,假武安邦”。 对于天地刺客来说是为了“一种艺术”。 对于道相来说是为了“更强”。 那么对于二十岁的唐云和倪丁,对于只有十七岁的陶安,他们杀人是为了什么呢?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道坎,这个坎过不去,他们就算杀了人也会变得更加畏惧,迷茫,甚至迷失在心障中不能自拔。 “什么都不要多想,为了生存,这是我们三人面对的第一个战场,这个战场不存在正邪,不存在善恶,只为活下去。”倪丁想起了自己的大哥,藏在头罩下的双眼泪流满面。 “对,至少在这场战斗中,将他娘的那些观念尽数抛弃,唐云,不要在犹疑不决了。”陶安挥舞着巨斧,大喝道:“我们是来救你父亲的,如果我们困在这里,那我们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么?” “陈伯杀人的是为了守护,我知道。”“踏”黄能粗短的后足向前迈出了一步,平静道。 箭雨过后,萧杀之气不减反盛,狂人三组开始行动了,面对的第一波敌人是冲杀过来提着盾牌的刀斧手。 倪丁操作着黄能半蹲在地,利用散眼优势,进行定点狙击,以掩护队友。 唐云的黄能虽然没有武器,但却从背后弹出了两面三角盾,三角盾保护在黄能两侧,将背后的尖锥状物体显露出来,但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尖锥状物体便缩进了黄能的脊背中。唐云守护在倪丁身侧。 陶安站在最前面,手提两把巨斧,粗短的精钢手臂外侧的护臂刃闪烁着寒光。 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很短,几乎眨眼间一百刀斧手便杀到了近前,从他们疑惑的眼神中能明显的觉察出他们的恐惧,以及他们微微颤抖的双手。 原来这石怪却拥有钢铁护甲,难怪如此密集的箭雨都不能损伤到它们。刀斧手透过剥落的伪装漆看到了黄能玄黑的表面。 陶安并没大开杀戒,而只是象征性的挥舞着巨斧,用车的斧面驱赶着周身的士卒。不让他们靠近身后的唐云二人。 黄能一丈之躯,再加上甩开两只长柄巨斧的宽度,牢牢守住属于自己的领地。 “叮,当”板斧在黄能躯甲上擦出一片火花,陶安笑着摇了摇头,用巨斧将身前的*扰者扫开,又是火花,再扫开。还是下不了手啊,这要真是一斧刃下去,定是残肢断臂横飞,血花飞溅。陶安无奈,只有继续用斧面扫开以“不畏惧**”著称的刀斧手。 “陶安小心——背后。”一声惨叫,倪丁果断射出一支铁箭,将高高跃起,举斧过顶,准备偷袭黄能头罩的一名刀斧手直接贯穿,被射穿胸口的刀斧手被铁箭的巨力带的飞出了三丈之远。 陶安闻声一惊,黄能急忙后转,一股血腥扑鼻而来,刀斧手的热血透过头罩的孔隙挥洒进来,入眼一片血红。 为了能扩大视野,这头罩表面留有许多孔隙,在双眼位置还有一道瞄准缝,这些都消弱了头罩的坚韧性,为了轻便,这头罩打造的也很薄,虽然是用天工铜炉所炼制,但也抵挡不了刀斧手的全力一击,只怕真被劈中,这头罩虽然不至于破碎,但至少也会崩裂开来。 ------------ 第二百一十三章 石怪3 213倪丁的举动吸引了二百刀斧手从侧翼迂回了过去,倪丁的黄能依然半蹲在地,只不过双手的簧机弩微微分开了些,散眼便是如此,视野极其开阔不说,而且可以如鹰隼般紧紧锁定住移动的目标,只不过倪丁如今只能锁定十个独立的目标,而倪丁知道自己大哥可以轻松锁定上百独立的目标,当初箭魔的称号绝不是偶然。 这就是散眼的优势,左眼可以继续掩护莽撞的陶安,而右眼则可以瞄准渐渐向自己逼近的刀斧手。 血!是催生暴戾的最佳药剂,何况是被鲜血蒙蔽了双眼的陶安。陶安下意识的将右手从控制前肢的甬道中缩回来,然后拉下来内壁上的拉杆。 “飞旋启动!”这是特地为陶安的金刚设计的**。 习惯性的怒吼,金刚庞然巨躯剧烈的抖动起来,三只粗壮的钢脚深深陷入地下,地面碎石迸飞,气势惊人。与当日猎熊时的情景一般模样。 看到金刚的异状,包围在周身的刀斧手还以为这石怪在乱斧劈砍下受了损伤。发现了这一点后,剩下的三百刀斧手尽数扑了上来,狂乱的挥舞着手中的板斧,向金刚砍来。 金刚三足还在一寸寸的下沉,浑身仍在抖动,低垂的粗短前臂将巨斧托在地上,也不还手,怔怔地接受着火花的洗礼。但只要高高跃起想要敲碎金刚头罩的刀斧手尽数被身后不远处的倪丁用手弩射落。 倪丁操作着黄能发挥着天才般的射术,左手弩精确到极致的点射,右手弩则是狂风暴雨般的扫射,如此两种截然不同的特征竟然出自一人,而且还是左右开工。 当然这些刀斧手看不到坐在黄能中的人,只能看到黄能恐怖的手弩,当冲上去的二百人死了三十人的时候,他们退后了,但“不怕死”的称号不是白盖的,他们的退后不是妥协,是为了进一步的冲刺。 “他娘的,给老子冲,他们的弱点是罩在头上的黑锅盖,给老子把那锅盖砸了。” “那家伙的右手弩一次只能五珠连发,左手弩还要掩护拿巨斧的蠢货,大伙不用怕,冲过去。” 唐云见对方竟然如此勇武,终于将防护在黄能两侧的三角盾抽了出来,提在手中,挡在倪丁前面。 唐云不会半点武技,便算有黄能相助,对与武器也是没有丝毫兴趣,最后拗不过倪丁与陶安苦口婆心的劝慰,这才为自己打造了两面精钢三角盾,这盾牌与倪丁黄能的手弩一样都可以外挂在背后。 这两面盾牌主要用来防御,对与唐云这样的人来说再合适不过。 手弩连射,但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的箭矢竟然比上次多了一倍不止,而且精准无比。 “快撤啊,这家伙这回是双弩齐射——” 判断失误的下场是又留下了近五十名尸体。许多箭矢都是一箭双雕,这是刀斧手紧密的阵形造成的。唐云也撞飞了三个冲杀到近前的刀斧手。 倪丁既然放弃了掩护陶安,那便意味着——“这下该我还手了吧。”陶安透过头罩发出略带稚气的喊杀声。 金刚腰身以上飞速的旋转了起来,自然下垂的前臂开始被带动起来,而被钢爪牢牢钳住的长柄巨斧更是飞舞出了一道近三丈的刃圈,剪断了雨幕。 刃圈周遭罡风阵阵,激的近前的刀斧手皆眯起了眼睛,当然他们的眼睛不用再张开了,因为不需要了。 果然如倪丁想象的那般,但又不仅仅是血肉横飞,更多的是一种快感,好像从心灵深处放出来了一头嗜血的猛兽,只有鲜血才能抚平它的躁动。 “飞旋”揭起了一股狂暴的腥风血雨,三百名刀斧手在一瞬间便折损大半。碎肉残渣堆积了厚厚一层,连漫天的大雨也冲散不开,陶安缩回甬道的双手紧紧抱在胸前,除过支撑黄能身体的三足,腰际以上都在旋转着,飞快回旋的头罩遮蔽了孔隙,飞旋的过程中陶安处于盲视,基本是凭感觉在感知方向。 虽然看不见,但耳畔回绕的惨叫声还是令陶安脸色苍白,冷汗湿襟。这些惨叫声是发自心灵的绝望,是极度的恐惧。如果说恐惧可以**的话,那么陶安十七岁的心也在颤抖不已。 这就是杀人的感觉,陶安扪心自问,喉头一阵滚动,忽的干呕起来。 “停下,快停下啊。”陶安发狂了般拉着内壁上的拉杆,但是“飞旋”是用黑匣子控制的,除非黑匣子中的能量告罄,不然绝不会停下来。 陶安拼命用双脚踢撞着,希望这屠杀机器能远离这些脆弱的生命。 刀斧手惨遭屠杀,站在外围的近百刀斧手急忙收住脚步,转身便跑,连手中的板斧都丢弃了。如果死改变不了什么,那么这个累人的头衔便可以果断的丢弃,刀斧手开始畏惧起**,就算死也要轰轰烈烈的死,这算什么,只有白痴才会送死! 明白这个道理的还有偷袭唐云与倪丁的那二百刀斧手,只不过经过两轮箭雨的洗礼,只剩下一百多人。 这两股残兵默契的会合在一处,向大方阵跑去。 但往往善意的动作带来的却是灾难。三足动摇,黄能摇摇晃晃的向逃跑的刀斧手冲撞过去。 金刚成了血金刚,连雨水也冲刷不掉沾染在身上的血糊。一颗少了左耳和下颚的残破脑壳,在大斧的绞杀下贴在了陶安的头罩上,红色的是血,白色的是脑浆,两者混合着渗进了头罩中,然后在下个瞬间被旋转的头罩弹开,更多的碎肉如水蛭一般吸附在金刚血污的身上,似乎被那血腥所吸引。 这场一面倒的屠杀要描述起来,的确有些倒胃口,所以很快便结束了,两个圆心,两堆血肉。这就是结果。 “停下,金刚停下来啊,不要在杀了,已经够多了。”溅射在脸上的血干成了痂,而头发上那一堆堆的白糊状的脑浆还在不断的往下滴落。 陶安一遍狂呕,一遍哭喊着。 “陶安,陶安,冷静些。”唐云颤声喊道,将布满血污的金刚从碎肉堆中拉了出来,急忙打开自己的头罩,然后将陶安的头罩揭开,两人四目相对,泪流满面。 “唐云,刚才好可怕,好像到了地狱,一个人也没有,好孤单。”陶安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当”的一声巨斧掉在地上。 倪丁将箭矢上满,然后半蹲在地,守护在二人身前,静默的如同一只捕食的猫。冰冷地盯视着不远处的大方阵。 脑浆滴落,唐云伸出左手接住,落在手心,然后悄然拿开。再滴落,再接住。 “对不起,陶安,以后你不会再孤单一人。”唐云哭着,笑着,将陶安头上的脑浆残渣拂落,又用衣袖将陶安脸上的血污擦净。轻缓的合上了金刚的头罩,然后在合上自己的。 “杀人么,”唐云将盾牌重新插回黄能腰身两侧,然后捡起浸泡在血水中的两柄巨斧,小声道:“为了不再令同伴感到孤单。” ------------ 第二百一十四章 石怪4 “那石怪,”陈维勒马,停在袁亮面前,一路从前军疾驰过来,令陈维气喘吁吁,“果然是类似神武械的东西。(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里面,里面有人操控。” “原来如此,逃回来的刀斧手说他们的弱点是头罩,”袁亮双眼开始狂热起来,对与新奇的玩意,袁亮总是兴趣勃发,“竟然刀斧不过他们,那么便将骑兵队派出去,务必将这三座神武械抓住,到时候交给张太史,以张太史之能定能仿造出来。” 袁亮见陈维一脸茫然,便耐心的解释道:“这家伙要是在帝岳军中普及,组成一支石怪大军,那绝对是天下无敌,北元狼兵也不是对手,到时横扫漠北指日可待!” 听着袁亮的畅谈,陈维却急道:“将军,这石怪凶猛异常,恐怕骑兵也不是对手,更何况季将军还等着咱们救援啊。” “大火又没有烧起来,季将军有两千精锐,面对区区三百人会有什么危险。行了快去传令。”若不陈维提醒,袁亮还真将救援的事情忘记了。 但是转念一想,这无乱是进山剿匪,还是捕捉石怪,都可谓是大功一件,竟然现成的立功机会就在眼前,何必那般麻烦呢。无论什么功劳,对于袁亮来说都是一样的。 唐云的黄能提着沉重的巨斧,一夫当关!腰侧的三角盾像一对造型独特的黑翼保护在两侧。 倪丁的黄能这次不再定点狙击,而是与唐云并列站在一起,将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的陶安保护在身后。(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得得”“踏踏”骑兵奔来,泥水飞溅中杀气腾腾。这五百骑兵队其实不是台狱驻军的辖属,而是从帝君亲辖禁卫军跃龙营中抽调出来的精锐轻骑兵。 说道骑兵不能不将已经露过的面的骑兵做个比较。 说先在闽牧州大战时的三支骑兵。风麾都尉梁庄率领的五千铁骑,这五千骑兵皆是宗朝余党子弟兵,其中不少都是具装骑兵,他们传承了横*营的怒海苍龙奇阵,也颇为厉害。 折冲都尉寿霸的一千骑兵,算是整个八域最弱的骑兵了,要不是谋士陶信文曾经训练这些骑兵布设过纵虎出柙阵,根本抵挡不住梁庄的进攻。 再就是都护府先锋杜飞的一千鬼骑,也叫黑风骑。是朗齐烈的密军“五难”之一。在这支骑兵出现的周围总会弥漫着风吹不散的黑烟。这黑烟既是他们的掩护,也是他们的攻击辅助。还有一点这一千鬼骑皆是具装骑兵,也就是所谓的重骑兵。 具装骑兵除过皇室亲信部队是不允许以外的军队装备的,从这里便能看出朗齐烈的狼子野心。 要说排名的话,自然是杜飞的鬼骑第一了,梁庄的骑兵次之,寿霸的轻骑最末。之所以将寿霸的骑兵排在最末,虽然也有单兵素质的影响,但最主要的是,前两支骑兵都是具装骑兵,而寿霸的骑兵只不过是一般的轻骑兵而已,自然相差颇大。 而这里出现的跃龙营的轻骑兵算是整个八域最厉害的轻骑兵了,足以和梁庄的重骑兵相抗衡,首先他们马匹都是育马苑精挑细选出来的上品军马,而且骑手的单兵素质也很优秀,再加上精良的装备,训练娴熟的上等军阵,足以所向匹敌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但面对黄能呢?只有交锋过才能分晓。 五百轻骑兵,五人一组,每五组有合成一个小锥阵,在飞驰的过程中,每一组都会时缩时放,也带动的每个小锥阵也是分合收缩,整支骑兵都处于一种规律的微动中,远处看去令人眼花缭乱。这正是跃马营的骑兵的特点,轻骑兵虽然行动迅捷异常,但防护相对就要薄弱一些,如此做法是用来防御对方的箭矢流的。 但对于拥有散眼的倪丁来说,依然瞧得一清二楚,倪丁一瞬间便锁定了最靠前的一个锥阵,迅速弹出背后的手弩,瞄准其中的两组扫射出了一排铁箭。 “嗖嗖——”破风声过后,两组骑兵应声到底,马上的骑手被精准的贯穿胸甲,然后翻到马下,被后面冲上来的骑兵踏成肉泥。 但倪丁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了,对方已经冲到了近前,倪丁迅速将手弩缩回黄能背后,然后弹出黄能前肢外侧的护臂刃。整个黄能压低了腰身,粗短的双臂护住头罩,迎向了自己身前的一支小锥阵。 黄能交叉在头罩前的短臂将两柄挥砍归来的马刀挡飞,然后猛力的来了一击“十字斩”。强劲的力道将雨幕撞散,水滴射进周遭的军马的眼睛中,军马吃痛皆躁乱起来,骑手身形乱晃间已被护臂刃斩落马下,便这一击,便消灭了一组五人队。 但如此五人组还要几十个,两侧小锥阵迅速向暴露出头罩黄能合围过来,但最快的还是从前面冲起过来的骑兵,三柄马刀从不同角度,接着巨大的冲进,向黄能的头罩斩来。 倪丁冷哼一声,三足上的黑匣子发动,猛地向前弹跳而起,躲过了骑兵犀利的攻击,骑兵飞快的冲了过去,但是从两侧赶过来的骑兵却没有真么好运,被从高空中落下的黄能砸了个稀烂,连马都是肚破肠流,肉花飞溅开来。 竒 書 網 W w w . q í S ǔ W A И G . C c 唐云调整着呼吸,努力回忆着陶安挥动巨斧的每个瞬间,然后有样学样操作着黄能扭腰踏足,借助惯力,劈出沉重的巨斧。巨斧所过之处,除了惨叫便是断尸。 唐云一支保护在陶安的身侧,寸步不离,接住三角盾和巨斧保护着蓦然不动的金刚,唐云知道陶安依然没有从方才恐怖的场景中走出来。 大量的骑兵被左右突刺的倪丁搅乱,而唐云这里只有五六组骑兵。 虽然黄能可以分出大部分力量,但是基本的劲力还是要操作的人释放,这两柄巨斧是相当的沉重,唐云没有训练过臂力,更不会出劲的技巧,所以渐感力不从心。 唐云气息开始混乱,体力迅速的流逝着,巨斧慢了下来,甚至连送到眼前的骑兵都砍不住了。 忽的唐云眼前一晃,一骑脚下一滑竟然斜斜撞在左边的三角盾上,唐云身体一倾,再也控制不住平衡,轰然倒地,建起一片血水。 如此突变令心中郁结的骑兵看到了契机,犹如看到羊羔的狼一样,迅速围了过来,连围剿倪丁的骑兵也团团向唐云欺近。 黄能是三足支撑,本就是控制平衡,防止摔倒,但如今唐云的黄能却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被骑撞倒,这下想要起来,更是不易。 骑兵皆飞跃而起,然后踏过躺倒在地上的黄能躯体,但除了发出“锵锵”的金铁相击之声,黄能却是完好无损。 有些聪明的额骑兵已经开始将目标转向黄能的头罩。头罩前侧都已一道瞄准缝,而马刀略厚的刀刃刚好能穿刺进去,这些骑兵当然知道只要将坐在石怪中的人杀死,这石怪便也跟着“死”了。 唐云透过瞄准缝望着围着自己团团转的骑兵心中忽的一凉,急忙操作这黄能的前肢想要护住头罩。 但任自己如何操作,黄能的双臂却是纹丝不动。如果细看便能看到在黄能前肢与躯体接口的缝隙已经被两柄断折的马刀紧紧卡住。 唐云在一阵惊恐中,看到了渐渐逼近头罩的马刀刀尖,刀尖上有一处锈迹,而且还滴着血水。 唐云苦笑的摇了摇头,暗恨自己无用,坐在如此强悍的神武械中竟然被几支骑兵便击败了,真是没用啊,不会武技,连多余的力气都没有——异变出现在唐云闭眼前的一瞬,一团闪烁的红光透过头罩刺痛了唐云的眼睛,而且还传来一股炽热。唐云头脸上的雨水变成了冉冉白烟。 仿佛同时耳边还传来凄厉的惨叫声,红光一闪而过,在朦胧的白雾中,唐云仿佛看到了一只扇动着两只三角翅膀的蛇形怪物,怪物体形也不打,也就一般山鸡大小,但是那红光好像这怪物吐出的? ------------ 第二百一十五章 石怪5 215头罩被那团炽热的红光损坏了。当陶安操作着金刚将周围的骑兵尽数撞开,拉起躺在地上的黄能时,唐云已经被雨水浇醒了。 “唐云,你怎么样?”陶安将破损的头罩揭开,然后对着唐云喊道,音调颤抖不已。 “发生了什么?”倪丁也赶了过来。 唐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向四周看去,骑兵虽然还在周身游窜,但却保持着相当远的距离。 一股焦糊的肉香忽的刺入唐云鼻中,唐云下意识的**着鼻息,然后在雨幕中搜寻起来,首先看到的是冒着丝丝白气的三柄断折的马刀,马刀的碎片插在泥地上,三尺长的刀柄插在一堆焦黑的糊状物上。 看到这里,唐云不禁干呕起来,那是烧焦的军马,而粘连在马上的自然是烧焦的骑手了。 如此焦尸还有六具,唐云甩开粘在眼前的发丝,俊朗的脸不断的抽搐起来,“哇”的一声终于呕出了一丝苦水。 这么大的雨中竟然能发出如此炽烈的火焰,不仅将马刀烧断,而且连人带马都被烧焦。会是何物? 唐云忽的想起了方才恍惚中,似乎看到了一只小巧的蛇形怪物,怪物还长着一对三角翅膀。是真的看到了这种怪物,还是幻觉?或者——唐云双眼一闪,不会雷弹被启动了吧? 倪丁从唐云的黄能背后走了过来,“不是雷弹。” “怎么,你们也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吗?”唐云神情一缓,随即问道。 “我只看到一团刺目的红芒,接着一道细长的火焰射出,足有三丈之长,所扫之处,尽是白雾弥漫,当我赶到这里的时候,一切都诡异的消失了,只留下了这七具想要刺杀你的尸体。”倪丁透过瞄准缝,盯防着远处蠢蠢欲动的骑兵。 “我,我也什么都没有看见,当时白雾茫茫,什么都看不清楚。”陶安将自己的头罩卸下来。 “不用,你快将头罩戴上,我不用。”唐云摇了摇头,操作着黄能退了开来。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突然唐云轻呼一声,脸上神色变幻不定。“难道”好熟悉的律动,好熟悉的温暖,唐云一脸惊喜,呼吸急促起来,缓缓抬头向天穹望去。 “怎么了?”二人见唐云举动异常,也跟着抬头望去。 “桀——”一声怪叫,一只蛇形怪物突兀地闪现在雨幕中,然后向唐云飞来。 陶安脸色一变,急忙将黄能手中的头罩向唐云头上罩去,以阻止蛇怪靠近唐云。 “等等。”倪丁果断地挡住了陶安,“它不会伤害唐云的。” “真的是你吗?”唐云看着落在黄能肩膀上的飞蛇,喃喃自语道:“我还以为你已经被岩浆吞没了。” “桀——”飞蛇暗红色的三角翅膀扇动着,然后玄黑色的蛇尾盘成一团,高高扬起倒三角形状的小脑袋,吐出赤红色的蛇信,亲昵的舔舐着唐云被雨水打湿的面颊,雨水化作白气消散,而唐云却安然无恙。 “难道这就是当初的玄蛇蛋?”陶安不禁大叫起来。 “现在已经孵化了出来,成为真正的玄蛇了。”倪丁也开心的笑道。 “当初北岭的大火,却月城和荆江城的火灾,难道是玄蛇放的?”陶安兴奋的手舞足蹈,“原来这家伙却是一直跟着我们。” “那火是怎么回事?”袁亮烦躁地挥舞着中手中的马鞭,在空中发出“啪啪”的脆响,震散的雨水溅落了陈维一身。 “将军,又出现了怪物,退回来的斥候说,那会喷火的怪物小巧如蛇,却长着翅膀,”陈维神色难看道:“蛇怪似乎与那些家伙是一伙的。” 袁亮呼吸沉重,神情亢奋不已,身子微微前倾,盯着陈维句道:“无论如何都要讲那三头石怪还有那蛇怪一并逮住,这绝对是大功一件啊。” 三头以一抵百的石怪,在加上一头会喷火的蛇怪,这些家伙都是稀世之物啊,若是逮住,上供帝君,别说是在朝为官,就算是进入三省都有可能。[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八域谁人不知,帝君对怪物有收藏的癖好,当初更是派遣天策府暗探深入荒山野岭,大漠深渊,便是为了搜寻怪物。但百姓不知道的是,帝君口中的怪物指的便是五逆。 对于五逆的传说,世间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由于其逆天的特质,五逆的真相总是隐藏在历史的暗流中。 帝君所好,臣下竞相效仿,这种怪物搜集癖,在皇族士族子弟中广为流传,俨然已经成为一种文化。作为士族纨绔子弟代表的袁亮便充分体现了这一特点。 “代传兵部尚书袁大人令,制服石怪者,赏千金,封狼牙校尉。”袁亮策马冲到中军,大声喊道。狼牙校尉是仅次于虎牙校尉的中级将领,对于兵部尚书来说,这点提拔的权利还是有的。 而袁亮也不算假传,如果兵部尚书在此,估计比袁亮下的封赏还要大的多。 全军*动起来,要知道这种封赏的机会是很少见的,本以为这次出兵便是一次无聊的演习,但谁知道情况一再出乎这些士卒的预料,如今又耳闻将军下了赏格,这无疑与天上掉下了馅饼。 只要是军人,谁不希望当将军,如果说有一步登天的途径,那么这次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铁军威武,铁军威武!”大方阵开始向前激进。 “我们能启动的黑匣子已经不多了,若是继续战斗下去,用不了多久,黄能便动不了了。”倪丁不无担心道。 “难道说启动雷弹?”陶安小声询问道。 “不行,这里的人都会死的。”唐云断然摇着头,雨水散落了玄蛇一身,玄蛇低鸣一声,浑身红光一闪,滴落在身上的雨珠便被蒸发了,当红光完全暗淡下来,雨水便会重新将玄蛇淋湿,接着又是红光。如此的律动,令唐云哑然失笑。 “看来这家伙不怎么喜欢被雨淋,若是一直这么闪呀闪的也不是办法。”唐云只好将陶安的头罩扣在玄蛇身上,这样的话至少不会淋到雨水。 玄蛇似乎很聪明,小心的突出一道细小的火焰,将头罩的边缘尽数舔舐一遍,这样烧软的边缘在雨水的冷却下,便能粘附在黄能的宽阔的肩膀上,不会在黄能运动时掉落下来。 “在这里使用雷弹,的确太过危险,阴光的辐射太过可怕了。”倪丁沉吟了片刻道:“那我们只有在他们赶过来之前,将身后这阻障清理开一条通路,不然我们只有被困死在这里了,陶安你与唐云去挖通道,我来掩护你们。” “我不会让大家死的。”唐云平静道,似乎再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雷弹能造出来本就是巧然,也许它并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愿意活在充满阴光的地方,就好比没有愿意下地狱。 “唐云——”倪丁之所以没有说破,便是顾及到唐云的感受,毕竟这雷弹是唐云制造的,如果一下子杀死六千多人,那么唐云所背负的沉重可想而知。 “当初制造雷弹的时候,只是想制造威力巨大的武器,并没有想过会死多少人。但这是一个回避不了的问题,总之——”唐云忽的笑了起来,“我不会让大家死就是了。” 残存的骑兵回到了大方阵中,经过多次调整,大方阵最前层的士兵也披着两层身甲,手中的盾牌犹如鳞片一般,密集地将大方阵保护起来,两层重甲盾牌手后面的长*队也变成了投*队,等到了合适的距离,便会将手中的长*投射出去,如果在二十步之内,全力投射出去的投*威力也是相当惊人的。 在长*队后,是残存的四百五十名骑兵,这些骑兵手中的马刀也换成了长*,马刀在方才的交锋中,不是卷刃就是崩裂,他们想要借助强劲的冲力,利用更为坚韧的长*将黄能的精钢躯甲洞穿。 其余的兵种大部分是障刀队,连刀斧手都是全军覆没,这些障刀去多少死多少。所以大量的障刀队与弓箭手都被调到了大方阵的后方。 至于融入驻军的那两千“伪帝岳军”更是自告奋勇的冲在了最前面,充当盾牌手,生怕这些编制内的真正帝岳军瞧他们不起。 “踏踏踏”为了黄金千两。 “踏踏踏”为了狼牙校尉的封号。 “踏踏踏”对方也不过是三个全身包裹着坚硬铠甲的人而已,有何可怕。 只要不是怪物,没有什么可怕,就能想办法杀死。但是他们却忽略了真正的怪物,身为五逆之一的玄蛇! 唐云额头开始冒出汗珠,双臂酸痛不已,黄能双臂无力的垂下,钳在钢爪中的横木再也拖不动半分。 “唐云,你休息会,我一个人来好了。”陶安操作着金刚将脚下的巨石挪开,回过头劝着唐云。 为了能够挥舞起沉重的巨斧,唐云方才启动了黄能前肢上的所有黑匣子,如今没有了能量补充,黄能的双臂已经动不了了。 而陶安的膂力本就强大,启动“飞旋”也只是耗费安装在黄能腰肢上的黑匣子,所以黄能前肢上的黑匣子还有剩余。 唐云黯然的摇了摇头,尴尬的看着金刚忙碌的背影,像个废人一般站在雨中,还是不行啊,总是成为别人的负担。 如果黄能的能量可以像青鸟那般取之不竭该多好。唐云不禁苦笑起来,头脑一片混乱。 “桀——”躲在头罩里的玄蛇似乎感受到唐云失落的心情,低声鸣叫着以示鼓励。 倪丁回头看了看两人的进展,不禁皱起了眉头,唐云的黄能消耗过巨,如今只有金刚在挖掘,进展相当缓慢,只怕没有半个时辰根本挖不开。 大方阵已经逼近到五百步远,为了保持严整的阵型,方阵缓慢地向前推进,犹如铁板一块,不愧被称作“铁军”。 散发出来的萧杀之气,令倪丁浑身布满冷汗,若是一开始便如此围剿的话,只怕自己这三人早就死了,就算有黄能辅助,也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从背后弹出手弩,然后半蹲在地,瞄准,倪丁静静地等待着对方踏进一百步。 ------------ 第二百一十六章 援助1 216“桀——”玄蛇喷出一道细小的火焰,将头罩化开一个洞,然后飞了出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玄蛇,你要去哪里?”唐云急忙吹散眼前的白雾,抬头望着向金刚飞去的玄蛇。 玄蛇细密的鳞甲开始发红,周身白雾腾腾,站在远处的唐云心中一动,急忙将陶安唤了回来。 红光很快变成了黄光,接着又变成了黄白光,而且散发出刺眼的光晕。 唐云知道,这些变幻的光芒代表着温度的急速提升,玄蛇周身开始发出“咝咝”的爆响,三角翅膀扇动的飞快,气流开始狂乱起来,在高温的烧灼下,**出阵阵旋风,连雨幕都知趣的避过了玄蛇,像一道被揭起的珠帘。 “玄蛇怎么了?”陶安一脸惊异,问道。 “玄蛇好像要帮我们打开通道。”唐云双眼透出一丝兴奋,但更多的是紧张。 “桀——”“呼——”诡异的长鸣,然后从那团刺眼的白光中,**出一道微细的黄白光柱。 唐云知道,当火焰的温度接近极限时,颜色便会变成这般刺眼的黄白色,就像孤首山中的岩浆。 麻绳般粗细的炽热火焰,在风雨中渐渐膨胀,铺散开来,形成了一道急速旋转的火焰漩涡,只不过这道漩涡是横向旋射。 在射出了五丈之后,这道火焰漩涡已大如伞盖,然后脱离了玄蛇的控制,以更快的速度向阻障撞去。 玄蛇又是一声鸣叫,只不过这次音调十分短促,而且是对着唐云所发。 “不好,要爆炸了,陶安,快随我后撤。”唐云对着陶安一通乱喊,然后启动黄能三足上的黑匣子,向后迅速弹射开来。陶安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身形却不慢,紧随唐云身后,高高跃起。 于此同时,身后的火焰漩涡也撞上了陶安挖掘了一半的阻障,轰然巨响中,红光四散,将暗沉的山谷映照的如同烈阳。 异象一闪而过,在漫天的白雾中,阻障崩裂坍塌,似乎还燃烧起了熊熊烈焰,停顿的雨幕又开始挥洒而下,浇灭了火焰,荡开了白雾。 在浓烈的黑烟中,唐云似乎感受到了从对面倒灌进来的劲风,风中似乎嗅到了辛辣的气味。 多亏跳开的及时,不然又会被乱石掩埋了。唐云看着滚落到面前的巨石,心悸不已。 首先是身体表面发出代表温度的火焰,当确定好颜色,也就是温度后,再从口中喷射而出,就像毒液一样,只不过玄蛇喷射而出的是火焰。 唐云心念电闪,应该是液体才对,而且玄蛇喷射出的液体比烈油强了至少百倍。 这种液体燃料的浓度应该很高,方才唐云仔细观察过,这液体是从玄蛇口中喷出去后才被身体散发的高温光晕点燃,然后在飞射的过程中,不断的膨胀,扩散,最终形成了那诡异巨大的火焰漩涡。 “唐云,阻障被炸开了,连里面的焦黑的树林都能看见了。”陶安操作着黄能原地跳了起来,“我去喊师兄过来,你先进去。” “桀——”耳畔的怪叫替唐云做了回答,不知何时,玄蛇已经飞回了头罩中。 “你这家伙,的确不简单,这次谢谢你啦。”唐云对着头罩感激笑道。然后操作着黄能飞快地向通道跑去。 倪丁眼神涣散,透过瞄准缝迅速锁定了十个盾牌手,大方阵已经进入了百丈圈了,这是手弩的狙击范围。 “嗖嗖——”十支铁箭并作一排,破开雨幕向毫不畏惧的盾牌手射去。倪丁没有仰角射击,如今首要问题是破开大方阵的盾牌防御,若是撕不开一道口子,这大方阵几乎无懈可击。 这次盾牌手早有准备,对于金刚手弩的射程还有威力都已知晓,在倪丁还没发射之前,盾牌手已经将身体小心的躲在了相叠的盾牌后面。 铁箭精准的射在了盾牌上,凭借强大的冲劲,直接贯穿相叠的盾牌。如同撞在了无形的墙上,十名盾牌手被硬生生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甚至向后滑动而去,终于在后两层士兵的支撑下稳住了身形。 倪丁瞪大了眼睛,看着出现缺口的大方阵紧紧愈合,然后若无其事的逼近过来。 铁箭既然被挡住了,这些家伙难道穿了两侧铁甲吗?倪丁自言自语道,已经将手弩收回了黄能背后,“噌噌”两声弹出了护臂刃,然后操作着黄能站了起来,一人独对大方阵,是该冲锋的时候了。 倪丁决杀的心,忽的被身后突兀的爆炸所搅乱,倪丁在耀眼的白光中转身回头,惊人的一幕,这就是玄蛇的力量?难怪被称为五逆,的确逆天啊。 “师兄,通道被炸开了,我们快些进去吧。”陶安兴奋地跑了过来。 “唐云呢?”倪丁语气平静之极。 “我让唐云先过去了,我们也快走吧,这些士卒已经觉察到了。”陶安望着*动起来的大方阵,他们似乎加快了前进的步伐,犹豫忌惮黄能的威力,依然保持着严密的阵型。 “快走吧。”倪丁率先向阻障跑去。 “嗡嗡——”再也顾不得什么阵型了,大方阵兵分三路,开始冲刺,左右二路皆又骑兵带领由两侧包抄过去,准备截断两座黄能的退路。 中路的盾牌手为了加快速度,丢弃了手中的盾牌,甚至连铁甲也卸掉了。投急速冲刺起来,卯足了劲,将手中的大*向两座黄能投掷而去。 “好不容易形成合围之势,阻障怎么突然就崩塌了呢?” “已经逃进去一头石怪了,决不能让这两头再逃跑了。” “赏格变了,黄金万两,封狼牙都尉了。” “都尉啊,快快,堵上去,封都尉啊。” 士卒疯狂了。没有背景的士卒就算死拼一辈子,也顶多混个校尉,就算光耀门楣,祖上积德了。这是帝岳军,卧虎藏龙,高手如云,优秀的军人多得是,想要凭借自己的战功向上爬,太难了。逮住石怪,就能混上都尉,这些士卒不疯狂才奇怪呢。 标*如林,瞬间插的遍地都是,坚硬的岩石地面被攒射的破裂不堪,黄能身上的铁甲虽然没有被贯穿,但也出现了凹痕,可见这些士卒的疯狂。 两座黄能无暇顾及周身的攻击,甚至连躲避的时间都没有,陶安挥舞着巨斧将插在前路上的长*扫开,黄能身上储备的黑匣子不多了,奔跑的速度一再减慢。 距离入口还有三四丈,两侧的骑兵首先冲了过来,堵在入口处。身后的士卒更是拖着横木,抬着石块,想要将入口封堵起来。 “滚开!”陶安已经杀红了眼,金刚抡起巨斧,将身前一并骑兵连人带马劈作两半,又用身体撞到了两名骑兵,当先冲到了入口。 便在此时,两侧的士卒赶了过来,将横木,巨石,尽数抛掷过来,目标并不是黄能,而是要想封住入口。 启动黑匣子,倪丁操作着黄能最后一次弹跳而起,先要越过挡在入口处的阻障。 “吱吱——”倪丁发出一丝苦笑,身在空中对着已经进入通道的陶安大喊,“陶安,将巨斧抛过来。” 发出吱响,代表着黑匣子的能量将要告罄,倪丁的黄能偏重敏捷,所以安装在黄能三足上的黑匣子最多,但是经过早先一次又一次的弹跳攻击,三足上的黑匣子被大量的消耗掉了,如今连低矮的屏障也越不过去。 倪丁身在空中接过陶安扔过来的双斧,最后望了一眼等在通道中的二人,重重劈出了手中的巨斧。 “倪丁,不要啊——”唐云脸色骤变,嘶喊起来。 “师兄——”陶安不敢置信,喃喃自语。 竟然已经逃不掉,那么便断后算了,倪丁站在屏障前,将双斧劈在了两侧的阻障上。 “轰隆隆——”滚木移位,乱石崩塌,入口瞬间被掩埋。 虽然黄能已不能再跳跃,但前肢上的黑匣子却很足量,倪丁闷哼一声,冷眼扫视一圈,包围在周身的士卒,淡然道:“便我手中这两柄巨斧,有种便上吧。” “妈的,还是晚了,跑了两头石怪,连那蛇怪也不见了踪影,”袁亮双目赤红,面目狰狞,大声嘶吼,“将石怪中的人杀死,一定要确保石怪的完整,解决了这头,我们与季将军汇合,再将其他两头剿灭。” 陈维也大声鼓动,“兄弟们,这石怪能量已经消耗殆尽,没什么好怕的,杀完了石怪,分黄金,当都尉。” “杀完了石怪,分黄金,当都尉!” “分黄金,当都尉!” “当都尉——” 这就是帝岳军,只有利可图,便如北元狼兵一般,气势如虹! 当年帝宗大战时,强如廉如海,也喊过如此不堪的口号,将强大的宗军一举击溃。如果说宗军的强大靠的是一股军人的信念,那么帝军便是被**驱使的死士。俗话说,重金之下,必有死士。说的便是帝军无疑了。 “还真是疯狂啊,想要分黄金,当都尉,先过了我这关在说吧。” “啊,呀呀——”经过寇宗强化训练的倪丁,膂力也有了不小的进步,虽然倪丁的武器是匕首,但巨斧也使得大开大合,颇为流畅。 黑匣子开启!百余名骑兵团团将倪丁围住,然后绕着圈,寻找着攻击的契机。 在骑兵圈外,更是密密麻麻围满了士卒,这些士卒早已丢弃了手中的武器,甚至连甲胄也抛弃了,皆合力将散落在地上的断木,碎石托起,向黄能砸来,经过了几次的交锋,他们放弃了武器,采用了更为有效地办法,如果能将黄能掩埋了,使其动弹不得,那么只要随手一斧子,便能劈开黄能的头罩,将黄能里的人杀死,也就结束了。 巨斧将抛掷过来的石块劈碎,倪丁见这些骑兵站在巨斧攻击的范围之外,只是围困,也不见攻过来。 “你们还真以为我动不来啊,”倪丁自言自语道:“我只不过是不能跳跃而已。” 三足移动,粹不及防的骑兵被巨斧接二连三的劈倒,骑兵出现了缺口,但倪丁能逃到哪里呢,四周被疯狂的士卒围得水泄不通,就算突围出去,只不过进入了另一个包围圈而已。 骑兵的缺口又被堵上了,倪丁没有继续突围,又退回到了被掩埋的入口前,我不能走开,唐云他们的黄能也快到了极限,若是再将这群疯狂的士卒放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 第二百一十七章 援助2 “师兄,师兄——”陶安操作着**能疯狂地挖掘着被乱石封堵的通道。(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堆叠的碎石一块皆一块被金刚挪开,但更多的石块、断木却从两侧填补了进来。 “陶安,不要再挖了。”唐云在后面喊道,唐云**能前肢的能量已经告罄了,但唐云清楚就算自己与陶安的**能都是饱满状态,想要在短时间挖开这阻障也是不可能的。 设置这阻障的人十分聪明,滚木与碎石都是经过精心切剖过的,大大加强了其整体的不稳定**,若是不顾后果的乱挖,极有可能发生崩塌,被掩埋在里面。 “师兄还在外面,他一个人怎么对付得了大方阵啊。”陶安红着眼睛,苍白的脸色,因为过度疲劳而渐变扭曲。 “**能也快要到极限了,如果你在这般乱挖,要是出现崩塌地话,那么我们都会被掩埋,倪丁所做的一切岂不是白费?”唐云心如刀绞,这些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却说给陶安听。 “那我们就不管师兄了,任他自生自灭?”陶安不敢置信的望着唐云,**能怀中的断木应声掉落在地上,“你去救你父亲吧,就算把我掩埋,我也要把这通道挖开,与师兄并肩作战!” 陶安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沉默不语的唐云,独自挖掘着。“吱吱”陶安将所剩无几的黑匣子一并开启。 感受着冰冷的雨水,唐云哭了,唐云侧首看了看曲卷在头罩中的玄蛇,玄蛇方才耗能过甚,已经进入了虚弱状态。 “如果换做是你,你会像倪丁那么做吗?”唐云走到金刚背后,平静问道。 见陶安依然埋头苦干,唐云坚定道:“如果换做是我,也会那样做。但我不希望你这样做,你明白吗?” “我只知道,师兄还在奋战,我不能丢下他,你快些进去吧。”陶安回头望了眼焦黑的松柏林,淡然道,仿佛唐云已成为陌路人。 “我师从百家杂学,本无世俗观念,八域的英雄传奇故事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看的书之一,但我体质羸弱,练不成武,只能游走于幻想之中。在自己幻想的世界中英雄救美,劫富济贫,被百姓称为英雄。” 唐云淡然笑道,慢慢将从后背弹出来的尖锥形状的雷弹取出,小心的握在**能的钢爪中,“我与倪丁虽然相识不久,但二人患难与共,早已成为知己,倪丁教会了我**箭、握刀、爬树——在丛林生存的常识。” 钢爪旋转起来,在地面上钻了一处三寸深的小坑,然后将雷弹**在了里面。唐云接着道:“因为遇到了倪丁,我勇敢地走出了自己幻想的世界,不再自卑,因为我也曾用弓箭**过黑熊,用横刀斩过野狼,甚至传说中的爪蟒也缠斗过。” “唐云,”陶安一脸悔恨,真不该说那样的话伤害唐云,“你真的要用雷弹吗?” “我说过,我不会让大家死的,”唐云打开**能的**甲,然后跳了出来,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在地上的雷弹,仰起头,对陶安笑道:“倪丁不会一人奋战的。” 当日与三侯游湖心阁,唐云便被三侯真挚的友谊所感动,如今自己也有了同伴,却怎能将同伴丢下呢? 透过瞄准缝,倪丁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小方阵,倪丁知道被保护在小方阵中的便是这支**的统帅。倪丁也想过趁其不备,突围出去将那统帅砍了,就算死也值了。 但这只不过是倪丁的幻想罢了,如果**能状态饱满,倪丁自信以自己的操作绝对能办到,但是现在**能只能缓慢的移动,连最擅长的弹跳都发挥不出,还作何希望呢? 帝岳军的确训练有素,方才冲过来的骑兵大半已经退回去了,多数障刀队也没有冲过来。 如今包围在倪丁周身的只有这近百名骑兵,和骑兵身后那两千名“伪帝岳军”。 小方阵在修,似乎已经做好了进入通道的准备,倪丁涣散的眼神,恢复常态,体力的消耗,严重的失水,散眼也看不清楚了。 “崩”一声巨响,一块车的石块砸在了**能的背后,两把外挂的手弩也掉落到地上,**能更是向前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摇摇晃晃,倪丁费力地稳住**能的身形,气喘吁吁。 **能周围已经堆满了碎石断木,对方疯狂的抛掷根本无力抵挡,入口已经被加固的差不多了。倪丁最后回望额一眼,操作着**能艰难地向前走去。他的目标是小方阵。 虽然**能移动缓慢,但只要动起来,那些抛掷而来的石块也就构不成威胁。巨斧将迎面飞来的断木劈碎,然后被**能扔出,砸向身前的士卒,炸开一地血水,将十几名士卒拦腰截断。 右手的巨斧也被扔出,这两柄大斧太过沉重了,如今**能行动不便,图添累赘。两千名士卒随着**能的移动而移动着,包围圈依然紧密无间,但却不能将**能怎么样,渐渐他们不再抛掷石块断木。因为沉默的包围更为有效,他们想要拖死**能。 士卒们有的是时间,但袁亮却恼怒不已,“这些废物,石怪明显已经虚弱不堪,他们却畏惧不前,给我上!” 袁亮的暴怒,犹如瘟疫般在士卒中蔓延开来,两千人的包围圈渐渐缩小,然后他们重新拾丢弃的板斧,长枪,向**能冲了上去。 “这群士兵到底不是编内的帝岳军,当初就不应该派他们做先锋,丢尽了帝岳军的脸。”陈维也是一脸鄙夷道。 “只不过是向用他们拖垮石怪而已,你以为本将对他们报以希望吗?”袁亮沉吟道:“等他们这波攻击完,你带着骑兵出击吧,我们在这里消耗的时间太多了,那蛇怪其实比这石怪更有趣啊。” “多谢将军抬爱。”陈维双眼发亮,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袁将军明显是要提拔自己啊,分**金,封都尉,哈哈,陈维激动不已,坐在马上,紧紧握着攥在手中的长枪。 “放丢了巨斧,就冲了上来,早知道就再点扔了。”倪丁巴不得这些家伙冲过来。 倪丁心思慎密,在方才的交锋中多借助能的三足,将前肢以及腰身上的黑匣子尽数保留了下来。**能行动不便,只不过是倪丁故意在士卒面前暴漏的弱点。 护臂刃弹出,将迎面跃起的一名刀斧手劈作两半,然后**能腰身扭动,左臂回甩,将一名向头罩刺来的长**撞飞。 跨前一步,慢慢的腾挪,小心的保护着头罩,然后在雨幕中挥舞着双臂,高大的**能以绝强的姿态,在这一刻成为“陆地之王”。 “吱吱”声渐渐微弱,**能的挪动绝大多数的能量都已经转接到倪丁的双腿,虽然有三足安装有无数杠杆、齿轮系,但也省不了多少力气,毕竟精钢包裹的**能可比八百多斤的人熊要重得多。 倪丁的双腿的肌肉抖动不已,犹如刺针一般疼痛,继续跨前一步,倪丁直到现在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来,只怕双腿筋肉疲惫,再也无力动弹了。所以他只能继续迈动。 “当”的一声,一名刀斧手趁**能不备,举起长柄板斧,狠狠地砸在了倪丁的头罩上,在雨幕中擦出一道火花。 倪丁双耳一痛,两眼一黑,差点被这声闷响震晕,头罩已经出现了裂痕,只怕再挨一斧头,便要崩裂了。若是那样,倪丁暴漏在外的脑袋很快便会被长枪刺成马蜂窝。 倪丁一声怒喝,**能猛的转身,用强壮的精钢前肢,将那名刀斧手撞飞,而锋利的护臂刃更是将其**腹划开,倒飞中肠子洒落一地。 倪丁浑身汗涌如浆,双腿已经酸麻,渐渐感觉不到疼痛,**能艰难的转身,然后继续向前迈去。 方才那一斧令士卒看到了希望,更看到了头罩上那道明显的裂痕,但是他们却看不到肠子流淌了满地的那名刀斧手,所以他们这次不再是试探**的攻击,而是一拥而上,群起而击之。 “来的好,早就应该这么做的,总是试探,太无趣了。”倪丁强忍着双眼的酸痛,涣散了眼神,开启了散眼。 锁定!两名借助同伴的脊背飞跃而起的刀斧手被**能的前肢上的钢爪抓爆脑袋。 锁定!身后五名长**,枪尖攒到一处,然后向头罩击刺而来,枪尖划着小圈,发出细微的嗡嗡声,这几人枪术道不错,倪丁摇了摇头,暗叫可惜。**能腰肢扭动,左臂上的护臂刃将五柄大枪切断,然后右臂回转,五颗睁着眼睛的脑袋滚落到泥水里。 锁定!左侧三人合力将一块车的石块向**能砸来,跨步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倪丁索**将抛过来的巨石用钢爪抓住,然后又扔了回去。合三人之力便能将如此沉重的石块扔起半丈之高,这三人的武技定然不错,但是面对以力量著称的**能,他们注定被砸成肉饼。 已经到极限了,十个目标,在他们还没有动作之前,便早已被倪丁锁定。 但还是不行啊,右侧已经露出了空门,而且这里也是倪丁视线的死角,他只能锁定十个目标。右侧七个士卒暗呼幸运,没被发现,拖着手中的横木,借助几十步的冲刺,狠狠的撞在了**能的腰侧。 这回不只是打个趔趄幸运了,在倪丁渐渐暗淡的眼神中,**能轰然倒地,溅起一片血泥。 “哥哥,好想你啊。”倪丁轻声呼唤着。 平静的死去,一直是倪丁向往死法,但是耳中渐渐浩大的喊杀声却不禁令倪丁皱起了眉头,闭着眼睛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快。 ------------ 第二百一十八章 援助3 大雨磅礴,黑云翻涌,肠谷口西坡“老大,等那石怪被宰了再过去么?”小德急切道,猛的站了起来,黑熊般壮实的身板挺立在大雨中。(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小德,别急呀,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等他们互相咬完了再说。”小伍从罩有篷布的木车上钻下来,迅速地穿上甲胄,**在外的皮肤尽是伤痕,雨水淋在伤口上,痛的小伍呲牙咧嘴。 “小伍,你就别去了,你这一身伤痕,被雨淋久了,很难痊愈的。”岳铉也跟着从山坡上站了起来,“这支黑甲军是台狱驻军,被保护在小方阵中是袁亮那小子,他们是奉命围剿三侯的,既然他们围攻那石怪——” “敌人的敌人既是朋友,早该这么做了。”小德抢过话头,大笑一声,翻身上马。手中提着丈长马刀,显得兴奋不已。 这岳铉不是在百里之外的千户所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日因为偷盗玉虎之事,小伍替岳铉领罪,被阎文应关入军牢。此事之后,岳铉心中愧疚不已,也从浑噩中清醒过来,他终于还是决定去追随廉侯。 但在离开之前,他必须要将小伍救出来,岳铉知道,一旦自己离开,阎文应将再无所忌惮,而身在狱中的小伍也会受到牵连。 岳铉孤身来到珞珈城,准备去劫狱。没想却在军狱中碰到了早已潜伏在这里的小德。一问之下,岳铉才知道,在小伍入狱之后,小德便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心思,所以才会在此等候自己。 这萧公城毕竟多是廉侯旧部,二人没费什么功夫,便将浑身是伤的小伍救出狱来。这军牢中典狱大多都识得小伍,岳铉知道小伍这一身伤痕定是恼羞成怒的季和所赐。 本来这三人已经商议好,潜出军牢后,便逃出城,去找寻廉侯。(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但季和的出现却令岳铉改变了计划,岳铉对二人嘱咐过后,便悄悄跟随着季和潜入天威府,想要将季和杀了,以报小伍之仇。 小伍和小德见劝阻不下,便悄然出府,他们二人知道岳铉此番入府定然危险重重,所以急急赶回千户所,然后将千户所的士卒集结在一起,又从就近的驿所借出一百多匹军马,然后前去接应岳铉。 谁知混乱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岳铉早已等候在城外的小林子中。 “我们还是迟来一步,季和领着大军已经进谷了,所以只好先将眼前的障碍清扫了吧。”岳铉站了起来,转身望着身后跟随自己而来一百兵卫。 他们趴伏在马背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马首,挡住雨水。黑铁甲也被涂上了泥水,防止反**出来的光亮被敌军斥候发现。 他们都是廉侯一手训练出来的黑鳞军,如今整个萧公城的黑鳞军已有大半被阎文应调到蓟北,其余的黑鳞军也借故被分散到各个户所。 “兄弟们,萧公城已经不是原来的城了,城中的兄弟也已经不是原来的兄弟了,我们黑鳞军被驱赶,被敌视,甚至被重新编制。” 岳铉修长的眉毛一挑,双眼闪过一丝悲痛,“黑鳞军是侯爷一手组建的,成立至今已有五十年了,但号称最强铁军的黑鳞军如今为何会变成这般呢?” “因为侯爷离去了,但是侯爷并没有抛弃我们,只是侯爷有难言的苦衷。并不是大家所认为的那样。” “大伙自然不信那些流言,侯爷当然不会抛弃我们。”小德挥舞着马刀,劈斩着雨幕。 身后士卒的噪杂声也渐渐平息了下来,皆低头沉默不语。 岳铉声音减小,鼻翼抽*动,“黑鳞军就像是侯爷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如今侯爷就在这台狱中,被这些混蛋围困,作为孩子我们应该怎么做?” “侯爷曾经,是一声不响的离开,”小伍知道大伙根本就不在乎生死,但纠结的心结却令大伙困惑不已。 小伍双眼开始**润,接着道:“侯爷是谁啊,曾经南下军最高指挥,天威大将军!而南下的主力军又是谁,是侯爷一手组建起来的黑鳞军,侯爷之所以抛弃我们,是为了保护我们,局势已经变了,现在的侯爷只是一个老人,需要大家保护的老人——” “小伍哥,别说了,大伙不是责怪侯爷抛弃了大伙,只是觉得侯爷变了,变得畏首畏尾,好像——” “好像不再是以前威震八域的大将军了吗?”岳铉摇了摇头,淡然笑道:“现在的局势已经变了,如果侯爷不抛弃我们,就会让帝君感到威胁,到那时我们整个黑鳞军便会连根拔起,侯爷这么做恰恰是为了给黑鳞军留下火种,现在北元蠢蠢欲动,大家还不明白吗?” 岳铉的一番话,令身后百名骑兵挺直了腰板,他们重新找回了曾经引以为傲的信仰。 岳铉跨上军马,将马嘴中的衔木卸下,将**在泥地上的大枪提在手中,“目标,小方阵,袁亮。” “踏踏”“踏踏”等小方阵反应过来,岳铉的百骑已经冲杀到了近前。 一名愕然转身的障刀手被岳铉一枪刺中**口,强劲的冲力又撞飞两名欺近的士卒,小方阵犹如炸开锅的**豆,障刀队瞬间被撕裂开一道缺口。 小方阵虽乱,但却不散,在迅速的移位中,小方阵变成了圆阵,开始向左侧移动。 “袁将军,我军被一支来历不明的骑兵从背后偷袭了。” “对方多少人?”袁亮脸色一变,难道对方还有伏兵,若是被从谷口包围,那么这里就是死地了。想到这里袁亮不禁慌乱起来。 “对方只有百余骑,但不知是否还有伏兵,斥候已经派出去了。”陈维继续道:“这些骑兵左臂上都系有红巾,为首的是一名脖颈系有红巾的年轻军官。” “报——对方也是帝岳军,只不过,”斥候小声嘀咕道:“他们好像是黑鳞军。” “黑鳞军,果然是来救廉侯的。”远处的喊杀声渐大,袁亮双眼闪烁不定。 “将军下令吧,障刀队是抵不过骑兵的,他们的目标是将军你啊。”陈维见袁亮犹豫不决,心中焦急道。 袁亮望了眼阻障前极力突围的石怪,暗叹口气,对陈维道:“将跃龙营的骑兵调回来对付黑鳞军,石怪那里先让刀斧手困着。” 石怪如今已经虚弱不堪,若是骑兵冲杀过去,定能一举擒伏,却没想到关键时刻却又出了状况,从背后冲杀出来一支骑兵,而且还是黑鳞军。 袁亮仰首向谷口望去,圆阵以层层的旋转,竭力防御着骑兵的突围,但依然不时被骑兵撕开一道缺口,要不是己方人数众多,里三层外三层的严密防护,不多时这支骑兵便能冲杀到自己近前。 那冲杀在最前头的一骑,脖颈系着一道红巾,在这昏暗的雨幕中十分醒目,手中大枪更是如狂蛇乱舞,无论点刺、扫杀总能精确的结束一名障刀手的**命。 这人竟是如此面熟,袁亮猛的一拍大腿,讶然出声,“脖颈系红巾,又用红漆将长发染红,如此怪异打扮,不是廉侯义子岳铉又是谁?” 袁亮的父亲虽然是兵部尚书,但是他自己却不屑与军中人物往来,若不是父命难为,袁亮是绝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陈维,我想起来了,那红发红巾的将领是廉侯的义子岳铉,没想到这家伙却敢**。”袁亮心惊不已。 “没错,这小子不久前才被阎文应降职,定是心怀不满,所以才敢公然**。” 陈维见袁亮脸色惨白,嘴唇哆嗦,暗自摇了摇头,轻声道:“黑鳞军的主力已经被阎文应调到了蓟北,如今帝都中只剩不到三万,便这三万也被编制在各个户所,他们不可能联手而为的。” 袁亮盯着一脸平静的陈维,疑惑道:“可这家伙是廉侯的义子,定然有莫大的号召力,若他们还有伏兵的话,我们可就完啦。” “据卑职了解,岳铉一个月前才被降职为千总,那个户所中本就有一百多名黑鳞军,围剿三侯的消息十分机密,我们也不过是今日早晨才知晓。”陈维见袁亮露出了笑容,将后面的话便咽回了肚里。 是啊,就算岳铉偷得了机密,也不可能早过我们,帝都户所分布极广,他们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调集。 “袁将军,岳铉之前一直与季将军不和,若我们将岳铉活擒,然后交给季将军,这样我们便能拉近和阎文应的关系。所以卑职想亲自率领跃龙营骑兵。”陈维双眼闪烁,似乎极为兴奋。 袁亮听的心中一暖,不由得佩服陈维来,难怪父亲总是在自己面前称赞陈维,阎文应是李复庭的人,虽然父亲是太子**,但李复庭也是得罪不起的,若是能拉上阎文应这层关系,自然再好不过。 “陈维,一切小心。”袁亮将自己的兜鍪递给陈维。 陈维将手中的大枪**在地上,双手接过兜鍪套在头上,然后抽出了藏在马鞍下的金刀。 “你,你竟然要用金刀,”袁亮讶然道:“岳铉很厉害吗?” “季和在那家伙手中走不过三个回合,算是个天资卓越的家伙吧。”金刀在手,陈维浑身气势一变,俨然一位高手风范,与之前瞻前顾后的副将完全变作两个人。 ------------ 第二百一十九章 援助4 “小德,保护好小伍。”岳铉回枪一扫,将两名障刀手震开,挡住身后准备强行冲撞的小德。 “老大,这障刀手层层防卫,我们很难冲杀进去啊。”马刀直刺,一名障刀手应声倒地。 尖锥型的骑兵阵已经**散开,变化成防御为主的圆阵。如此情景便如同两只齿轮紧密咬合在一起,互相旋转。但障刀队这只齿轮比之骑兵队要大上许多,若真的如此消耗下去骑兵队也绝无胜算。毕竟骑兵的优势在于迂回突刺,运动中消弱敌人,虽然黑鳞军的单兵素质略高一筹,但双方的兵力太过悬殊了。 强如**能也力有未逮,更别提区区百骑,再没偷袭之前,岳铉便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老大难道是为了救那石怪?”小伍气喘吁吁的从后面赶了过来,圆阵的缺口被身后一骑迅速补上。小伍勒马停在岳铉身后,看着两阵交合处,那堆积了厚厚一层的尸体,若有所思。 两支齿轮慢的旋转着,骑兵队必须以快速的旋转才能保持圆阵不散,但**的加快速度,只能更加快速的消耗骑兵的体力,虽然阵外的敌方尸体堆积的很厚,但也不能挽回败局,小伍知道,己方根本消耗不起。 “看,对方的骑兵放弃了那石怪,朝我们这边来啦。”小德马刀一挥,兴奋道:“这下可有的玩了。” “那是跃龙营的具状骑兵,不可大意。”岳铉修长的眉头一耸,双眼穿过飞驰而来的四百重骑兵,而是看向了被两千刀斧手围困在中间的石怪。 “那石怪果真强悍,难道那就是祝大师所造的神武械吗?”岳铉鼻子,收回了目光。 “不就是跃龙营吗,当初南下时的侧翼护军,能强到哪里去。”小德冷哼一声,很是不屑。 “小伍,看着点小德,待会交战时不可乱冲,大伙就交给你指挥啦。” 小伍听的一愣,正自疑惑,却见岳铉大喝一声,闪身向两阵交合处冲去。 “老大,你怎么一人冲进去了。”小德急叫一声,双腿一夹,便要随岳铉而去。 “小德,你去送死啊。” “铛”的一声,两人的马刀咬在一起,小伍脸色惨白,被雨水漂白的伤口酸痛不已。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大去送死啊,老大独自一人冲了进去,那可是五千人的障刀队啊。”小德双眼急双眼喷火,双臂一震,格开了小伍的马刀。 “你认为老大会那么笨吗?”小伍忍着痛楚,拉住小德的缰绳,小声道:“老大肯定给大伙交代过了,不然大伙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老大冲进去。再说以老大的武技就算冲不到袁亮身前,但足以全身而退了。” 小德暗骂一声,瞪着小伍道:“那为何老大不告诉咱俩。” “如果我早知道了还会拦着你吗?”小伍揉了揉被小德震得酸麻的手腕,叹声道。 “呵呵,说的也是。”小德当然知道小伍心**谨慎,自然不会拦着自己,而是拦着老大了。 “不好,对方冲过来了,”小伍怪叫一声,将马刀**在泥地里,双手挥舞在空中,打出一叠手语。 这是变阵的暗号,要对付重骑兵必须要在运动中与之消耗,不然以重骑兵的冲击力,绝对是尸骨无存。 圆阵散开了,黑鳞军组成的齿轮瞬间瓦解,然后三人一组,两前一后,互相交叠,忽而散开,忽而密集。便如同龙身上的鳞甲一般。 原来老大早就是如此打算啊,小伍一拍脑门,似乎颇为沮丧。再没偷袭之前岳铉便算到了这一步,首先佯攻小方阵,逼迫敌方变圆阵防御,然后再以骑兵与之咬合,为自己冲阵提供切口。 等到敌方骑兵赶回来时,岳铉也已经冲进了阵中。岳铉此举不仅成功替石怪解围,而且也巧妙地混入了阵中,但是令小伍想不通的是岳铉孤身闯阵的目的何在,面对六层防御的障刀队,小伍怎么不提自己老大担心呢。 “跃龙营听令,防止黑鳞骑兵接近障刀队,将其逼进死地,然后绞杀之。”陈维大喝一声,催马斜刺进障刀队中。 “小伍,老大为何冲阵啊?”小德一边回头望着追上来的四百重骑兵,一边问身边的小武。 回想起岳铉当时**有成竹的神情,小伍竟然咧嘴笑了起来,“难不成老大是真的要去杀了袁亮?” 小德吐了口浓痰,疑惑道:“老大与那小子有过节吗?不记得了。” “你忘了,半年前在烟雨楼喝酒,这小子领着一大帮士族子弟,曾经羞辱过老大。” “不会吧,老大不是那种眦睚必报的人吧,你小子别胡扯了。”小德继续催马疾奔。 “那**喝醉了,有些事并不清楚,这可不是眦睚小事。”小伍见小德还要发问,急忙喊停,“行了,等打完了,再好好说与你听,我们是不是该反击了,总被这么追着打,大伙怨言很深啊。” “小伍哥,老大让你指挥,你倒是下令啊。” “别看他们人多,将他们挂散了,一个一个收拾。”身后果然响起了一片抱怨声。 “那就反击吧。”小伍大喝一身,掉转马首,催马折了回去。散乱的龙鳞阵忽的急收,然后借助速度的优势,与从后面赶过来的重骑兵擦肩而过。 小德挡过对方的长枪,忽的侧身翻到,倒挂在马腹之下,借助冲力,将马刀挥向重骑兵没有防护的马腿。马腿被锋利的马刀划过,犹如陷入了沼泽般,失去了平衡,翻到在地,在巨大的冲力下,直直跌出了五丈之远,马上的身披重甲的骑摔得丢盔弃甲,脑浆混着血肉挥洒了一地。 这便是龙鳞阵的“逆挂”。龙鳞军中人人都是不逊于北元狼兵的出色骑手。与重骑兵相贴的龙鳞骑兵皆是如此手法,探刀入马下,一个照面过后,地上便散落了二十几具尸体。 “直他娘的,对方既然早有准备。”小德急急勒马,掉转马首。 “竟然只挂住了区区二十骑,显然对方对我们的套路了然,才会在关键时候避过。”小伍稳住坐骑,打眼一瞧,忽的脸色一变,“没想到我们却是自入死地啊。” 如今身后是阻障,右侧是两千刀斧手,虽然刀斧手的目标是围困在其中苦苦挣扎的石怪。左侧是障刀队组成的圆阵。而前方更是有四百重骑兵严阵以待。 没有足够的空间,“逆挂”便施展不开。如此境况若是重骑兵冲刺过来,我军只得硬撼,和重骑兵硬拼,绝对是死路一条,便算是在出色的骑手也是无用。 “怎么办?”小德盯着正在修整阵型的重骑兵,急问道。 “右侧是两千刀斧手,左侧是五千障刀队,你说我们要冲那边。”小伍将兜鍪卸下,丢在地上。仰起头颅任雨水的冲刷。也许这样大脑能清醒一些。 “老大还在障刀队中,我们去接老大出阵。没有我们老大很难冲杀出来的。”小德才不管那边更危险,只要大伙能在一起,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况且就算与重骑兵硬拼,小德自信以黑鳞军的素质,绝对是一比一的交换。但是对于只有百骑的黑鳞军来说一对一的交换面临的就是被绞杀殆尽。 “那么就去接应老大,然后我们再去救那只石怪。”也只好如此了,小伍摇了摇头,心中责怪起岳铉来,老大什么都好,但总是喜欢孤身犯险,不说远的,就算近前的,先是去军牢劫狱救自己,然后又溜进天威府要刺杀季和,现在更离谱,竟然孤身冲劲五千**阵中。 岳铉将大枪贯入身侧一名障刀手的身体中,然后催马急进,竟是将大枪弃了。 对方人数太多了,岳铉浑身上下伤口无数,若不是穿有铁甲,只怕非得被削掉一层皮不可。而身下坐骑更是惨不忍睹,这可不比重骑兵,有马铠护体,若不是大部分致命攻击都被岳铉以大枪一一化去,只怕这马被劈成六块都不嫌少。 幸亏马的四足无恙,不然岳铉只有弃马了。见岳铉弃了大枪,近侧一圈障刀手皆滚到马下,准备砍马足。马足一伤,对方定然落进阵中,到那时便算是耗也耗死他了。 岳铉冷哼一声,继续催马冲刺,对脚下的危险视而不见,只听“叮”的一声,暗藏在马鞍下的精钢长剑被岳铉瞬间抽出,腰肢摇摆,手腕抖动间挥舞出朵朵梨花。 “杂雨疑霰落,因风似蝶飞”岳铉轻声哼着剑曲,朵朵梨花剑影飘然而落,只听落处惨叫不绝,才知道这一手梨花剑乃岳铉的精妙剑法。 岳铉以快速绝伦的剑招不仅将欺近不轨的障刀手尽数挑杀,更为自己强行撕开了一条通道。 终于闯进第四层了。“呼——”岳铉吐了口飘进嘴中的苦涩雨水,然后直起身来,开始冲刺。 见识过岳铉诡异莫测的快剑,障刀手无人再敢欺近,只是象征**的格挡两下。这些障刀手中达到暗劲的士卒虽然不多,但一百个中总有一两个,但无一人能活着走出岳铉的梨花剑网。 在死之前的一刻,他们才明白,打架运气是最重要的,如果他们碰到的是一位催谷高手,便算是最初级的催谷高手,也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暗劲可以将自身的扭力、推力、吸力一切肌肉可以产生的力过嫁至敌手的身体上,从而伤敌与无形,这便是暗劲的精要,当然这些力也可以通过武器导出,这就需要暗劲后期的高手才能办到,比如震刀,便能将崩力传导至刀上,通过武器过嫁给敌手。 虽然催谷的原理与暗劲类似,但却比暗劲强大得多,催谷高手可以更为巧妙细致的控制全身的肌肉,并能将产生出来的各种力转化为风压,风压是力与空气激化后的产物。风压之前有过细致的描述,在这里便不多做累述。 “没想到你竟然修的了催谷境界,难怪有胆孤身闯阵。”陈维勒马,终于从阵外赶了过来。 岳铉见挡在自己身前的家伙,气度不凡,双眼隐隐散发出金光。不由停了下来,不再冲阵。岳铉颇为遗憾的望了眼距自己不过百步之遥的袁亮。这一路斩荆而来,从无停滞,这气势一衰,只怕再无后继之力了。 此时袁亮早已想起了自己与岳铉的旧日的瓜葛,吓得面无人色,急急向阵后退去。 “就差一层了,却被你这家伙挡在身前,可惜啊可惜。”岳铉用剑柄敲打着马鞍,一脸无奈之色。看来只有下次再教训那小子了。 “可惜什么?”陈维将金刀护在**前,冷声问道。 “可惜你就要死了,你死了,就没人能阻拦我了,我就可以继续去揍那小子。”岳铉渐渐握紧了钢剑,对方的杀气很重。 “金刀么?我这几日才突破的催谷,估计是打不过你的。”岳铉语调调侃,但说的倒也是实话,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遇到金刀护卫。 能成为金刀护卫,自然都是催谷高手,想郎将军帐下有一十八金刀卫,各个身手不凡,皆是催谷高手。便算是刑天独力战这十八人也不见得有把握。 但郎将军毕竟是异数,试问八域谁人能拥有十八位催谷高手护卫,便算是天命教的刑天也不过才八大**。 佛儒二教如今式微,也不过尔尔。至于天策府与萧公城,多是些暗劲高手,只怕除过故藏牧州的镇西将军张弘范手下的一十八云骑,在没有如此众多的催谷高手了。当然守护在帝君身侧的大内高手除外,这些隐蔽的高手除过帝君自己再无人知道其底细。 岳铉的镇定自若,却是另陈维不敢轻易动手,陈维大笑一声,“难得遇到一位催谷高手,不妨我们立个赌约,如何?” “今日我与岳将军军中挑将,众士卒让开一个圈子。”既是军中挑将,那么周身众多的障刀手便不能偷袭岳铉,这便是挑将的规矩,回想闽牧州时,梁庄与杜飞军前挑将,便因为一骑想要去救援梁庄,便被对方鬼骑**杀。 “若是你胜出,我不为难你就是,带着你的手下可自行离去。”陈维见岳铉目露询问之色,慢条斯理道:“若是我胜出,那么你的人生也就到头了。包括你的那些手下。” ------------ 第二百二十章 援助5 220 陈维只是想要活捉岳铉,而挑将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岳铉自然不会知道陈维心中的算盘,能碰到金刀卫,已经说明今日的运气很差,竟然对方给自己挑将的机会,那么也只得硬拼了。 就算自己赢了,也定会身负重伤,到时别说斩杀袁亮,就算是逃出阵也绝无可能。 怎么会遇到金刀卫呢?这袁亮不过是兵部尚书的子嗣,就算是三省的官员也不可能请的动金刀卫吧。 “在我死之前,可不可以请教一个问题?”岳铉感受着**坐骑颤抖的肌肉,轻叹一声,跳下马来,军马流血过多,已经支撑不住了。 “打完再我们还等着进谷呢。”陈维也跟着下马,两马被近前的兵卒牵了出去。 “听你口音,应该是南方人,怎么沦落至此?”金刀护卫天下闻名,无一不守护王侯将相,何时被三省六部收为己用,这不是沦落是什么? “沦落?金刀卫虽然攀附权贵,但也懂得信忠二字。”陈维摇了摇头,不耐道:“别拖延时间了,今日无人能从这谷中走出去。” 陈维不屑的眼神,瞧得岳铉无名火起,精钢剑斜刺入天,双腿并一。雨幕中,修眉如剑,长发似火,在周身气场中浮动不休。 如此俨然的气势,瞧得陈维心中一凛,这家伙绝不是初级催谷那么简单啊。 “芳春照流雪,深夕映繁星”岳铉口中轻哼剑曲,并没有急着攻过去,而是站在雨幕中突兀的跳起了剑舞,朵朵梨花剑影从手腕抖出,雨幕被气流扰动,被剑光映出一片雪亮,然后腰肢崩落,震出点点星光。 岳铉的剑舞竟是如此好看,萧杀的军阵中,异彩纷呈的剑舞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众士卒似乎暂时忘却了紧张的激战,而陶醉其中。 “哈哈,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演绎的分毫不差。”陈维大笑三声,“你可以死而无憾了。” 陈维倒提金刀,破开一地石花,向岳铉疾驰而来,岳铉似乎沉浸在梦幻当中,双脚踏圈,腰肢旋转,手腕回绕,便似漫天梨花洒落。 如此精彩的场面看的周围士卒更是如痴如醉,根本无人在意陈维渐渐逼近的杀意,竟然高声喝彩,好像是在欣赏一场精彩的演出。 突兀的喝彩声,令陈维心中狐疑,双脚连踏三步,急急收住去势,离岳铉一步之遥停了下来。“这家伙的功法路数诡异,竟可扰人心智,与我金刀的伏魔功有异曲同工之妙。” 陈维的轻敌,使得气势被岳铉所夺,陈维大喝一声,震醒周身浑然不觉的士卒,右手握在刀柄,左手倒提刀背,手臂摇曳,状似磨刀,然后双脚连踏,向岳铉的精钢剑撞去。 金铁交击之声并没有出现,令人奇怪的是,连陈维也跳起了刀舞,弯腰弓背的“磨刀式”左右突击,围绕在岳铉周身。而岳铉的精钢剑依然凭空抖落着梨花,连陈维瞧也不瞧,恐怕再无如此诡异的武斗了。 围绕在周身的士卒似乎也分作了两拨,分别为二人精彩的舞蹈喝彩着。 但这毕竟是在战斗,如果细看的话,便能觉察出一丝怪异,岳铉双眼渐渐赤红,被雨水漂湿的头发被气流激荡的冲顶而起,所谓怒发冲冠,用来形容岳铉现在的神态在合适不过了。 而陈维也是气喘吁吁,“磨刀”的动作变的十分缓慢,似乎受到了无形的阻力。 二人催谷出来的风压将周身气流激荡的紊乱不已,雨幕更是发出“咝咝”的细碎声响。 岳铉玄黑的铁甲发出尖刺的摩擦声,然后是铁片的崩裂,整块胸甲分崩离析,散落一地,岳铉胸口一痛,仿佛被无数尖针刺中胸口,忽的惨呼一声,向后退开两步。 陈维也是脸色苍白,半蹲在地上,嘴角流淌出一丝血水。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金亮的兜鍪不知何时被利器划出两道细长的印痕,但没有裂开。 场中状况诡异莫名,只瞧得围在近侧的众士卒讶然不已,两人跳舞跳得好好的,怎么突然都受伤了?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看来这次却是相反。 岳铉精钢剑插在泥地上,支撑着酸痛的身子,小心的扫视了一圈,见众军士并没有围攻上来,这才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将体内紊乱的气血平息下去。 陈维将兜鍪小小从头上取下,然后用衣袖擦了擦,递给身后一位士卒,士卒恭敬接过兜鍪退回到包围圈中,他不得不恭敬,因为这兜鍪可是袁将军护胄。 “你是如何发现的?”陈维气息渐归平稳,抹了把嘴角的血丝。 “这有何难?”岳铉将胸甲的绳系抽掉,将破散的铁甲丢在了地上,“当我看到你那把金刀时,便开始观察你了。世人皆传,舍身入魔,方成金刀之功。以魔心练功,怎么会没有破绽。” 岳铉知道对方这时发问是为了拖延时间,修整内息,这时间对自己也同样重要。 修习金刀,就要以魔喂刀,无限放纵内心的**,以期催发出无穷的潜力。 正所谓欲擒故纵,然后再以独门心法将魔心束缚住,这就是金刀的修习纲要。若心智不坚,魔心失控,那么就会疯狂而死。若是能将魔心同化,这才算是入了门。 同化也伴随着化物外,也就是养成一些不为人察觉的癖好,这是金刀卫的破绽,这些破绽不禁影响潜力的发挥,严重者更可能导致失心疯。 那么陈维的破绽是什么呢?“别人的破绽多是些无人察觉的小动作,但你却不同,而是气质。” 岳铉似乎颇为得意,继续道:“为了修习金刀,你似乎刻意压制自己的心性,在方才战斗时,我明显能感受到两股不同的气息,一股懦弱无力,另一股却凶霸异常,但如今的你并不能很好的控制两股气息,总是在战斗的过程中,互相制衡,如此我还不能与你打成平手的话,也就不配拿这柄梨星剑了。” 陈维轻咦一声,双眼微眯,“梨星剑?”陈维仔细瞧了瞧岳铉普通之极的精钢剑,脸上疑惑道:“你和泰不华什么关系?” “泰不华,谁是泰不华?”岳铉试着吸了口气,胸口已经不再隐痛,岳铉心中冷笑一声,左脚缓缓发力,陷入泥地中。 “还有哪个泰不华,我说的当然是‘杀神’泰不华了,帝宗大战时,杀神的梨星剑阵可是威名赫赫。”陈维一脸冷笑,右手握紧了金刀。 “杀神八域谁人不知,早在三十年前便死了,”岳铉不知陈维在搞什么鬼,“我这剑法可是我师父教的,与哪个什么叛军之将一点瓜葛都没有。” 是了,这小子怎么会和杀神有瓜葛,这小子的剑招虽然与梨星剑阵颇为类似,但却更为精妙,看剑意似乎与儒教颇有渊源。 帝宗两朝当年南北割据时,儒教支持的是宗朝,而二人口中的杀神泰不华更是宗朝的大将军,统领天下无敌的五合营,与廉如海的南征军对垒。儒教知晓梨星剑阵倒也不无可能,也难怪陈维为如此猜测。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在众人看来近乎闲扯,但是士卒中的极少数暗劲高手瞧出了这二人实质是在互相试探。 岳铉与陈维在场中闲扯,围在近侧的士卒也没闲着,双眼一边观察着场中的动静,耳朵却听着身边暗劲高手解说方才的“激战”。 “大伙有所不知,咱陈副将与那小子都是催谷高手,而且所修习的功法都是偏门,首次交锋,由于不知对方底细,都以功法进行试探。” “他们看似在跳舞,其实刀剑利刃上都催谷出了风压,方才空气中那咝咝怪响,便是相互交击所发出的。” “原来如此,还从没见过催谷高手如此武斗,太诡异了。” “看,那骑兵队又围过来了。” 如今障刀队已经一分为二,成为两个圆阵,剥离出来的小圆阵是岳铉与陈维武斗的场所。靠近崖壁的大圆阵保护着心有余悸的袁亮。 袁亮焦急的坐在马上,眺望着小圆阵中的战局,袁亮知道陈维想要生擒岳铉。但是看战况,岳铉似乎武技不弱,还不如乱军砍死,将尸首交给季和来的稳妥。 如今在这里已经被耽搁的太久了,也不知台狱里面是什么情况,要不是半路杀出这支骑兵,那石怪早就被跃龙骑兵擒住了。 袁亮一脸不耐,恶狠狠地望着右侧又刀斧手围成的圆阵,这些伪帝岳军真是废物,既贪财又怕死,只是将石怪虚围着,却不上前冲杀。如今两千人的大圆阵竟是随着石怪缓慢的移动向这面挪来。 突然一道黑线又细变粗,映入袁亮眼中,这是龙鳞军的那一百骑兵,龙鳞骑兵人数少,又是轻装,自然敌不过跃龙骑兵。 如今又被封堵住出路,可以迂回的空间越来越少,来不及转折的尾翼已经被冲杀了不少,如今这不到七十骑竟然还向这便冲来,这不是寻死吗?袁亮忽的笑出声来。 还是帝君的跃龙骑厉害啊,龙鳞军的赫赫威名毕竟过时啦。这支残骑看样子是要去冲小圆阵,看到这里,袁亮忽的来了豪气,急忙对身侧传令兵,道:“传令,等龙鳞骑兵靠近小圆阵时,我们迂回到其后侧,然后以三角合围之势,将其困死。” 己方毕竟人数占优,等将这支残兵消灭掉,再将那头垂死挣扎的大石怪擒住,然后大军进谷,谷中已是死地,有我大军坐镇谷中,绝无一人能逃出去,无论是怪物,还是枭贼都尽如我手,这次可算立大功了,哈哈。 人都有贪欲,尤其是像袁亮这类无本领,却又权势的人。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__),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二百二十一章 五星1 221 大雨之中,狭窄的谷地 三方势力互相纠缠在一起,但无疑袁亮的六千驻军控制着局面,陈维的确有做将军的潜质,袁亮心中佩服不已,先将兵力分散,然后各个击破,等将局势控制后再合围一处,将龙鳞骑兵与大石怪一举歼灭。 龙鳞骑兵很快移动到了小方阵边缘,阵中是岳铉与陈维的挑将。大部分障刀手都去保护袁亮,留在这里的只有区区五百多人,这些人显然不是龙鳞骑兵的对手,在对方飞快的旋转绞杀下,渐渐撕裂了一道缺口。 陈维双眉微皱,警惕地朝阵外扫视了一遍,见跃龙营正飞奔而来解围,右侧的袁亮也调动着障刀队将龙鳞骑兵的退路堵死。 “原来龙鳞军已经如此不堪了,连曾经辅助侧翼的跃龙骑兵都敌不过啦。”陈维讥讽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岳铉。 蓄力待发的双腿从泥地中抽了出来,岳铉直起腰身,将精钢剑横指着陈维,无比庄严道:“我龙鳞军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接招吧,杀了你,再去摘了袁亮的狗头。” 红发在雨幕中飞舞,岳铉双眼渐变冰冷将脖颈处的红巾解下,然后缠在握剑的右手上,“红晏,这次我们又要并肩作战了。” 陈维双眼流露出一丝讶然,与之前散发的凌厉杀气不同,眼前的岳铉似乎一点气场都没有散发出来,完全收敛入体。 陈维知道这是藏气,藏气不仅能隐匿行踪,更可以提升能量。天道宗除过神灵二府(指大脑和心脏)不可逾越之外,浑身上下无所不修。 催谷锻炼的是肌肉,这藏气锻炼的便是皮肤,皮肤上密布毛孔,也就是气孔,肌肉催谷出来的能量便会通过这些气孔激射出来,若能控制这些气孔的话,则可以暂时将能量存蓄起来,以期激射出更强大的风压,这一法门可以瞬间提升自身实力。 陈维是越来越看不透眼前的红发青年了,自己修炼的金刀已经够偏门了,没想到今日却遇见了更为偏门的功法,先是诡异的梨星剑,现在又是“藏气纳海”。 为何偏门?所谓偏门功法,也就是通常所说的魔道,魔道最突出的一点就是反噬其身。金刀剥离人的心性,梨星剑目前还不清楚,但岳铉胸痛如针刺定然与梨星剑有关。(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而这“藏气纳海”损伤的便是五脏内里。 沉静的如同岩石,岳铉立在雨幕中,与陈维对持着,周遭是渐渐杂乱的喊杀声。 陈维心性多疑,武斗之时尤为谨慎。陈维将金刀护住脸面,双眼从刀背后观察着低眉垂目的岳铉。 岳铉双耳微动,聆听着一步步挪进的脚步,周身皮肤的气孔强行关闭,岳铉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胸中翻腾不休,喉结滚动,发出细微的干呕之声。 练武之人都知道,呼吸不只是口鼻之能,十之七八都要周身气孔来提供所需的氧气。岳铉的异态便是缺氧症状,但这些都还能忍受,被汇集在体内渐渐膨胀的能量由于无处宣泄,在体内胡乱冲撞,直搅动的岳铉痛苦异常,四肢百骸如浸烈油之中,皮肉煎熬。 陈维不精于藏气的修炼,对于岳铉的异状疑心不已,不敢贸然攻近。三十步的距离,陈维一步步的走来,为岳铉提供了宝贵的准备时间。 岳铉的周身的气息收敛殆尽,陈维感受不到丝毫的压迫之力,心中不免放松了警惕,但这一点正是陈维不敢偷袭的理由。 “砰砰砰”三声突兀的闷响自岳铉身体上发出,衣袍碎裂。首先是胸腹的的衣袍被一股无形的气炸开,然后是胸口,接着是右臂,然后“叮”的一声,诡异的萧杀之气从精钢剑尖透射出来。 每一声闷响都会炸出一团血雾,这就是反噬之力。陈维脸色一变,急急向后退了两步,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岳铉指向自己的精钢剑,陈维能感受到一股绝强的风压自剑尖透射而出。 岳铉强行提升的实力是短暂的,身体在强化的的那一刻,同时也版伴随着反噬之对身体的损害。所以岳铉必须速战速决。 浑身气孔尽数关闭,强行将催谷出来的能量,导向右臂,然后瞬间打开右臂的气孔,将风压激射出来,足有三尺之长。 捕食的老虎,突然发现被压在身下的羔羊变成了黑熊,如此滑稽的角色转换,令陈维哭笑不得,现在只能尽量避开岳铉凌厉的攻势,将其拖垮。 金刀主要依仗的是战势,如果势衰,那么金刀的威力是发挥不出来的。(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这也就是为什么第一回合中,二人近身跳着刀剑舞,只不过是为了压制对方的战势。 陈维进一步退三步,始终回避岳铉的挑衅,不作正面的对抗。 “我终于知道了,作为金刀卫你为何会如此落魄?”岳铉面目狰狞,这是体内反噬所带来的痛楚,“你太弱了,根本就是被金刀卫驱逐出来的,因为你不配继承金刀,虽然你也姓金。” “如果猜得没错,你应该叫金维吧。”岳铉干呕两声,哇的吐出一口黑稠的血污。将陈维逼到了山崖的一角。 这是挑将,不会有士卒来救的,况且如今士卒们忙着围剿那支残骑,和那头石怪。他们知道陈副将定然不会输的,因为陈维是金刀卫,在军中这三个字就是强者的称号。 岳铉的话令陈维停止了继续逃窜,沉稳的跨前一步,然后双脚蓄力,深深地陷入了泥地中,没有再后退那对金刀卫来说耻辱的三步。 岳铉抹了把嘴角的血污,浸泡在雨水中的双眼一闪,“不会吧,只不过是胡言乱语,难道被我言中了。”岳铉心中窃喜不已,得意的摸了摸鼻尖。 陈维双眼渐渐升腾起一股浓烈的杀气,但又不纯粹是杀气,这股气比杀气多了一分冰冷,多了一分阴暗。这是独属于金刀卫的气。 陈维左手握在刀背,再次摆出“磨刀式”,举刀护面,双眼如锥如刺,将岳铉钉在当场。 岳铉浑身被瞧得难受之极,猛的大喝一声,双腿气孔陡开,释放出来的能量提供了超常的力量,岳铉身形电闪,高跃而起,手中精钢剑抖若梨花,将陈维全身团团罩住,而精钢剑更是从高空斜刺而来,直指陈维的头颅。 陈维似乎被说中了埋藏内心最深的隐痛,神情悲愤,双眼杀气冲天,早已不复先前的冷静沉稳。这一刻,陈维终于能暂时摆脱懦弱无力的心性,将压抑在心中的凶霸释放出来。 蓄力已久的双腿无惧的弹起,陈维飞身而起,向凌空而来的岳铉迎了上去。 腰身摇摆,手腕抖落,虚实之间梨花片片飞落,散开一层密集的星光,岳铉的剑太快了,陈维根本反应不过来。 对付快招,最佳的防御就是以快打快,但若是身法不及对手,那么便只能以静制动,陈维选择了后者。 陈维腰身极限弓起,双脚收在腹下,双手将金刀举起,护在头顶,将自身的体积尽最大可能缩作一团。 等陈维在空中做好这一切的时候,岳铉的剑影已经攒射过来,只听一阵裂帛之声,雨幕中似乎真的出现了无数细碎的梨花,这是陈维被剑尖挑破的衣袍碎片。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层细密的血雾,在进一步扩散之前,混着雨水泠然跌落下来。 越过制高点,二人开始下落,岳铉的剑影依然没有衰弱的迹象,反而更凌厉了,催谷出来的能量尽数导向开有气孔的右臂,这剑要是不快才奇怪呢。 忍着锥心之痛,陈维强行催谷,手中金刀金光一闪,极限紧绷的身体猛的舒张开来,周身风压一收一张,势如狂风,不仅将漫天梨花星辰剑影震散,更是冲击的岳铉身子一滞,陈维口鼻涌血,身体如石向地面坠去。 岳铉胸腹如火在焚,哎,到极限了吗?岳铉大喝一声,空中一个翻身,急急向下方的陈维刺去,只怕这是最后一击了。 陈维如今凶霸毕现,大吼一声,双脚甫一落地,又急速向空中跃起,准备硬撼岳铉最后一击。 “就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金刀吧,我不是懦夫啊——”陈维状若痴狂,浑身被利剑割开无数细密的伤口,上身衣袍破碎不堪,如同一块破布挂在身上,在气流的激射下四散开来。 —— “师父,我们修炼的金刀很厉害吗?” “金刀过于偏门,欲练先疯,功成心狂。为正道武者所不齿,但阿维你要记住,我们的金刀是唯一以天道通灵道的修炼法门。” “师父,什么是灵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们的天道什么都修,唯独修炼不了脑和心。脑属于元道,心则属于灵道。而我们的金刀则可以是以天道为基石,修炼的极致则可以冲破限制,进入灵道。” “难道灵道很厉害吗?比我们的天道还厉害?” “阿维,普通人在我们眼里是不是很弱。” “那当然,实在是太弱了,就好比羊羔和老虎。” “呵呵,如果我们是老虎的话,那么元灵二道就是黑熊。所以啊,阿维你可要努力啊,你的心魔是情绪,如果你能克服这一点,将会成为最接近金刀老祖的人。” —— “师父,我明白您的苦心了。”陈维泪流满面,混着雨水痛哭起来,对着岳铉劈出了光芒四射的金刀。 岳铉忽的心中惊疑不已,这家伙又哭又叫,浑身仿佛笼罩着一股黑气,金光闪闪的厚背大刀劈落,再劈落。虽然每一刀都被轻易躲过,但为什么周身气血翻腾,便似要爆开来一般。 浑身的气孔开始不受控制,自行开阖,能量疯狂的流泻,周身血雾喷薄,这是气孔受损的缘故,金刀依然一刀一刀的劈落,从左眼举起,然后在右眼划落。 岳铉的剑开始慢了下来,周身似乎缠满了看不见的绳索,手脚渐渐被束缚。 幻觉,一定是幻觉,岳铉铁齿咬破舌尖,短暂的疼痛,令岳铉恍然一醒,关闭气孔太久,大脑严重缺氧,周身反应动作全靠储存的能量提供。 金刀本就诡异,可以影响人心,这般看来,自己定是入了魔障。但,但总可以刺出这一剑吧。 短暂的清醒,令岳铉清楚了自身的处境,如今二人已经落地,陈维的举着金刀急急向自己冲来,胸口空门大露。岳铉顾不得周身异状,再次强行催谷,双手紧握精钢剑,向前推去,然后下意识的侧身滑步,让开当头一刀。 —— “小铉,你又忘了吗?这大刀虽说是大开大合,但绝无当头劈砍这种招数,军中大刀都是撩,挡,斜劈,都是从低到高,不然胸口空门大露,若是对敌,你现在已经死啦。” “侯爷,军中作战拼的是胆气,我这也是两败俱伤的招式啊,就算我胸口空门大露,但是当你刺我的时候,我也已经将你砍倒了。嘿嘿。” “是吗?那你就用这两败俱伤的招式砍我吧。” “侯爷,您,您怎么能避过我的大刀呢?” “我侧身滑步,手中利剑将你刺穿,你的大刀也不过才堪堪劈到我双臂,然后我在旋身挑开,你连我一根毛也劈不找,你傻啊,以后不准再用这种傻瓜招式了。”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__),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五星2 222 金刀将二人带入了幻境,陈维分裂的心性暂时的得到了克制,想起师傅的话,陈维哭了,他知道师傅是对的。[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往,但如果今日能活下来,陈维知道自己一定会重新回到金刀门,为师傅报仇! 金刀当头劈下,岳铉心中庆幸不已,没有想到陈维竟然使出了这种傻瓜招数。 无比娴熟的侧身滑步,然后旋身跳开,将精钢剑当胸刺出。意识开始散乱,周身风压紊乱,岳铉努力保持清醒,想要看着自己的剑穿过陈维的胸膛。 “侯爷?怎么是您?”岳铉双眼闪过一丝惊异,强行将精钢剑收住,然后侧身滚倒,剑尖划破衣襟,堪堪从腰侧刺过。 怎么会这样,躺在泥地里的岳铉莫名的感到一丝恐慌,为什么眼前的陈维变成了侯爷?周身破损的气孔,血雾腾腾,混着汗水雨水,蛰的岳铉浑身剌痛,犹如羊癫疯一般,肌肉颤动不已,就差口吐白沫了,没想到“藏气纳海”的反噬之力竟然厉害如斯,最后一击已然落空,现在的岳铉就是一个废人,只怕连十几岁的小童也打不过吧。 “原来廉侯就是你的心魔,”陈维举着金刀站在岳铉的侧首,面无表情道:“本来那一剑我是避不开的,但是没想到你果真刺偏了。” 岳铉恍然,原来方才是幻觉,“金刀果然厉害,我败了。”对不起了,侯爷,岳铉不孝,以后不能再伺候您了。平静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后的了结。 陈维修炼了二十年的金刀,始终没能突破自己的心魔,没想到在生死之际却突破了伏魔功最关键的第五重“破蕴魔”。但这只是开端,想要彻底跨越这一瓶颈,必须面对自己曾经逃避过的一切,不然一切都是枉然。 “你真是个好对手,”陈维仍然沉浸在一种莫以言状的境地,面无表情,口齿不清道:“我会记住你的。”然后金刀斩下。“小德,怎么办,老大还没有突围出来。”小伍努力控制着惊惧腾跃的坐骑。 “太乱了,看不到老大的身影,”小德将小伍护在身后,狂乱的挥斩着马刀,“这里这么大的动静,老大自然知道我们过来了,叫兄弟们再坚持一阵,你守在阵中。”小德轻喝一声,夹着坐骑冲了上去。 百名骑兵已经折损了三分之一,如今三面合围,犹如互相咬合的巨大齿轮,将龙鳞骑兵紧紧围困在中间,只等着被搅碎。 面对兵力的悬殊,再厉害的战阵也失去了意义。这就是战争的残酷,没有奇迹,没有英雄,就算是强如大宗师的武者也是抵挡不住的。 骑兵组成紧密的圆阵,飞快的旋转着,将防御提升到所能达到的极限。但大家都知道,被消灭只是时间的问题,就是将岳铉救出来也挽回不了败局。明知是死路,但却没有任何怨言,一如既往的誓死追随,这就是龙鳞军的战念“将不弃兵,兵不离将”。 两侧的障刀队作为掩障,只是虚攻。从前方飞奔而来的跃龙营三百具状骑兵才是最致命的杀器。 小德横刀立马站在阵列的最前方,黑熊般壮实的身躯无所畏惧的挺立,披散开来的长发沾染着血迹,在雨水的冲刷下,涂满全身。 “踏踏”“踏踏”泥水飞溅,沉重的踢踏声敲响了死亡的警钟,这是第一波的冲击。 小伍指挥着圆阵继续在障刀队内部绞杀,但没有后继的冲击力,如同陷进泥沼,可谓举步维艰。 “看到了,看到老大了。”小伍忽的兴奋大叫起来。岳铉身在障刀队最深处,不想这支骑兵竟然能冲到这里。 “老大——你他娘的站起来啊。”小伍的确看到了岳铉,不仅小伍看到了,周遭的同泽也看到了,不过他们看到的不是岳铉奋力冲杀的画面,而是浑身血污的躺在泥地里,然后静等着金刀的斩杀。 将不弃兵,兵不离将。龙鳞军沸腾了。无声的咆哮,小伍愤然跃马杀了出去,紧跟在身后的还有三十骑兵。老大撑住啊,小伍这就来救你。 剩下的三十骑却向障刀队外冲杀而去,这是小德的使命,至少要能抵住着第一波的冲击吧,不然小伍还没冲到近前便会被从后而来的重骑兵碾碎。 障刀队识趣的向两侧退让开来,将目标尽数转移到小伍,因为在他们眼里,殿后的骑兵已经死了。 冲过来了。重骑兵连人带马都包裹在厚重的铁铠之中,长枪被夹在腋下,像一堵带刺的铁壁压迫而来。 感受到雨幕中浓厚的杀气,小德急忙将将马缰向后拉扯而起,缰绳连结着马嘴,军马吃痛,急急摇首人立而起,“咧咧——”一阵悲鸣之声接连响起,殿后的三十骑整齐划一的做着相同的动作。 “砰砰——”首先是长枪刺入马腹,然后带着可怕的冲击力与龙鳞骑兵撞在了一起。 血雾弥漫,连雨幕也化不开的血腥,没有马铠保护的军马不仅被撞得血肉横飞,更是被撞得飞了出去。 但飞出去的只是马,人却在相撞之前的瞬间高高跃起,一共三十一道身影,双手紧握马刀,当空刺下。 面对重骑兵,从来都是迂回掩杀,或者抱头逃窜,但是这次他们的骄傲被击碎了,被三十残骑击碎了。 为了加强冲击力,重骑兵的阵型十分密集,如今被军马一滞,瞬间崩乱,顿时人仰马翻,前后相撞。所谓至刚欲折,就是这个道理。 当空而下的龙鳞士卒各自选定了自己的目标,小德双眼映入一名被撞断左腿的骑兵,马刀重重的从骑兵后仰的脖颈刺入,然后从后腰刺出。 双脚斜斜踏在骑兵的胸口,然后翻身,抽刀,坐在了马上。 混乱在继续,重骑兵开始向两侧分散,避开了前面的拥堵,带着冲劲斜刺入两侧的障刀队中,像两支利剑。 小德一如既往的嚣张大笑,挥刀将身侧一名前来偷袭的骑兵劈倒,然后跃马前冲,高声吼道:“集结!锥阵。” “踏踏”“踏踏”三十名骑着重甲军马龙鳞士卒迅速从混乱的马阵中冲出,在小德身后集结。真是奇迹,三十一人竟然无一人失误,尽数夺得了一匹重甲军马。 小德侧首看向护在自己身后的一名同泽,握刀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被斩落,伤臂血流如注,但他的脸上似乎看不到一点痛苦之色,甚至一脸不屑的将提在左手中的人头仍在小德的马前。 “小德哥,别忘了给咱记上一功啊,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跃龙营骑兵带队的首级啊。” 断臂士卒的话引来了一片善意的大笑。小德鼻子酸酸的,“侯爷就在谷中,这功劳可没人敢跟你抢啊。” “我这里也有两颗首级。” “三颗。” “四颗。” “你那是马头啊,你小子敢冒领军功。” “踏踏”“踏踏”跃龙骑兵在经过短暂的混乱之后,重新集结在一起。 看着对方的松散的方阵,小德忍不住大笑起来。 毫无疑问,第一次的对阵,三十对三百,龙鳞骑兵大胜,对方竟然折损了将近百人。不可思议的战况。 能战到这种程度,龙鳞士卒早已不在乎生死了,既然对方不冲,那么—— “兄弟们,冲阵——” 马刀与长枪相撞,但对方的武技似乎不弱,枪柄一抖,被弹开的枪头逆旋着又刺了过来,而且更为迅捷。 “噗”一声,枪尖刺入左臂,小德暗骂一声,将落空的马刀想对方脖颈斩去,对方长枪一收,腰肢一扭,枪尖精准的弹向小德的面门。 小德心中一惊,上身极限后仰,堪堪躲过致命一刺,但拉长距离的马刀却劈了个空。对方根本不给小德喘息的机会,长枪随手一抖,枪尖又向胸口刺来。 小德的胸甲早已在混战中不知去向了,这一枪要是刺中,定然当场毙命。 跃龙营骑兵是帝君的禁卫队,武技皆十分出众,方才连番的失误只不过是由于实战经验不足而已。若是论单打独斗,龙鳞军也不一定敌得过。 “嘿嘿,你小子也太不济了,竟然被一杆大枪逼的这般狼狈,丢人啊。”关键时刻却是小伍及时出现,将对方人头摘下,救了小德一命。 小德死里逃生,心中庆幸不已,还来不及还嘴,却见一柄血淋淋的枪尖从小伍微笑的嘴中刺出,鲜血喷了小德一脸。小德茫然四顾,仿佛在寻找什么,他不敢置信站在自己面前被穿脑而过的人是小伍,那个倔强,喜欢与自己斗嘴的小伍。 身边的同泽一个接一个倒下,在对方密集的长枪面前,肠子流了一地,身体支离破碎,血肉飞洒,脑袋掉落,然后被马蹄踩碎,红白涂在地上,像一幅幅地狱恶鬼图。 那是什么?脑海中一片轰鸣,小德看了看刺进胸口的长枪,笑了笑,然后抬头向阻障望去,半圆形的巨大蓝光,刺的双眼升腾,碎石滚木堆积的阻障怎么被出现在空中,蓝光圈还在扩大,小德甚至挠了挠头皮,对自己不明白的事情,他总是喜欢做这个动作。 难道人在死的一瞬间,看到的是形如倒扣碗状的巨大蓝光圈,对了,还有巨大的轰鸣声,似乎从蓝光中还出现了一层看不见的强风,想四面八风激射溢散。 如果这是真的就好了,小德开心不已,因为他看到那离蓝光最近的两千刀斧手尽数被强风吹散,不是吹散,而是如同砂砾一样消失了。忘了,那头好像是朋友的石怪还想还在那刀斧手中,希望他没有事。既然这是自己的幻觉,那么久杀光所有的敌人就好了。 对了,还有这漫天的石雨,小德在倒地的一瞬,心满意足的想着,就让这漫天的石雨将这些敌人尽数砸死吧。当然老大定要活着。 小伍,常德来了,黄泉路上有伴喽!哈哈。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__),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五星3 223 柏阴山,肠谷口,雨势渐小,飓风肆虐,蘑菇云缓缓升腾 猎猎作响的王纛当空飞展,玄面红篆,上书:“帝开元圣文神武皇”。小臂粗细的高耸挑杆插在铁皮包裹的战车上,围绕在铁甲战车周围的是上百辆“陆地之王”地龙车。 在地龙车后面是举着大盾的三千刀斧手,盾阵中耸立着一道云旗,玄面黄篆,上书:“岳戍北大将阎” 刀斧手后是三千重弩兵,一千座簧机弩上弦待发,瞄准着谷口。 在重弩兵后是三千长枪队,长枪队是严整的方阵,保护着阵中的金銮战车。 在军阵的两侧各有两千轻骑兵保护在侧翼。这支军队气势勃发,的确是正牌的帝岳军。 算上后勤部队,这是一支两万人马的大军,从耸立在盾阵中的云旗看,这支军队应该是萧公城的驻军,那云旗既然打着阎文应的名号,应该是一道将旗,而阎文应定然也在军队中。 “踏踏”“踏踏”三百斥候骑兵,迅捷地从谷中冲了出来,从散乱的阵型看,似乎颇为慌张,骑手不住的向后顾往,似乎有看不见的怪兽在追赶着他们。 地龙车向两侧分开一道丈长缺口,接着是盾阵,弩阵,枪长阵。斥候骑兵从狭小的通道中鱼贯而入。 “报——谷中境况十分混乱,谷中山石断木杂陈,袁将军的五千台狱驻军尽数覆灭,所有士卒皆被碎石断木所埋。”斥候翻身下马,对着高大的金銮战车躬身报道。 斥候说完,稍微抬头从右自左依次瞧去,立在金銮战车右首的一骑身披精黑皮甲,头戴暗红兜鍪,手中握着一支精致的亮银马鞭。此人身形瘦小,猴脸钩鼻,三道斑白的长须被雨水打湿,黏在下巴上,此人便是萧公城最高将领阎文应。 左首之人并没有骑马,而是双手抱胸,静立在战车前。此人身材极伟,一袭黑袍,头上戴着缚有黑纱的露顶斗笠,将脸面遮住。周身散发出一股强者的气息,令斥候胆颤心惊,眼神只是迅速一扫便从此人身前掠过。此人是天命教首座,帝朝国师,刑天。(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站在阎文应与刑天中间的人一袭红衣,白纱遮面,身形修长,体态婀娜。对于这位当朝红人,御史监李复庭,用婀娜妩媚来形容只怕在合适不过了。若不是众人心知肚明,只怕绝大多数人会认为白纱之下是一位绝世佳人吧。 “这么短的时间,五千帝岳军被覆灭,这怎么可能呢?”阎文应微微侧身,对着金銮战车方向,疑惑道。 “还发现了什么?一并报出来吧。”李复庭白皙修长的手指互相交叉在一起。 “似乎,似乎产生了强烈的爆炸?”斥候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不断凑额角滚落。 “在蘑菇云的下方的位置,”斥候吃力的抬起手臂指向肠谷上空诡异无比的蘑菇云,颤声道:“那里似乎曾经遭受过——” 斥候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想要复述那曾经发生的一切,“好像是被直径一里的超大铁球砸中,两侧岩壁出现了两道巨大的弧面,地面更是被砸出了一个大坑。” 对于斥候的描述,无人做声,斥候艰难的继续道:“地面的大坑,还有两侧的弧面,表面十分光滑,反射着亮光。” “那个范围之内,我们没敢过去,其中似乎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温热,空气中似乎还漂浮着蓝色光点。”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在那个范围之外,地面堆积了厚厚一层碎石断木,我们就是在那些碎石层中发现了掩埋在其中的士卒。” “碎石层距离蘑菇云有一里距离?”李复庭看了看身侧的刑天,小声问道,声音妩媚中,夹杂着一丝困惑。 “我们正是,正是以此推断的大爆炸的范围——”说道最后声音渐小,斥候抹了抹不断从嘴角溢出的白沫,白沫混着血丝。在众人讶异的眼神中,斥候皮肤迅速变的黑灰,然后倒地不起。 于此同时,后勤营中出现了一阵骚乱,一名骑兵很快便从后军赶了过来,“报——侦查骑兵突然暴死,死状诡异——”当看到地上皮肤溃烂,死状可怖的斥候,这名骑兵果断的闭上了嘴,与后军那三百斥候死状一致。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看着后勤士卒将地上的干尸抬了下去之后,李复庭甩了甩挂着雨滴的衣袖,看着身侧的刑天。 “此事必然与祝大师有关,对于天工山庄的事情,你进行的怎么样了。”刑天从怀中掏出一块吃了一半的窝头,继续嚼了起来。 “天工山庄是最近才得到的消息,人手已经派了过去。”李复庭知道这次是自己失算了。五千军队,两个时辰不到竟然全军覆没。得到的情报,季和的军队在大爆炸之前已经入谷了,如果对方早有防范,以季和之能,只怕也不是对手啊。 在赶来的途中,那道犹如神迹的巨大蓝色光柱,还有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是如此的诡异。上千年的史料中从未见过,如果这是祝大师研造的秘密武器——想到这里,李复庭第一次感到恐惧。 “斥候莫名暴毙,看来这谷中弥漫有剧毒。”刑天声音沙哑道:“阎将军,退兵吧。”刑天说完向金銮战车走去,数十级的台阶通向金銮的铁门。 瞬息之间岩壁表面变得光滑如镜,难道是被高温烧灼过?李复庭知道琉璃的制造便是如此,但这次爆炸的威力也太骇人了吧。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呢? 雷石的能量,终于第一次在世人面前大显神威,也许以后这肠谷应该会被改叫“死谷绝地”吧,那阴魂不散的阴光只怕还有继续辐射二十年,甚至更久。 除过祝大师实验笔记中提及的千年之前的雷石爆炸,这千年之间,祝大师制造过两次爆炸,再就是唐云制造的这一次了。 三次爆炸的威力,对比来看,唐云这一次的爆炸威力应该第一次的爆炸在北岭深山形成了一道大裂谷。 第二次爆炸孤首山山腰以上皆被殃及,那一次祝大师也不过试验了一块鸡蛋大小的雷石,依次推知,唐云引爆的雷石定然也许只要鹌鹑蛋大小。 引爆雷石的装置,祝大师钻研了二十年也无果,难道引爆装置却被唐云研制了出来?与倪丁、陶安在天工山庄的那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唐云竟然能突破瓶颈,光这份资质,便超越了祝大师太多了。 “这次帝君亲自出面,看来是对的,祝大师定是研制出了绝强的武器,所以博物侯才会这般有恃无恐吧。”刑天将半寸厚的铁门拉开一道缝隙,里面是珍珠编织的珠帘。刑天对着晃动不休的铁门恭声道。 “那便进谷吧。”帝君威严的声音透出一丝凄凉,一丝苍老。是该了结的时候了,昔日的苍龙七宿如今已经剩下五人,三十年过去了,这五人又重新聚集在一起。哎,正山啊,你们五人足以推翻一个朝代,你知道吗? “谷中毒气弥漫,前去侦查的斥候皆暴毙身亡,我以下令大军严守谷口,这谷中已是死地了。”刑天嘶哑,缓缓道。 “刑天,凤凰过来了。”李复庭立在金銮战车的台阶上。 “我们飞进去。”刑天略一沉吟道:“谷中如今还有两千帝岳军,对方不过三百余众,足以压制了。” “哗哗——”珠帘被一名皮肤黝黑,身形壮实的太监揭开,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下,一袭宽松龙袍的帝君缓步走了出来,金銮夹道两侧的仪仗卫队急急将华盖遮挡在帝君头顶。 帝君暗叹口气,双眼流露出说不尽的愁伤,紧抿的双唇,微皱的豪眉,帝君抬头望着渐飞渐近的凤凰,一步步向台阶下走去。 “梦忠啊,你也来吧。”帝君对守在金銮上的黑脸太监微微颔首。 凤凰?凤凰不是与青鸟缠斗在一起吗?难道说青鸟被击败了? 凤凰停在了大军左侧,在军队缓缓后移的过程中,帝君在两千骑兵的护卫下来到了凤凰面前。 凤凰曲起双腿,微微斜侧身子,左翅伸展,然后搭在地上,接着凤凰背上的舱门被开启了。 道相、道初、道一三人飞快的攀上了鸟翅,然后侍立在鸟翅一侧。在刑天、李复庭和曹梦忠的陪同下,帝君从鸟翅进入到了鸟舱。 而忠心不二的禁军围护,更是精心挑选出了百名武技最强的高手,也踏上了凤凰。凤凰座舱逼仄,容不下多少人,如今大军进不得谷,保护帝君的重任便落在了这些人的肩上。 帝君被安排在刑天静坐的阁舱里,李复庭与曹梦忠陪侍在左右。 关上了槅门,刑天走到控制舱。 “祝大师觉察首座离开后,便借机逃窜而去,由于方向并不是柏阴山,所以我跟的不是很紧,生怕中了祝大师的埋伏。” 道法继续道:“谁知青鸟直接又飞回了真武山后山天堑,将在那里等候的闵侯接走了。” “你跟丢了?”刑天淡然问了句,似乎理所当然似的。 道法脸色赤红,吞吐道:“青鸟鸟尾放出一股浓烈的黑烟,然后,然后便消失不见了。我怕青鸟向柏阴山飞去,便急急赶了过来,然后就看到了天炮。” “这祝大师果真狡猾。”刑天拍了拍道法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退了出来,静立在舱中。 当时青鸟潜伏在后山,想要接应闵君臣,不想却被发现,情急之下便匆匆逃窜而去,然后向柏阴山飞去,使得真武山放松了警惕,然后又飞了回去将闵君臣接走。 如果说祝大师潜伏在真武山是为了接应闵君臣,那么闵君臣又为何潜伏在真武山中呢?刑天当然知道闵君臣是为了三牌而来。 刑天心中冷笑不已,三牌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被焚毁的,绝做了不了手脚,看来“算无遗策”的闵神算也有失算的时候。 但谁又能完全猜中真相呢?若是让刑天知道三牌早已巧妙地被调了包,现在就藏在青鸟中,想必刑天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放走青鸟吧。 还有追随唐云而来玄蛇。帝君自起义以来,这近六十几年一直苦苦搜寻的逆天兽之一也在谷中。 还有李复庭心中惊惧不已的秘密武器,若是知道唐云乘坐的黄能背后还挂有一支雷弹,想必这一行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踏进谷中半步了吧。 这一切的一切,因何而起?又因何而灭呢?这是强者的对决,决战乌台!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__),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二百二十四章 五星4 224 雷爆之前,台狱之中 季和的两次冲锋都没能攻破暗探司布设的混沌阵。面对两百多名暗探司高手,季和的人马损失严重。 空出来的小校场犹如炼狱一般,随着雨水横流四溢的血河倒影着旋转不止混沌阵。 台狱司三丈高的石墙已经被横木冲撞的多处破损,季和的两千人马在残桓断壁前列成方阵与台狱司对持着。 “将军,冲木已经就绪,这次他们绝然阻挡不住。”老兵王德胸有成竹道。 是啊,冒死冲锋了两次,就是为了给吕泉提供准备时间,“全力冲锋。”季和恶狠狠地望了一眼,立在混沌阵前的余江。 “对方这次战阵俨然,看来准备了杀招啊。”廉如海缓步从台狱司走了出来。 靠在门柱上闭目养神的易云子缓缓睁开眼睛,“你还准备了什么杀招?” 廉如海老谋深算,先是在两侧山崖上设伏,后又在松柏林放火,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却天降大雨,还是让两千帝岳军冲了过啦。 “如果没猜错的话,对方应该是要用冲木破阵了,这一波我们绝然守不住了。”廉如海摇了摇头,对不远处严阵以待的余江道:“令兄弟们散了吧,不用守了。” 余江回头诧异的望着一脸无所谓的廉侯,沉默片刻,才打了一串暗语,混沌阵瞬间溃散,暗探们紧密的聚集在台狱司的大门前,誓死不离半步。 “祝大师带来的那六座黄能也该到了吧?”廉如海见博物侯走了出来,忽的笑了起来,“老唐啊,你猜测的不错,青鸟应该是遇上凤凰了,不然也不会托这么久。” “以祝大师之能,凤凰还奈何不了他,想必祝大师另有打算吧。”易云子轻咳一声,小声对二人道:“黄能赶回来了。” 博物侯见易云子将龙泉剑重新插回剑鞘,蓦地放下心来。若不是廉兄及时出来,只怕此时易云子早已冲进黑甲军中去了吧。 虽然易云子武技了得,但只身闯进敌阵也绝然难以脱身。这是战斗,不是一个人所能应付得了的。 就算易云子能斩杀敌将,顺利突围,但自身消耗绝然不小,别忘了还有一个武技不亚于易云子的刑天还没有出现,真武山举行大典刑天贵为一代宗师拖不得身,若是大典举行完毕,定会赶过来的。 “看,早说没事了。老陈,这外面风吹雨打,空气也不新鲜,我们还是进”廉如海笑着将易云子拉扯了进去。 博物侯见黑甲军方阵渐渐分散,露出数十道一丈长的通道,看来是准备冲锋了。博物侯暗探口气,闪身走进台狱司。 短暂的寂静被打破,喊杀声暴起,冲木从各处通道中被士卒推了出来,这些冲木是早先为了冲破火障而被砍伐的粗大松树,冲木的尖端被削斫成尖锥型,以利于冲刺。 每一颗冲木都有四丈长,吊桶般粗,由四十人分执两侧,向一支支张弦待发的巨大箭矢。 “冲木阵,冲锋!”带着无比的自信,季和发出了豪壮的军令。今次作战辛苦一场,但还是结束了,只要完成任务,结果就还不算太坏。 十二颗冲木越过残桓,踏过小校场,向混沌阵无所畏惧的冲了上去。这五百人的冲木阵又吕泉领队,其余一千大军紧随着冲木阵向台狱卷来。 大雨如幕,泥水飞溅,近了,再百步就能将这些可恶的黄甲兵尽数捣毁。 随后的一千黑甲军更是气势高昂,手中兵刃闪烁着寒光,只等斩杀枭首,分黄金,封校尉。 “砰砰砰砰砰砰”六声巨响,六块玄黑巨石从空而降,砸落在小校场中,阻挡在冲木阵前。 喊杀生戛然而止,冲木阵陡然停顿。季和不可思议的向两侧山崖望去,没想到从山崖绝壁上竟突兀的崩落下来六块巨石。 老兵王德讶然一声,“那些黑石竟然会动?” 大军开始骚动起来,“这是什么鬼东西啊,怎么突然从山崖壁上崩落下来?” “那些鬼东西会动,动了动了。” “它们站起来了,好像黑熊啊。怎么长着三只脚?” “反光?它们表面是钢铁?” “咦,那里面还坐着人吗,”露在黄能外面的脑袋终于被惊惧不已的黑甲军发现了。 这六座黄能早先埋伏在山崖上伏击黑甲军,完成伏击后,便向台狱赶来,两侧山崖十分陡峭,而且没有直通台狱的径道,所以他们便依仗强悍黄能,攀岩走壁,终于及时赶了过来。 “大伙不要慌乱,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披着铁甲罢了,里面是人在操纵。”老兵王德虽然也是心中生惧,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众军听令,继续冲锋,违令者斩!”季和才不管是什么鬼东西挡在前面,只要阻挡了自己的路,统统都该死! 八域军中到处流传着一些奇怪兵械的传说,军旅生活是枯燥的,这些传说越传越邪乎,什么有巨大的钢铁蜘蛛曾经出现在战场上,还有巨大的火球从空中偷袭。 对于这些胡编乱造的传说,士卒们都当做笑话听,没有谁认真地去考据其中的真伪,如今眼前这只叫不上名字的怪物,对于这些士卒来说惊惧之心早已被猎奇之心所取代。 所以他们才不管是什么鬼东西,等回到了军营,又多了一份茶余饭后吹嘘的本钱了。对于他们来说,这些鬼东西的价值仅限于此。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四十壮士将抗在肩头的冲木向挡在面前的黄能冲去,尖锐的锥头刺向黄能的精钢所制的胸口。 这些黄能都是粗胚,除过前肢上的精钢利爪,浑身再无配置武器,更没有保护脑袋的钢网头罩。 若不是为了这次劫狱祝大师是绝然不会让这些半成品现世的,虽然它们的战斗力已经很强大了,但对于自负的祝大师来说,这些半成品只会令“仙工”二字蒙羞。 “噌噌——”五指利爪弹出,然后紧紧将冲木尖端抓住,由于用力过猛,精钢利爪深深陷入木头里。四十人合力的冲击也不容小觎,黄能巨大的身躯被顶撞的不断后滑。黄能上身前倾,三足紧紧陷入泥地,与冲木成犄角之势。 划过三道长长的痕迹,黄能终于稳稳停了下来。坐在黄能上的暗探大喝一声,双臂暗劲发动,同时启动黄能双臂上黑匣子,黄能粗短的前肢巨力勃发,猛地将冲木向身后拉去。 巨力之下,直带动的四十壮士东倒西歪,但他们依然紧紧地抓住冲木,然后向回托。这是四十人与一个人的拔河,应该说是四十人与黄能的拔河。 精钢利爪从木头中拔出,然后再深深刺入,每一次的循环,冲木便向黄能移动三尺。 这是一场无趣的比赛,坐在黄能上的暗探开始厌烦没有悬念的拔河,腰肢上的黑匣子启动,随着“崩崩”的一阵脆响,黄能的腰肢开始蓄力,然后猛烈地向左侧扭转。 扭转带动了被前肢死死钳匝住的冲木,四十壮士再也把持不住,纷纷脱手而逃,但又怎么逃的开呢。 腰肢开始大幅度的左右扭转,冲木带着绝强的气势挥扫出一片木影,木影中罡风大作,四十壮士瞬间被绞杀的血肉模糊。 但坐在黄能里的暗探并不满足,因为竟然有一支冲木从自己身侧飞快的冲了过去。是了,冲木的数量是黄能的一倍,就算黄能每人拦住一颗冲木,但也有六颗漏网之鱼,这些冲木若是冲将过去,整个台狱司只怕就会轰然倒塌。 黄能腰肢扭力骤停,两只短臂将冲木翘起,然后对着身侧冲木狠狠地砸了下去。 三丈巨木,带着千钧之力,这一砸足以令黑熊粉身碎骨。“崩”的一声过后,冲木被拦腰砸断,断木飞溅,泥地上一片血污, 冲锋在开始的一瞬间被瓦解,堆满尸体的小校场如今更为混乱,断木残屑到处乱飞,泥泞的地面铺满血糊,仿佛变成了血肉组成的泥沼。 六座黄能拖着冲木,充满霸气的站在小校场中,守护在台狱司前。 黑甲军精挑细选出来的五百壮士尽数成了肉泥,再加上前两次冲锋的损失,如今黑甲军堪堪剩下一千多人。 战局陡然逆转,“王德,怎么办,冲木阵被破了,如今这些家伙手持巨木,若是冲杀过来,我军就完了。”季和小眼闪烁,紧绷的双唇颤抖不已。连吕泉都牺牲了,乃些怪物的力量太强悍了,苦心准备的冲木没想到竟成了那些怪物的武器,这是讽刺啊。 “要不我们退到林子中,林子中树木繁密,这些家伙定然施展不开手脚。只要我们能将坐在怪物中的人杀死,就行。”王德沉静如初,不过气息有些紊乱,真是血腥的一幕啊,也许这辈子都忘不了啦。活生生的人被巨木砸中,然后爆裂开来,血泥飞溅,漫天洒落。 也只好退到林子中了,季和忽的想起来谷口还有袁亮的五千驻军和自己的两千士卒。现在他们也许正在拼命地挖掘阻障,赶来救援我们吧,只要能撑到救援到来,就好了。 王德的建议便是处于此种考虑,既然对方武力强悍,便应该避其锋芒。带着一丝不甘,季和下令退兵入林。 看着士兵缓缓向林子内退去,老兵王德拉住季和,小声道:“那些鬼东西拖着冲木,却没有逼过来的意思,难道他们并没有将我们赶尽杀绝的意思?” 王德的话听得季和一愣。季和心中莫名的一阵心悸,“进了林子再观察不迟,反正他么有恃无恐,什么时候进攻都一样。” 其实并不是黄能不想将季和赶尽杀绝,毕竟季和还有一千人马,威胁依然存在。 早先设伏,然后攀岩而来,这六座黄能的黑匣子已经被消耗了四成之多,如今在加上阻止冲木阵,黄能双臂上的黑匣子依然消耗殆尽,看似托着巨木,不过是做做样子,其实黄能再就没力气托起巨木了。 若是季和在组织一次冲木阵,台狱司就完了,但是这些情况季和怎么会了解呢? 对比马上出现的雷爆,黄能的出现只不过是下插曲罢了。 首先是一道粗壮刺眼的蓝光突兀的从谷中喷射而出,光柱冲破黑云,直上九霄。 而退进林子中的众士卒竟然无一人发现这道奇诡的蓝色光柱,他们还沉浸在黄能的恐惧当中。 蓝光一闪而过,然后变成了一只倒扣碗状的半圆蓝色光圈。接着是一阵雷霆巨响,巨大的声音虽然被树林消隐去不少,但也震动的草木纷飞,雨水狂洒,众军士脑海轰鸣,这才感觉到谷中的异象。 当他们转身仰望是,眼中尽是一片蓝幕,接着肠谷上空诡异的巨大的蘑菇状黑云。 在他们张大嘴巴,做出讶异的神情时,蓝幕渐渐变暗,消失。但随着产生的是一排排绝强的气墙狂澜。 直到他们看到满天飞泻的碎石断木,他们才恍然,噢,大爆炸啊。排山倒海般的气流掀起一层层地皮,将繁密的树林连根拔起。 幸亏他们没有深入林子,不然一定会被砸成肉泥。索性他们都活了下来,爆炸离他们足有三里的距离,在半座树林被掀倒后,一切都停了下来。 爬在地上的士卒揉着酸痛不已的眼睛,和冒出血丝的耳朵,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今天是末日吗?季和呕出一丝苦水。 “将军,林子中出现了那怪物啊,一共两头。”一名士卒从林子中跑了过来,身后赫然跟着两只土黄色的大石怪,这两个家伙出了颜色不同外,与小校场中那六头家伙一般模样。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__),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二百二十五章 五星5 225 雷爆之后,肠谷山崖 两大神武械对持着,青鸟悬浮在左侧的山崖上,凤凰降落在右侧的山崖上。 千里镜中满目疮痍,肠谷突兀的显现出一个巨大的圆。圆的左半边由碎石堆砌而成,右半边是破碎成块的树林残木。 狭长的谷道两侧山崖形成两道触目惊心的凹陷,如此强大的破坏力,不是雷石又是何物?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孤首山。 祝大师脸色怪异,扶在千里镜上的双手不住的颤抖,难道小云研制出了启动雷石的装置? 千里镜转动,居高临下的搜寻。雷爆范围之外,倾斜的半坡树林成辐射状皆指向台狱方向,幸好这里有密集的树林,不然暴强的旋风定会将整个台狱摧毁。 在树林的边缘是队列散乱的黑甲士卒,祝大师粗略算了算,大概有一千多人。他们兵器胡乱的丢弃,皆坐倒在泥地上,经历雷爆之后,他们早已无心再战,神情委顿,精神恍惚。 千里镜再转动,八座黄能?小云果然来了。突然祝大师轻咦一声,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天工山庄一共九座黄能,自己带走了六座,还剩下三座,怎么会只来了两座呢?唐云,倪丁,陶安。谁出事了? 祝大师的细细观察着被精心武装的黄能,忽的叹了口气,其实祝大师又何尝没考虑过将黄能粗胚武装起来,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黄能毕竟不是真正的神武械,真正的神武械只有凤凰、青鸟和龙龟,他们的能量来源都是圆核。圆核可以说是耗之不竭的最强能量。 而提供黄能能量的却只是原始的黑匣子,虽说黑匣子是整个八域最先进的能量源,但祝大师知道,比之千年之前的天工简直是简陋不堪。 黄能本来就是半成品,黑匣子的能量极其有限,若是再给黄能安装上累赘的外挂武器,将更快的消耗黑匣子的能量,这样的话将极大的降低黄能的持久力,等能量告罄,也就和一堆废铁没有分别了。但这些唐云又怎么能了解呢? 将唐云带入天工山庄是博物侯的主意,将天工山庄的秘密告诉唐云也是博物侯的主意,但是不是过于急切了呢? 唐云有天才般的创造力,但他却缺少最宝贵的经验,这些先进的知识对于懵懂的唐云来说无疑于一柄双刃剑,这次险些铸成大祸啊。(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祝大师双手握拳,重重的擂在琉璃舷窗上,然后操作着青鸟向台狱飞去。 “爹。”唐云从黄能上下来,浑身衣衫升腾着热气。 经历了追杀,潜逃,翻山越岭,终于再次见到了父亲。心中千言万语,都凝结成哽咽的两个字。 “你,你怎么来了,哎。”博物侯神情一怔,枯槁的脸色却浮现一层红润,还有什么比父子团聚更重要呢?这一刻忘记震天之灾,忘记天下民生。 博物侯流出两行老泪,然后紧紧将唐云抱在怀中。 每次相见,所要面对的总是冷冰冰的训斥,或者面无表情的沉默。无论自己做的多好,都无法使父亲露出哪怕一丝笑容。所以唐云对父亲是畏惧的。 自从那个疯道士来过之后,父亲再也没有抱过自己,甚至连自己的手都没有牵过,尽管当时自己只有九岁。 这次自己闯出如此大祸,对于唐云来说,在父亲眼中无论自己做什么事情都是灾祸。但这次父亲没有冷冰冰的训斥,也没有面无表情的沉默,父亲神情悲恸,泪流满面,抱住了自己。这是真的吗? “云儿,你长大了。” 这些日子父亲究竟蒙受了怎么的苦难,形容枯槁的面容,犹如蓬草干硬的发丝,每一道深陷的皱纹都看的唐云心酸不已,“爹,您老了。” 没有人打扰这对父子的团聚,六座黄能依然拖着冲木守护在小校场中,严防着树林边缘散乱的上千黑甲士卒。黄能之后的是上百名黄甲兵,他们围成半圆,守卫在台狱司前,观察着山崖上凤凰的一举一动。 陶安跌跌撞撞的从黄能中走了下来,浑身蒸腾出一股热气。陶安坐倒在泥地里,让雨水冲刷着自己灼热的皮肤。 “陶安,你师兄呢?”廉如海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直截了当的问道。 “师兄,师兄他——”陶安双手握拳,击打着泥地,泥水飞溅中,是无声的哭泣。 “祝大师过来了。”易云子走大廉侯身后,小声道,但双眼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凤凰。 旋风如刀,地面飞沙走石,青鸟悬浮在台狱上空,然后细长的脖颈低垂,巨大的鸟喙随着鸟首搭在地面上。 “咔咔”精铜鸟喙张开,祝大师与闵侯走了出来。祝大师下了青鸟,直接向黄能奔去。 “三牌无恙。如今肠谷外有两万帝岳军把守,空中又有凤凰,我们很难走脱。”闵君臣细长的双眼,停在了易云子身上。 “这谷中充满了毒障,那两万军队是绝然进不来的。最难缠的还是凤凰啊。”廉侯若有所思道:“不过我们还有一条路可走,但要等寇宗回来才知道。” “侯爷。”陶安从地上爬起来,躬身对闵侯行礼,陶安当初可是闵侯家的童仆。 “侯爷,我师父去了哪里?”忽的从廉侯口中听到了寇宗的名字,陶安急切问道。 “不用担心,过不了多时便会从后山赶过来。”廉侯拍了拍陶安的肩膀正要询问倪丁的事情,却见祝大师大叫着从小校场跑了回来,圆圆的光头闪闪发亮。 “原来如此,这黄能中不禁表面涂有六材胶,连内舱也涂有厚厚一层。”众人皆看着兀自兴奋莫名的祝大师。 “这六材胶是唯一可以阻挡阴光辐射的物质。若不是有这两侧六材胶保护——”祝大师没在说下去。 “倪丁活着的几率很大,有涂着六材胶的黄能保护,这次雷爆的范围是一里,刚才我细细研究过混战的位置,都在一里之外,只要没有进蓝光圈,便有希望活下来。”祝大师跑到唐云面前,兴奋道:“那颗尖锥物体便是引爆装置?” “不错不错,用细密的钢丝将螺旋机簧的黑匣子与精细的齿轮系相连接,这样可以将黑匣子的瞬力牵引成持力。” 祝大师自顾道:“再然后呢,将安装有弓形钻的金刚石固定在持力输出器械上,然后启动,旋转,摩擦,在钻探雷石的过程中,通过黑匣子再加持以逐渐加大的压力。” “完美的激发装置,在整个激发过程中通过细密的钢丝使装置不同部件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实现高度的自动化。而且在钻探的过程中又保留了足够的躲避时间。” “时间没有算准确,还是太快了,要不是有黄能保护,我和陶安都回不来。”唐云气息微弱道。 “这些装置我在十几年前就曾研制过,但是无论如何组合都无法使各部件互相协调,或者说,使压力和持久力互相平衡,而且我研制的激发装置至少是你这个雷弹的十倍。你是怎么做到的?”祝大师圆眼怒睁,凶狠的盯着唐云。 祝大师所讨论的压力和持久力在早先的讨论过,在这里简单提一下。 首先启动雷石必须要有超高的热力加持在雷石表面,这样才能激发蓝光。金刚石在持续压力下的钻探,摩擦雷石表面产生的热量可以提供所需的热力,这就是压力的作用。 其次要将雷石凿穿,使蓝光外泄,从而引发大爆炸。雷石表面又六材胶构成,十分坚硬,就算是世间至坚的金刚石也必须要持久的旋转力才能办到。 但这两者必须均衡,不然要么激发不成功,要么阴光四射。前者还好些,要是后者瞬间就会死亡,就算是有两层厚厚的六材胶保护也无能为力。 “我仔细的演算过,如果仅以黑匣子和齿轮系根本无法协调均衡问题,因为这两系都很不稳定。还有一个因素就是雷石表面太厚了。” 唐云一脸平静道:“既然均衡问题无法解决,那么我便消弱雷石的厚度。” 在祝大师讶异的目光中,唐云继续道:“我在安装雷石之前用金刚石将其表面凿钻过,削薄过的雷石不仅极大的减小了激发装置的体积,更由于凿钻变得相对容易,使整个系统的稳定性大大提高。” 祝大师愣在当场,浑身布满冷汗。这个方法自己在十八年前便坚定地否决了。 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因为太过危险。雷石内部蕴藏的能量极其强大,如此之巨的能量被固化的六材胶封存在狭小的空间中,可想而知六材球所承受的压力之巨。 削薄,这需要多么精确地演算啊,若是稍有差池就会产生大爆炸。这是疯子的做法。 “小云,你太冒险了。”博物侯听的也是眉头微皱。 说道演算,就不得不提《大衍术数》,唐云演算的能力博物侯绝对放心。 也难怪祝大师当年不敢轻易尝试此法,甚至对博物侯只字未提,却是怕博物侯仗着自己演算的优势去冒险。时隔近二十年,曾经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却是由博物侯的儿子完成了。 “那些雷石最大的有拳头大的有指甲盖大,我从中细细挑选了两颗鹌鹑蛋大小的雷石。” 祝大师点了点头,“此种办法限制极大,一定要挑选皮厚体小的雷石,不然出现失误的几率极大。” “师兄真的没事吗?”陶安忍不住插嘴道。 “陶安,倪丁定然被压在碎石堆中,有黄能保护绝无生命危险。等这里事情一了,我们便去接应倪丁。”唐云这不是安慰,以唐云的判断,倪丁不会死的,不然当初唐云也不会启动雷弹了。 “侯爷,凤凰飞过来了。”余江从前面走了过来,对闵侯道。 闵君臣默声点了点头,望了一眼林边骚动起来的黑甲军,然后转身,回头,看着唐云坐在石阶上安慰着陶安。看着易云子靠在门柱上与廉侯斗嘴。看着博物侯与祝大师诉说着什么。 五星终于聚在一起了。大家神色坦然,倾心相谈,闵君臣细长的眉眼睁了开来,嘴角的笑意弥漫在沉静的脸上,只要能聚在一起,其他的已经无所谓了。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__),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二百二十六章 陨落1 226 经过大爆炸的冲击,流淌着血水,横躺着残尸的小校场被厚厚的沙石碎木所覆盖,将炼狱般的战场封印在众人的回忆中。(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列阵——”季和一声大喊,神情似乎十分激动,身后颓废的士卒仿佛重生一般,气势如虹,神情激荡。 一千残兵组成了一层厚厚的黑色防线,防线在推进,然后距离六座黄能百步停了下来,黑甲军再一次与黄能对持在小校场中。 这一次季和知道,就算拼死也绝不退后半步,季和小眼闪烁,看了眼心志同样坚定的王德,身后旋风狂乱,凤凰缓慢的降落在树林中,一阵树木断折声。 炫彩的翅膀泥地中,凤凰背部的舱盖开启,神武械的传说在军中流传颇广,只要参加过帝宗大战的老兵都知道传说是真的。 季和肃穆的回首仰望着即将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季和知道凤凰被帝君赐给了天命教首座,刑天。刑天号称武技入神之人,乃当世大宗师啊,想到这里季和心中激荡不已。 首先从舱中走出来的是三位身穿藏青道袍的道士,其中两人手持钢剑,另外一人少年模样,双手抱在胸前,嘴角叼着草叶。这三人守在鸟翅一侧,恭迎即将出来的人。 “这三人是分别是刑天八大弟子中道相、道初、道一。”老兵王德微微颔首,对季和小声道:“相比接下来是刑天了。” 季和纳闷不已,“王德,你怎么对天命教也颇为熟悉?小的有段时间给阎将军护院,见过几回天命教的道士。” 季和只要阎文应与李复庭勾结,没想到连天命教也有瓜葛。季和不动声色继续向凤凰望去。 “踏踏”“踏踏” “禁军?这是帝君亲卫盘龙营的长枪队。”季和讶然出声。在季和闪烁的目光中只见一百身披重甲的长枪队气质俨然的从舱门中鱼贯而出。 袁亮军中有三百跃龙营的具状骑兵,没想到如今又出现了一百盘龙营的长枪队,这些都是帝君的亲卫啊,都是守护在帝君身边的武技高手,谁人可以随意调动得? “将军,会不会是帝君也来啦?”老兵王德随口猜测道。 “胡言,”季和一口否决,“帝君尊贵之体,怎么会冒险来这污秽之地。”如今大雨渐歇,没有了雨水的冲刷,浓烈的血腥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似乎伸手朝空气一抓,便能挤出一手血水来。 这泥地中人尸马尸,残肢断肉,可以说是污秽之极。若不是这些士卒都是从血腥中杀戮过来的,只怕早已呕吐之昏迷了吧。 “出来了。”老兵王德身子一震,小声提醒四处张望的季和。 “帝君万岁,万岁万万岁。”盘龙营一百铁卫躬身唱道。 “万岁万岁万万岁——”一愣之际,一千黑甲军皆半跪在地上,随声唱道。 “将军,将军,”王德半跪在地上,拉了把依然呆站着的季和。 “众军士平身。”一声龙吟。 季和偷眼望去,果然不假,帝君亲自来了,但季和却又不敢置信这是真的。 自莫干山起义至今,六十几载,半生杀戮的帝君所亲临的惨烈何其之多,帝君站在鸟翅上,眺望着台狱司的众人,暗叹口气,挣脱了曹梦忠的搀扶,龙行虎步,走了下来。紧随其后的是刑天与李复庭。 易云子望了一眼头戴斗笠的刑天,将龙泉剑收进了衣袖。刑天时而沉默痴呆,时而狂暴滥杀。易云子知道头戴斗笠的刑天属于前者,只有换上人皮面具的刑天才是最可怕的。也许今日可以避免一场惨烈的武斗吧。 曾经的苍龙七宿,在帝宗大战期间被封为箕水豹的吴潭战死在沙场,三十年前被封为心月狐的柳湘云也自杀身亡。也正是那时易云子心灰意冷南下游历,誓不在入帝都。二十年前祝大师也辞去工部尚书,隐退山林,誓不复出。 当年的种种,仍历历在目,但现在他们却又聚集在了一起,成为令帝君心生恐惧的存在,知道吗?你们五人足以推翻一个朝代。 “唐正山,吴潭和柳湘云的死是不是与帝君有关系?”易云子冷声道。 “时隔这么多年,为何你还如此问?”博物侯摇了摇头。 闵君臣沉默的望着李复庭,细长的双眼精光四射。 廉如海与祝大师斗嘴大闹,连帝君看都不看一眼。 一股压抑之极,沉闷之极的气息在小校场升腾。唐云和倪丁面面相觑,悄悄坐进了黄能中,然后一刻也不离站在台狱司的五人。 “三十年前你便一直阻挠我查探其中的隐情。我不这样问,还能怎么问?”易云子双目犀利如刀。 “天工府的地下藏书阁有一封湘云三十年前写的信,”博物侯平静道:“湘云写给你的。” 易云子浑身一震,龙泉剑滑出了衣袖,“为何隐瞒到现在?” “你看了就知道了。”博物侯不想再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沉默了下来。 “哈哈,老混球啊,老头我是越来越佩服你啦。”祝大师兴奋地乱蹦起来,五短的身材,再加上锃光瓦亮的光头,别提多滑稽了。 “余江,快将那三坛琥珀提出来,今日我们要畅怀豪饮。”廉侯得意的将云笛在指间旋转起来。 “不是五坛吗,怎么趁老夫不在,你小子敢偷喝?”博物侯的话,令尘缘未了的老道士心中多了一分期盼,易云子心中也是兴奋莫名,与祝大师和廉如海胡闹起来。 唐云坐在黄能上,瞧的目瞪口呆,这易云子自己从未见过,只是听说是一位武学宗师,方才初次相见,果然气质如仙,令人敬仰。没想到易云子会为区区几坛琥珀酒而动容。想起在孤首山中,寇宗一脸苦涩的神情,唐云不禁露出了笑容。 “老陈啊,这可不关我俩兄弟什么事,”祝大师一耸肩,颇为无奈道:“你也知道寇宗那小兔崽子是个酒鬼,那小子比我俩鬼多了,不仅偷喝了老混球的那坛,连你那坛也不能幸免。” “对对,都是那小兔崽子,等寇宗回来,你在好好收拾他。”廉如海说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 “寇宗的胆魄什么时候如此了得了?”易云子讶然。 祝大师见易云子将信将疑,忙与廉如海打起混来。生怕易云子追问下去。 “我接你的时候,却没见你带酒啊,”祝大师疑惑道:“老混球,这酒你是何时带过来的?” “哈哈,我就知道你这大光头盯着我不放,所以啊,只能令闵兄代为保管了。” 廉如海将三坛琥珀蹲在台狱司的石阶上,然后一一拍开泥封。将其中一坛抛给余江,面带不舍道:“你们这般家伙,省着点喝啊。” 余江流着口水,连连点头,抱着酒坛向众暗探跑去。 血腥稠腻的空气被一股馥郁的酒香剪开。 黑瓷酒碗依次在石阶上排开,两名亲卫抱着酒坛小心的一一填满。 “来来,老唐一碗,老闵一碗,老陈一碗,这是你的。”廉如海举着瓷碗四处张望了一圈,忽的喝道:“你两个小兔崽子,下来端上酒碗,这可是老光头的那坛,不喝白不喝。” “酒为欢伯,除忧来乐。哈哈。干。”廉如海高声吟唱,将琥珀鲸吸而尽。 唐云端着瓷碗,哭笑不得,原来廉伯父就会这一句词啊。 台狱司的畅饮,令对面黑甲军瞠目结舌,在帝君面前竟然如此放肆,不仅不拜,甚至视若无物。 竒 書 蛧 W W ω . q í s ú W à N G . c c “这帮家伙不是疯了就是真的要造反。”季和紧握障刀,指节发白,脸色更是难看之极。 老兵王德没有言语,偷眼向后军望去。 整齐的军阵被盘龙营长枪队分开一道通道,直通小校场。 道相手中握着墨黑匕首,与自己的两个师兄紧随在长枪队后面。 李复庭白纱遮面,看不清神色,但交叉在白皙手指不断的摩擦着。 刑天罩着黑纱,站在帝君令一侧,双手抱胸。 曹梦忠虽然一脸平静,但闪烁的双眼却掩饰不住内心的紧张。 在曹梦忠的搀扶下,帝君一步步向小校场走去。帝君面色平常,不怒不喜。 “昔二十八星宿,青龙白虎十四豪杰尽在吾朝,匆匆六十几载,也只剩下了八位了。”帝君边走边道:“岁月催人老,如今大家都老了。” 小校场上六座黄能,拖着冲木。“让大家都散开吧。”博物侯对廉如海道。 “砰砰砰——”一阵闷响,巨大的冲木尽数砸落在地,六座黄能退到了台狱司前。 要说什么呢?任何一股势力都是潜在的危险,为了帝朝的稳固,帝君心硬如铁。 如今的帝朝,漠北有北元虎视眈眈,南方沿海又有宗朝余党祸乱百姓。 昔日的还是小童的七王如今已经长大了,每年的朝贡越来越多了,但帝君知道各个藩镇的兵力也越来越强大了。 帝君老了,也许过不了几年,无忧太子就会成为新一代的帝君。无忧太子与七王年岁相仿,他们多了一份意气,却少了一份该有的敬畏,对皇帝的敬畏。 这些帝君都知道,但是如今这些还都构不成威胁,只要帝君愿意,甚至连北元也可以一并收复了。 但百姓需要的是一个安定的朝代,再强大的帝国也会在连年的征伐中垮塌。 昔日的苍龙五星有聚在一起了,当着帝君的面若无其事的开怀畅饮,聚在一起就成为了一股势力。开元以来,帝君一直严密的监视着这五人,尽一切可能阻止他们聚在一起。 博物侯沉默地站在帝君面前,无言的相望。 两洲就要相撞了,博物侯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当着帝君的面却说不出口。 谁都可以相信博物侯的话,唯独帝君不会,因为帝君是帝朝的皇帝。任何威胁到帝朝的言论,都会被帝君敌视,博物侯能理解。 五个人走在一起,成不了龙,就算他们曾经榜上有名。他们只是想为天下民生,为曾经付出过心血的八域尽一份力。这叫做守护。博物侯知道帝君也在守护曾经付出的一切,但帝君太狭隘了,帝君的眼中只有帝朝,却看不见被乌云遮住的万万之民。 天震就要到了,妖兽也要来了。博物侯心中默默念道。 整理发布。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__),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二百二十七章 陨落2 227 帝君与博物侯站在小校场中央,黑甲军从两侧突进,将小校场渐渐包围了起来,刑天与三徒更是紧紧贴身站在帝君身后,但却被李复庭拦住了。 “大人,对方的武技都不弱,那个易云子更有跫然相助,若咱们离得远了——”道初为人沉稳,急切问道。 李复庭透过白纱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刑天,媚声道:“不会有事的,他们都是识大体的人。” 李复庭还没有说完,刑天步法飘忽,倏忽间向后退去。 “别再说了,大人自由安排。”道一见道初还要再言,急忙将其拉了回去,“你没看见这小校场都被黑甲军包围了吗?” 是了,这些黑甲军几乎将帝君与博物侯包裹在其中。帝君的安危高于一切,此时的季和早已顾不得什么生死了,三层防护阻隔在台狱司前,就算对方的黄突然发飙,也能抵挡一阵,足以给刑天提供救驾的时间。 对于黑甲军狂妄的逼近,六座黄能视若无物,真如六座大石头般蹲立在台狱司的屋檐下,如六尊门神。 唐云与陶安喝过了酒,早已坐回到黄能上,陶安的金刚前两支粗大的冲木倒插在泥地中,金刚的前肢的精钢利爪紧紧插在木头中,时刻准备着战斗。 父亲,唐云口中喃喃自语,紧张之极,双手紧紧抓着舱内的梢杆,梢杆拉下,背后的雷弹便会弹出,唐云知道,如果这在里启动雷弹,在场的所有人都将化为乌有,这里已经是死地了,就算有充裕的时间逃不出去。 “桀桀——”细弱的怪叫。感受着脸庞的温热,玄蛇终于从虚弱中缓和过来,唐云侧首看了看焊接在黄能肩膀上的头罩,心中安定不少,还有玄蛇,父亲,我不会让大家有事的。 混战中幸存下来的一百暗探高手,牢牢占据着仅剩的缺口,不让黑甲军在靠前一步。 “正山,大典上百姓嚎哭,你知道为什么吗?”帝君沉吟良久,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黑云渐散,雨水稀落,天就要放晴了。 “在牢里,正山都说了些什么?”闵君臣凑到易云子近前,小声问道。 “他将圆核的演算手稿交给了我。”易云子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包裹在怀中厚实的草纸压迫的易云子喘不过起来。 “如今小云也在这里,难道他忍心当着孩子的面——”闵侯没在说下去。为何如此执着啊,当日早朝如此,现在依然如此,为何不能安稳的过完余下的生命。 “你知道的,他是对的。”连湘云的死,都让易云子恨不起来博物侯。易云子还能说什么呢? “对个屁,这次可不能由着他胡闹下去了。大不了痛痛快快战一场,谁也别想好过。”廉如海端着酒坛,一边豪饮,一边愤恨道。 “就是就是,老混球说的是。”祝大师也有样学样,端着酒坛,大口喝着。 “咱们都是半辈子的朋友了,谁是什么样的人,都心知肚明。”易云子摇了摇头,“他的心怀尤其在乎几个人。” “我知道你对老唐一直怀恨在心,你是不是巴不得他——” 祝大师口无遮拦,还没说完便被易云子打断,“少跟我提当年的事,等我看了湘云的信,这笔账已经会算清楚的,他隐瞒了我三十年,我就不信他能隐瞒我一辈子!” “光头佬,别说了,人家是宗师,一个不高兴,小心将咱戳死。”廉如海看不惯易云子的不通情理,帮腔道。 “因为我死了。”博物侯淡然道,似乎说的不是自己。 “不只是百姓,连军队也放声大哭,他们可都还记得你为他们做过的每一件事呐。”帝君抬起龙首,望着透出一丝金光的天穹,“连上苍都哭了。” “上苍哭的不是我,而是即将来临的大灾。” “噢,好久没有与唐卿高论一番了,算起来有十年了吧。”帝君将龙袍卷起,然后从泥泞中翻出两件残破的鳞甲,将一件扔在博物侯脚边,将另一件垫在自己脚下,龙袍沾满了泥泞,帝君毫不在意,随意的坐在了地上。 “还记得在莫干山那会儿吗?”帝君笑道:“我被本族长老放逐,一路落魄,最后饿昏在莫干山脚下。当时好像也下着大雨。” “当日我与闵兄还有廉兄正结伴同游莫干山,那时候我们都还是意气风发的无畏青年。”博物侯正襟危坐。 “没错,无畏但却心怀大志,你们都不凡啊。那时候的闵卿可是白璧书院大学士白伦梵的弟子啊,了不得哦,”帝君喟叹一声,继续道:“那时候廉卿虽是草莽,但那番指点江山的见识,折草练兵的气概又有几人能比得了。” “而唐卿你,更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啊,天文地理,玄门奇学,似乎没有你不知道的。”现在回想起来,帝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三个天才竟然会同时被自己遇到。 “帝君盛赞,但也正是那大雨之天,闵兄被自己的师父逐出了书院,廉兄因为杀人已是通缉逃犯,而我”博物侯自嘲笑道:“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连葬父的钱都是借别人的。” “那时宗朝残暴,如同我们那般落魄的人比比皆是。但我的幸运便是遇到了你们三位天才。”回忆总是令人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那时候多好,一腔赤血,似乎连上苍都不放在眼里。我们从四人发展到两千人,两万人。攻克了一座又一座城池,最后占据了半壁江山。接着我们挥戟南下,荡平残宗,一统八域。” 帝君话锋一转,双眼流露出一丝黯然,“统一之后,建国号,定国都,封豪俊。那时候三侯的声望多响啊,也正是那时候开始,你们变了。” “是变了,天运变了,我们变了,帝君也变了。”博物侯双目低垂,似乎在自言自语,“自光明王开始,八域的天运就变了,只不过千年来无人觉察。” “天运怎么变了?”帝君渐怒。 “史书上记载的南冥迷踪不是传说,是真的。光明王也正是在那次事件中突兀的消失的。” “那又怎么?”帝君低吼。 “光明王留下的三也就是佛国城三宝记载着关于八域天运的秘密。” “就是当日你说的震天之论?”帝君失笑。 博物侯无声的点了点头。 “借口,都是借口,就和那块刻着“宗岁尽,帝续之”的骗局一样,都是借口。“帝君歇斯底里。 小校场静极,众人沉默以对。 “帝君能相信神兵的传说,能相信五逆的传说,能相信神武械的传说,为何就不能相信佛国城三宝的传说?” 博物侯悲切道:“没有人愿意八域灾祸连天,更没有人愿意帝朝杀伐不断。帝朝的运作属于紫微垣,但紫薇垣上头始终有天市桓盘旋,这是天命所为,人事所无能为力的啊。” “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帝君愤然起身,渐渐向后退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此事皆因罪臣而起,望罪责皆归吾一身。” “朕与唐卿因酒结缘,那么就再对饮一回吧。”帝君站定,向曹梦忠挥了挥手。曹梦忠跌跌撞撞向凤凰爬去。 “老唐,你他娘的回来。”廉如海暴怒。 “唐兄——”闵君臣无力的垂下了手臂。 “大不了干一架,今个儿谁也别想从这里走出去。”祝大师望了眼黄能背后的雷弹,嚎叫道。 易云子没有说话,天罡步神乎其技,飞身向博物侯掠去,龙泉剑清泓一般出鞘。 “父亲——”唐云意识到最坏的事情将要发生,本能的驱使着黄能向小校场奔去,却被前面的黄能紧紧匝住。陶安也被挡住,没有人会让这两个孩子冒险。 “人间之世,飘忽几何,如凿石见火,窥隙观电,莹睹朝而灭,露见日而消——”博物侯起身,随帝君向凤凰走去。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闇,谁能极之? 冯翼惟像,何以识之——” 轻声低吟,博物侯似乎看到了自己索求一生的世间之道。 —— “三侯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范居中惊愕不已,十年而已朝中便已风云变幻,范居中喃喃道。 “三侯可是帝朝梁柱啊!若连你们也失势,那帝朝又与宗朝有何分别?那我们曾经努力的一切又有何意义?”范居中质问道,“你们一定有办法对付李复庭为何听之任之?” “没用的,此乃天命所为,三侯的天命星已将沉暗,也该让位给年轻人了,何况我也已无心朝中之事,只想一心索求世间之道,等海妖之事一了,我便会隐去。” —— 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博物侯没有对范居中说的是自己会以身殉道吧。自从证实了震天之灾后,博物侯就已经准备好今日了。 —— 帝君将折本合上,拢入袖中,沉声对博物侯道:“天地震灭,两洲合一意味着什么?” “回帝君——天下将倾!” —— 唐云紧握梢杆的双手颤抖不已,大声哭喊起来,父亲为何要听帝君的啊,为什么要去死啊。 —— “没错,湘云是你妻子,她为你生了两个儿子。”易云子自嘲的大笑起来,声音渐厉,“如果你比我爱她,你就不会让她死,至少我不会这样做。” “这个世上有许多东西比爱重要。湘云比你我都看得透彻。”博物侯站了起来,直视着易云子那双怨恨的眼睛,“你无妻无子,孤身一人浪荡三十几载,这是何苦呢?” “用不着你管。”易云子不耐烦地别过脸去,不再言语。 —— 易云子身形电闪,周身风压蓬勃怒放,龙泉剑尖更是催谷出丈长风压,跫然犹如黑带,缠绕周身。“挡我者死!”易云子怒喝一声,周遭数十个人头齐齐滚落,血泉喷薄,如雨,如泪。 “明明闇闇,惟时何为?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 惟兹何功,孰初作之——”博物侯对着帝君的背影躬身一礼。 “侯——爷,一路走好。”曹梦忠泣不成声,捧着银盘,盘中放着一杯毒酒,酒杯金漆龙纹。 整理发布。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__),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二百二十八章 陨落3 228 青光莹莹,奇寒忽现,飘散的雨水似乎都被寒气所染,如冰坠地。青光剑在手,刑天站在易云子面前。 “看来我还是不够了解你啊。”易云子冷哼一声,周身气浪翻腾,龙泉剑呜咽作响,风压暴涨至两丈。 刑天青光剑寒芒闪耀,周身更是碎石爆响,五丈圈内已是利风如刀。刑天随手一拂,黑纱斗笠化作碎片,激射四散。 俊朗的面庞,沧桑的眼神,又是一副人皮面具。 “不必急切,帝君的意思是你们一起,凡事自有先后,唐侯下来就轮到你啦。”刑天大笑。 黑纱斗笠,沉默。人皮面具,凶杀。 “我手中青光只斩杀强者,苦恼啊,”刑天左手拨拉着蓬乱的头发,脸皮扭曲,道:“你已经不是强者了,要怎么办呢?” “挡我者死!”易云子气势俨然,催谷再提一层,呜咽之声渐变清越,龙泉剑微颤中风压再次暴涨。三丈! 刑天体魄强悍之极,每踏前一步,以自身为器催谷出来的风压圈便会扩涨一层,再借助青光剑异能,七丈圈内寒如冰窟。 激战一触即发。 “你们放开我。”唐云吼道。 “唐云躲开。”陶安大喝一声,将倒插在地上的冲木拔起,向挡在身前的黄能砸去。黑匣子启动,这是金刚前肢仅存的能量了。 “砰砰”巨响,两座黄能被突如其来的冲木砸的一个趔趄,唐云趁机操作着黄能弹地而起,跨过冲了过去。 金刚从后面赶上,二人一道向凤凰奔去。 “嘿,当日被你侥幸逃脱,没想到今日却白白送上门来。”道一左手提着长剑,右手握着剑鞘。一双眼睛贪婪地盯着坐在黄能上的唐云。道一的龙阳之癖又了犯了。 “你小子,早晚要被自己害死。”道归嘲讽道。 “那也死得其乐,若都像你,还不活活被闷死。”道一虽然是道归的师弟,但嘴上却分毫不让。 “不可大意,看到那尖锥体了吗?李大人说那东西可能就是引发大爆炸的秘密武器。”道初瞪了二人一眼,呵斥道:“找机会将那东西卸了,少斗嘴皮子。” 道法站在三师兄的最后面,双手拢袖,手中把玩着一寸刃,眼睛随意转动,似乎在找寻什么,“道初师兄,怎么瞧不见寇宗那家伙?” 祝大师大骂不止,将喝了一半的酒坛狠狠砸在地上,坛碎酒洒。祝大师拉着闵君臣急忙向插在地面的青鸟鸟喙跑去。 “你要做什么?”闵君臣身形一滞,反手拉住祝大师。 “你号称神算,难道不明白,帝释天是要我们都死啊。”祝大师双目赤红,呼喊道。 “那你要干什么?”闵君臣质问。 “帝释天上了凤凰,有我青鸟在,他休想逃走。”祝大师暴怒。 “我问你要干什么?”闵君臣长目微闭,流出两行泪。 “我去把小云揪回来,行了吧。”祝大师哭喊。“嗤——”衣襟撕裂,祝大师挣脱了闵君臣的双手,头也不回的跑进了鸟舱。 “哎——”闵君臣长叹,怔怔立在混乱之间。 廉如海双眼冷漠地望着混乱的前方,太多的阻碍,他看不见博物侯的身影。 束发的黑带被抽掉,斑白的长发披散开来,在风雨之中飘动,伟岸的身躯稳如山岳。廉如海调整好气息,深深吐出口浊气,布满老茧的双手将云笛横搭在嘴边。 “呜——”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 “呜呜——”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呜呜呜——”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两百多步宽的肠谷,三团混战尽数聚集在小校场中。 当中是易云子与刑天的宗师之战,二人疯狂地催谷,激射出绝强的风压,搅动的周遭气流紊乱不堪,几乎无人胆敢近身,稍微练过武技的人都知道,以二人为中心,方圆三十丈内已成死地,不仅呼气不畅,随时都还会被风压绞杀。 当日在伏牛谷刘云清连刑天二十丈都进不了,要知道刘云清的也算是催谷高手,比这些帝岳士卒要强上许多。这些士卒所面对的压力可想而知,一千帝岳军被迫向散开,紧贴在两侧崖壁下,盯防着想要冲过来的“叛党”。 八座黄能尽数集中在左侧山崖下,他们的对手是以刑天四大弟子为首的五百帝岳军。 右侧山崖下,是余江与季和的战场。 余江衣衫尽碎,黄甲散落,显露出来的精壮肌肉上布满刀伤,浑身更是鲜血淋漓。 布褛包裹的左臂,不断渗出血水,余江用力拍了拍左臂的箭伤,扬起宽阔的下巴,不屑地斜睨着季和。 “这箭伤我会还你的。”余江没有多余的废话,将拔出来的箭头紧紧攥在手心,一甩滴血的障刀,带头冲进了黑甲军中。 障刀左右迅速格挡,两柄长枪被加持暗劲的障刀震得纷纷脱手,余江腰身一旋,刀刃飞闪,将两名长枪手砍翻,没有多余的动作,右腿踏地,左腿沉稳地向前迈进一步,“踏”血水飘洒,泥水四溅。 对于余江的挑衅,季和无动于衷,躲在层层士卒后面,冷冷地盯着疯狂拼杀的黄甲军。 两千士卒,两次冲锋,但人的体力始终有限,这些暗探虽然悍勇,但体力定也消耗极大。 季和也算是暗劲高手,对于天道修习多少也知道一些。天道分两层境界,暗劲和催谷。 天道武者,所依持的无非是强悍的体魄。 体,就是充沛的体力,也是暗劲的根本,体力需要坚韧的肌肉。 魄,则指的是功法,是人体运息的总和,是在锻炼肌肉的基础上催生的。 就算肌肉修炼到顶峰,如果没有功法的辅助,也只是暗劲大成高手,面对催谷高手也绝难取胜的。 功法的作用便是微调肌肉的松弛,可以极大限度的优化肌肉激发能量的效率。 而那些没有修习功法的暗劲高手,肌肉激发的能量则是毫无节制的消耗,甚至浪费。体力始终的是有限的,就如同黄能的黑匣子,如果能量用罄,在没有能量补充的情况下像一堆废铁。 而现在的余江便是如此境况,浑身肌肉酸痛不已,犹如无数针尖扎刺。在强行的激发下,双臂、后腰上的肌肉都被撕扯损伤,如果再如此疯狂的拼杀下去,只怕余江会因为肌肉严重损伤而昏迷倒地,严重些便会残废,以后都会与武者无缘了。 季和的策略便是拖,将余江和他身后的百余暗探拖死,想到这里,季和狂笑起来,“你这莽夫,老子就站在这里,有本事就杀过来!” 长枪如蛇吐信,即快又准,向陷入苦战中的余江腰肋刺来。身后一名暗探惊呼一声,障刀撩起,“铛”的一声将眼前两柄长枪格开,扑身来救。 这名暗探腰肢一扭,大刀回转,想要将这名刁钻的长枪挡开,谁知长枪枪杆一旋一震,枪尖嗡嗡作响,在空中虚点三下,避过大刀,枪尖忽的弹射而起,“噗”一声,暗探面门被整个贯穿,从后脑刺出的枪尖粘连着捣碎的脑浆,长枪缩回,血注喷薄。 余江心中一惊,不及转身回防,两外两名暗探也被这名诡异的长枪刺死。 “你是何人?枪术如此了得?”余江双目皆赤,隐隐渗出血丝。停下来急进的脚步,站在这名长枪手前,卷刃的障刀护在胸前。 “王德,杀了他!”季和躲在后军中,兴奋大叫起来,不想王德的枪术如此了得,倏忽之间,连刺杀三名暗探。 “北胜城,长枪队正,王德。”黝黑衰老的脸庞,机警沉静的眼神,王德平静道。粗糙的双手抓着枪柄一抖,挂在枪尖上的血糊被震散。 余江深吸口气,稳住颤抖不已的双手,肌肉到极限了吗?余江心中苦笑,“我记住了。” 揉身扑上,大刀平推,当胸刺去。长枪的最佳攻防距离是一丈,只要能欺进一丈圈内,也就有更大的把握击杀对手。这是军队中的破枪刀法,余江大吼一声,逼近。 王德扎着马步,腰身低伏,双臂向扯,长枪迅速被缩回。军中枪术,右手握枪一尺,左手抵枪柄端。但是此时的王德却改变了持法,右手握枪三尺,左手握枪一尺,枪柄从腋下伸出。 这是?持棍手法?余江心中一惊,急进的脚步慢了下来,若是棍法,攻防圈不仅缩小,而且更为灵活多变。 武斗之时,稍一疑迟,便露出了破绽,王德双眼一闪,瞅准余江下半身的空挡,枪变棍,右腿前踏屈膝,长枪狠狠向余江双腿扫去。 余江铁齿一咬,对王德的攻势不管不顾,弹跳而起,双手举刀过顶,一式劈山依然使出。 王德早已料到余江会有此举,腰肢急转,左腿前踏半步,屈膝的右腿陡然立起,双手回转,虚扫的长枪忽的横起,直直向余江胸口刺去。 余江知道这不是两败俱伤的战法,对方的枪比自己的刀要长出许多。 整理布。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__),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二百二十九章 陨落4 229 大刀当空,左臂回挡,“噗”枪尖贯穿左臂,剧痛爆炸!从左臂扩散开来,蔓延全身。(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余江痛的一声大吼,腰肢在空中奋力一扭,大枪被左臂硬生生从胸口荡开。 “看刀!”余江口中喷出一道血雾,大刀势如劈山,向王德脑袋斩下。 竟勇悍如斯?王德心中一凛,本以为余江会避开自己这一枪,但却万万没有料到余江宁可自废一臂,也要劈出此刀。王德双手急忙弃了长枪,侧身向后翻倒。 余江居高临下,大刀如影相随,手腕一抖,劈山变直刺,刀尖向王德胸口刺来。拼着左臂报废,内脏损伤,这一刀余江势在必得。神智恍惚,余江知道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若不能速战速决,那么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王德坐倒在地,想要再避,已然来不及了。“我命休矣。”王德心中默道,本能的双臂环护在胸前。 “挡!”两刀相撞,拼出一片火花。 “王德,我来救你。”关键时刻却是季和赶了过来。 握刀的右臂剧痛,在季和与余江两刀相磕的一瞬间,余江催发的暗劲通过刀刃导入季和右臂。 余江拼出自身极限,这一刀刺得极重,暗劲如刀绞,右臂筋肉扭曲错乱,若是普通士兵这支握刀的臂膀早已废掉了。季和催发暗劲,险险将其中的扭力化开,便如同大病一场,浑身暴出一层冷汗。 余江气息沉重,嘶哑,显然已经到了灯枯油尽之地,手中障刀也被反震的脱手掉在地上。 余江四周环顾,模糊的双眼中长枪如林,只有零星几颗黄点在枪林中晃动不休,然后一颗接一颗的陨落。 气息燥热,隐隐散发出恶臭,这是内脏严重损伤所散发出来的气味,余江抬起软弱无力的右手,擦了擦从鼻孔中流淌出来的两道血注。 目光渐渐缩回,周身躺满了身穿黄甲的同伴。被刺穿头颅,流出脑浆。被刺中胸口,血注成河。没有一具完好的尸体,身上刺满了枪孔。 这些家伙真是笨蛋啊,为了保护我,竟然连身后的长枪也看不见,余江充满血丝的双眼,渐渐湿润。 这是属于余江的回忆,一切都是从那夜开始的吧,天策府的暗探司被偷袭,天命教高手尽数出动,整个暗探司被五千帝岳军包围。一夜萧杀,一千五百暗探只逃出来了三百余众。 设在帝都天策府的暗探司是整个八域暗探脉络的枢纽。六十年前,在帝君莫干山起义之时,便设立而成的暗探司消失了,像一堆漂浮在水面上的泡沫,化为虚无。 侥幸存活下来的暗探们犹如丧家之犬,被排挤,被追杀,甚至被遗忘。没有人可以将我们抹杀,绝对没有,余江干裂的嘴唇张开,喉头滚动,却怎么也喊不出口,“哇”的一声,腥臭的血水喷薄而出。 “余江,够好了,我扶你去休息。”闵君臣不知何时从小校场走了过来,拖住余江虚弱不堪的身体,鲜血瞬间染红闵君臣的白袍,像盛开的桃花。 “侯爷,”余江泣不成声,“若不是余江大意,被对方一路跟踪到司部,那夜的惨剧绝然不会发生。余江该死啊,害死了大家,连累了侯爷。” “这不是你的错,我们暗探司的部署,聚报日期,只有帝君清楚,是帝君出卖了暗探司,不怪你。我们下这里就交给廉侯吧。”闵君臣将自己衣袍撕下,将余江残破不堪的左臂紧紧裹住,但血却是止不住的溢出,然后滴落。伤口太深了。 “侯爷的知遇之恩,余江只有来世再报了。”余江左手紧紧攥着断箭矢头,锋利的三棱箭头深深刺入手掌中。 “兄弟们,围阵,将贼枭闵君臣捉住,千金赏格!”季和眼前一亮,没想到闵侯出现在这里,如此良机怎能错过? 王德重新拾起长枪,被黄甲暗探冲散的长枪阵迅速整合,然后向前突刺而去。 “将军小心!”王德脸色一变,没想到余江还没有死绝,竟然高高跃起,向季和当头扑来。 季和心中一惊,骤然转身,一道黑影已然扑到近前,季和慌忙后退,惊怒交加,连手中的障刀也忘了格挡。 黑影大吼一声,一道血雾从口中喷出,泼洒了季和一脸,季和眼前一片迷糊,只觉自己被黑影压倒在地,然后胸口传来一阵刺痛。 季和还没来及动作,眼前复又明亮,季和顾不得胸口的伤痛,急忙用衣袖抹去脸上的血污,定睛一瞧,却见王德左手提着余江后襟,长枪从余江后脊刺进前胸穿出,再看余江无神的双眼,血污的口唇,已然死绝了。 等安定心神,季和这才感觉到胸口的锥痛,仔细一瞧,却见一支三棱箭头深深刺进自己胸口,幸亏卡在胸骨中,若是刺入内脏,只怕自己当场就会死。 季和心悸不已,这家伙太难缠了,险些被拉去垫背。 “余江——凭你的武技,根本不会死在这里,原来你是心死了。”闵君臣喃喃。 “操你娘的,一群散兵游勇,也敢在老夫面前逞能,那便放马过来,” “说起来,也有十年不曾动刀啦。”廉如海将闵君臣拉到身后,仅剩下来的五名暗探将闵君臣护到了台狱司前。 廉如海手中提着一柄丈长马刀,刀柄插在泥地中。身材魁梧,浑身散发出一股杀伐之气,一生戎马的廉如海最不缺的便是杀伐之气,但这气势绝不是吓唬人而已,无数次徘徊在生死之间,这是磨砺的沉淀。 “先斩了廉贼!”季和人多势众,区区一个老头,又怎么吓的倒他,就算这个气势逼人的老头曾经是震动八域的南征大将军,但那也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王德一把将向前冲杀过去的季和拦住,然后悄然向后退去。 “为何退宿?”对于老兵王德,季和心中不禁敬佩,更产生了依赖,凡事都会先询问其意见。 “廉侯有真本事,不可贸然冲过去,先让长枪队过去探探底气。”王德继续道:“传说当年廉侯只用了一年时间便修得了暗劲,当年在校场挑将,廉侯力战催谷高手,竟然也不落下风。” “但军中还传说,廉侯所擅长的领兵打仗,而不是自身的武技。”季和失笑,就算廉侯武技了得,那也是几十年前,如今他只不过是个老头罢了,毕竟像刑天与易云子那样的大宗师世间少有。 和对付余江时一样,长枪队密集的戳刺将对方逼进死角,然后暗伏在枪阵中的障刀手便会伺机补上致命一刀。 两排长枪,将廉如海上下两路封住,廉如海冷哼一声,心中暗骂道:“没想到训练了几十年,这排山阵却是用在了自己身上。” 长枪如林,枪尖寒芒闪烁,廉如海根本连瞧也不瞧,这排山阵中暗伏有障刀手,若是自己此时后撤,定会被埋伏在两侧的障刀手偷袭。 这些阵法太熟悉不过,廉如海虎喝一声,左脚狠狠踢在刀柄,然后右腿前跃,身形急窜,右手奋力将马刀抓住,然后在枪林中辗转腾挪。 廉如海身法也不怎么迅捷,但众多的长枪却如何也戳刺不到他。廉如海不会易云子诡异多变的天罡步,他所凭借的不过是对阵法的熟悉而已。 排山阵的步法,刺法,每一细微处的变阵,都早已刻印在廉如海心中,甚至连潜伏在阵中障刀手的位置都了然于胸。打了一辈子仗,帝岳军中近乎九成的阵法都被廉如海亲自操练过,想要用阵法困住廉如海却是不易。 五百人黑甲军在方才与余江疯狂的对杀中,也死了尽四成,如今活下来的三百黑甲军也算是精英中的精英了,对于军队中的精英来说,就算是对付一个人,他们也绝对不会一哄而上,而是布设出相应的阵法。 如此固化的思维,既是精英们的优点,也是缺点,对于廉如海来说,他可以将任何影响战局的因素导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 一簇长枪刺空,而身后的更多的长枪却向翻滚在地上的廉如海戳来,而这正是廉如海故意卖的破绽,廉如海不退反进,险险避过周身枪尖,说是惊险避过,其实廉如海躲避的十分轻松,便如同浑身长满了眼睛一般,知道周身长枪的动向。 自己如何动,对方会从何处刺枪,何处设防,何处伏击。这些互动的变化早已在廉如海行动之前,就已经在心中演算完备了,这就是廉如海的天才之处,互动的演算。 廉如海佯装露出破绽,引出了身后两名伺机多时的障刀手,但结果早已产生在廉如海的演算中,马刀披挂,迅疾如电的二连刺,将两名障刀手瞬间刺杀,愕然的表情,也是最后的表情。 廉如海孤身一人闯进三百人的长枪队中,竟然还游刃有余,每隔一会,廉如海便会佯装卖出一个破绽,将引诱出来的障刀手斩杀与马刀之下。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当五十名障刀手剩下二十几名时,所有士卒终于清醒了,在这场狩猎中,自己竟然扮演的是羔羊的角色。 “将军,排山阵看来对付不了廉侯,不如我们一拥而上,趁势将其斩杀。”王德的确聪明,帝君之所以能如此精确的演算出来,便是因为对排山枪阵了然于胸。 “你倒是提醒我了,这帝都所有的帝岳军几乎都是廉侯一手训练的,这些战阵不能再用了,你说的对,我们一哄而上,拖也拖死他了。” 整理布。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__),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二百三十章 陨落5 230 两大宗师再次相聚,同为道教一脉,为何相争相斗? 还记得早先在孤首山,天工山庄,廉侯对唐云讲过一些道教的渊源吗?那么我们就接着廉侯的故事继续讲下去。 (如果对廉侯讲的道教故事有所遗忘的话,可以翻回第一百六十三 二百六十年前,发生了许多值得传诵的故事,但所有故事的伊始无疑就是宗朝的“三藩之乱”。 也许这次历史事件与千年之前光明朝的“南冥迷踪”一样具有传奇色彩。这段历史,出现了两位传奇式的人物,一位是神机道人,另一位就是天易道人。 二百六十年前,灵道一途终于取得实质性的进展,占验派**师,神机真人带着星宿榜复出,成为灵道的始祖。 另一个故事便是天命教的建立,这是另外一个传奇式的人物,天命教的创教始祖——天易祖师,俗名叫陈随,也就是世人口中传颂的三剑道人。 天命教成立后六十多年,也就是二百年前,陈随统一的道教复又四分五裂。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两位传奇人物的先后失踪,世人传言说神机真人羽化成仙,只不过是杜撰而已,就如同传言有人见到陈随驾鹤西游一样。 神机真人虽然失踪了,却在占验派中确立了下一代星宿榜的传人。不同于神机真人的是陈随是突然的失踪,一切都毫无准备,使得天命教无人当家,整个道教群龙无首。 陈随座下有两个徒弟,分别是自己大哥和二哥的遗腹子。分别叫做陈江和陈河,二人情同手足,兄弟情深,与自己的三伯陈随更是亲如父子。陈江文修,陈河武修,新一代的首座的人选也正是这二人。 因为乱世已过,其余各派大多是拥护陈江。但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这兄弟二人根本对首座没有兴趣,而是结伴下山,准备游历天下,就算天涯海角,也要找到自己的三伯和神机真人。两位传奇人物的失踪太不寻常了,其中迷雾团团。 两兄弟的离开,使得天命教声望骤降,首座之位,终于引起了各派之间的明争暗斗,连隐匿深山,早已不问世事的占验派也被迫卷入纷乱之中,道教分裂的根源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斗争最激烈的时候,连宗朝政党都牵连了进去。游历归来,没有人知道去了什么地方,等两兄弟复又回到天命教时,已经过来十年,曾经年轻气盛的青年如今已过而立。 但内祸的种子早在十年前已经种下,十年时间,足以长成参天大树。兄弟二人文武相辅,不仅斡旋与宗朝政党之间,更是显名与江湖之中。 可以将这颗祸乱的大树砍到,但想要将深植与土地之中的根系拔出那是不可能的。 最终的结果是,天命教重新被兄弟二人夺回,但是道教其他派别却再也不认天命教为正统,而是纷纷自立门户。 很快兄弟二人迎来了自己的花甲之年,距离祸乱已经过了三十年了,这兄弟二人在天命教总坛的山洞中闭关了三十年。 毫无征兆的出关,陈河从祖师祠堂中取了龙泉剑便下山了。天命教从此分裂,陈河成了隐派始祖,陈江成了天命教首座。自此之后,陈河游历八域,居无定所,但再也没有来过天命教总坛,而陈江也再也没有离开过天命教总坛半步。 再后二十年,两兄弟都已到耄耋之年,成个两个八十岁的老头。这一年,隐派祖师陈河收了一个十岁的徒弟,赐名陈肃。陈肃就是易云子的师父。 而天命教首座陈江也在同一年收了两个弟子,这两个弟子是兄弟二人,哥哥道号元道,是文修道士。弟弟道号神道,是武修道士。 在陈江死后,元道真人成了天命教首座,而神道真人成了哥哥的大护法。是时正逢乱世,而也正是乱世给了天命教重新鼎盛的契机。 帝朝建立了,天命教成个国教,而隐派却依然不被世人所知,隐派单脉相传,便如同当年的三剑道人一样,成为了一个游历天下的散道。 没有人知道天命教与隐派之间的秘辛,他们由互不干涉,渐渐互相敌视,直到陈肃在临死之前竟然让易云子杀死刑天。 四十年前,刑天还不是天命教首座,易云子也不是隐派传人,他们只是两个热血的青年。他们因缘相聚,彼此惺惺相惜,虽然早有古训,天命教不得与隐派来往,但是他们依然欺瞒着各自的师父。他们一起游历,一起钻研武技,一起探讨道义。 每一次相聚他们都会比一次武技,然后约好再见日期,无论刮风下雨,电闪雷鸣。 但是渐渐地,刑天开始失约,然后二人断绝了往来,也正是那时陈肃要易云子将刑天杀死。 但是易云子没有,最为自己的挚友,易云子更希望帮助刑天,其实在陈肃警告易云子不要和刑天来往的时候,易云子就能感觉到刑天的变化,那若隐若无的狂暴凶杀之气。 易云子不知道刑天因何而变,更不知道师父为何会让自己痛下杀手,易云子需要一个解释,需要一个理由。但是师父死了,什么也没有再说,刑天也在天命教总坛的山洞中闭关不出。内心疑惑的易云子索性将诸事皆抛掷脑后,什么也不管。 但他错了,师父预言的分毫不差,刑天当上了天命教首座,所有道教的黑暗来临了,刑天利用帝朝政党和雷霆手段,使得道教其他派别被迫归附在天命教之下,连隐匿了两百年的占验派都不得不复出。 这些也都罢了,刑天积极地入世,使得整个道教似乎成为了帝朝的暗器,成为了帝朝的走狗。独属于宗教的自由荣耀,在这一刻变得一文不值。 但就算如此,易云子也还是不忍杀死刑天,因为旧日的友谊,因为他不愿相信。 直到九仙山大典,易云子愤怒了,也醒悟了。 —— “师傅啊,我逃避了整整二十年,最后还是拔出了龙泉剑,拔出了遇邪必出的龙泉剑啊!” “从此以后,你我两派势不两立,恶鬼也好,愚民也罢,生是上天赐予他们的权利,没有人可以轻易夺取。” —— 易云子天罡步发挥到极致,身形如幻影,逼近到刑天三丈处停了下来,易云子周身热气腾腾,正气功催谷出来风压,如旋风摩擦着空气,产生热能,以抵抗刑天利用青光剑催谷出来的深重的寒气。 寒如冰窟的七丈风压圈中,浮动着许多闪亮的小冰晶,这些都是被寒气冻结的雨滴,冰晶被刑天释放出来的气浪拖浮在空中,晃动不休。 缠绕在易云子周身犹如黑带的跫然似乎在重重寒气中收到了影响,速度阻滞,缓慢了下来。 一剑刺出,剑尖三丈的利风穿透缭绕的雾气,震碎飘浮在空中冰晶,向刑天面门刺来。 刑天周身凝结出一层冰晶护甲,横举胸前雾气腾腾的青光剑开始莫名的震动起来,而攻防圈中悬浮在空中的冰晶似乎也受到了感应,“叮叮”作响。 大量的冰晶在青光剑上空凝集,倏忽之间,刑天头顶显现出一颗车小的圆形冰晶。 刑天睁开覆盖着冰晶的眼皮,大喝一声,青光剑当胸虚斩,浓烈的冰雾如同一道白龙迅疾地向易云子劈射而来的风压撞去。 刑天的功法的确出神入化,没想到能发挥到如斯地步。 狂龙一般的冰雾与三丈巨烈的风压相撞在一起。“轰咧——”冰雾崩裂,如云烟消失。但是隐伏在雾气中的巨大冰晶球却抵挡住了易云子劈刺过来的风压,虽然冰晶球表面出现了无数道细微的裂痕,但却没有分崩离析。 易云子双眼一眯,心惊不已,难怪风压击不碎这冰球,原来如此,刑天不愧为天才,功法出神入化。 仔细瞧去,却见飞射在空中的冰晶球后还拖着一道淡淡的尾迹,这尾迹正是悬浮在空中小冰晶形成的,这些冰晶迅速的融合进冰晶球,将冰球上的裂缝迅速的修复,然后加固。 而尾迹的另一端却连接在青光剑上,催谷出来的寒气风压在通过这道冰晶丝线导向冰球,这是远距离的操控,刑天虽然身法没有易云子迅捷,但剑法却略高一筹,近身格斗两者不相伯仲,但是如今易云子有跫然相助,所以刑天才没有贴身近战,而是利用青光剑的异能和天象的特异而进行远距离作战。 在冰球即将飞到易云子面前的时候,空气中的冰晶迅速在冰球冰面凝结出一道锋利的三尺冰锥。锥尖指向易云子面门。 易云子双眼平静的看着三丈之外的刑天,连冰球看也不看,易云子正在破解此招的方法,最直接的办法无疑是冰球击碎,但冰球的体积和坚硬还有无时无刻不在修复的特点使得易云子放弃了这个想法。 还可以趁机斩断连接在冰球和青光剑上的冰晶丝线,这样的话,就可以使得冰球失去控制,但先不说冰球会时刻提防着自己,就算自己斩断了,冰丝很快就会修复。此法也不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只能令跫然拖住冰球,然后自己趁机逼近刑天,只有扰乱了本体,相比冰球也无用了吧。 跫然飞到易云子身前,如一道铁鞭,将冰球抽打的一滞,连那道尖利的冰锥也击的粉碎。 天空黑云还没有散尽,雨水依然稀稀落落的飘洒,刑天的材料几乎取之不竭,除非他的功法耗尽。 越来越多的冰晶,聚集在冰球周围,反复修复,然后凝聚出更多,更坚硬,更锋利的冰锥。 受到寒气影响的跫然,速度受到影响,易云子被迫后退了一步。 整理布。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__),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复苏1 “这里就交给三位师兄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道相将衔在口中的草叶吐掉,一寸刃从袖中滑出,然后折身向右侧奔去。 “道相干什么?”道一疑惑问道。 “还能干什么?找不着寇宗自然是去找廉侯武斗去了。”道归闷声道。 “连刘云清都摆不平,这小子还真是好高骛远啊。”道一不屑道。 道初摇了摇头,“现在的他,刘云清是绝然打不过的。” 道初的话听得道一脸色赤红,轻哼一声,却不再做声。 道归脸色肃然的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 八大弟子中,道法与道相年龄最小,皆是三年前入门的。天命教外门弟子无数,内门弟子也有三千,但能排入八大弟子无疑都是资质上佳之人。 三年前道相十六岁,入门一年,便已经成为了外门同代弟子的翘楚,再一年便成为了内门弟子,那时道相才十八岁。 刚入内门弟子,道相便挑战已经成为八大弟子之一的道一(那时候刑天设立的八大弟子中只有“天地初隐归一”六人,还缺额二人)毫无悬念,道相惨败在道一的清净剑下。一个月之后,道相再次挑战,虽然败了,但是道一却被匕首刺中了握剑的右手。两个月后,第三次挑战,在第十回合,道相的匕首已经搭在了道一的脖颈上,轻松胜出。 此后一年内,道相接连挑战道归、道隐、道初三人,武技提升之迅捷令人侧目。从拜入天命教武修,短短三年时间,道相便被刑天选进了八大弟子中。除过天地二人还没有超越,八大弟子中已无人能赶上道相了,虽然道相斗不过道法,那是因为道法的机关术,若是道法不使用机关术,绝对不是道相的对手。 武斗战败对于武者来说是耻辱的,但是对于道相来说却是提升实力的捷径,战败了,道相便会静默的潜进山洞,苦修冥思。闭关的时间或长或短,一旦出关,那么之前的战败便会在下次的武斗中雪耻。 这就是三败而强的道相。 “不可托大,这八个大家伙也不好对付。”道初深吸口气,盯着奔在最前头的两座**能。 “那个小白脸就由我来对付啦。”道一双脚绕圈,手腕抖动,精钢剑洒出一层剑花,向迎面而来的**能疾奔而去。 道初对着身后的传令兵密语了一阵,只见五百长**从两侧迂回了过去,准备将冲在最前面的两座**能围困住。 **能的黑匣子已经所剩无几,前臂无力的垂立,悬挂在后背上的三角盾如翼张开,保护在**能两侧。 唐云浑身肌肉酸痛不已,如今**能的运动近乎四成的力量都要自身来提供,而作为主动力的黑匣子到成了辅助。 迈步,迈步,再迈步。父亲我不要你有事啊,**能拼命向前冲。 起风了,谷口的风呜呜吹来,发丝凌乱,然后从眼前飘散成无数细丝,细丝中寒芒闪闪。唐云惊呼一声,拼尽余力,抬起**能沉重的前臂。 “铛”的一声,擦出一片火花,道一的精钢剑刺在了**能前臂上。道口憋闷,气息一堵,忽地大吼一声,左手用力压在剑柄,将精钢剑挑起,“噼啪”一声,精钢剑断作三节,风压无所依持,接连气爆。 道一身形后撤,双眼懊恼不已,唐云迅速弹出三尺精钢护臂刃,**能前臂交叉向道腹刺去。 如此迅疾地攻势,就算道一缩回双腿,也会被锋利的护臂刃拦腰斩断。关键时刻,自然有两位师兄来救,道一也不至于闭目等死。 道初与道归将手中精钢剑**回腰际,随手从兵卒手中抄起两柄大枪,一左一右向护臂刃挡来。 “砰砰”两声撞击,护臂刃被坚韧的大枪一滞,道一趁势翻滚而出。若**能能量充沛,这两柄大枪轻易便会被切断,但现在**能能量告罄,只是将大枪压弯。 道初与道归互望一眼,双手暗劲勃发,压在泥地中的枪杆震起无数碎屑,忽的反弹而起,将**能格挡了回去。 道初与道归气息翻滚,这一次发力似乎消耗颇大。 “师弟,方才你险些被腰斩,以后莫要在冲动而为。”道初将手中已经破损的大枪丢掉,复又拔出精钢剑。 道一没有说话,双眼惊疑不惊,似乎还在回想方才发生的一切。自己蓄满风压的一剑,竟然被那怪物的双臂挡住,这对道一来说已算不可思议了。 道一当然知道那怪物的双臂俱废,早已没办法动弹了,所以道一才会凌空而起,运剑向唐云面门刺去。 但却没有想到,那怪物的双臂竟然在关键时刻突兀的抬起,而且速度还如此迅捷,精钢剑被双臂一阻,风压无处释放,憋闷的道痛不已,道一迅速将剑尖抬去,但却因为用力不慎,将精钢剑捣碎,产生气爆,不仅将自己震飞,而且**腹犹如重锤敲击,险些背过气去。 道一修为尚浅,清净剑与无为功还不能运用自如,这次没有损伤内脏已算大幸了。 鼻血流淌,双耳鸣响,脑袋昏昏沉沉,似乎天旋地转,唐云用手掌磕了磕脑门,用衣袖擦了擦鼻血,深吸一口略带苦涩的空气,然后“哇”的一声,干呕起来。 风压果然厉害,方才要不是看到发丝被风压割断飘散,堪堪将迎面刺来的精钢剑挡下,不然自己这颗脑袋就要被削掉了。 “唐云,这里交给我们了,你从中间潜过去,那里没有兵卒阻碍,有**能护体,刑天的风压也奈何不了你。”陶安沾染血污的脸上,露出**的微笑,乌黑的眼眸虽然闪烁,但却多了一份沉静,像倪丁。 陶安操作着金刚与唐云向背而立,唐云眼前是三位天命教催谷高手,陶安眼前是层层逼近的长**,在长**外面是正在极力突围进来的六座**能。 “没事,后面的援助马上就要到了,你安心过去吧,帝君马上就要上凤凰了,”陶安句道:“将雷弹**在帝君面前,这里就不会再有人死了。” “谢谢。”唐云闭上了眼睛。 “走!”金刚的铁爪牢牢扣住唐云**能两侧的三角盾,金刚三足深深陷进泥地,腰肢左右剧烈扭动起来,“喀喀——”陶安运气蛮劲,硬生生的将前臂抬起。 “陶安——”唐云惊恐地看着渐渐离地的**能,急的大叫起来,“快放我下来,这样会弄伤你的。” “走啊!”陶安执着地旋转起来,大张的嘴中血雾喷薄,一个人的潜能有多大?能将箭**进石头里,能爆发出**能的力量,这些奇迹的事情偶有发生,但毫无疑问潜能的爆发只会令自身损伤,严重者甚至死亡。 陶安拼着内脏受损,将唐云的**能高高举起,然后借着旋转劲力,将**能抛了出去。 双眼被血雾遮盖,眼中是深红的世界,唐云跨过枪林,然后摔落在校场中间。 唐云吃力地站了起来,血水凝结成了赤冰,寒气从脖颈灌入,寒彻**腹。唐云用力扣掉粘结在眉毛上的赤冰,僵硬地转动着脖颈,见那些长**并没有追过来,唐云不由放下心来。 那些长**自然不会追过来,对于他们来说,这里就是死地。 精神恍惚,虽然极力格挡,唐云还是被道一精钢剑上的风压所伤,头脑嗡响,双眼迷蒙。 这是幻觉吗?唐云深吸口气,将双手从甬道中缩了回来,然后从脖颈伸出,揉了揉酸痛的眼睛。 天空零星的雨点,落到这里便会被凝结成细小的冰晶,然后漂浮在空气中,随着涌动的气流缓慢浮动。 乌云被狂风撕扯的破碎不堪,金光如线**出,照**在冰晶上,精芒四**。 呼吸开始急切,汗水渗出,这里的空气竟然如此稀薄?唐云寒气一侵,打了个哆嗦,难怪长**没敢追过来,这里不仅空气稀薄,而且气流暗涌如潮,氛围及其压抑。 坐在**能中,只会消耗更多的气力,这里空气稀薄,只怕走不出小校场便会晕厥。 梢杆拉下,**能**腔弹开,唐云跌跌撞撞从**能中爬出。**腹如烈火焚烧,皮肤更如乱刀砍伐,当喷出的血水凝结成血冰后,唐云才明白自己犯了多么大的错误。 这里不是幻觉,是两大宗师武斗的地方,空气稀薄,伴随着压力的骤降。随便砍一刀,催发出一丝风压,在这里都会被放大,被加强,变得给为锋利,迅捷。 而不会武功的唐云连余压都承受不住。待在**能里,虽然能免受风压割体之苦,但却也寸步难进。我一定要走过去,没有人可以让我父亲死,就算是帝君也不行! **能半跪在地上,唐云踮起脚走到**能背后,将雷弹卸下,用外袍裹住捆在背上。 “嗖——”一道绝强的风压突兀的袭来,犹如横冲直撞的旋风。泥地已成冻土,在旋风的交割下,砰砰爆裂。 唐云扑身向侧滚倒,转首向旋风望去,忽的脸色一变,这道旋风竟然直直向**能撞去,不好,玄蛇还在**能肩膀的头罩中。唐云心中慌乱也顾不得许多,爬将起来一边呼叫着玄蛇,一边向**能奔去。 旋风夹带着浮动在空气中的冰晶,周身寒雾腾腾,此地压力消弱,这道风压的威力被放大一倍不止。 “崩”一声闷响,如两座岩石相撞,盘旋在旋风中的冰晶竟然凝结成巨大的饿冰块,向**能狠狠砸去。 岿然不动的**能开始晃动起来,三足倾斜,在一声声的巨响中,轰然倒地。先不能三足的稳固构造,只能的五千斤的重量,想要从正面将**能击倒那是绝然不可能的,但是这道旋风做到了。 “砰、砰、砰”心脏开始以一种诡异的节奏跳动着,如此纷杂的场面,唐云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奇异的节奏让唐云暂时忘却了悲伤,忘却了疼痛,忘却了任何值得执着的事情。 唐云专心聆听着心脏的吟颂,似乎是某些东西要苏醒?这种被祥和的气息包裹的感觉唐云从没有体验过。 该复苏的,就算封存千年,依然会复苏,这就是天命,而唐云的天命就是灵的传承。 ------------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复苏2 232天道武者外练体魄,内练**。所谓的内练,就是锻炼五脏六腑。 五脏属**,主藏而不泻。六腑为阳,主泻而不藏。所以内练也分阳练和**练。**练主要锻炼的是五脏,五脏对应五行。 人身内外,从筋肉到脏腑,没有天道武者所不修的,但是前面也说过,唯独神灵二府难以强化。 而灵府指的便是五脏中的心,世人皆以为肌肉附骨之物,却不知在人身内里也有多处肌肉,其中最强大的一处莫过于心肌了。 天道武者锻炼肌肉皆以筋脉引导催发。但是心肌深在内里,无所依持,却是无从得到强化。而这一点正是天道武者的两大**之一,另一个神府。 古往今来,浪沙淘尽多少奇才异士。无数武者前赴后继,耗竭毕生心血,就是为了找到突破两大**的方法。 前面也说过元道宗和灵道宗便是因此而分出了天道宗自立门户,他们另辟蹊径,无所不用其极,专研其一,这两宗可谓历尽劫难,虽然盛名不显,但终有所成。 对于天道宗来说,元灵二宗都是歪门邪道,就算他们果真解开了神灵二府的秘辛,也不会被天道武者所容。 天道运行之理,在于循环渐进,通则如一,天道武者所尊崇的便是以身为本,内外兼修。而元灵二宗却无通则可循,近乎妖冶。义理不同,自不相容。 天道武者中但凡被尊为大宗师的人,定然对天道两大**做出了不同程度的突破。 自陈河祖师起,隐派一脉便精研灵府,专修火云功。以暗劲筑心肌,以**引心火,使五行之属随催谷而发。 易云子承自隐派,自然深得火云功精要。简单来说,风压由催谷而发,而催谷所依持的便是正气功。而火云劲则是暗劲和催谷共同所发。能同时驾驭暗劲和催谷的**就是火云功。自此隐派武学介绍完全。 易云子周身白气腾腾,迈步,再迈步,只要靠近易云子的冰晶都会化成一片白气。 刑天不由得退后一步,没有想到易云子竟然催发出了火云劲。 火云劲乃隐派禁技,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催发的。当日大闹九仙山被上百武修道士包围,易云子也没想到此时却催发了出来。 “想要过去吗?”刑天侧首望了望降落在树林中的凤凰。 白雾渐渐浓烈,易云子被完全淹没其中,只能依稀看到一团青色在缓缓移动,这是易云子道袍的颜色。 在易云子身侧不远处,那颗车,浑身生满尖刺的大冰球仿佛被一只黑手牢牢抓住,一分也动弹不得。 这只黑手当然就是飞快缠绕在冰球表面的跫然了,跫然有金铁之坚,除过寒气影响速度外,这些冰球冰刺就如同草芥,随意被跫然窜凿,而连接在冰球和青光剑之间的冰丝也被跫然随意的冲折断裂。 虽然空气中漂浮的无数冰晶可以进行修复,但刑天的体量始终有限,不仅要以自身为器催谷出七丈风压圈,又要以青光剑为器催谷出彻骨的寒气。 只要在帝君离开之前拖住易云子便可,虽然李复庭的想法是将苍龙五星尽数诛杀,但是如今情势却与当初预想的差了很多。 肠谷被封,强援进不得谷。对方不仅有青鸟、**能还有大宗师易云子,其实令李复庭最担心的还是谷中的大爆炸。那种大威力,还有爆炸后弥漫的毒气,都令李复庭极为震撼,虽然李复庭表面上平静如常。 一切还是等帝君离开再说吧。李复庭站在凤凰翅膀上,望着混战的小校场,轻叹口气,至少也要弄清大爆炸是怎么回事吧。 李复庭双眼眯起,透过稀疏的雨幕,穿过闪烁的冰晶,紧紧盯着趴在地上的唐云,包裹在衣袍中的雷弹牢牢地挂在唐云的脊背上。 那个钢锥应该就产生大爆炸的原因吧?从谷口吹来的风有一股辛辣的味道,李复庭拂了拂被狂风吹乱的白纱,将目光缩回,斜**在地面的翅膀下站着低首沉思的博物侯,博物侯对面是捧着银盘的曹梦忠,两人被一百盘龙营重甲铁卫重重包围其中。 “博物侯在等什么?”李复庭眉头微皱,小声问道。 帝君负手而立,一身亮**龙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什么?”帝君的视线从未离开过站在地面上的博物侯,尽管博物侯没有抬头望来,但帝君似乎依然在期待什么。 “既然博物侯已有死志,为何迟迟不饮赐酒?”李复庭何等聪明,这是明知故问。 “他想让我放了其他人,依卿之见呢?”帝君不耐道。 “帝君,唐云脊背上的钢锥乃一大秘器,早先谷中的大爆炸就是此物引起的,依臣愚见,还望帝君乘凤凰回到谷口护军之中,这里就交给微臣吧。”李复庭答非所问。 风势渐大,青鸟启动,渐渐升空。李复庭跪倒在帝君身后,急切道:“青鸟已经腾空,此地不宜久留,还望帝君移驾谷口护军之中啊,苍龙五星叛心昭然,帝君!” 帝君叹息一声,袖袍一甩,向凤凰舱门走去。李复庭急忙起身,对着帝君伟岸的背影深深一揖,然后匆匆下了鸟翅。 “梦忠,随朕离开吧。”帝君的声音从凤凰中传来。 “侯爷,帝君一直在等你啊,你为何非要?——”曹梦忠捧着银盘的双手颤抖不已,却又极力的保护酒尊中的毒酒飘洒出来,这可是赐酒,漂洒出一滴都要杀头的。 曹梦忠知道帝君之所以迟迟不离开,是在等博物侯的一句话,就算真武山大典之上博物侯之死已经宣告天下,就算使者已经带着讣文飞报七王,但帝君依然不想让博物侯死。只要博物侯从此隐匿山林,再不复出,也未不可。 博物侯病逝的骗局对于李复庭来说,是借博物侯甚至苍龙五星的借口。 但对于帝君来说只不过是为了销毁三牌。帝君从没有想过要**博物侯,只要博物放弃天震之论。 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博物侯释然的神情,令帝君感到恐惧,博物侯宁愿选择一死,也不愿忘记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 “侯爷,帝朝离不开你啊,如今乱世将启,若连你也离去了,您所关心的天下民生该怎么般?” 曹梦忠具备一个上位者所有的条件,在他看来博物侯的做法简直不可理喻,“就算天震之论是真,近年内也不会发生,等真的发生了,帝君便不会在误解您了,您应该做的恰恰是活下去,而不是殉道明志啊。” “这不是殉道,这是一种信念,”博物侯抬起头,枯槁中竟然神采奕奕,“有些信念是不可动摇的,一旦动摇就会从根基崩塌。” “但坚守的结果却的殒灭,侯爷——”曹梦忠只想让博物侯活下去,“您还有两个儿子啊,难道你要当着小云的面离开?”曹梦忠质问道。 “坚守的结果不是殒灭,”博物侯挤出一丝笑容,“是传承,小云会理解的,一切情感在世间之道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 曹梦忠不知道博物侯算不算走火入魔,聪慧的他根本听不懂博物侯在说什么?曹梦忠愕然的向后退去,“叮叮”清澈如泉的酒水漂洒出来,滴落在银盘中。 “曹公公,快上凤凰侍奉帝君吧,这里有我照看着。”李复庭轻巧地从曹梦忠手中接过托盘。 博物侯闻声一震,抬头向凤凰望去,已经不见了帝君的身影,博物侯缓缓闭上了眼睛,自己还天真地以为帝君可以放过闵兄他们,帝君在乎的只是天震之论,谁死其实都无所谓。 五彩巨翅扇动,凤凰渐渐升空。 “唐侯,真没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般,为了虚无缥缈的信念,您不仅牺牲了自己,这谷中所有前来救你的人都要因你而死,真是可悲呐。” 李复庭将白纱拂落,露出了惊世绝**的俊美容貌。 不是讥讽,李复庭的脸上浮现出深深地悲切。 “佛光当年说过现世八域会出现五位元道术者,没想到你就是其中之一,你竟能隐忍四十年而不发,的确有过人之处。”博物侯淡然道。 李复庭长目一闪,沉默不语。李复庭当然知道佛光是谁,而佛光口中的五位元道术者,如今也已经尽数浮出了水面。 出现在闽牧洲的两位神秘人,冰河与海渊,对于他们李复庭在熟悉不过,这二人可是出自正统的元道宗,元道宗的图徽便是闪烁着金光的慈悲之眼,而慈悲之眼传承之元道宗始祖光明王,光明朝的大纛上绣刻的便是此图徽。 另外两人自然是佛光和李复庭了說閱讀,盡在。直到最近李复庭才得知最后一位元道术者的身份,他就是结束闽牧洲战乱的秦乞,而佛光之所以闭关十六年所等候的也正是秦乞。 在闽牧洲时,易云子曾对刘云清言,佛光与刘云清都是阿罗汉相,乃接引化身。故一生应劫,至死无依。这师徒二人,一人入世一人出世,所为不过是寻找这最后一位元道术者而已。但这些都是后话,暂且表过不提。 “当年佛光曾赠与我一本奇书,”博物侯见李复庭沉默不语,继续道:“叫做《催眠术》,书中详述了识别术者和解除低级元力的一些方法。” “果然还是隐瞒不住啊,”李复庭面色由凝重变得轻松,“唐侯是何时知晓的?” “暗探司有你详细的卷宗,你生于滇牧洲叶渝城,帝朝恢复科举那年你十六岁,参加乡试中解元,又一年会试中会元,同年的殿试又中鼎元,以三魁得才俊之首。从你入朝那天我便知道你是元道术者了。”博物侯道。 “帝朝明令术者不得为官,这些年来我处处与你作对,为何你不揭发我?”李复庭讶然。 “当年佛光暗中来过帝都,朝中并无一人中你的术,你处处与我为难,所用不过是上位之谋,只要你不害人,术者与普通人又有何分别?”博物侯深邃的双眼盯着李复庭,意味深长道。 李复庭惊出一身冷汗,只要博物侯愿意,只怕自己三十年前便死了,“这算是感化吗?我应该感激你吗?” 凤凰腾飞而起,向谷口飞去,倏忽之间便小如黑点。 李复庭望着远去的凤凰,失声笑了起来。 “没有人能宣判别人的死亡,你无须感激我,一切都是天命使然,没有人能跳出预定好的结局。”博物侯双目渐渐暗淡无光,说道最后近乎喃喃自语。 现世八域能出现五位元道术者,绝不是偶然,要知道光明王以来,元道术者总共才十几人,而帝朝独占其五,对于博物侯来说这就是天兆。 何谓天兆?如今的八域,天道武者大宗师有五,道教有二,儒教有二,释教占一。 而灵道也有唐云传承,乱世将至,星宿榜复出,二十八星宿在近年内也会重新归位。 再加上五位元道术者。现今的八域三宗的实力绝对是千年来最强。经过三十年的休养生息,八域的民生也强盛安定。如果这些还不是天兆的话,那么天震之灾改如何抵御。 其实博物侯最担心的还是天工一门,算起来博物侯与祝大师二人也算天工一门少有的天才了,但是无论如何努力却还是赶不上千年之前的天工。 八域历经洪荒、光明朝、宗朝到如今的帝朝,这两千多年的历史,洪荒便独占了一千多年。在洪荒时代的末期出现了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奇迹,而最为传奇的无疑是天工门,三大神武械皆出自天工门。 洪荒末期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连史料也未曾记载,而天工门就如同一朵奇葩,在最灿烂的时候凋谢,伴随着洪荒的结束,化作传说中的虚无。留下的只有三大神武械。 洪荒结束了,又经历了千年,但天工也再也达不到洪荒时期的高度,一切便如同重新开始一样。但幸运的是一切还都不迟,神武械的神秘面纱终于被博物侯揭开了。圆核,这近乎无限的能量源就是神武械的关键所在,博物侯终于研制了出来,而且手稿就藏在易云子身上。 这一切的一切如此凑巧的**在一起,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难道这不是天命吗?这不是八域的气运吗? ------------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复苏3 233小校场之西,一人独战三百,三百精英。 季和猜的没错,廉侯所擅长的是带兵打仗,而并不是自身的武技,但无论是擅长或不擅长的,都有属于廉侯不败的神话。 当年南征,帝君被宗朝第一名将叶苍千围困在吴牧州虎头城,廉侯带黑鳞五千,前去营救,最后的结果不但将帝君安然救出,还将叶苍千五万宗军击退,便这一仗使得廉侯天下闻名。 都说廉侯武技不显,但与催谷高手擂台之战也没落了下风。 这一切都不是偶然,那是因为廉侯拥有远超常人的互动演算能力,在光明朝名将萧伯宗所著的兵策》中,这种超常的分析能力被称即时演算,属于统筹的一种。 廉侯也算一位异能之人吧,相比倪丁的散眼,道法的微听,廉侯的即时演算要强大的多。 如何理解即时演算?任何突发事件,都会被这种能力以任意角度解构,然后加以演算分析,最后找到最佳的解决方法,并在一定程度上互动,延续。这一切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的。 如此强大的能力也是有弱点的,首先是用脑过度,容易产生身心疲惫。再就是五觉的衰弱,在运用此能力时,自身的五觉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衰弱,比如视觉模糊,耳鸣鼻塞。 “一哄而上便想胜我?”廉侯豪笑起来,区区三百人,老子还不放在眼中呢!就算你们刻意变得杂乱无章,但别忘了,你们的枪术都是在振威校场训练出来的,这就是你们的弱点。 面对冲杀过来的三百长**,廉侯如战神一般傲然挺立,马刀横举。 微眯双目,侧耳细听,张开大嘴深深呼吸,开始演算吧!吐出一口浊气。 视线开始模糊,枪尖散着寒光向脖颈划来,这些大枪可都是军械库上品的白蜡杆,枪尖也是百炼精钢所打造,可谓扫中必死,点中必亡。 虚点,然后枪尖上挑,刺喉。廉侯冷哼一声,早在对方虚点之时便身形下蹲,将马刀横扫对方下盘。“噗嗤”血肉飞溅,腿骨被锋利的刀刃劈断,失去双腿的长**被廉侯的扫腿磕飞。 没有犹豫,廉侯飞快的后翻滚地,躲过身后两柄长枪的突刺,暗劲催发,双腿劲力暴涨,廉侯迅速弹起,险险躲过身侧数十柄寒光闪烁的枪尖,腰身强扭,马刀横扫,将追随而来的众多枪尖磕开,然后再如同炮弹一般坠地。 马刀刀刃长四尺,柄长六尺。廉侯左手紧握刀背三尺,右手握刀柄两尺。丈长的马刀忽的变成了近身格斗的利器,犹如虎入羊群,廉侯寻到空挡,钻进了长枪队中,开始了近身绞杀。 这一切都在最开始都已经演算完成了,廉侯要做的只不过是互动,重复脑海中拟定好的动作。 三百人仿佛一群蝼蚁在脑海中徘徊,你们都在演算中啊!廉侯虎喝一声,马刀劈下。当初莫干山起义多么意气风发,若知道五十年后是如斯结果,还不如当个通缉犯浪迹天涯。 既然帝君要我们都死,那么就一起死吧。老唐,等老子冲过来,一起死! 杀戮?莫干山那会廉侯二十二岁,那是廉侯第一次杀人,杀的是一个强抢民女的恶霸,然后是随帝君起义,经过二十多年的征战,帝朝建立了,八域统一了,终于可以扔下手中的屠刀了。 再杀戮?帝朝已经开国二十多年了,如今的廉侯已是六十七岁的老头了,都是将死之人了,却还要重新捡起屠刀,还不如做个通缉犯来的爽快。 血红,惊慌失措的人脸,死前的眼神,前赴后继包围,再然后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耳畔的声音开始远离,呼吸艰难。廉侯知道这就是副作用,用脑过度的副作用,也许自己撑不到劈开一条血路了吧,到底是老了,想当初可是一人在上万敌军中三入三出啊。 能省略的动作和暗劲都已经过滤掉了,但身体还是渐渐不支,已经十多年不曾动武喽,太生疏了。暗劲催发的慢了半拍,马刀速度突然减慢,眼前的长**猛的向后弹开,躲过了必死一刀。 一次失误将是致命的,就算能侥幸不死,那么重新即时演算给大脑带来的负荷将是超巨的,以老迈的廉侯是无论如何也成不了多久的。(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眼前的长**没有死,本该前冲的廉侯只能高高跳起,以躲避身后数十柄大枪。 “噗”廉侯左肩中枪,却面色一缓,松了口气。果然所料不错,不愧是振威校场练出来的枪术,这一枪刺得狠绝。 躲过一命的长**惊疑地望着身在空中迅速下坠的廉侯,被戳了一枪,反而大松口气的神情令这名长**隐隐感到不安,长**紧握刺出去的大枪,枪尖深陷廉侯左肩。 “这次可没这么好的运气啦。”廉侯口中喷出血污,暗劲催发,腰身扭动,刺入左肩的枪尖被**,马刀随着枪杆如一道闪电,戳进来长**的心窝,暗劲灌注,心脏被捣碎成末。 廉侯右手弃刀,紧紧抓住长**的肩膀,连看也不看,向后抡去,只听“噗噗——”一阵入肉之身,想必这名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的长**被长枪攒成了蜂窝。 马刀从尸体后背抽出,廉侯嘴角冷笑,傲然挺立当场,脚下一片血污,周身堆积着几十具尸体。 “王德,这三百多精兵,竟然斩杀不了一个老头,快想想办法?”季和冷眼观察着战场,心中急切不已。 帝君已经乘坐凤凰离开了,如今这里都归李复庭调动,国师刑天力战易云子。天命教四大高手也与九头石怪相持不下。季和扫视一圈,有些得意,就算他们能突围出小校场,也还有一百盘龙营重甲铁卫等着他们,那些亲卫战力惊人,就算是易云子也难以应付的,更何况他们是绝然闯不过来的。 “将军,我们的援力到了。”王德忽的喜出望外。 季和顺着王德目光望去,先是一怔,因为他在小校场中央看到了一座瘫倒在地的石怪,在石怪身边还趴着一人,对着寒雾弥漫的石怪大声哭喊着什么?原来是这那子,唐侯之变那夜让老子好找啊,没想到这会又出现了,不过老子对你已经没有兴趣了,闯进宗师的激战圈,只有死路一条。 季和的表情随着另一人的出现而在此变化,一名口中叼着草叶,身穿道袍的少年,不惜攀岩走壁,跨越树林,从小校场东边向这边赶来,少年右手中闪着寒光,忽隐忽现的刃器令季和暗呼口气,这刃器季和认得,那时刑天八大弟子之一得道相所用的墨黑匕首,一寸刃。 哈哈,此人武技已达催谷境界,想必对付廉贼手到擒来。“王德,叫大伙佯攻,只要将廉贼包围起来便可,不用硬拼,好戏还在后头呢。”季和对心领神会的王德点了点头。 与季和不同,王德的视线一直在两个大后方徘徊,因为小校场的激战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王德看到了凤凰的飞离,看到了李复庭手捧毒酒与负手而立的博物侯在盘龙铁卫的包围下交谈。 穿过小校场的寒雾和喊杀,青鸟已经起飞,但似乎只是盘旋在小校场的上空,并未发动任何攻击。看来传说是真的了,不然凤凰也不会轻易离开了。 **甲暗探们只剩下了十来个人,他们护卫着站在台狱司前的闵侯。毕竟老了,就算他们五星齐聚也不过如此。王德嘶哑着声音,喊着暗语,长枪队终于放慢了厮杀的节奏。 “搞什么,想拖死老子?”廉侯轻蔑地大笑起来,一群没胆的孬种。 起风了,谷口的风依然带着股辛辣味道,将稀疏的雨水吹的强劲不少。 心中一恸,廉侯抬头向谷口望去,翻腾涌动,向天穹缓慢飞升的巨大的蘑菇云渐渐消散,只有肠谷中犹如天谴般的创伤赫然在目,再就是鼻中的辛辣,有些催人泪下的辛辣。 “小铉?来过这里。”廉侯脸上露出一丝讶异,眉头紧皱在一起,像一个川字。 风雨飘摇中,长长的,破烂的红巾从谷口飘来,“铛”马刀脱手,砸落在地上的石块上。廉侯双手轻托,将飘过来的红巾捧着手中。 分布在帝都附近的黑鳞军卫所有几十处,劫狱前廉侯曾乘坐着青鸟飞往一处处卫所,以防止黑鳞军随自己**。 由于萧公城已经换了大将,廉侯便不好出面,没想到便这一处疏忽,竟——廉侯双目赤红,心中痛彻,早知道你小子胡作非为惯了,当初便应该将你带走。手中的红巾血迹斑驳,斑驳中隐现两个黑丝绣字,没错,这正是岳铉的红巾。 廉如海轻叹口气,将红巾小心的揣入怀中。 你这混蛋,比你父亲还混蛋,你父亲怎么说还是苍龙七宿之一,你小子却这么不明不白就死了,真是混蛋之极!廉如海怒骂不休。 从小就标新立异,喜欢学老子海碗喝酒,喜欢学老兵油子**斗殴,喜欢用红漆将头发漂染成战神蚩尤一般的血红色,喜欢学你父亲将红丝巾缠在脖颈上。廉如海对渐渐逼近的长枪队视而不见,双目含泪。 不过你小子与你父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天资卓越,体态雄伟,尤其那对修长入鬓的修眉更是神似。 岳潭老弟啊,我老廉对不起你啊,没看好那小子。廉如海苍发散乱,面容憔悴,怔怔地立在当场,沉默不语。 本是佯攻,只做包围,但是如此良机怎能错过?长步步地逼近,几十柄长枪悄然刺出。 “都给我住手,廉侯岂能死在你们这群卑鄙小人手中,要死也要死在我的墨刃下,嘿嘿。”道相吐掉已经咀嚼的无味的草根,将围攻廉侯的长枪队尽数喝止。 在季和的示意下,长枪队渐渐散开,放宽了包围圈。 道相喝骂别人卑鄙,却忘了在闽牧洲时,不仅掌杀幼童,还以幼童威胁刘云清。可见这家伙也是混乱之极,眼中除了武者还是武者,脑海中时刻提醒自己要变强,再变强。 廉侯只不过是个暗劲高手,但这不过是一般人的看法,对于道相来说,拥有即时演算能力的廉侯绝对是强者的存在,就算他只是一个暗劲高手。 “在下道相,乃天命教首座刑天座下八大弟子之一,拜见廉侯。”道相肃容立正,将墨刃也藏进了袖袍中,双手抱拳打拱,身体微微前倾。 ------------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复苏4 234躺在小校场中央的**能完全被冰晶覆盖,早先将**能击倒的强劲旋风夹带着青光剑彻骨的寒气,将散落下来的雨水尽数冰冻,青光剑的确不凡,虽然没能位列三大神兵之中,但这份不低于雪峰山冰晶的寒力也不容小觑。 满身伤痕,以及被冻结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要抵御这份寒力所要消耗的体力也是极巨,唐云吃力的掰开遮挡在眼前的血糊,缓慢地爬了起来,心脏依然发出细微的轰鸣,这种感觉是唐云从没有过的。 唐云左手捧在**口,右手托在背后,保护着雷弹不受损伤。帝君走了?唐云茫然望着远处空荡荡的树林,李复庭,天命教诸人,还有帝岳铁军——唐云双眼一闪,帝君走了,还有李复庭,若能以雷弹胁迫其就范,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父亲如今还那里,只有想办法冲过小校场,唐云双目坚定,头脑中开始幻想雷弹**在李复庭脚边其惊慌失措的表情了。 唐云喉咙中发出一阵滚动,*笑起来。巨大的**影从头顶**下来,唐云愕然扬首,青鸟?青鸟静静地悬浮在小校场上空,细长的脖颈眺望着谷口。 唐云神采的双目重新暗淡下来,如今小校场中混乱激战,**甲暗探死伤殆尽,大家都已经陷入了包围,也许下一刻就会死去。(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但是唐云知道青鸟是不会加以援手的,神武械不伤蝼蚁,这就是其作为神武械的规则。不然凭凤凰喙中烈焰,这小校场中早就焚烧殆尽了。 神武械的对手永远是神武械,当初帝宗大战,再险恶的战局,三大神武械也没有参与进来,只是做些侦查工作。 就算如今凤凰飞离,青鸟也是空浮九天,无动于衷。 也许凤凰并没有真正飞离?唐云收回仰望的目光,只要大家能聚在一处,青鸟就能想办法将大家带离这里。想到此处,唐云强打起精神,靠你了,雷弹。唐云双腿酸麻,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黑带,在唐云眼前一晃而过。跫然?唐云猛的一怔,忽的想起自己身处何地?这是宗师激战之地啊,连自命不凡的天命**都不敢涉足,自己却惘然闯入。 身前两百步远,白雾滔天,唐云依稀能看到一点青光,那是道袍,易云子的道袍。自己要如何冲过去呢?左侧乱枪如林,右侧能混战,自己被夹在中间,要如何过去呢? 正待唐云一筹莫展之时,身侧忽的传来一阵“咔啦啦”声响,多次经历危机,唐云的应变也变得迅捷不少,不及回头查看,一翻身趴到在泥地中。 “桀桀——”熟悉的声音在唐云耳边回绕,直到这时唐云才想起玄蛇还困在**能中,唐云扭头看去,只见**能周身缠绕着一层黑幕,覆盖在**能表面的冰层开始分崩离析,露出了**能精钢之躯。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c 黑幕渐渐收缩变成一条黑带,犹如一支利剑向**能刺去,只听“砰”一声,火花耀目,钢片四溅。唐云张口结舌,**能这身精钢竟也抵挡不住跫然一击之力。 其实不然,跫然虽然金铁可破,但**能毕竟是精钢所造,哪有如此轻易被破开之理。 由能直直栽倒在地,肩头的护罩被深埋泥地中,又经过寒冻冰封,处于虚弱状态的玄蛇自是挣脱不开。 不知何故,跫然飞离易云子,赶来相助,这两只洪荒异兽倒也配合默契,玄蛇以火焰烧灼,跫然再以金铁之身破之。忽冷忽热之下,钢质最是脆弱,所以跫然能在一击之下将**能表面的精钢碎开,解救出玄蛇来。 以唐云才智,这些道理必能想明白,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玄蛇安然无事。 唐云兴奋异常,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下好了,有玄蛇相助,必能冲出小校场。 稀稀落落的雨水飘在玄蛇身上,化成阵阵白气,玄蛇怪叫两声,扇动三角翅,飞近唐云,停靠在唐云左肩上,略带烧灼的蛇信亲昵的**舐着唐云脸上的薄冰和雨水。 跫然冲破**能并没有向易云子飞去,而是化作一条黑带,缠绕在唐云周身。 “怎么?”唐云惊奇不已,低头看着飞绕在自己腰侧的跫然,不解道:“你不用去保护易云前辈吗?” “桀桀——”玄蛇急躁地怪叫起来,似乎颇为惊慌。 “这里不安全吗?”唐云似乎受到两只异兽的感染,心中莫名感到一丝惊惧。 唐云抬头望着远处浓密的白雾,雾气虽浓烈,在谷口强风吹动下却不散开,包裹成一个三尺的雾球,唐云知道刑天和易云前辈便身在雾球中。 唐云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的一惊,早先这里还是风压阵阵,寒气如刀。但是现在不仅感受不到一丝的压力,甚至连那些可怕的旋风也消失不见了。 暴风雨前是片刻的宁静,看来这里将要爆发出一场惊世之战吧。唐云默默地点了点头,俯身拾起一柄凝结着血糊的障刀,转身向左侧走去。 如今自己有跫然和玄蛇相助,从左路突破应该不难吧,若是继续带来这里,定会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中化为粉末。 “砰砰”该死!心脏的异动有开始了,唐云左手紧紧按在心口,嘴角流淌出一丝血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似乎愈往前走心脏便跳动的愈强烈,还是那种奇异莫名的古怪节奏,唐云头脑昏沉,跪倒在泥泞中,脑袋似乎要爆炸般浑噩难耐。 唐云咬牙切齿,脸上筋肉扭曲,用障刀拄在地上,艰难地向前走着,小校场中气浪开始翻腾,要爆发了吗? 快走啊,唐云默声叫喊着,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刺穿脑袋,所有的压力尽数集中在眉心,唐云口鼻涌血,难受之极。 大口的喘息,心跳渐渐平复,古怪的节奏消失,唐云挤出一丝苦笑,还好停止了,不然定会难受的昏过去。唐云抹了把脸上的冷汗,撑起障刀向左路的混战飞奔而去。 到底怎么了?唐云对自己身体的变化隐隐感到恐惧,**了**眉心,出了有些灼热之外,并无变化,唐云吐出一口血沫,大喝一声,斜刺里冲杀了进去。 ------------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复苏5 235自刑天登上天命教首座之位后,便甚少武斗,但世人却不知,刑天被尊为五大宗师之一却是成为首座之后的事情,正是二十年前的邪龙山之战! 当时帝朝新建,宗朝败北。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天下无敌的五合营更是三营策反,宗军残部中只剩下了隐锋,横枪二营。 残军分三路东躲**,这三路残军早先也提到过,其一出海南冥,有楼船五百艘,拥兵二十万。帝朝曾遣闽越两牧洲的海军三下南冥追击,但却始终无果。 其二蛰伏在闽牧洲,也就是先前在闽牧洲起事的白甲军了。这支残军虽只有区区五万,却因知晓城地暗道,完整的保留了下来,这其中便有梁庄的隐锋营。 这两支残余势力隐忍近二十载,终于在三月初发动战乱,白甲军利用暗道之便,**子城粮仓和冶城军械偷运至越牧洲。而匿踪多年的宗朝海军也悄然登上越牧洲的沿岸,两者里应外合,势力已成,也许如今的越牧洲已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但这一切帝君还不知晓,这是谁的罪过啊。 这里要说的是这第三支残军——西进军。三支残部中西进军实力最强,最强不仅体现在人数,还体现在武力。西进军拥兵十五万,其中多聚宗军精锐。不仅有以卫景为首实力强横的横枪营,更有以儒教大学士白伦梵为首的教谋派一干忠胆死士。 西进军自持武力,并没与匿踪躲避帝军锋芒,而是突入滇牧洲,占山为寇胡作非为,搅扰的滇牧洲不得安宁。 白伦梵师从宗朝一代武神叶苍千,不仅贵为一派之首,更是举世公认的大宗师。 虽说帝朝胜出,但也是损失惨重,根本无力围剿,起先便采取了怀柔政策,当时前去招安的使臣便是刑天等一干天命教众。 刑天以天命教首座之名相邀白伦梵于邪龙山,不想二人却以武向会,最终的结果大家也知道了,白伦梵一代枭雄死在了刑天剑下,那是刑天唯一一次催谷出道教禁技——水极功。刑天一战成名,被世人尊为大宗师。 白伦梵一死,怀柔之策便妄谈,但此事却也有效打击了西进军嚣张气焰,在后几年横枪营土麾都尉卫景病逝,西进军实力大减,终在开元十三年被剿灭。 自邪龙山之战以来,除过与易云子之间的宿怨相斗之外,刑天再甚少武斗。 小校场中央,三丈雾球白气腾腾,浓烈到什么也看不清楚。 好熟悉的感觉,这才是真正的武斗。刑天**情狂傲,武斗之时总是气浪滔天,但是这次刑天却将周身风压缩小至周身三尺之内,反而是易云子周身风压喷张。 刑天借助青光剑之寒力,在自身表面覆盖了三层坚实的冰晶护甲,刑天体魄资质无双,不提以自身为器催发绝强风压,便这份忍寒耐冻之力也是世间少有,要知道青光剑之寒力比之雪峰山冰晶也绝不逊色,若是常人早以寒气侵体,僵硬而死。 五行**,必须以自身为器,易云子的火云劲由心脏而发,催谷出来的风压如烈火焚风,威力强劲,从天而将的雨水还未落地便被这股焚风气化,包裹在两人周身的三丈雾球便是如此形成。 只见易云子须发冲天,衣袍鼓胀,面赤如火,五窍雾气喷薄,便似体内燃有烘炉一般诡异。龙泉剑倒提在**前,剑刃之上红光隐现,咝咝作响,隐忍待发。 一人周身冰晶护体,寒气收敛。一人周身滚烫,烈火焚风。自古水火两不相容,谁可胜出? “咿呀——”运功至极致,易云子再也把持不住,大喝一声,脚踏天罡步法,当先冲了上去。 “就让我见识一下火云功的威力吧,哈哈。”眼皮上的冰晶炸开,刑天双目怒状,神情痴狂。青光剑在**前缓慢画圆,散发出犹如深潭般的寒气。刑天沉腰绷腿,牢牢钉在地上。 在如此强横的**下,一切招法已无用,化繁为简,易云子将龙泉剑撩起,向刑天当**刺去,这一刺也是缓慢之极,似乎两人之间有一道无形的阻隔。 简单之极的一式撩剑,却使得刑天双目凝重,青光剑横在**前,盘根一般稳固的马步顷刻被瓦解,刑天不自觉退后一步。 何以至此?这已经不是风压那么简单了,而是火精之气,何谓精气,至纯之气被称为精气,可见这一式撩剑所催发出来的风压是何等的精纯,强大。 若此时有外人观望,定会惊愕非常,只见易云子简单将龙泉剑撩起,却带动的周身白雾翻卷如万马腾跃,这些浓烈之极的雾气似乎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迅速在形成一道粗壮的气柱,向刑天轰去,气柱中隐现数道红光。 “砰——”震耳欲聋,犹如山崩的一声巨响,三尺雾球膨胀收缩,反复三次,当一切化开之后——青光剑拄在地上,刑天单膝跪地,覆盖在刑天周身的三层冰晶护甲尽数化为白烟,衣袍更是破烂如褛。刑天浑身焦黑,鲜血淋漓,仿佛经受了烈火的煎熬。 已经变得赤红的龙泉剑缓缓伸到刑天面前,这一刺,易云子还是不忍心刺下去。 “你败了,既然你不用水极功与我相战,我便也不杀你了,带着天命教诸人离开吧。”易云子口唇张合,喷出股股白烟。 “你的体魄资质逊我一筹,五行**以身为器,这反噬之力比起我受的损伤只怕更剧烈吧。”刑天心中惊惧不已,没想到易云子的火云功竟练到如斯地步,自己借助青光剑之利,将无为功催发到极致却连一招也抵挡不住,只怕我的水极功也略逊一筹。 五脏心火为首,纵使肾水再强也是无用,不然心火也不会独自分出,成就灵道一宗了。 “站在顶峰上真的能感到荣耀吗?”易云子口中喷出的不再说白烟,而是血水。如此质问,自二十年前便不断地在易云子耳边徘徊,那是易云子的自问,刑天因何而变,这一切究竟是如为何啊。 “呃,其实还有一个新世界。”刑天暗叹一声,瘫坐在地上,将青光剑收回藏在衣袖中的剑鞘中。 “什么?” “我说还有一个新世界,那个世界需要强者,需要站在巅峰上的强者,我们都不过是棋子而已,”刑天双目渐渐赤红,“全部都是!” 易云子心中莫名一恸,也许刑天果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说不定。 易云子脸上赤红渐渐退却,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易云子看了眼冒着白烟的龙泉剑,轻轻擦了擦剑刃,收进了袖中。 “没想到你的火云功竟然练到如斯境地,”刑天挣扎地站了起来,暗叹口气,抹了把嘴角的血丝,“我清醒的时候可不多,一起过去吧。” 刑天深吸口气,拖着满身伤痕的身体像树林走去,“但我要告诉你,博物侯之所以选择死,那是天命使然,就算阻止也无用。” “帝释天要我们都死。”易云子不心中惊疑不定,刑天时而沉默箴言,时而狂暴滥杀,但是现在的刑天却是如此的熟悉,难道这才是刑天的? “帝君之所以被尊为帝君,自有其身为帝君苦衷,也许他的想法是错的,但却至少能保帝朝安然无事。”刑天淡然道,似乎觉得帝君的做法没有什么不对。 “这帝朝是三侯打下来的,也是三侯兴建起来的,帝君整日不理朝政,又大肆滥杀忠良,如今藩王强势,北元垂涎,前后忧患乃历朝之最。怎么这些帝释天都视而不见,独独对我们有苦衷?”易云子冷哼道。 “帝君之所以乘凤凰离开,已心生慈心,有意放你们一条生路,”刑天摇了摇头,“但是如今三牌一毁,博物侯也是明智之人,自会成全帝君。你们又何苦如此向逼迫呢?皆言苍龙五星友情深重,其实你们一点也不了解博物侯。” “不了解又怎么?眼睁睁地看着挚友死去,”易云子说到这里,略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办不到。” 刑天默笑不答,忽的转首对易云子道:“你一点都没变,不知下次清醒是什么时候了。” ------------ 第二百三十六章 结束1 每次战败,道相都会回到天命教总坛真武后山天堑闭关。自闽域战败已有月余,如今道相能站在小校场中与廉侯对持,自是破关而出。 “没想到天命教还豢养有刺客?”廉如海将岳铉的红巾围在自己脖颈上,俯身拾起脚边的丈长马刀,恍然道:“噢,囚禁在龙潭牢中那个什么天地刺客也是你们一伙吧。” 道相对廉如海的嘲讽毫不在意,依然躬身而立,轻笑道:“回侯爷,天地二人是我师哥,乃当世顶级的刺客。师承自‘信’。” 只要经历过帝宗大战,自然知道‘信’为何物,这些秘辛廉侯清二楚,道相也无必要隐瞒。 宗朝独尊儒教,外事决与教谋派,立五合营显赫天下。内事断与教化派,组五常司辅佐国政。两派里应外合,相得益彰。 道相口中的‘信’便是直隶于宗朝皇帝的五常司之一的信司。宗朝立国三百多年,信司从未被世人所知悉,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中均无任何记载。 直到帝宗大战期间,帝朝的天策府才揭开了信司的神秘面纱,没错,信司便是刺杀组织,司内成员历代都在十人以下,其中多是整个八域最顶级的刺客,他们的武器无一例外皆是钢刺,或独身或多人合作,奉皇命行事,诛杀叛逆谋反之臣。 “想当初南征时,若不是有常禅法师随行,老子也要栽在信司手中。” 廉如海闷笑两声,不屑道:“就凭你小子也想做刺客?实话告诉你,你那两个师哥比起当年刺杀老子刺客相差十万八千远,还师承自‘信’,以老子看师承自‘屁’还差不多,哈哈。[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廉如海此生有三恨,一恨强**之事,二恨无酒之乐,其三就是这些天命**。逮到机会若不趁机嘲讽几句,就不是廉如海了。 道相**情本就乖张难测,若是武斗之时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为了输赢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道相之所以在廉如海面前佯装恭敬,是为了放松廉如海的警惕,以寻找进攻的切机。 廉如海的辱骂令道相心中暗恨不已,道相不动声色从衣袖中滑出墨刃,**笑道:“侯爷说的极是,但我的刺客之道可与我那两个师哥不同?” 廉如海皱眉,“一个是屎,一个是屁,一个比一个臭,难道这臭味还有区分?” 道相充耳不闻,“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古之刺客,不外乎如是。但我不同,我要做的是光明刺客!”道相双眼狂热,浑身抖动不止,连脸上肌肉都扭曲起来,“刺客乃藏者,行于暗。我以光明证藏与暗,得光明刺客,乃战之最强者!这就是吾刺之道。” 廉如海听得一愣,忽的大笑起来,然后双手抱**,将马刀柱在地上,口中啧啧,“十七八岁吧?多好的一个孩子啊,长的倒还俊俏,就是眼神怪怪的,脑子也坏掉了,哎,天命教害人不浅啊。” 廉如海见道相双眼杀气腾腾,墨刃早已滑出袖袍,握在右手中。轻叹一声,然后眼珠转动,看向周围,空中雨水依旧,青鸟悬空,凤凰还没来吗?场中白雾渐消,易云子打完了?看来自己要努力了,廉如海握紧刀柄。 季和那小子带着部队竟然退了下去?既是这样,那就快点解决掉这小子,去和大家会合。 “好了好了,别*瞪着了,快开打吧。”廉如海左脚斜淌,将**在泥地里的马刀磕起,泥水飞扬中,廉如海断喝一声,暗劲催发,右脚蹬地。 双脚动作之前,伟岸的身躯早已前倾,随着一蹬之力,廉如海整个人犹如离弦之箭般,飞速前冲。 道相摇摇头,这身法比之刘云清至少要慢上一倍,但道相也不敢大意,在即时演算中,所有的动作都不是多余的,牵一而动全发,也许自己接下来的动作早已被演算在内了。 便这一愣之际,马刀已刺到**前,道相低吟一声,身形急退,手中墨刃挥斩在半空,又收了回去,道相极力克制身体本能的应变,不中廉如海演算之谋。 只要廉侯猜不到自己下一步的动作,便无法作出相应的变招,等其露出空挡,便趁机取之。道相嘴角挂笑,关于统筹之学,道法也曾对自己讲解过一些,这即时演算既然属于统筹之属,那么也脱离不了其义理。 道相后跳,“如今我优势有三,纵使侯爷有即时演算之能,却也毫无胜算。” 马刀忽的撩起,廉侯高高跃起,一刀竟斩在岩壁上,碎石滚落,“呃,你到?” 道相双目惊疑,不知廉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侧身再次躲开,双眼瞄向廉侯劈砍过的岩壁,除了显出岩壁上出现一道豁口之外,什么也无。 “其一,我既不是信司钢刺之客,也不是校场出练之兵,吾之武学独一无二,你不知我套路,所以演算要降上三成。其二,既然成为即时,自然考验人之本能反应,我若隐忍不发,即时则不成,演算再降上三成。其三,我以催谷之境战你暗劲之境,以少壮之身斗你衰老之躯,演算再降三成,哈哈,你只剩一成胜我机会,这不是毫无胜算是什么?” 廉侯错步横刀,哈哈大笑道:“错啦错啦,你这心理之战运用不错,可再降一成,这下我就一成机会也没有啦。” 就是此刻,道相双眼一闪,双脚碎步而前,双手后甩,腰身低伏,整个身体贴地而行,两人本就距离不远,一息之间,道相便欺近廉侯身前,然后双臂回旋,左手成掌,拍地而起,道相整个身体犹如飞隼一般,嗖然拔身而起,右手握匕过顶,从小自上向廉侯刺去,若这般刺中,廉侯不被一分为二也会肚开肠流。 好俊的身法,廉侯暗赞一声,躲避已然来不及了,道相说的没错,这一仗自己几乎没有胜出的可能,但即使演算又其如此不堪? 出人意料,廉如海竟是高高跃起,双腿催发暗劲,这一次廉如海再无保留,拼出三成**,几乎到了双腿筋肉所能承受的极限。 这一跃足有五尺之高,廉如海身在空中,将马刀狠狠向脚下刺去。 本以为自己全力一击必中,没想到对方竟能如此应变,如今已是箭在弦上,身不由己。 道相大喝一声,冲天而起,墨刃向廉侯双脚刺去,左手成刀,催谷风压,向马刀刀面斩去。 对方以暗劲催发,撑死跃起五尺,自己冲身而起,墨刃依然会刺穿他的腰肋。 “砰”一声闷响,道相左手鲜血迸出,不想廉如海竟在关键时刻转动马刀,道相手刀砍在刀刃上自然皮开肉绽,若不是有风压相护,左手必报废不可,这结果道相早已预料,便算拼着手掌受伤,也要将墨刃刺进他的身体。 道相双齿紧要,双脚蹬地,飞身而起。 “老子始终比你飞的高啊。哈哈。” 其实五尺就够了,廉侯早先砍在岩壁上的豁口正好可以借力腾跃,只见廉侯腰身弓曲,身体紧紧贴在平滑的岩壁上,然后双脚踩在豁口,再次催发暗劲,高高跃起。 道相奋力一刺,竟然落空,可恶,道相左手紧握,血水倒流进衣袖中。 “起!”催谷,墨刃迸**出一道细小但坚韧的风压,道相拼起余力,然后狠狠向岩壁刺去,“崩”火花飞溅,借着一顿之力,道相扭身移位,双脚踏进岩壁的豁口中,然后蹬壁而起,向廉侯飞身追去。 没想到早先那一刀竟是为了此时借力?道相心悸不已,原来自己一直在廉侯的演算之中,那么现在呢? ------------ 第二百三十七章 结束2 237廉如海双腿暗劲勃发,两次蹬空而起,将紧追不舍的道相远远抛在脚下。 “呦,还真追上来啦。”廉如海右手紧握马刀,左手成掌前伸,重重击在平滑的岩壁上,“老子飞够了,要飞你小子自己飞吧,小心别摔找。” “崩”一声闷响,廉如海借一掌反弹之力,身体后仰,倒坠而下。双手紧握马刀向身在下位的道相狠狠刺去。 人不是飞禽,就算腾跃的再高,也会坠落下来,道相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廉侯这居高一刺也在预料之中,只见道相冷哼一声,将墨刃含在口中,双掌风压催发,迅速向岩壁轰去。 但有所不同的是,道相的身形并没有随着廉侯翻身下坠,而是身在半空旋转起来,这一招与道一的“破风”到颇为相似。 廉如海心中暗叫糟糕,如此竭力催发旋劲,这小子难道还藏有暗器不成?廉如海大喝一声,将蓄力待发的马刀艰难提起,刺向岩壁,借助反弹之力向后掠去。 越旋越快的道相周身已是旋风阵阵,道相竟然不惜以身为器催谷风压,蓄起强力的旋劲,可见这一击定是绝强的杀招。 破风之声,然后是一点犹如流萤般的幽光,墨刃借着旋力,从口中激**而出,向廉如海下**口刺去。 “这小子竟然将匕首扔了出来,难道还后继有杀招?”廉如海腰肢扭动,轻松躲过激**而上的墨刃。 墨刃一刺不中,带着绝强的后劲冲天而去。此时道相已经停止旋转,轻巧的落到了地面。 “一大把年纪了,还蹦跳不休,也该歇歇脚啦。”道相口中嘲讽,双手也没闲着。只见道相十指犹如拨弦,飞快的在空中搅动起来。 廉如海身体仍在下坠途中,只瞧两点银光自在道相双手闪动不休。当下心中了然,原来如此,这小子双手戴的指环与匕首之间连有钢丝,若以暗劲**纵,再配以风压之利——“叮”一声细响自上空传来,廉如海不及细想,忙弃了马刀,双手遮住头脸,双腿屈膝护在**前,身体缩成一团,急坠而下。 墨刃去而复返,以更快的速度向廉如海刺来,便算廉如海如何防范,伟岸的身形却是缩小不得,“噗”入肉之声,墨刃刺入廉如海左肩,两道小指粗的血柱飞**而出。 “*****,这匕首上竟留有血槽,真他娘的疼啊。”廉如海猛的一甩臂膀,将墨刃挣脱,奈何身在空中,无处躲避,看来还要再挨一刀了,廉如海呲牙咧嘴,懊恼不已。 道相运起流水步,在地面腾挪如流水,双狂舞不休,“哎呀,没有刺中要害,这控龙术果然难练啊。” 道相这一招的确厉害,首先以道一的“破风”将墨刃投掷出去,然后再以流水步牵引钢丝,再以道法的“控龙术”**纵墨刃。不仅**消耗极巨,更是大损精力。 廉如海有暗劲护体,肌肉也颇为强悍,道相的墨刃必须要催出风压才能中伤其身,以道相的修为最多发出三刀而已。 而这一点廉如海早已算到,只要挨过这一刀,落到地面就好了。 肩头血流如注,风压逆流如体,廉如海只觉得伤口火辣辣的痛,仿佛无数蚁虫噬咬般难受,左边身在近乎麻痹。 “叮”墨刃被廉如海挥臂一甩,弹到了岩壁上,本该就此坠落的墨刃仿佛有生命般向上激**而去,然后折返,下刺,诡异的角度,忽快忽慢的速度。 廉如海强忍着肩头的痛楚,双眼紧紧盯着墨刃落在岩壁上的影子,稳住心神,开始了即时演算,但这一次廉如海演算的却无以往轻松,而是面色凝重。 即时演算还有一个**那就是数量,越是宏观越演算的准确迅捷,反之则很大程度要靠运气。 如今要靠投在岩壁上的影子来演算墨刃的运行轨迹,对廉如海来说不啻为瞎子**象,根本掌握不了全部。 从右侧而来?左侧?要刺老子的脑袋吗?不对,向后心刺了过来! 廉如海虎喝一声,缩成一团的身躯忽的伸张开来,与其揉作一团,不如将空门大露,有本事就刺过来。 哼,果然还是想刺老子的脑袋,不过恐怕你这一刺要落空了,廉如海双臂伸展,双手如搅水,**泥地中,卸开下坠之力,然后翻身滚倒。 “你以为躲得过吗?”道相气喘吁吁,双臂一振,中!” 墨刃犹如附骨之蛆,一路紧随在廉如海身后,便在廉如海落地瞬间忽而加速,向廉如海面门刺去。 两道血注,墨刃倒飞,**在道相脚前。 廉如海右臂无力的垂落在**前,血水顺着衣袍淌落下来。 道相暗恨不已,竟然躲过我两刀,道相双腿蓄力,准备最后一击。 “如今你身中我两刀,只怕再无气力与我相斗了。再一刀我便要杀了侯爷了。”道相面无表情,强压住心中憋闷。 “这才要开始了,你就是再来三刀也无妨,”廉如海索**坐倒在地,撕开衣袍包扎起伤口来。 “身受重伤,竟还如此托大,看我飞刀!”机会总是稍纵即逝,此时正是进攻的绝佳时机,对方显然已经不行了。 若是生**谨慎的道法定会详察而后定,但是道相才不管这些,故弄玄虚的招法对道相是不管用的,但廉侯真的只是故弄玄虚吗?道相才不愿去费脑筋去想,控龙术可是需要高度集中精力的。 蓄满暗劲的左脚踢向墨刃,墨刃犹如离弦之箭,向廉侯面门飞去。当然道法双手微动,墨刃的速度还有角度无时不刻在细微变化,对手是很看清墨刃的轨迹的,这一招道相可是跟道隐学到的。 “又是这一招,”廉如海不屑的看了一眼,继续低头包扎伤口,“纵你千变万化,不是扎头就是刺心,这一招对老子已经没用啦。” 竟然不躲不避,道相心跳加速,头脑开始发热,不知其究竟搞什么鬼名堂,难道是要与我拼胆气,刘云清能赢我不过是胜在胆气二字上,论不怕死,我也绝不输你! 加持催谷,将自身**提升到极限,直憋的道相白脸变红脸,墨刃更是风压仆仆,地上泥水被搅动的四溅而起。 包扎好左肩的伤口,廉如海撕下一道布褛,开始包扎起右臂上的刺伤,血槽是从北元传进来的,血槽除了加强刃器的强度便是减轻刃器的重量,可见北元的工匠也是十分聪明的,历代以来,只有军械才允许携带开了血槽的刃器。包扎着伤口,廉如海仿佛回到了战场上一般。 什么?手中钢丝忽的一滞,令道相愕然不已,道相迅速向右侧岩壁望去,落在地上的马刀竟然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飞速刺来,道相惊出一身冷汗,心中默算起来。 “怎么?不是说拼胆气吗?这就退缩了?你先被马刀贯**还是我被墨刃穿脑?”廉如海讥讽道,对即将刺来的飞到连看夜不看,对于廉如海来说自然不用再看,因为这一切早在马刀脱手之时便算好了,那时廉侯还在空中。 马刀竟然比我的匕首还快,道相双手僵在空中,双手食指上的两颗指环延伸出两道纤细的钢丝,一道控制墨刃的角度,一道控制速度。 如今马刀上缠绕的钢丝便是控制墨刃的角度,只要这道钢丝一动,虽然可以消除马刀之险,但自己的墨刃也要落空,自己拼尽**,却为别人做嫁衣,道相郁闷之极,却无从发泄,憋闷的喷出一口血水。 罢了罢了,这廉侯比之道法还要狡猾,若真死在这里就太不值得了。手指微动,马刀贴在道相衣袍飞掠而过。墨刃刺入廉如海头发,只剪下几缕银丝,廉如海再无损伤。 可恨的家伙,道相将墨刃收回,将钢丝缠进指环中,静静站着,双眼凶狠地盯着依然斜坐在地上的廉如海。 “哎,毕竟没有上过战场,虽然马刀先中你,但也不过将你腹部贯穿,以你的修为却也死不了。而我被你的匕首刺破脑袋自然必死无疑。”廉如海眼神暗淡,轻轻抚摩着围在颈上的红巾,我岳铉孩儿可比你有胆气多了,那小子竟然拿着横刀当空直劈,尽使些两败俱伤的招法。 “如今我分毫未伤,一样可以杀了你。”道相被廉如海说的恼羞成怒,不理会**腹翻腾,提着墨刃向廉如海冲去。 “啾——”一声炮名,发出奇异的声响。天命教发出的信号。 道相脸色一变,将墨刃收回衣袖,狠毒的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廉侯,折身向树林走去。 天命教的确治教严明,炮号一响,见者即往,道相竟能抛下廉如海便可见一斑。 “侯爷,侯爷,您没事吧?”悉悉索索,一阵混乱脚步声从后方传了过来。 “寇宗,你回来了。” ------------ 第二百三十八章 结束3 238 黑带如流星,长枪手低头眦目,铁甲竟然被轻易贯穿,血流如水注,哗啦啦淌落一地,胸腹内早已被捣的稀烂,长枪手愕然倒地,长枪跌落泥地中。 跫然速度如电闪,不仅如此,跫然自身还以高频振动,当跫然贯穿对方身体,损伤的部位会在振动下扩张,极大的加重伤口。这就是跫然的厉害之处,除过四肢,只要被跫然击中胸腹,那么必死无疑。 而在场的长枪手无一例外皆被贯穿胸口,这已经是第五个了。 “这家伙是什么怪物,为何会帮助唐云?”季和见长枪队不住的后退,对老兵王德急道。 “绝快的速度,连铁甲都挡不住其一击,简直是一击毙命。”王德面色凝重,沉吟片刻对季和道:“如此,便不能近身缠斗了,可派一小队人马潜伏在唐云左近,然后正兵缓慢向树林后退,我们以枪投掷,总能灭掉这小子,不知将军认为如何?”虽然跫十分厉害,但却绝不会离开唐云半步,而这一点也正好限制了进攻范围。 “如今吕泉身死,这次回去我便在干爹前举荐你做斥候队长,执吕泉旧部。”季和拍了拍王德宽厚的肩膀,小眼闪烁。“就如此行法。” “多谢将军提携。”王德面无表情,只是平淡的应了一声,便提枪入阵,进行部署去了。 场中浓雾消散,随风飘来,唐云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直觉耳畔咿呀作响,似乎有人正在死斗,细闻其豪笑之声,疑似廉侯。 但如今场中雾气腾腾,雨水已经停止,本该放晴的天穹却被挥之不去的黑云再次笼罩,天色复又暗沉下来,场中可谓混乱之极,唐云早已混了脑袋,只是不管不顾,向前狂奔。 窸窸窣窣,踏步之声渐响,唐云还不及细想,只觉银芒闪烁,劲风扫面,一晃便从周身闪现五道黑影,黑影衣甲噌噌作响,手中长枪如蛇攒出,向恍然不觉的唐云刺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跫然果断出击,如利箭射出,反复五次,然后回会唐云身前,五声惨叫,兵器滚落,黑影颓然倒地。 唐云心悸不已,帝岳军的确厉害,竟然早已发现自己,还借助浓雾潜伏在此,等自己踏入,看来如今已是身在埋伏之中了。唐云稳住心神,提刀护在胸前,小心盯防着周身。 唐云的确已在埋伏之中,由于道相突然出现,打乱了季和的计划,但碍于对方是天命教徒,季和也无可奈何,只有悄然退兵。要知道李复庭与天命教关系密切,得罪了天命教就是得罪了李复庭,若是如此,那么就妄想在朝野混下去,这就是世道。 好不辛苦才进到这台狱司,季和带来的五千军队,如今就只剩下这数百人了,这怎一个惨烈了得,这些军队可是阎文应的直辖兵马,如今轻而易举便被季和断送在肠谷中,可想而知季和这次闯了多大的祸,就算季和是阎文应的干儿子也绝不会轻饶的,这一点季和心中十分清楚。 如今之计只有将功赎罪,阎文应所怕之人除了帝君,就是李复庭了,若是有李复庭替自己挡驾,那么不仅不会受罚,想必阎文应定会重用季和。 季和将残部休整妥当,心中也打着算盘,小校场中央有两大宗师相斗,与自己没半点事。东边不仅有天命教徒更有七座黄能,若自己带部闯过去支援,定被当做炮灰。 扫视一圈,也就只有落单的唐云和身在台狱司前的闵君臣了,令季和没有想到的是,唐云竟然会赶来送死。 “已经部署妥当,我已派一队人马潜伏在唐云左近,牵制其行动。”王德小声道。 “如此极好,我们也撤兵吧。” “桀桀——”玄蛇卧在唐云肩头,尾巴缠在唐云脖颈上,急躁地怪叫起来。 跫然发不出声音,但飞旋的身法却显得焦躁不已。 对于二兽的反应,唐云已经了然于胸,唐云停下了脚步,这附近定有埋伏,不然玄蛇也不会发出警告了。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你们俩也要小心啊,这些帝岳军凶狠异常,极难对付。”但唐云不知道的是,这些长枪手并不是正编的帝岳军,只不过这支残兵所剩下的皆是精英而已。 唐云双脚缓慢挪动,心中也在盘算,远攻有跫然,近防有玄蛇,若自己这般小心翼翼,不仅给二兽造成不必要的压力,更有利于敌人的变阵部署。他们竟然迟迟不动手,定是向牵制与我,不如出其不意,疾奔而过,到时再做应变。 唐云双手紧握障刀,双脚发力,大喝一声,开始了亡命般的疾奔,唐云体轻腿长,奔跑起来倒也跑了半刻有余,也没见有什么阻碍,眼见树林就在眼前,唐云心中兴奋,跑的更快了。 “将军,距离还没有拉开,若我们现在出击,那怪物定会飞身来袭。不如我们再等等?”王德劝道。 “若是让这怪物进去了,身在树林中的李大人定会遇到危险,就算拼死也要将其拦住,我们百杆长枪。纵使怪物如何迅捷也拦不下来吧。”季和才不管李大人的安危,他担心的是唐云闯进树林后,若是被盘龙铁卫抢去功劳,那就太不划算了。 竒_書_蛧_W_ω_W_._q_í_δ_U_ω_ǎ_й_g ._℃_c “也只有强攻了,我们前后夹击,潜伏的小队待机而发,我们胜算是有的,只是要多牺牲些人。”王德见季和不在言语,只好前去传令。 “踏踏,踏踏”他们果然跟过来了,潜伏在四周的士卒紧追不舍,但总是若即若离,保持一定的距离,却不发动攻击。 还不待唐云细想,只听“嗖嗖”一阵破风之声劈空攒射而来。 唐云讶然惊呼,这是大枪,数百支大枪竟然穿破雾气,激射而来,倏忽之间已经近在眼前。唐云急忙停下奔跑的脚步,呆愣在当场,不知该作何。 忽的,唐云感到脸颊一烫,眼前一闪,只见玄蛇三角翅飞快扇动,悬在当空,细微的鳞甲开始变红,热气蔓延,似乎周围的空气都随之扭曲,变形。 “桀桀——”一道细微的炽白热焰自玄蛇张开的小嘴中激射而出,细小但炽烈的火焰仿佛有生命般,遇风便长,射出三丈之后,火焰已经大如车盘。唐云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曲卷四肢,躲在火轮之后。 于此同时跫然也早已飞离唐云,向唐云身后雾气刺去。 诡异的画面,从无人见过如此异兽。“崩——啪”大枪瞬息便至,而火轮仿佛吞噬之口,所有射向火轮的大枪无论是精钢枪头,还是坚韧的枪杆,皆被火轮吸纳进去。 精钢枪头化做炽热的废铁“乒乒乓乓”跌落在唐云脚前。坚韧的白蜡杆更是瞬间被气化,成为一股股黑黄相杂的浓烟向空中飘去。 若不是如今的玄蛇身体虚弱,不然喷薄出的火轮无论是热力还是范围绝对要更为强悍。 但这些热力已经够了,唐云躲在火轮下安然无恙,没有射中火轮的大枪皆深深插在唐云周舍松软的泥地中。自此标枪阵被破。 而潜伏在唐云身后的那支小队也没能逃脱被跫然贯穿的厄运,几息之间,唐云身后的便躺了一排尸体,热力将雾气烘散,唐云眼前豁然明朗。 蛇口缓缓合上,鼻孔中喷出两道细弱的黑烟,烈火渐渐消散在空中,玄蛇怪叫两声,向唐云折返而来。 于此同时,跫然已经飞回,围绕着唐云飞快的旋转着,将阻挡在路途中的枪杆尽数折断。 “这,这又是什么东西?”映照在双眼中的火轮消散,季和震惊的拖住下巴,“这小子竟是如此古怪,难怪那夜抓他不着。” “将军,我们退回树林吧,如今我们的武器已经没有了,这两只怪物皆凶厉莫名,若继续留在这里,无疑等死。”王德叹息一声,大势已去,已经完了。没想到这小小肠谷中却是藏龙卧虎,三侯,两大宗师,两大神武械,还有那些石怪,这两只异兽,肠谷中的大爆炸,到了最后竟然连帝君也驾临了,这其中到底有何秘辛呢? 王德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所会的无非是一身武艺和肤浅的兵法。只要能保住性命便可,不然就算知道了天大的秘密又有何意思,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那只是大人物的名言。 “我们退。”季和沉吟良久,才缓缓道。 雾气消散不少,唐云已经能看到季和的军队了,不过这次唐云再也不用担心埋伏了,因为前面就是树林,没想到自己一阵乱跑竟然冲了过来。 父亲,等我,我一定要救你。 “小云,等等我们啊,跑这么快,要是中了埋伏怎么办?”身后传来廉如海声音。 唐云心中一喜,忙停步回头,忽的眼前一闪,唐云定睛一瞧,大喜道:“寇叔,你终于回来啦。” 寇宗身后站着浑身血迹的廉侯,廉侯身侧是白衣染血的闵侯,二侯身后是五十黄衣暗探。 “别愣着了,易云老头已经过去了,我们快过”廉如海不耐道。 正待众人准备动身之时,一声清越的吟叫自谷口传来,果然不出众人所料,凤凰去而复返! 整理布。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二百三十九章 结束4 小校场战局一变再变,简直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战斗,李复庭见凤凰从谷口飞来,终于放下心来,走到博物侯面前,双手托着银盘,笑道:“难道侯爷要等他们过来吗?” 博物侯收回远望的目光,双手从袖袍中伸出,默然接过酒杯。 李复庭点了点头,转身向后走去,忽然伸手捂住嘴角,将流淌出来的血丝抹去。没想到刑天竟然会受内伤,这二十年来还是头一遭吧。李复庭深吸口气,强压住翻涌的**腹。 上空,两鸟对持,隐忍待发。 地下,所有人马都向树林**过来。 雾气荡开,刑天与易云子先后从小校场走了出来。一百盘龙铁卫忽的*动,刑天衣衫褴褛,浑身焦黑,全身浴血,如此狼狈模样的刑天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受伤了?”李复庭喘息道。 “无碍。”刑天摇了摇头,纵身跃进铁卫的包围圈,向李复庭走去。 易云子站在包围圈外,默然看着博物侯的背影。 “竟是这般?”博物侯瞧了一眼刑天,对李复庭道:“你可谓煞费苦心啊。” “怎么?”易云子无视眼前虎视眈眈的众铁卫,倏忽之间便纵跃到博物侯身边。 李复庭摇了摇头,众铁卫面面相觑,纷纷后退,撤开了包围。 博物侯沉吟许久,对易云子的问话却不搭理。还是不说的好,若是让易云子知道李复庭和刑天之间的秘辛,定会暴怒当场,那样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博物侯摇了摇头,“没什么。” 易云子见博物侯欲言又止,身为老友,易云子对于博物侯的**情还的很清,博物侯不想说的事情就算再如何逼迫也是无用。 “李大人,末将保驾来迟。[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一声忽的乍起,接着从西侧显出数百道黑影,为首之人奔到李复庭前,抱拳躬身,行礼。 “不打紧,列阵吧。”李复庭斜眼瞧了瞧季和,淡然应了一声,便不再理会。 季和领命而起,身后数百名长**迅速列小方阵,守在右侧,严阵以待。不想我这伪帝岳军竟能与盘龙铁卫并身一处,季和自嘲不已。 “首座,本教诸徒前来保驾。”一声又乍起,却见道初等天命**率领数百残兵从小校场左侧显了出来。 众徒见首座浑身焦黑,血流如注,不觉一惊,但却无人敢多置一喙,皆退身,严守在左侧,与右侧季和部,和前路盘龙部成犄角之势,将李复庭与刑天保护在其中。 “道相来啦。”风吹草动,忽的一人从树林窜了出来,倏忽之间已经腾跃到本教诸徒阵中。 “老唐,你可差点害的老子被那小子干掉啊。”廉如海流血过多,身体虚弱,脸色苍白,但其却毫不在意,依然龙行虎步地从小校场走了出来。 “父亲。”唐云再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泪光闪烁中,唐云见父亲手中竟然捏着酒杯,心中惊惧不已,急忙向父亲跑去。 跫然见易云子也在前面,黑带悬空飞匝了两圈,便想易云子飞了过去,只有玄蛇依然忠心的盘绕在唐云肩头。 廉侯侧首看了看闵君臣,二人一起向树林走去。寇宗双**了一通暗号,身后数十名暗探小心盯防着敌兵,是啊,曾经的同泽如今成敌人,为何这般,皆因立场不同。 于此同时,**能也从另一曾冲了出来,只不过如今已经剩下了三座。 “**,”陶安打开**能的**盖,从**能上跳下来,向寇宗跑去。 “都到齐了吧。”李复庭笑脸相迎,“就算让你们冲过来,又能怎样?劫狱狙军,如此行径,已是逆谋之罪,帝君心**仁慈,已有轻饶你们之意,为何你们却如此相逼迫呢?亏得你们昔日还是朝中梁柱,如此做法与宗朝乱党有何区分,与君与臣都有违纲伦。” “放肆,苍龙五星还轮不到你着红衣鬼说三道四。”廉如海大骂不止,“自你入朝时,便觉你心术不正,当年若不是老唐阻拦,那轮得到你这鸟人再次满嘴乱喷屎尿——” “廉侯教训的是,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之事不提也罢,如今我放你一条生路便两不相欠。”李复庭认真道。 “放屁,爷爷生在天地间,那里去不得,那里出不得,当年老子是瞧你不起,懒得理会,现在老子更是瞧你不起,就你这不人不鬼的东西——我呸!”廉如海心中后悔当年听从博物侯,没有将这小子调离朝堂。 “廉兄,”博物侯摇了摇头,示意廉如海不要再谩骂下去。 “老唐,你脑子是不是坏了,凭什么要你成全帝君,这六十年来,你做的还不够吗?把酒杯扔了,随我们离开吧。”廉如海回过味来,对博物侯苦劝起来。 “廉兄,你们离开吧,”博物侯叹息一声,“如今朝中局势你心中也是一清二楚,何必如此呢?” 博物侯见廉侯默然盯着自己,继续道:“真武山上,我已经死了,百姓看到了,百官也看到了,七方信使也已经传报七王,不日整个八域都会知晓此事。若我活着离开,便会给有心之人留下口舌。如今藩王强势,届时帝君失信万民,帝朝危矣。” 博物这番话虽给廉侯听得,实则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唐云。 “我们隐匿行踪,不再过问世事,这样还不行吗?”唐云哭道。 “活着,只能我一人,这里所有人都要死。而我即死,则死我一人,这不简单许多吗?”博物侯不在多言,这里都是聪慧之人,其实不用多言的,大家什么都明白,只是看不开而已。 “侯爷大义,令人敬佩。”李复庭称赞道。 早先帝君迟迟不肯离开便是在等待博物侯的选择,是死一人,还是死众人。对于帝君来说一个博物侯就是半座江山,如今战乱早已平息,虽然帝朝隐患颇忧,但只要万民安居乐业,富足安康,谁还回去**,就算是宗朝余党也会被同化的吧。 而能令万民安居乐业,富足安康的人就只有博物侯。帝君是想保住博物侯的。 没有战争,就不需要廉侯。没有谋乱,就不需要闵侯。而易云子,祝仙工更是可有可无。 帝君有帝君的想法,但博物侯也有博物侯的顾虑,就算帝君保住了博物侯,但李复庭有岂会善罢甘休,定会暗通藩王,谋乱之事还是会发生。 但这些其实早已不在博物侯考虑的范围,他所思考的是大地震,是妖兽入侵。可叹的是,整个八域相信此事的却寥寥几人而已,尽管这些预兆早在光明朝时就已经出现,但千年来,却无一人堪破其中秘辛,直到博物侯。 如今圆核也已经研究成功,若祝兄和小云能将其发扬光大,定能重现天工门之盛状,届时就算异族入侵也不足畏惧。 只希望廉兄,闵兄还有陈兄能找到传人,使其一身本领能传承下去,也好应对日后的剧变。 朝中也有曹梦忠暗伏,就算扳不倒李复庭,定然也会自成**,与其分庭抗礼。帝君整日沉迷酒色,享年告罄,日后就是无忧太子的朝堂了,无忧有闵侯教授,自能重振我帝朝天威。 “父亲。”唐云跪在博物侯脚边。 “小云,从这里出去,可寻此二人,一人是道教占验派高玄法师,一人是闽牧洲莲华寺佛灯和尚,寻到他们,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父亲,你为何要抛下我和大哥?大哥在临走之时要我好好照顾你,你要我如何向大哥交待?”唐云伤心欲绝,泣不成声。 “唐兄,我们皆知你意。”闵君臣将唐云扶起,对博物侯淡笑道:“一路走好。” “你不腹妙计连珠吗?你不是号称帝朝神策吗?你这是怎么了?”廉如海大喝不止,拉扯着闵侯质问道。 见父亲默不作声,唐云默然向树林走去,“啪啪——”盘龙铁卫踏步而前,警告唐云的靠近。 缠绕在周身的衣褛被揭开,“砰”雷弹掉落在地上,唐云扶正雷弹**在泥地中,肩头上的玄蛇对着踏步而前的盘龙铁卫“桀桀”怪叫。跫然也飞离了易云子,向唐云折冲过来。 “所谓的有心之人,就是你们这群人吧,只要你们全死了,父亲就不会死了,大家都不会死,我们可以隐居在北岭,或者昆吾,再不行就远渡西冥,反正无人找的到就是。”唐云哭泣不止,跪,将雷弹抱在怀中。 “不好,这东西要是爆炸了,这里所有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刑天,快去将雷弹夺过来。”李复庭急的大叫起来。 “小云,快住手!”祝大师透过千里镜见唐云竟然如此胡闹,吓的急忙将青鸟浮低,跳了下来。 ------------ 第二百四十章 结束5 240什么天之道,震天之论?什么《山海经》,佛国之宝?众多事论不过耳闻旁人之口,奇书中的秘密只有元道术者才能解开,但元道术者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真假不明的天灾征兆,虚无缥缈的极南之洲,父亲坚信不疑,帝君却嗤之以鼻。(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天工府被焚,陈伯身死,自己几经逃难,所为不过一本羊皮书卷。 暗探司被抹杀,黑鳞军被分调,二侯死里逃生,所为不过一襟挚友情怀。 北岭深山聚首,劫乌台之狱,偷焚鼎之三牌,所传承的无非是天之道义。 两鸟苍穹激斗,肠谷几经乱战,山崖之上落滚石,树林之中烈火烧,三百暗探力战而死,五千帝军化为尘埃。 台狱司,小校场,帝君亲临。**能怒,宗师战,唐侯举杯。 唐云跪在当场,悄然落泪,仿佛回到了那个离别的雨晨,伊人泪,离别**。 若没有这一切,也许自己现在正与倪西携手漫步东紫湖。若没有这一切,父亲也许正与两位伯父坐庭院,安享乐。也许大哥也不会有出海之艰辛旅途。 父亲一生所爱到底是什么?是从未谋面的母亲,还是大哥是自己? 若是母亲,为何家中不见母亲之灵位,不见母亲之遗物,为何连半幅画像也无,而父亲更是从来不与自己讲述有关母亲的事情。 算来大哥已经很优秀了,自小生活在众人的掌声和称赞中,但这众人却不包括父亲。 自己嫉妒大哥的光彩,但却总是对父亲的一视同仁感到欣慰。冷漠,便是父亲的公平,无论是对大哥还是自己,也许父亲从未关心过我兄弟二人。 如此说来,父亲所关心的应该是世间之道,也就是大哥和自己继承的天之道吧。为了天之道,父亲可以殉道而死,对亲朋挚友,可以视而不见,无动于衷。 如果这就是天之道,不学也罢。 但父亲依然是父亲,所谓孝乃天地之仁义。若是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在自己面前倒下,那才是最令自己不能接受的吧。 既然不能改变父亲之心意,那么便改变天地之心意。 铁甲唰唰,长枪嘤嘤,盘龙铁卫速度快绝,成半圆阵型向跪在当场恍若痴呆的唐云包围而来,然后长枪刺出。 暗探以所剩无几,算上寇宗带回来的人马也不过六十七人,但他们障刀在手,踏步而前,无畏的向铁卫迎了上去。 平衡的对峙,因为唐云被打破,乱战一触而发。 浑身创伤视若无睹,焦黑的人皮面具,遮不住刑天赤红的双眼。刑天再次变回嗜杀凶残的,青光剑出鞘,向唐云飞掠而来。 “刑天!”易云子大喝一声,若是刑天出手,唐云**命休矣。易云子不顾**腹内伤,强行催谷,手持龙泉剑,想要先一步将唐云救回来。 博物侯仿佛一株已死多年的枯木,双耳不闻,双眼不视。 闵君臣消瘦的脸上,神情苦闷。往日犀利的目光早已暗淡,纵使闵侯有计谋千百,但此时却是无用,所谓天命不测,乾坤自来。 这已经不是人力所能预测的范围了,早在博物侯道出天震之论时,一定注定了结局,而闵侯能做的也许只剩下善后了。 闵君臣默然立在博物侯身侧。 “小云有一年祸命,我死之后,望念在多年挚友,代我照顾其一年,我即身死而无憾。”博物侯躬身长拜,对闵君臣道。 闵君臣一愣,“小云有天相之命,此生机缘极佳,定能逢凶化吉。兄之托付,定当竭力而为。” 博物侯摇摇头,“小云身为灵道传人,有天相之命,不足为奇,但如今小云又成为了五逆之主,这才是奇怪的地方,若无帝王之气相克,五逆终要反噬的。” “这的确不同寻常,所以当日在孤首山我与祝大师才要焚毁玄蛇,但没想到玄蛇还是回到了唐云身边。”闵君臣不解道:“《紫薇斗数,天相乃帝王四命之一,为何唐兄却说小云有天相之命,却无帝王之气呢?” 闵君臣口中的《紫薇斗数》乃论命奇书,书中有“紫府武相,位居人上”的说法,将紫薇,天府,武曲,天相四命皆归为帝王命格。 “所谓紫气东来,帝王之气何其尊贵,世间应帝王命格者如恒河沙数,但紫气缠身者却独一无二,不然这天下还不乱套了。”博物侯沉吟片刻,又道:“帝朝气数将尽,战乱马上就要来了,但是现在却还觉察不到紫气之兆,闵兄,一切还要依仗你了。” 博物侯之言论,令闵君臣茫然不已,千年历史,古籍浩繁,司天者有《天象》,乃道教占验派必研之书。此书由于过于精奥,便从中分出一课,这就是《天象九数》,此书成为历朝太史院,观测天象,推算历法的依据。 演算者有《易经》此书之精奥比之《天象》有过之而不及。历代无人能参详通透,此书分课颇多,其一就是《大衍之数》。 博物侯虽然不信道,但却研其书。《天象九数》,《大衍之数》博物侯都要很深的造诣,但闵君臣万没想想到博物侯竟能以此而推演天命。 茫然,也难怪闵君臣会茫然,知道得愈多,疑问也会更多,想到八域万民为了权势,为了财富而争斗的遍体鳞伤。却不知一切都逃脱不了天命的束缚,小到万万生灵,大到八域之洲,都有其伊始,都有其终结。 这就是世间之道吗?博物侯索求了一生的大道。 原来世间之道就是束缚在每个人,不,每个生灵,甚至整个世界,无论是有生命的还是无生命的,都会被天命所束缚。 原来博物侯想要解开的是锁扣人身上的天命之枷锁。 直到这一刻,闵君臣才完全领悟到博物侯的道。醍醐灌顶,闵君臣双眼神采飞扬。 博物侯欣然而笑,这就是传承,总会有人继续下去,索求下去。 “桀桀——”烈焰如浪涛,瞬间将逼到近前的数十铁卫化成火泥,流泻一地灰烬。 从无人在意过唐云,更无人注意到缠绕在唐云脖颈上的玄蛇。 盘龙铁卫如飞蛾一般**,然后再以蚊蝇一般飞散。 身后众赶来相救的暗探亦惊愕地停下了脚步。 只有刑天和易云子依然无畏向唐云赶来。 “这是?这是火兽?”李复庭震惊的无以复加,帝君自起义以来便致力于搜寻的五逆,竟然在这里现身了。 ------------ 第二百四十一章 身死1 “遭了”祝大师一把将廉如海拉扯住急道:“竟然忘了玄蛇这下李复庭定不会放过唐云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老混球快随我上青鸟。” 玄蛇?廉如海愕然不已玄蛇不是已经葬身孤山底的岩浆中了吗怎么会死而复生? 自唐云入谷玄蛇一直藏身在(huang)黄|能的铁罩中除过陶安其余诸人并无觉察就连玄蛇缠绕在唐云脖颈上廉如海也没有注意到。 这下事情变得更为棘手了五逆拥有更朝换代之大威力在帝君看来拥有五逆的人就是叛逆必然要处之而后快。(关于五逆的传说在第一百五十一章往事4有详述)廉如海露出一丝苦笑“要保谁呢?” 祝大师一怔“是啊要保父子哪一个呢?老唐是妖言乱国小云是玄蛇之主在帝君看来两人都是叛逆。要保谁呢?” 廉如海一甩手无奈地跺了跺脚凶狠地望了眼远处的李复庭折身随祝大师向青鸟跑去。 除过陶安身在谷中的人是第一次见识口喷炽炎的玄蛇当然那些士卒包括季和和王德也是不知玄蛇就是五逆之一。 *********“刑天住手!”易云子见刑天青光剑出鞘一道雄浑的寒气自剑尖激**(she)而出不由大怒。 唐云怀抱雷弹瘫坐在泥地中对周遭漠然无视低头细语也不知在什么呆对易云子大声呼唤也充耳不闻更觉察不到劈空而来的绝强风压。 无奈易云子身法慢了半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唐云被风压绞杀。 黑带如轮盘凭空出现在唐云头顶易云子惊呼一声脸上喜不自胜关键时刻却是跫然出现了。 “蓬”一声闷响在唐云头顶炸开空气仿佛被寒流撕裂飘散的雨水如碎石攒**乱飞跫然更是被反震的跌入泥地中。 气爆刑天知道跫然难缠的紧便不与其做近身缠斗而是将催谷出来的寒气强行挤压出青光剑中无所依持的风压自然便会产生气爆了。 其实说起来刑天通过青光剑催谷出来的寒气也可以称之精气乃寒精之气与易云子的火云劲同为五行劲力之一但威力虽然强于一般风压但比之易云子的火云劲却差多了。 “桀桀——”两兽配合默契跫然主防御那么隐忍多时的玄蛇自然就是主进攻了一道拳头般大小的樱红色的火球凭空出现在空中如果细看在玄蛇与火球之间还有极为纤细的火丝连接。 随着火球的突现潮**的空气自然被蒸腾出一片白雾这一切只在瞬息之间当身在空中的刑天想要躲避已是不及。 “噗嗤”夹带着些许丝帛撕裂的声响小火球迎着刑天轰然炸开。仿佛花炮一般挥出些许烟雾在烈焰乱串的瞬间一切又暗了下来。 “可恶。”刑天从爆炸中倒翻了出来刑天破碎不堪的衣物终于化为乌有刑天上身一片焦黑布满血痂的伤口上还不时冒出一股黑烟下身裤袍倒还完整不至于失了一派座的威严。 没想到强如刑天竟会先后两次被烈焰烧身显然这次刑天并无什么大碍以刑天强悍的体魄只怕再多烧几次便会对着毒火免疫吧。 易云子见刑天无恙微微摇了摇头火焰之(p..c○m)强烈可以颜**分方才玄蛇喷出的火球不过是樱红色而已比之岩浆的黄白色差了好几个色阶显然玄蛇在多次喷火中消耗极巨。而这却不是个好兆头。 经过两兽阻挠刑天已然失去了先机易云子龙泉剑横举**前傲然挺立一夫当关将唐云护在身后。 而此时寇宗已经赶到近前将唐云连同雷弹小心护送到了小校场中。 暗探迅补上小校场与树林之间的空缺与数百帝岳军和盘龙铁卫对持场中。 “小寇将雷弹抛上来。没有问题只要不启动阀门扔起来无妨。”空中传来祝大师聒噪的大嗓门。 寇宗见闵侯点了点头运起蛮力将雷弹向青鸟抛去。 “道法快将那东西拦下来。”李复庭急得大叫起来这肠谷中到处是宝(huang)黄能是跫然是玄蛇是雷弹更是其中的大威力。若是一件也拿不到那精心所布的局岂不是白费。对于李复庭来说一切都是交易没有利益的事情李复庭是不会去做的。 劲风扑面犹如猎鹰捕食守护在高空的凤凰临风冲来。 “哈哈想要和老夫抢妄想。”身在空中青鸟身手极为矫健仿佛如同真鸟一般在空中飞窜不止青铜巨喙张开卷刃动强大的吸力无视一切落叶泥水碎石断木尽数倒飞而起向青鸟冲去。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便是被寇宗抛掷空中的雷弹。 混乱戛然而止在众人目瞪口呆之极青鸟犹如鹞子翻身一般向远处飞去凤凰随其缠绕了两匝终究无可奈何只得稳住庞然巨躯飞回到树林上空。 青鸟见凤凰不再紧追不舍便悬浮当空与凤凰保持再安全的距离只要凤凰一有异动便迅折身可谓顽童。 “可恶这老家伙。”李复庭心中暗骂不止有机会定要将青鸟夺过来不可。当年真不应该同意将这青鸟赐给这老家伙不然哪有今日的麻烦。 “雷弹被拿走也好至少祝仙工不会在这里引爆。”刑天退回到李复庭身边低声道:“易云子早先催谷过火云劲自身消耗极大依然支撑不了多久了。不如我催谷出水极功将这群人尽数斩杀殆尽也好过这般相持不下。” “这谷如今是死谷谷中毒气深重无人可过他们是绝然逃不出去的水极功反噬太强还是少用为好。”李复庭面无表情道。 见刑天默然不语李复庭又道:“我们先隐忍不假装不知玄蛇之事一切等博物侯死后再说吧。若我们逼得太紧只怕博物侯不肯就范到时若是出了差错在帝君面前也不好交差。” “呃也好。”刑天深吸口气盘膝坐在地上闭目养神起来。 季和打了几个暗语见众士卒退了下来这才拉着王德小声道:“李大人到底是什么打算怎么一会叫打一会叫停?” “难道不是那东西的原因?”王德布满污垢的左手挠了挠头“刚才叫打是不是因为唐云怀中的那玩意?” “没错。”季和点头“我看到李大人当时很是恐慌。”季和虽然知道雷弹威力极大但却没有亲眼看到谷中的惨状所以还是有些轻视。 “那小兽喷出火球后李大人却显得很是惊喜。”王德疑惑道。 “什么意思?”季和之所以问来问去自然是想猜测李大人的心思那样自己行动起来也就不会出现什么差错若是能得到李复庭的重视就算是阎文应季和也无需顾虑。 “我想那小兽定然也有极大地牵连咱们八域中自古流传着有关五逆的传说——” 季和打断王德讪笑道:“四大传世谶语中唯独这五逆的传说是假的。” 军旅中几乎所有的士卒都相信三大神武械乱世神兵和佛国城三宝的传说。至少他们中有人亲眼见过神武械和佛国城三宝就不用多言便说乱世神兵之一的天将宝剑只要去过姑臧牧州的人都听闻过雷神张弘范的名头也定知道张弘范将军有一件至宝那就是天将宝剑。 而绝大多数百姓连都是没有参过军的对于这些传说他们都当做热闹来听。不然在北岭中倪丁也不会将青鸟当成真鸟了。 就算身在军旅也没人相信五逆的传说一方面是历朝有意的隐瞒扭曲一方面是谁也没有见过或者说是见到的人都已经是死人了。 如今王德搬出五逆的传说自然被季和嘲弄。 “咱们八域怪禽异兽多得是这小兽会喷火有何特别前年姑臧牧洲不是还向帝君进献过一头火牛吗?屁股一喷火跑的比马还快。”季和不屑道。 “那可不是什么异兽那是北元最厉害的武器奔铁牛。”王德摇摇头不再言语。其实他自己也是感到困惑不已不知目标为何突然从博物侯转移到唐云身上去了要知道那铁玩意可是一直捆在唐云身上。 就算那铁玩意真的爆炸顶多飞沙走石狂风四起就像早先那样。王德心中不屑。 ------------ 第二百四十二章 哎,博物侯死了 “咱们这般相斗有何意义?”李复庭在刑天的陪护下倾笑而出“我身为御史监不过是帝君耳目既然博物侯已与帝君谈妥那么便尽快了结吧我也好将这里的结果回报帝君。(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李复庭言下之意是说只要博物侯身死一切都不再追究。 但李复庭的权宜之策岂能骗过站在对面的五人五逆之主便这四字便可令帝君彻夜难眠只要博物侯一死李复庭接下来定会全力对付唐云这是毫无疑问的。 “崩”一声脆响金漆龙纹杯落地散落一片破碎杯中的毒酒四溅而出然后混着雨水渗入泥地中。 易云子浑身一震愕然转向后望去。 “唐兄——”闵君臣轻唤一声上前一步扶住轰然仰倒的博物侯。 “侯爷——”寇宗自众暗探中越出以快绝伦的度向博物侯奔来。 “父亲——”唐云惨呼一声黯然的双目滑落两行清泪。陶安扶住跌跌撞撞地唐云。 “老唐你他娘的疯了。”空中传来廉如海惊怒的咒骂声“光头佬别拦着跳都他娘的疯了。” 青鸟悬浮在空中竟摇摇欲坠。 “毒酒正山早就喝了这杯中不过是聚落的雨水。”闵侯颓然坐倒在地。 好痛**腹好痛唐云跪在父亲面前无力的捧起父亲枯槁的脸庞辛苦从帝都逃出去然后翻山越岭再潜入帝都一切都是白费毫无意义父亲还是死了在自己面前死了。 好痛真的好痛唐云鼻腔泛酸双眼乌黑周遭一切都在远离都变得不在真实。 “砰砰砰砰砰砰”奇异的节奏犹如击缶的沉闷凄凉。心脏仿佛要爆炸般渐渐开始狂乱毫无章法的搏动起来。 唐云口鼻**面目狰狞就算心脏停止跳动又何妨唐云仰天无声大笑。眉心的胀痛就算刺穿头颅又何妨唐云双手紧攥指甲刺入掌心。 大哥小云没用没有照顾好父亲。 唐云颤抖地看着鲜血淋漓的左手曾经这只手沾满了陈伯的鲜血好烫那时唐云第一次感到鲜血竟然比沸水还要滚烫。 “噗——”怒火攻心一股血气自心房涌出破喉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要抛下我和大哥。唐云嘶吼着双手握拳疯狂的敲打着父亲的**口。 “唐云——”陶安跪在唐云身后见唐云竟是如此疯态对着死去的博物侯狂捶猛打急忙上前想要将唐云拦下要知道这样的举动可谓大不孝。 “陶安。”闵君臣伸手将陶安挡下颓然摇摇头丧父之痛何其悲烈就算身为挚友也是难以体会这般深痛的。 “醒来啊父亲张开眼睛看看小云啊。” 这二十年来父亲在府中的时日加起来不足一年。 端午。家家团聚为什么阿爹却不在? 阿爹一生为民生**劳只要阿爹不在家百姓才会这般热闹的过端午啊。大哥自豪地说。 清明。为什么到这片草丛来看阿母为什么阿爹不来呢? 清明正是农忙阿爹忙着帮百姓种粮食。大哥自豪地说。 中秋。连中秋都不在家别人家家都很热闹啊? 秋狩练兵就要开始了震威校场众多军械可还等着父亲的工部放呢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站在城头看帝岳军秋练了到时很壮观的。大哥自豪地说。 元日。为什么你父亲不带你来庙会看花炮。一群同岁的小童问。 我阿爹可是天天为百姓**劳只要我阿爹不在家大家就可以热闹开心的过四节。[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幼年时的唐云学着大哥的酷样两手叉腰自豪道。 哈哈胡说八道之所以过四节感到热闹开心当然是因为可以和家人在一起与你父亲有什么关系走走大家不要理会他了他好不害臊他父亲早就不要他了。哈哈。小童们轰然而散。(更/新/最/快; 自此唐云再也没有问过大哥父亲为什么不在家也很少再出门总是将自己关在父亲的书房中因为唐云知道只要父亲回家定然会先来书房。 “砰砰砰”“砰砰”“砰”——仿佛身心分离心脏狂暴的搏动渐渐停歇直到停止。天旋地转在苦涩的回忆中唐云跪在父亲面前一头栽倒昏迷不醒。 “陈兄小云这是怎么了怎么——”闵君臣脸色苍白按在唐云心口上的双手不住颤抖起来“怎么没有心跳。” 易云子身法快绝瞬息便至以手刃为风压将唐云的衣袍尽数割断在众人一片惊讶声中唐云的心口竟然整个凹陷下去情状恐怖异常。 陶安看的大哭起来当初便应该将唐云阻拦下来。 “等等”易云子盯着唐云眉心显露出来的赤红斑点慢慢将手指移了上去。 除过心口异状在唐云的眉心不知何时竟然也出现了一块铜钱大小的红疤。 “噗嗤”忽的一声烧灼之声易云子迅缩回了冒烟的手指“竟是如此炙烫心口凹陷心属火定是心火自期门**顺着经脉游走至印堂**才导致眉心这般炙烫。” 闵君臣皱眉看着易云子微黑的手指“唐云从未习武哪有这般强劲的心火令眉心如此大热?不会是——” 易云子闻声一惊与闵君臣四目相望。 “侯爷生前说小云是的天眼是报得无须修炼天目功若是因缘际会自会悟道。”寇宗显然知道二人心中想的是什么补充道。 “多半不会错了可惜高玄法师不在也不知接下来要作何?”寇宗焦急不已。 安然的睡容枯槁中竟泛出些许红润没想到正山竟然瞒着大家早已将毒酒饮下如今身毒复就算是神医常定军亲临也是无用。易云子心中烦闷将唐云让给寇宗沉声道:“趁着混乱你带着唐云和陶安从后山密道离开吧苍龙五星生死与共定不会让正山白死的。” 见易云子要拼命寇宗忽的跪倒在地急切之间伟岸的身躯竟是颤抖不住“侯爷以死明志连帝君都有心放过我们” 话没说完寇宗忽地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口中渗着血水含混不清道:“我寇宗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只不过如今已找到后山密道我们若是这般死战岂不辜负了侯爷一番心愿。” “你这是干什么?谁说我要死战就算死也要看过湘云三十年前留给我的信。”易云子瞪眼恨声道。 “我早先已经答应了唐兄要护小云一年无恙也不会死在这里的。”闵君臣拍拍寇宗的臂膀肃容道:“寇宗唐云和陶安就拜托你了一定要将他们带出帝都老唐说我们的天命还未到所以决不会死在这里你不用担心。” “哦对了”易云子迅从怀中夹层中**出那本用油皮纸包裹了厚厚一层的演算草稿递给寇宗“这些都是老唐耗尽极大心血才完成的就算拼着**命不要也要保住这些手稿然后交给唐云这是老唐唯一留给小云的东西。” “从后山出去就入了昆吾山脉我们在哪里接头。”寇宗问道。 “不要理会我们出了帝都你一路南下然后去越牧洲莲华寺找佛光和尚唐云不仅是灵道传人还是五逆之主。无论哪一个身分都会带来杀身之祸你一定要小心行事。”易云子心情沉重道。 易云子所言不虚如今李复庭得知唐云是五逆之主就算在这里让唐云走脱李复庭也会布下天罗地网紧追不舍。 若是藩王割据的局面唐云灵道传人的身份却可以使其在藩王中得到臂助虽说现在大乱在即但还没有到割据一方的地步所以唐云这层身份一定要尽可能的隐秘不然唐云必死无疑。 “《山海经》也在唐云身上到时将这本天书交给佛光和尚保管这本书一直带在唐云身上也不稳妥。”闵君臣吸了口气“快走吧切记一切小心行事。” 寇宗用布褛将唐云牢牢包裹在自己脊背上然后带着陶安在众人的掩护下迅潜进了台狱司中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苍龙五星破碎了其实苍龙一宿应是七星但为了忘却早先陨落的悲痛在廉如海口中苍龙七宿变成了五星但这回不会再变了就算在如何变也欺骗不了自己的心。 博物侯死的突然死的突兀众人仿佛还处于一种恍然或者说是不可置信的状态所以悲痛姗姗来迟。 易云子和闵君臣相视而笑左右夹击将已经冰冷的博物侯搀扶起来三人犹如万年老树风吹不倒雨淋不潮就算是刀劈斧砍也休想分开他们。 当然这种事情怎么少得了两个老顽童。 青鸟低伏大笑临空。祝大师和廉如海飞身而下落在三人身前。一干忠心的暗探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想要从这里过去那么就杀过来吧。 “寇宗携着唐云向台狱司后舍跑去——”斥候回报。 李复庭面色凝重轻轻挥了挥手。 ------------ 第二百四三章 爱剑 八域何其大哉自洪荒人类繁衍至今由于地界相隔所以演化出了不同的氏族虽然他们同为一脉却如同仇人般征伐不断。 在三大山脉与两大流域相交汇的那个瞬间人类开始出现。当然这个观点是中原氏族自以为是的观点。 殊不知在北岭之外有北元氏族在八域之西北有鬼羌氏族这两大氏族的历史可以说和中原氏族一样悠久一样多姿多彩。 但奈何中原氏族得天地之独厚不仅族群众多而且教化优良相比其他两大氏族可算是天壤之别。八域三大氏族演化之繁杂不是一两语可说的清的所以就不多累述。只说姑臧之鬼羌。 在八域之西北昆吾山脉北缘与北岭山脉南缘之间有一条长约数万里宽约至几百里的狭长地带因其位于黄河之西而又形似巨蟒得名河西蟒原历代简称河西。 昆吾山脉高绝八域不仅树林茂密而且雪峰连绵。吴人郑鼎游方之此不由感叹道:“树林茂而禽兽生雪峰众而湖泊生蟒原得天独厚不愧为丰泽之地可谓之莽原也。” 北岭虽属三大山脉之一但不知是羞愧于昆吾的巍峨还是力有未逮总之延绵到河西却渐渐消磨既无水源也无林草可谓一派大漠苍茫。 这就是河西蟒原大漠绿洲鬼羌自洪荒时代便生息于此在他们的土语中蟒原被称为“故臧”是蛇神之意。洪荒末期以来鬼羌多与中原往来渐被同化。自光明朝始已成为中原附属被称为姑臧牧洲。 由于蟒原地处荒漠多是水小说 文字版草肥美的绿洲所以鬼羌与北元一样以游牧而生。游牧则地少五谷所居无常自得依随水草。 郑游圣曾描述过早期鬼羌之风俗“不立君臣无相长一强则分种为酋豪弱则为人附落更相抄暴以力为雄;杀人偿死无它禁令;以战死为吉利病终为不祥。” 洪荒末期光明王一统中原氏族建立光明朝成就丰功伟业被后世称颂。同时代在鬼羌氏族中也出现了一位等同于光明王一般的人物他就是鬼羌之大酋豪爱剑。 光明王智慧卓武功入化。不仅是中原之主更是元道宗之祖平生几无敌手而正史上就是如此说的。 但大家都知道光明王曾兵败于越牧洲的叶煌城虽然正史中对于此事也是死语焉不详但经过郑游圣的考证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天降奇灾六月大雪盖地光明王部众冻死者无数仅余千卒退至叶煌城下。”既是天降奇灾史笔又岂敢如实书写后世不知其密也就不足为怪了。 大家还知道南冥迷踪而无敌于天下的光明王便在这次悬案中消失了。但抛却这些怪异之事不提正史中再无任何关于光明王负面的描述。 但在鬼羌氏族中却有一则这样的传说流传了近千年。 中原光明氏崛起**沿着两大流域追溯到极西之源头翻过三大山脉造舟下四冥。 沿途光明之火烤干了河水干涸的水道中躺满了腐臭的鱼群。焚尽了树林光秃的山谷堆满了焦黑的兽禽。 光明之火带来了死亡遍体鳞伤的神蛇离开了世代生息之地只留下了一颗沉睡的蛇蛋。 沙漠淹没了水草寒风冻死了生灵十二氏羌死伤殆尽虚弱的族人守护着神蛇之蛋沦为奴隶。 爱剑便是传说中的神蛇之蛋被鬼羌奉为神蛇之后裔。他虽然自出生就是奴隶但自幼便习武好学青年时更是足智多谋体格高大勇力过人。 在整个氏族沦为奴隶的二十八年后也是爱剑二十八岁之时这位英雄带领着苦难之中的氏族怒吼而起将故臧内的所有光明**尽数赶回了中原是时正值光明盛世光明王闻讯大怒遂御驾亲征北上故臧讨伐鬼羌。是时光明王四十三岁爱剑二十八岁无敌于天下的光明遇到了自己一生最强劲的对手——鬼羌之王爱剑。 在等待光明王降怒的一年里爱剑及其氏族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积极备战一方面努力重建故臧家园恢复民生爱剑不仅教导族人田畜并将族人信仰融进释教义理中使得族人凝心聚力。另一方面爱建精研兵法依据鬼羌的优势创建了闻名天下的鬼羌骑兵。 论八域良骏皆出自鬼羌和北元。而鬼羌民风彪悍多崇尚武力且无论男女皆弓马娴熟无论是战力还是战意都是绝强的而这支第一支鬼羌骑兵又是在无限的恨意中催生出来的可想起战力之顽强。 而爱剑不仅仅只会组建兵马也就是说他不仅仅只是一个英雄他还是一位天才的将领完全掌握了骑兵之战法后世无出其右。 那场大战在故臧之南的萧关这是一场正史中没有记载的战争仅流传在鬼羌的传说中。 【至于萧关之战的过程自然精彩辈出若是详述足可成书若有余时可载于十万大道外传中。】只说光明朝正史中书写的结果光明二十三年北元作乱光明王率光明部十万并携鬼羌奴隶五万迎击北元将其赶回漠北再不复出。 念鬼羌战功光明王恢复其自由使其世代驻守故臧协助中原以防北元。 光明王二十三年那时的光明王已经五十六岁了也就是在光明王四十三岁至五十六岁之间的十三年光明王的事迹正史中并无记载。 那么这十三年究竟生了什么呢?萧关之战竟然打了十三年爱剑以五万残族竟然能与百万之师的光明朝相抗衡十三年之久最后竟然得到光明朝的默许成为故臧的主人虽然名义上故臧还是作为一个牧州依附于中原成就八域之名。 但这其中定然有其不可知的秘辛这些事情不在累述因为这章主要讲述的是鬼羌的历史。光明朝之后接下来就到宗朝了。 ------------ 第二百四四章 五城 萧关之战后爱剑之名河西皆知散落河西的鬼羌五部(五部指牦牛部参狼部白马部苍鹰部犀牛部)皆归附其下第一次“不立君臣无相长一”的鬼羌凝聚在一起并一致推举爱剑为王。(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谁也不会想到当初的五万奴隶在二十年后竟然能壮大到五十万之多。 人口剧增下的压力莫过于吃饭问题五部酋豪皆进言出兵萧关掠取中原。爱剑听后立即卸甲归田耕田种谷。 种五谷牧牛羊齐头并进以求粮食自给只三年鬼羌中再无人言兵再三年物丰民乐河西俨然成为大都会也。 南冥迷踪之后光明王失踪光耀王继位光耀二年耀王驻兵十万于萧关并诏令“兵不西行”。可见爱剑之能鬼羌之盛。 爱剑死后百年内八域三大氏族各守其域相安无事也难怪后人皆向往光明时代那时候可真是人类的黄金时代啊。 百年之后光照王继位光照七年西北地动河西生大地震倒塌房屋四十多万间震毁村庄一万多处死伤四万多人河西盛世毁于一旦爱剑之孙任曦暴毙于地震中。 大地震过后河西又大旱三年鬼羌氏族更是苦不堪言民不聊生由于群龙无鬼羌逐渐分裂五部各归一处爱剑百年基业再不复存。 天灾连带着就是人祸在漠北休养生息的北元窥到了崛起的契机在光照十三年携奇兵潜入河西一举攻陷了河西东端第一重镇武威城。 鬼羌无力抵抗**向西迁徙河西东端多是丰美的绿洲而西端可谓大漠荒原环境甚是恶劣在迁徙途中鬼羌死伤无数经历了第二次生存大考验。 武威被夺萧关被控光明朝接下来所要面对的将是凶残暴戾一心侵掠中原的北元。 由此可见光耀王的先见之明早在百年之前便驻兵于萧关之东不仅时刻监视鬼羌更可防范北元。 三大氏族中鬼羌虽然势微但战力却是天下第一北元次之中原最弱。 之所以中原能称霸八域一方面是因为中原地广人众另一方面便是天工达军械先进弥补先天战力的薄弱但若是正面交战中原氏族始终不占任何优势的。 相对于中原和鬼羌来言北元可谓中庸无论是人数战力还是天工都是如此所以中原氏族最大的敌人始终是北元。不知当初光明王是不是如此想法才停止了和爱剑之征战。 接下来要详细叙述鬼羌之战力。这要从两方面说起先是良马八域最好的军马产自河西次之是北元而中原的军马根本不值一提。 天下八骏传说便出自河西之鬼羌。虽然无正史记载想必光明王之坐骑逾辉应是征伐鬼羌之时得到的。 八域流传有一本奇书叫《异禀赋》书中言道“异禀之生灵源自河西之鬼羌洪荒以来三氏族流通繁衍颇多自此异禀流传八域八骏之后裔如是身具异禀之英雄如是。” 此书中列举的异禀颇多倪丁之散眼廉侯之即时演算道法之微听包括刑天的强体魄都在此书之列。 不知是鬼羌自身血脉特异还是河西环境之特异总之鬼羌族人身具异禀着极多可想而知爱剑当初组建的鬼羌骑兵的战力是多么的惊人了。至于爱剑的异禀是什么在此后的章节中自会详述此处不多言。 萧关西为鬼羌东为中原腹地驻守在萧关之东的十万精兵在一百年中多于鬼羌氏族通婚鬼羌也是自那时开始渐被同化但鬼羌之异禀也自此传入中原无形中强化了驻守在关东之精兵。 虽然北元侵入河西但却无法突破萧关之阻这全要仰仗那十万精兵的坚守。 光明朝末期中原渐入乱世萧关守兵不断被抽离以**各牧洲的反军。 光明朝能被宗朝取代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因为萧关的防御崩溃北元再次侵入中原之故。 到了宗朝中原从内乱中挣脱出来但那时黄河以北皆以被北元侵占可以说宗朝只是留守着半壁江山。 虽然坐镇半壁江山但宗太祖却拥兵百万最重要的是宗太祖乃是五逆之主是八域有史以来第一位集齐五逆的霸主。 宗朝三年太祖兵六十万渡江伐北元。自光明王之后这次可以算是两大氏族最大规模的征战了历时七年决胜之战依旧在萧关。 在萧关两军成胶着状态由于武威就在萧关之后北元虽然兵力处于弱势却有武威接济。宗军始终无力为进眼看就要入冬届时若是放过北元以后想要将其赶回漠北就更为困难了。 无奈之下太宗密召五常司不惜翻越昆吾山脉潜入河西大漠密谋与鬼羌参狼部。 河西本是鬼羌地域在光明朝时便被默许但如今却被北元趁机侵入鬼羌自然怀恨在心司机而报。 密谋一拍即合参狼部紧急召集其余四部组建鬼羌骑兵在五常司的协助下偷袭了武威。 北元料想不到鬼羌竟敢私聚各部偷袭自己的据所当下慌了心神十万大军被太祖一举击溃并趁势再次将其赶回了漠北。 太祖依约敕封参狼部大酋豪端木为鬼羌之王在太祖的协调下鬼羌复又归一为了防止北元祸乱再次出现在以后的历史中太祖果断的进兵河西先后占领了萧关和武威城并在河西设立镇西将军府府邸在武威。在武威之北的虎金关驻守十万精兵有又在武威之南的萧关驻守五万精兵。自此两道防线使得中原西北固若金汤。 宗太祖的确雄才伟略一战成就王业再战史书留名可谓功勋累累自此世人皆言宗太祖之驱除北元之功讳言太祖窃国之过。 武威城乃鬼羌所建更是鬼羌之信仰如今被太祖所占。虽然太祖助其赶走凶蛮的北元还河西之盛世但鬼羌始终耿耿于怀心怀不满。 宗太祖晚年也觉此事甚为不妥久之鬼羌必然为祸于是从蓟、滇两大牧州抽调八十万百姓西迁入河西并依据河西之地形划分五郡分别筑成五座。 此举可谓远深谋远虑筑城以抚鬼羌之心迁民以同化鬼羌之信。 武威乃河西东端第一重镇在武威与萧关之西北是昆吾山脉古浪河源于山脉东端横穿武威和萧关。 五城之一的凉州城便位于古浪河中游鬼羌白马部生息于此。 端水河源于昆吾山脉西端几乎横贯整个河西流至凉州城与古浪河相汇。 五城之一的休屠城便位于端水河上游鬼羌犀牛部便生息于此。 黑水河端于昆吾山脉中端成东北流向直出北岭之末流入北元腹地。 在黑水河右岸有城两座上游为灵州城鬼羌苍鹰部生息于此。下游为武都城鬼羌牦牛部生息于此。 黑水河左岸有城一座为张掖城鬼羌参狼部生息于此。 张掖城与武威城遥相辉映素有“金张掖银武威”之美称。 自此之后故臧牧洲再无争端成为三大氏族商贸往来之繁华之地比之中原第一大都会吴牧州也不遑多让。 再过三百年宗朝已经被帝朝所取代无论中原如何纷杂故臧牧洲的兵力始终没有变动。到了帝朝二十年也就是现在故臧牧州依然繁华如初也许宗太祖也料想不到三大氏族竟然能在故臧完美相融在一起至少表面上如此。 镇西将军府的将军自宗朝以来也是换了又换到了今日坐镇河西的大将军是雷神张弘范。 当初帝君之所以将三大神兵之一的天将宝剑交与张弘范也许正是基于震慑之意图吧不然帝君也不会将自己兄长帝明月的遗孤敕封为故臧王了。 而我们的三大主角之一方啸就出生在张掖城中。下一章正式开始方啸的成长之旅。 ------------ 第二百四五章 角斗1 故臧牧州张掖城四月初正午的戈壁空气仿佛在燃烧站在城墙上的纳斯丽尔裹在宽大的披风中一动不动只露出两只美丽的大眼睛搜寻着城外连绵起伏的沙漠。 纳斯丽尔这位张掖城土生土长的鬼羌女子拥有鬼羌参狼部女子特有的蓝色眼睛这双眼睛仿佛绿洲中的湖泊平静且蕴含灵气。柔长的睫毛微微上翘在纹有金花的紫罗面衣上投下两块调皮的阴影。 沙漠中有什么?除过一支支鱼贯而入的商队剩下的就只有令人生畏的沙漠了。 连接沙漠和蓝天的旋风仿佛一道道笔直的黑烟当这些“黑烟”掠过沙丘时又会变成一双双巨手撩起一股股白色的沙尘。如此情状仿佛大战前的萧杀所以有经验的沙漠商人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城的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被狂暴的飞沙湮没。 纳斯丽尔双眼掠过商队和沙尘暴转向北方望去似乎她想要寻找的东西还没有找到。 北方遥远而荒芜但却不时能看到令人兴奋的景象比如绿洲湖泊滔滔河流成荫树林。但纳斯丽尔知道这些都不是真的只不过是海市蜃楼而已。 在哪里呢?纳斯丽尔有些急切开始在高耸的城墙上踱起步来。 当然她只能绕着西北段城墙眺望因为整个张掖城只有这两段城墙没有参狼卫驻防。 越往西北距离黑水河愈远绿洲变大漠自西北而来的风沙几乎是常年不断的侵袭而来。为了防止风沙袭城不仅在西北两段城墙外围修筑了高耸的耳墙(也称为防护墙)而且也将西北两处城门尽数堵绝。没了缺口自然不用城防了。 炎热并没有令张掖城奄奄一息一年中的春夏之交一日中的正午之时正是大漠商人**最多的时候原本不到六十万人的城镇在这三个月中会暴增到一百多万可见张掖城商贸之盛。所谓“金张掖”并非虚名三大氏族流通之枢纽非张掖莫属。 “找到了!”纳斯丽尔兴奋地大叫起来裹在白纱披风中的迷人身段在烈风中摇摆。 纳斯丽尔双手将披风提到大腿处露出了浅绿色的小口裤小口裤下是一双齐膝的黑皮靴将河西女子独有的修长美腿衬托的完美无遗。 “踏踏”皮靴踩在布满细沙的坚石城墙上纳斯丽尔飞快的跑到西北角已被废弃的角楼中然后穿过角楼绕进内墙顺着滑坡梯道落进城中。 城中到处都是羊皮帐篷所撑起来的摊位大大小小的摊位仿佛是一只巨手随意挥洒出的一堆沙砾。 怪腔怪调的吆喝声参杂着婉转悠长的鬼羌语急促凶暴的北元语但流通最广的莫过于中原的汉语在张掖城走买卖的大漠商人几乎都会一口流利的汉语除非是对本氏族的人才会说氏族语。 纳斯丽尔一边小心跳过脚下玲琅满目的商品一边摆脱大漠商人热心的阻拦。 “呼——”纳斯丽尔眨眨仅露在外的眼睛白皙修长的双手拍拍高耸的**脯然后提起披风从南门跑了出去。 ******************张掖城建于宗朝时期在城南三里外还依稀可以看到光明朝时期修筑的长城当然经过近乎千年的风沙侵袭和战乱破坏光明长城也只剩下残桓断壁而已依稀可见者只有不到里许其余皆湮没在千年沙丘中。 这段长城之所以能历经千年而不倒那是因为其修筑在垭口(垭口指的是山脊上呈马鞍状的明显下凹处两座山峰交会的地方叫垭口)垭口两侧以山为墙无论是沙暴还是**都很难攀上。 毛石土筑粗布纹瓦的残墙历经千年侵蚀后只剩不到三丈高在残墙中段建有一处石堡石堡由巨大的块石垒砌而成灰缝由粘土加固看上去浑然一体雄壮非常。 这座石堡是宗朝时期修筑的由于早年的战乱也荒废了近乎两百年如今残破的与残墙没有两样。 张掖城与残墙之间距离虽然只有三里但这三里却生长有茂密的白刺灌丛沙堆。 一般极少有人愿意走进这片白刺林中并非害怕灌丛中叮人的牛虻或者毒人的鬼虫只是碍于白刺太过繁密划破自己的衣袍。 就算如此大漠商人也是极为感激.沙漠白刺林的因为当他们进城的时候可以将自己的坐骑——骆驼拴在白刺林中白刺生出的嫩叶可是骆驼的美食啊。 城中喧闹的声音传到这里已经被风沙和灌丛消弱殆尽城外出了呼呼风沙也许只剩下灌丛中的骆驼和戴胜鸟出的叫声了。 但奇怪的是往常寂静如死地的残堡中却爆出一连串的喝彩声透过漏顶的石堡只见成螺旋状的石阶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人群衣着不一有鬼羌的披风面衣也有北元的尖顶帽和窄袖皮衣虽然中原人迁入河西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但却仍旧喜欢穿戴布棉织品对于那些皮质衣裤却是如何也不习惯。 所有人都热切的晃动着手中的肉食或者烈酒对着站在堡底的两人叫嚣着。 圆筒般的残破石堡**在松散的沙地里形成了一个周圆的宽敞场地大家也许猜的没错这里可以算作是一处天然的角斗场带有****质的游走于律法之外的生死斗场。 “今天我们这里迎来了两位斗者一位是鬼羌参狼部拥有狼之蓝眼的后裔——纳斯豪斤这位勇士以六十八岁高龄将要挑战我们的‘撕裂熊王’上半季的王者——卡兰芒迪。”堡底传出低沉声嘶力竭的说场。 “请大家欢呼对大家没有听错另一位斗者是来自中原的朋友拥有——”声嘶力竭的声音略微停顿似乎是在思考合适的修饰词“拥有矮小的身材和可嘉勇气的中原朋友——方啸。哈哈二十一岁的方啸将要挑战的是‘雪山狂牛’下半季的王者——倍门!请大家稍安勿躁请观赏完这场热身赛后接下来就是两位斗者的挑战赛然后将是本季王者挑战赛到底鹿死谁手谁会是王者是纳斯豪斤?卡兰芒迪?倍门?还是勇气可嘉的中原斗者方啸?哈哈请投下你们手中的注金吧为我们的勇士欢呼!” 说场的幽默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 “哈哈快开始吧我想要看那位勇气可嘉的中原杂种被倍门踢断脖子。”人群中传来粗暴的叫嚷声。 “参狼部可都是武技高手纳斯豪斤虽然六十八岁但中原有句话说得好叫做姜还是老的辣所以我看好纳斯豪斤。” “管他谁是王者看完了角斗这里不是还有赌场和香院吗?老子定要好好乐乐哈哈哈哈。” “压好你们的注金接下来请欣赏热身赛来自北元的苍狼——野力熊对阵来自鬼羌的苍鹰——鸠塔塔。好戏开场端起你们手中的烈酒尽情畅饮尽情欢呼吧!” ------------ 第二百四六章 角斗2 246野力熊几乎拥有北元勇士所有的优点比中原氏族粗壮一圈的身躯犹如倒三角般的腰身不算修长但却异常粗壮的四肢总之就是天生神力力大无穷。(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野力熊双鬓头都被剃光只从头顶拉出一束头扎在脑后状似马尾这也是北元氏族最喜爱的式。 野力熊硕大的脑袋左右摇晃出清脆的“咔咔”声浑身肌肉黝黑亮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尼格你将是我**的第三十二个尼格呃啊。”野力熊双目凶光暴涨露出两颗硕大的门牙残忍的咧嘴大笑起来。 尼格在北元语中是笨蛋的意思。这算是最直接的挑衅了。 鬼羌天生的斗者面对恶意的挑衅会作何反应呢?虽然这只是一场不起眼的角斗但所要维护的却是氏族的荣耀。 “尼格尼格尼格尼格——”人群中爆出一声声挑衅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都是北元的沙漠商人。 鸠塔塔来自鬼羌苍鹰部拥有鹰之铁爪的后裔虽然身材比野力熊小了一圈但却天生一双黝黑巨大的手掌从远处看去仿佛一双铁爪般反射出令人生畏的寒光。 鸠塔塔的乌黑长从头顶分开编成两道粗直的辫分别垂在两耳旁。 “梆梆——”双掌交击出恐怖的声响。鸠塔塔没有做声双眼鹰隼般盯着野力熊。 “阿拉阿拉阿拉——”人群中再次爆出一阵怒喝只要略懂鬼羌语的人都会知道阿拉就是**对手的意思这次却是鬼羌的沙漠商人在还以颜色。 “呃啊——”不再需要多余的语言出简单的音节即可深陷在沙地中的双脚扫起一道沙雾野力熊爆出可怕的力量瞬间便跨到鸠塔塔身前伸出粗壮如熊的双臂想要将对手逮住。 面对沙雾鸠塔塔连眼睛眨也不眨任沙粒飞进双眼没有丝毫迟疑鸠塔塔向后跳开半步腰肢扭动双臂以绝大的力量甩出一双铁爪精确地搭在野力熊的手腕上。 “**——”鸠塔塔第一次说话又算是如此恶毒的语言在鬼羌语中也是悠长婉转如唱歌般动听虽然说话的是一位面目狰狞的凶汉。 野力熊双眼闪动心中冷笑“比力气就算是爱剑再生也绝不是老子的对手!” 野力熊手臂翻转反抓住鸠塔塔的手腕如铁钳般匝住然后腰身低伏左腿如枪刺入鸠塔塔下盘“呃啊”大喝一声瞬间爆可怕的膂力。 这一切都在瞬间完成鸠塔塔铁爪几乎来不及力忽觉身子一轻整个人便已被野力熊拖到了空中。 “呃啊”乘胜追击野力熊双腿岔开深陷沙地。**腹鼓胀双臂筋脉贲张牢牢抓住鸠塔塔双臂向两侧撕裂开来。这一招正是野力熊引以为傲的绝技。若是被野力熊得手鸠塔塔这双手臂都会被其硬生生撕扯下来野力熊上一个对手便是如此死法。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c 但没有人会认为这场角斗会如此轻易结束尽管这只是热身赛。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如果大家熟悉鹰隼那么应该会记得鹰隼最引以为傲的捕猎方式便是居高临下然后出其不意以铁爪擒之。 “阿拉——”鸠塔塔暴喝一声这一声是如此雄浑有力仿佛石堡都会被震塌。 如苍鹰猎食鸠塔塔腰腹极限收缩双腿紧紧贴在**膛上。就在双臂几乎被拉扯成一字时鸠塔塔开始力紧缩的腹肌瞬间弹开双腿如棍上扫所有的力道皆传至双臂然后导向铁爪。 十指如针妙到颠毫的劲力瞬间通过十指穿透了野力熊的手腕。 粗壮的手腕被整个贯穿筋脉被割断肌肉被切口双臂力量再大也是无用鸠塔塔轻松翻身挣脱了野力熊无力的钳制。 血流如注双手软答答的垂在**前野力熊脸色紫青面目狰狞犹如野兽。也不是痛苦的表情而是愤怒看来角斗才要开始。 “尼格尼格尼格——” “阿拉阿拉阿拉——”人潮开始沸腾。没想到这场热身赛也有如此看头。 野力熊第一次露出纯粹的笑容何为纯粹即为不带轻蔑不带嘲弄只为热血的觉醒而笑。 野力熊抬去双手伸出舌头**舐着伤口吞咽着鲜血。若不是野力熊手骨粗大想必手腕会连根被鸠塔塔的铁爪抓断吧。 野力熊双臂自然垂下第一次郑重其事的伸出犹如铁柱般坚硬的左腿。 “撕裂我用双腿依然可以把你撕裂尼格!”野力熊双腿飞快的抽扫起来激起阵阵沙雾。 鸠塔塔铁爪护在**前双脚灵活地在沙地中腾挪只是一味的躲避着野力熊碎石断木的鞭腿却不做进攻。要知道苍鹰的战术是一击致命绝无多余的动作。 如此过了一刻钟两人谁也奈何不了对方鸠塔塔谨慎的防守使得人群中爆出阵阵嘘声大家想看到的只是进攻不顾一切的进攻防守只会降低角斗的观赏**。 鸠塔塔的战略是想把野力熊拖垮就算拖不垮至少也要寻到进攻的契机。 手腕遭到重创的野力熊双腿挥扫的密不透风似乎有用不完的劲力只听“刺呼刺呼”的破风声不断爆起。鸠塔塔在进攻之余防护的更是严密如墙任鸠塔塔如何腾挪都无法冲进野力熊的腿障。 鸠塔塔终于按耐不住心中愈来愈强的杀意了就算冒险也在所不惜。只见鸠塔塔在避过一记扫腿后迅捷的后跳一步紧接着腰身低伏犹如炮弹般高高跃起这一腾跃足有六尺之高要知道这可是柔软的沙地便此一跃足可见鸠塔塔的体魄之强劲。 鸠塔塔身如利箭手臂前伸十指并做一处向野力熊露出空挡的**膛刺去。如此全力一刺足以开膛破肚整个贯穿**腹。 野力熊竟是早已料到鸠塔塔会有如此一击瞬间收了双腿急向左侧滑开身躯双臂忍痛撑在沙地上早已蓄力待的双腿犹如铁棍一般砸在鸠塔塔**腹仿佛气爆般出一声闷响鸠塔塔犹如断线的风筝腾跃在空中的身子打着旋摔在沙地上。 人群中爆出一阵疯狂的叫嚣结束了吗?鬼羌商人却露出不屑的神色冷笑不已鬼羌可是天下战力最强的氏族没有之一。 不同于中原的武者更不同于北元的勇士鬼羌的称号是斗者斗者便是热血燃烧使之狂暴沸腾的战斗狂暴便是他们的血脉。 鸠塔塔吃力的从沙地上爬起来口鼻涌出一股股鲜血见血则如火焰加薪斗志熊熊燃烧。 “阿拉——”低沉如兽般的怒吼理智渐消被暴戾取代破坏神降临。 鸠塔塔半跪在沙地中双目充血般变得赤红神情凶残却露出一丝倨傲。 慢慢站起来挺立身躯左臂前身铁爪摇摇指向对手。 断腕在方才不顾后果的攻击中已经痛到令人浑身颤抖野力熊兴奋地几乎要大声嚎叫。 这才是战斗爆吧北元的勇士是天生的不惧者就算此时面对的是一头雄狮也不足为惧。 “阿拉阿拉——”对峙只是一瞬这次是鸠塔塔率先动了攻击。 残影片片野力熊瞪大双眼双腿不觉加重了力道空气仿佛都要被一**腿浪击破但就是扫不到对方的身体。 竟是如此迅捷的度这就是鬼羌的异禀吗?生命停止于这一声自问也许在自问的同时答案已经了然于**过了。 沙地狂风停息鸠塔塔忽地闪现在野力熊的身后铁爪如锥早已穿透了野力熊的硕大的脑袋血淋淋的手臂从其脑门钻出红白喷洒了一地。 “阿拉——” 热身赛结束。 ------------ 第二百四七章 角斗3 247热身赛的奖励是五十枚金叶鸠塔塔将钱袋塞进怀里傲然走出了石堡。 鸠塔塔的离开使得石堡爆出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声当然这欢呼声与鸠塔塔半点关系都没有相比接下来的季王挑战赛鸠塔塔的热身赛只不过是花拳绣腿罢了也就是说鸠塔塔根本就没有资格参加季王挑战赛所谓的资格就是自身的实力。 中原的武者内外兼修拥有渊源高深的**修为境界可分为暗劲之境催谷之境出神之境(所谓的出神之境就是五行**整个八域也就只有五大宗师达到此境界而已易云子刑天皆在其列)不同于中原鬼羌斗者凭借的是天生异禀的血脉传承在爱剑时代以前鬼羌有氏族十二也就是说那时候的鬼羌拥有十二种特异的血脉传承。 经过近千年的的演化如今的鬼羌只剩下五部论战力是大大不如爱剑时代了但就算如此鬼羌的战力依然是天下第一。 爱剑时代鬼羌斗者的修为境界几乎都是天生的那时候鬼羌血脉众多身具异禀者比比皆是。 但是传承到如今鬼羌中已经很少出现这种天生斗者了原因自然是血脉的流失。(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在爱剑之前鬼羌斗者中并没有修为境界的划分野史传说斗者修为境界的划分出自光明王。光明王根据斗者血脉狂化后的破坏程度而将血脉分为四阶境界。分别为斗人杰斗鬼雄斗天兵斗战神。 斗人杰身具此血脉者狂化后双目赤红。体魄资质更上一层楼身法陡然提升数阶无论是度还是力量都会在短时间内大幅度增强。鬼羌苍鹰部的鸠塔塔天生血脉便是斗人杰。 斗鬼雄身具此血脉者狂化后双目赤红肤如火烧。不仅拥有斗人杰之极限体魄更能催出极限战念此种境况早先也遇到过比如陈伯以老迈之躯能独战天命教“初隐归一”四人。还有寇宗膝骨碎裂竟能凭借坚韧的战念重新站起来。正所谓“魂魄毅兮为鬼雄”。 爱剑即能成为光明王一生中最大的劲敌想必在斗鬼雄面前光明王的元力也是无可奈何吧。 斗天兵身具此血脉者狂化后双目赤红肤如火烧白如雪。此血脉极为强悍已经不仅仅是提升体魄那么简单了每次狂化后都可以不同程度的改造体魄是斗者身坚似铁不惧刀枪。相传爱剑传承的血脉便是斗天兵。 斗战神身具此血脉者狂化后双目赤红肤如火烧白如雪浑身浴血。战神者蚩尤也其铜头铁额四目六臂生两角口出獠牙刀枪不入战则不死不休无敌于天下。 当年郑游圣对蚩尤的真实**产生过疑问毕竟蚩尤太过强大了根本不可能存在过。当郑游圣游来到河西后听闻了鬼羌有一种传承血脉叫做斗战神乃血脉最强者。经过严谨的考证之后郑游圣认为战神其实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是鬼羌氏族最强大的斗者其生活的时代比爱剑要早的多可能出现在洪荒末期。 这就是斗者的修为境界爱剑不过的传承血脉不过是斗天兵便能成为光明王的劲敌如果出现了斗战神想必八域必然会出现前所未有的大灾难。 ***************接下来进入季王争霸赛的第一场。 野力熊早已被石堡的护卫抬了出去按照故臧牧洲的风俗他会得到一个战死者应有的尊重尽管他是北元氏族的。 鲜血早已渗进到松软的沙地中只是燥热的空气中依然残留着浓烈的血腥气息。 卡兰芒迪习惯**的抽了抽鼻子双拳绷紧缠绕在拳头上的牛皮条带几乎要崩裂开来。 卡兰芒迪的身材比野力熊要**一些如果说野力熊是苍狼的话卡兰芒迪就是黑熊。 在河西的角斗场上很少看到同氏族之间的角斗一般多为鬼羌斗者和北元勇士偶尔也会出现几位中原武者。 野力熊在死之前**了三十一位鬼羌斗者最终他自己也死在了鸠塔塔的铁爪下。 而卡兰芒迪作为上半季的王者死在他手上的斗者至少六十人鬼羌与北元可谓世仇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竟然不能再战争中决一胜负那么就在角斗场中拼个你死我活吧这也算是河西角斗场盛行的原因之一。 再就是鬼羌和北元都是崇尚武力的氏族“以战死为吉利病终为不祥”他们宁愿以战斗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不想郁郁而死。 卡兰芒迪体毛很重只要**在外的皮肤上都是一层浓密的黑毛脸上更是被蓬乱的胡须遮盖了大半只露出两只阴狠的双眼。 卡兰芒迪盯着十步之外的对手忽的从**口抓出一把**毛然后对着纳斯豪斤猛的一口吹散。奇怪的举动漫天的黑毛令站在石阶上的大漠商人兴奋不已皆大声为其呐喊助威。 “哈哈还是第一次看到卡兰芒迪如此生气想必野力熊的死激怒了熊王了这些有好戏看啦。” “我可压了熊王五十枚金叶定要将刚才输掉的连本带利赢回来。” “熊王熊王干掉你面前的老头你是北元第一大勇士你是最强的。” 面对熊王的挑衅纳斯豪斤轻描淡写的退后不让恶心的黑毛落到自己身上。 六十八岁的纳斯豪斤头已是雪白白在脑后编成辫辫用金带打结。 相对于卡兰芒迪黑熊一般的身躯纳斯豪斤只能算做矮小。如此体魄的差距令人不禁担心这位老者是否抵挡得住熊王的一击。 也许唯一能令人有所期待的只剩下鬼羌斗者的名号了但六十八岁的斗者能强到哪里去呢? “今日角斗张掖石堡场再无北元之名卡兰芒迪你残杀我族六十斗者今日就让你尝尝被人残杀的滋味。”纳斯豪斤幽蓝的双瞳闪过一丝寒光缓步向敬意不定的熊王走去。 “尼格呃啊——” ------------ 第二百四八章 角斗4 248“哈哈说起残杀老子残杀过幼童残杀过老妪就是没有残杀过老头这次算是功德**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卡兰芒迪露出两颗硕大的门牙大笑起来。 技胜一筹就应当直截了当结束对手的生命残杀等于侮辱这是有悖故臧风俗的。 所以绝不能容忍十步距离纳斯豪斤迈开大步只两下便越到了熊王的面前。 “绝不容忍。”纳斯豪斤虎喝一声杀气腾腾的双眼忽的红光一闪周身烈风鼓荡双手半握猱身击向熊王的腹肋。 卡兰芒迪见对手竟然缓步上前缠绕牛皮的双拳早已护在了**前但没有想到的是对手竟然能毫无征兆的狂化突然加。 “砰砰”犹如重锤的铁拳狠狠的砸中熊王双肋纳斯豪斤一击即退一退即是十步。 卡兰芒迪半挡在空中的双拳无可奈何的缩了回来下蹲弯腰然后双臂紧紧护住酸麻不已的腰腹。 “可恶狂化是需要准备时间的或者说只有在特定的境况下才会挥作用但是这老头竟然毫无征兆就能狂化这份功力至少要达到斗鬼雄才能办到吧。”卡兰芒迪心中暗肘对策全身不断蓄力只等爆的一刻。 纳斯豪斤嘴角上扬对熊王轻轻点了点头虽然这家伙手段残忍但的确实力雄厚。狂化后的重击竟然对其毫无作用而击打的部位还是人体的弱点。 “听说你上个对手是一位能使出十二连击的斗者那么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三十二连击吧。”纳斯豪斤口气倨傲仿佛已经宣判了卡兰芒迪的死亡。 纳斯豪斤的“三十二连击”果然听得卡兰芒迪一愣无惧的双眼竟然出现了一丝迟疑。 迟疑只是一瞬卡兰芒迪仿佛下定决心般如小山一般的身躯渐渐收缩在一起双腿深埋沙地中双臂护在**前。 做好这一切的时候卡兰芒迪全身已是大汗淋漓**腹鼓荡口鼻剧烈的喘息起来。纠结的肌肉如堆砌在一起的石块整个防御浑然一体。 看来卡兰芒迪是想以完全防御硬挡纳斯豪斤的连击了到底是怎么的招式竟然令熊王放弃了所有的进攻。 北元勇士蓄劲的本领无人能及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御那都是最直接的爆卡兰芒迪上个对手的十二连击便是如此抵挡了下来。 面对鬼羌的斗者如果没有绝强的防御是不可能敌得过的而论防御就算是鬼羌斗者引以为傲的体魄也强不过北元勇士的蓄劲。 不动如山卡兰芒迪的蓄劲防御令石阶上的大漠商人兴奋不已卡兰芒迪是无敌的只要摆出如此姿势那就是无敌的。没有人能将卡兰芒迪浑然一体的防御破开从没有人可以做到。 “熊王熊王撕裂他撕裂那个老混球。” “哈哈最强防御北元的勇士是不会输的卡兰芒迪北元第一大勇士。” 吵闹声戛然而止“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空气中突兀而至的气爆声令石堡静逸了下来任谁看到如此精彩的招式都会屏气凝息因为这是完美的进攻堪称艺术。(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纳斯豪斤的身法快到令人炫目一双赤红如血的双眼在快的移动中竟拖出两道三寸长的尾迹。 **的上身皮肤如火烧空气都在高温中扭曲画面呈现出强烈的不真实感。 而纳斯豪斤的位置似乎令人匪夷所思充满了不确定**一息之间竟然同时出现在卡兰芒迪的头顶后腰身侧令人不知哪道身影才是纳斯豪斤的真身。 头顶的身影以大鹰展翅之姿双腿狠狠轰在卡兰芒迪的后脑上。后腰的身影以猛龙出水之势双拳砸在卡兰芒迪的腰眼软骨上。身侧的身影更以巨蟒缠身之态乱拳乱腿猛击卡兰芒迪的脖颈和膝窝。 这只是开始如此狂暴可怕的攻击还有两波这才能凑够三十二之数。 卡兰芒迪默默地忍受着令人眼花缭乱的连击如果不如此蓄劲防御只怕连一个回合也抵挡不住。鲜血像廉价的胭脂满天飞散气化在灼热的空气中消散进松散的沙地里。 深陷沙地的双腿早已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体脑袋仿佛被巨石砸中五觉已经模糊一片肋骨至少断了一半断骨虽然不至于刺伤内脏但也有几根撑破了皮肤。后腰仿佛被铁杵击中几乎要断折开来。但这些都能忍受只要挡下这老家伙的连击接下来就轮到自己出场了。 “呃啊——”卡兰芒迪痛的不禁大声嚎叫起来其声如野兽般凶残。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对于站在石阶上的大漠商人来说也许只是眨眼时间但对于卡兰芒迪来说却像是煎熬了数千年近乎拆筋破骨般的痛楚。 但一切都用终结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纳斯豪斤从容地退到卡兰芒迪十步外只不过这次不再是傲然挺立而是疲惫不已的半蹲。以老迈之躯施展如此大耗体力的战术就算传承的血脉是斗鬼雄也绝对会吃不消至少短时间内是极难恢复的。 “蓬”黑熊般强壮的身躯倒塌激起一地沙雾拥有最强防御的北元勇士最终还是不支倒地。 石堡沸腾大漠商人如梦初醒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角斗虽然在场的人都没有看清楚纳斯豪斤是如何击倒对手的但卡兰芒迪上半季的王者倒下了瞬间倒下这在以前是从未见过的。 纳斯豪斤充血的双眼渐渐冷却恢复一如既往的幽蓝。黝黑的脸上皱纹纵横显得十分老迈但眉宇之间却透出一股坚毅令人费解的坚毅这是强者的象征。 卡兰芒迪虽然凶残但却同样拥有令人过目不忘的眉眼那就是无惧不死不休的无惧这也是强者的象征所以强者不会轻易倒下就算不小心倒下也会尽快爬起来的。 在众人的嘘声中卡兰芒迪重生般傲然站了起来不同于以往残暴的气场这次散出来的竟是沸腾起来的血腥气。 “呃啊——”卡兰芒迪张开巨口喷出一口腥臭的淤血血水中夹杂着断折的数颗硕大的牙齿。 浑身浴血蒸腾灼热的空气蒙上了一层红雾卡兰芒迪将缠绕在双手臂上的牛皮条带解开将倒**出来的肋骨以强悍的毅力压了回去再用牛皮条带紧紧缠匝在伤口。 “尼格杀了你将你的骨头一根根的拆下来杀了你将你的骨头一根根的拆下来——”卡兰芒迪疯狂地咒骂着双腿蓄劲猛的弹射而出向虚弱的纳斯豪斤冲杀过去。 北元勇士不会中原的**也没有鬼羌之血脉但其整体战力却在中原之上。 可以这样说三大氏族体内总和的能量是差不多的极个别的异才除外。三大氏族之所以在战力上有所强弱全因体魄所限如果将体魄比做容器的话鬼羌最强北元次之中原最弱。 中原氏族普遍体魄资质底下承载能量的容器小战力自然就弱为了弥补体魄上的劣势或者说为了扩大容器的容积从而有了**。 而鬼羌氏族天生拥有强悍的体魄资质所能承载的能量极为雄浑但天生的传承的并非都是有益。狂暴的血脉却无时无刻不在损害着鬼羌引以为傲的体魄。 大家可以这样理解传承的血脉作后将催出更为雄浑的能量但是作为容器的体魄却不能及时的扩充所以体魄久而久之必然在这种狂暴的压力下受到损伤。 而作为中庸的北元来说体魄适中又没有狂暴血脉的传承。北元氏族体内的能量最为稳定却不强大。即敌不过中原的武者更打不过鬼羌的斗者所以他们另辟蹊径展出了另一套体系那就是蓄劲很简单就两个字。 中原和鬼羌都致力于扩充容量但北元却对扩充能量不感兴趣而是将已有的能量进行压缩精化使其挥出百分之百的威力 ------------ 第二百四九章 角斗5 卡兰芒迪大步踏来蓄满劲力的铁拳狠狠向纳斯豪斤的头颅轰去。 纳斯豪斤吃力的从地上站起来还来不及躲避呼呼拳风已经刮到了眼前无奈之下只得运起双臂护住头部准备硬接力钧千斤的拳头。 “嘿嘿。”卡兰芒迪忽的出戏谑的调笑下盘猛的下坠稳住急前冲的身体。然后弯腰曲腿手臂小勾拳头竟绕过纳斯豪斤的头颅狠狠砸中肩头。 纳斯豪斤闷哼一声整个身体被拳劲轰飞肩头皮开肉绽炸出一股血雾。 “心脏已经开始衰弱了也许撑不到最后了。”纳斯豪斤吃力的稳住身形半蹲在地上深深呼出一口浊气“竟连那么慢的身法都躲不过去了。” “老子要将你的骨头全部轰碎然后再将你的皮肉尽数撕裂让你尸骨无存。尼格尼格尼格——”卡兰芒迪凶残大笑蓄满劲道的拳头又砸了过去。 被砸中的左肩已经痛到失去直觉整条左臂已经抬不起来了。纳斯豪斤翻滚在沙地中惊险万分的躲闪着卡兰芒迪一**疯狂的拳影。 开始的震慑全场到现在的狼狈不堪石堡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鬼羌的斗者是无敌的血脉燃烧吧纳斯豪斤站起来反击用你引以为傲的连击反击啊。” “哈哈不愧是撕裂熊王看来这次定能连本带利赢回来卡兰芒迪用你的铁拳将那老家伙的脑袋轰碎吧。” “呃啊——”卡兰芒迪抓住对手的空隙狠狠的轰出了三拳拳拳到肉。 纳斯豪斤双臂无力的垂在身侧整个人虚弱的半跪在沙地上浑身浴血血一滴滴的滚落进沙地的缝隙中。一头白散乱的搭在脸上沉重如破风般的喘息声幽蓝的双眼黯然无神似乎已经放弃了。 换做谁也要放弃两条臂膀和左腿都已经不能再动了浑身都是绽开的皮肉鲜血飞快的流逝就算鬼羌斗者的体魄再强悍失血过多带来的晕厥还是不可避免的。 “哈哈老家伙怎么不跑了。接下来就将你寸寸撕裂吧让你尝尝撕心裂肺的滋味。斗鬼雄的血脉传承也不过如此。” 卡兰芒迪从容不迫的走到纳斯豪斤的面前鬼羌斗者跪在自己面前令卡兰芒迪感到兴奋不已。 “先将你的两条臂膀扯下来吧看观众已经沸腾了这是我熊王的表演时间。” 卡兰芒迪抓起纳斯豪斤的两条手臂毫不费力将其提到半空蓄劲力。 “呃啊——撕裂吧。”狂吼。 “**。”出乎意料的纳斯豪斤幽蓝的双瞳变得赤红仿佛要滴出血来。 快绝伦的身法再次闪现鬼羌斗者引以为傲的连击再次闪现。 “这是中原语估计你也听不懂所以直接倒下吧。” 纳斯豪斤轻轻落地站在惊疑不定的熊王面前。 “你的手臂还有你的腿不是已经被我打断了吗?”血注从卡兰芒迪的脖颈喷薄而出漫天血雨。 “斗鬼雄所依靠的是战念战念所动不死不休。”纳斯豪斤将手中的断骨扔掉转身向场外走去。 没想到竟然被自己的肋骨**真不甘心啊。 季王挑战赛的奖励是一百枚金叶毫无疑问今日的角斗算是今年最有看头的了。 鬼羌斗者已经胜出两场了如果接下来这场倍门不能胜出那么今年的季王又将被鬼羌斗者所夺。 但是这最后一场应该是毫无悬念的倍门一路过关斩将死在其手中的鬼羌斗者有六十三人如此傲然的成绩足以验证倍门的实力和经验了。 “倍门倍门倍门——”石堡喧声四起这是一场有关荣誉的战斗所以不能输。 “雪山狂牛”倍门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走进了角斗场沙地中还残留着战斗的余息。 同样的马尾辫同样的硕大门牙同样的壮硕身躯北元氏族的体魄便是如此强悍。 如果非要区分的话野力熊的腰身略显细长像一头大漠苍狼卡兰芒迪的腰身厚实像一头狂暴黑熊。而倍门的优势却在粗壮的四肢几乎比野力熊粗壮一圈的四肢充满爆力的美感。 深褐肌肤上布满了恐怖的伤痕可见倍门的确身经百战。 “这次的季王绝对是我北元勇士的你不过是一只蝼蚁一脚就能踩死的蝼蚁。”盯视着矮小的对手倍门不耐烦道语气更多的是蔑视和弱者战斗对于北元勇士来说就是耻辱所以倍门向尽可能快的尽数这种被同族笑话的耻辱。 七尺六寸的身高在中原也不算矮小了但这是故臧相比鬼羌和北元动辄九尺的身高的确只有被人嘲笑的份。 七尺六寸的方啸随意的坐在沙地上面对倍门的嘲弄只是露出灿烂的微笑不同于鬼羌的辫也不同于北元的马尾更不同于中原的束方啸的头只有寸许。 短方脸淡淡的剑眉灵动的大眼鼻骨挺直鼻头圆润嘴唇厚实皮肤略黑再加上下颚蓄留着一撮短须。 虽然不算英俊挺秀但却散出一股精悍洒脱的男子魅力。 “你就是撞死六十三位鬼羌斗者的——”方啸挠挠短略有所思。 “不错我就是雪山狂牛北元大勇士倍门。”倍门骄傲道。 “哦大笨牛就是你没错了我奉师命前来取你牛命顺便再取你的牛|鞭。”方啸懒散的从地上爬起来伸伸懒腰面对杀人狂魔却毫无拘束。 看年岁这方啸也就二十多岁竟然如此托大想必有一身不凡的业绩吧。 “尼格呃啊——”狂牛愤怒了弯腰俯身臂肘护在脸前蓄满劲力的双脚猛的飞踏而起向毫无防备的方啸急冲撞而来。 “踏踏踏踏”飞沙如雾仿佛真如一头狂牛。北元的蓄力防御闻名天下这般撞击在一起绝对不会出现两败俱伤的状况。 方啸在自小在故臧牧州长大自然知道北元勇士的厉害所谓皮糙肉厚就是如此了。 硬撼不过那么就跑吧。倍门瞬息便至漫天飞沙令方啸看不清倍门的真身左右躲闪都有危险。 “大笨牛我来取你牛|鞭啦。”方啸向后跳开然后高高弹起如此招式与鸠塔塔那招颇为相似但方啸跃起的更高足有九尺强如易云子不过才跃起了一丈半那还是借助精深的**才能办到。 但方啸不过年少之人就算资质再佳也不可能强过易云子那么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斗者?你是斗者这怎么可能?”倍门双脚深陷沙地急忙稳住庞然巨躯不敢置信道。 ------------ 第二百五十章 角斗6 不仅倍门惊愕不已整个石堡都是一片嘘声没想到这中原小子竟然是一位斗者。(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斗者是天生的强悍的体魄传承的血脉一样都不能少这个中原小子怎么可能是斗者呢? “原来是混血杂种难怪能继承斗者的血脉。”倍门冷眼打量了一会方啸忽而恍然嘲笑道。 灿烂的笑脸渐渐消失方啸脸色阴沉下来每个人都有不可碰触的逆鳞因为那里是最脆弱的所在“不可原谅我最讨厌别人叫我杂种你会死的很惨。” 长袍破碎方啸赤|**的肌肤犹如火烧连带着空气都散出一丝灼烫。 “好强大的气势竟然比纳斯豪斤还要强。”倍门下意识的收缩身体开始蓄力防御面对鬼羌斗者快绝伦的身法没有人能过躲避只能默默地承受。 白如雪寸长黑尽数变白方啸缓缓抬起低垂的头颅。 “这是——”无惧的勇士竟然忍不住颤抖起来这是来自内心的颤抖“重瞳竟然是重瞳你是妖怪?” 方啸因充血而赤红的双目冷冷地盯着倍门令人恐惧的是方啸的眼眶中竟然出现了两对瞳孔像并列在一起的两个圆环空洞却深不可测。 “赤目火肤白这是斗天兵的血脉没想到竟然出现了斗天兵的血脉。”鬼羌氏族的大漠商人惊奇不已已有三十年不曾听闻鬼羌中出现斗天兵的血脉了。 “相传爱剑传承的血脉就是斗天兵啊这小子了不得啊一个中原人竟然能继承如此了得的血脉真是奇迹啊。” “等等那是什么?竟然是重瞳没想到这小子是个妖怪。” “这小子到底什么东西啊即是杂种又是妖怪还继承了斗天兵的血脉。” 兴奋源于恐惧愈是危险便愈兴奋这就是人类的本**所以众人只是议论纷纷却无人逃离现场。 鬼羌伊始血脉纷乱杂多虽然大多数族人继承的是斗者的血脉但也有为数不少的族人继承的是妖怪的血脉。(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就算是如今的鬼羌五部也多少传承着妖怪的血脉比如苍鹰部的大手掌参狼部的幽蓝狼眼牦牛部的粗壮双臂白马部的粗壮双腿犀牛部的铜头铁额。 但这些能都被世人所接受惟独重瞳不被容忍不被认可。传说重瞳是妖怪最纯粹的血脉拥有最**的力量。故臧自古就流传着重瞳妖怪吃人的传说。 北元勇士都是无惧的勇士如果世界存在让北元勇士颤抖的东西那么就只剩下重瞳妖怪了因为这个传说是在鬼羌和北元共同流传的也就是说这两个氏族都曾经出现过重瞳妖怪。 粗重的喘息如浆的汗水倍门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如果要继续战斗那么就必须克服身体的恐惧。 而这也是倍门唯一能做出的选择角斗场只能是一个人站着另一个人躺着或者两个人都躺着。 早在一年前踏入石堡场的时候倍门就已有战死的觉悟但绝不是如此屈辱的死去。 “我是北元的大勇士年少修炼时曾力搏狮虎生擒巨蟒我拥有无惧之心就算面对重瞳妖怪也绝不退缩——”倍门喃喃自语不断地告诫自己。 “怎么?害怕了本以为你很强没想到你与那些弱者没什么两样被一个传说吓得尿裤子。”方啸气势如虹重瞳如黑洞在眼眶中不断地旋转但眉宇之间却散出一丝落寞。 哎早就跟师傅说了我这般模样是不会被别人认可的每次唤出重瞳大家都是这般要死要活的连正视自己的勇气都没有。想到这里方啸竟百无聊赖的坐在地上斜眼看着紧张不已的倍门。 斗者的狂化是因为血脉的沸腾所致但却不是无限狂化的方啸竟以狂化之身闲坐于地可见其内心早已失去了战斗的信念。众人鄙视惧怕的眼神早已战胜了方啸。 “拥有不惧之心的人吾祖赐其名为勇士。”倍门渐渐平静下来“喂妖怪就算死也要战死和谁战死在谁手中都无所谓这就是身为勇士的觉悟何况我早捞够本了。”倍门大笑不是为了驱散恐惧而是因为战胜恐惧的兴奋。 方啸重瞳不在旋转定定地望着倍门方啸这般模样简直像是魔鬼。 “你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对手奉师命前来取你**命因为你杀了太多无辜之人。”方啸缓缓站了起来一步步向倍门走去。 蓄劲“能在这里角斗的人不是为了金钱就是为了修炼在这里生死由天没有无辜的人只有弱小的人。”继续蓄劲倍门等待方啸狂化结束的那一刻。 “随你怎么说这是**的命令我也没有办法你准备好了吗?”方啸淡然道但语气中却恢复了以往的轻快这就是被人认可的感觉啊妖怪让妖怪见鬼去吧。 “咿呀——”一声长啸仿佛出水怒龙声音直破云霄震得残破不堪的石堡“簌簌”沙石滚落。 “妖怪要吃人了吗?”大漠商人捂着耳朵颤声问道。 “竟然如此惧怕妖怪为什么不逃跑还要站在这里观看?”是鸠塔塔鸠塔塔打败野力熊后并没有离开石堡而是成为了一名观众站在石阶上观看着比赛。 “我在倍门身上压了一百枚金叶当然要看完比赛接下来还有最重要的季王赛当然不能离开了。” 鸠塔塔耸了耸肩“哎我可是将刚刚全部赢来的金叶都压在那个妖怪身上看来这次要大赚特赚了。” 长啸过后方啸并没有施展斗者最擅长的闪电连击而是距倍门一步距离停了下来并学着倍门的招式开始尝试着蓄劲。 “什么?”倍门满目惊疑这小子竟然如此浪费狂化的力量。倍门不知道方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却知道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呃啊——”倍门怒吼长拳出击直直向方啸面门轰去。蓄足劲道的拳头在如此短距离的进攻下就算拥有再快的身法也绝难躲开。 “我忍不住了好难受啊——”方啸猛的扬起头颅赤红重瞳急转动挥出双拳。 “砰砰”拳头互撼轰然巨响狂沙飞舞中两人被反震的倒飞而去。 “杀杀杀”身在半空方啸双掌撑地迅弹去再次向倍门冲杀而去。 倍门双臂酸麻心悸不已这小子的力道惊人而且身法比纳斯豪斤还要迅捷这就是斗天兵的血脉吗?好强大。 倍门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一拳便能解决掉这个妖怪小说整理布于要知道斗天兵修炼到后期可是刀枪不入的虽然方啸还远达不到如斯境界但体魄的强悍也绝对在自己之上。 倍门虽然是一位粗野的大汉但头脑也绝不笨拙不然也绝难在打败六十三位斗者。 在斗天兵面前倍门绝无优势可言尽管对方只是一个*臭味干的小子。 而且这家伙虽然唤出了重瞳但却还不能挥重瞳**的力量这一点倍门十分肯定自己现在还活着就是证明。 所以这双重瞳只不过是吓唬人罢了想到这里倍门稍微安心但斗天兵也不好对付啊。 爱剑之后鬼羌中传承斗天兵血脉的斗者寥寥无几一个手指头都能算清如果这小子不是重瞳妖怪也许能成为鬼羌最伟大的斗者。 但上天却偏偏又给了他妖怪的眼睛他是不会被鬼羌所容的没有人会认可他。 即然如此痛苦的挣扎在世上还不如在你为觉醒前便杀了你让你解脱。在角斗场中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但是第一次倍门给自己找到了杀人的理由解脱对方。 也许倍门没有觉察需要理由的勇士已经不是勇士了因为惧怕所以需要理由。 “我以无惧之名为你解脱。”倍门斗志昂扬浑身充满了斗气。 “还是解脱你自己吧。”方啸懒懒道。然后居高临下双拳轰出。 “砰砰”再一次双拳相撼倍门指骨爆裂骨节脱臼。 倍门双眼闪过一丝痛苦双臂无力垂下。但却没有停止攻击双腿如鞭疯狂的向方啸轰去。 方啸身在空中无法躲避只能护住要害等落下沙地再做反击。 “砰砰砰砰砰砰”倍门的腿功比卡兰芒迪还要厉害一息之间便有六腿轰砸在方啸的身上方啸身在空中苦不堪言浑身血花爆炸。 “别以为就你们斗者有连击看我北元勇士的狂牛撞击。”倍门大吼奋起一脚将方啸轰出一丈距离方啸的托大为倍门带来了扭转战局的契机方啸在倍门密集的腿功下竟然落不下来。 “打死他打死这个妖怪倍门打死这个妖怪。”这回不只是北元的大漠商人在呼喊所有鬼羌的大漠商人也是恨声呼喝。没想到他们竟然对重瞳妖怪如此深恶痛绝。这当中到底有什么秘辛呢? “呃啊——”倍门粗壮的双腿似乎更为粗壮了这是极限蓄劲的结果双脚深深陷入沙地然后后蹬前冲加。 在后蹬前冲加。 沙雾沸腾狂牛出击撞向即将落下来的方啸。 “少看不起人了。”方啸不耐烦道。要不是**的命令自己才不会站在这里被这些可恶的大漠商人当做消遣。 杀个人如此简单的事情却被**搞的麻烦不已既要自己唤出重瞳又要自己忍住重瞳散出来的强烈的杀意。这可真是辛苦啊这些家伙看见重瞳就像见到鬼一样对自己又是鄙视又是恐惧还真是可笑啊。 “大笨牛牛鞭我决定不要了我想尽快杀了你然后离开这个讨厌的地方。” 狂化快如鬼魅的身法“我可没有那么多连击我喜欢一击致命。” 倍门凶狠的撞击落了空。方啸瞬间消失在眼前这可是身在空中啊竟能不借助力道。 传闻斗天兵能强化体魄没想到竟是如此快绝的身法。倍门暗叹口气怔怔地站在沙地上闭目等死。 “噗”五指并一手刀强悍的穿透咽喉后进前出倍门瞬间便断了气息。 看来方啸的实力不止于此啊对于强悍如倍门竟如同戏耍。落地方啸擦了擦口鼻涌出的鲜血缓缓坐在了地上。 不用离开因为紧接着就进入了季王赛方啸将要面对的是打败卡兰芒迪的纳斯豪斤。 今年的季王将会在他们两个人中产生奖励是五百枚金叶。 ------------ 第二百五一章 妖怪 经过紧急的包扎处理纳斯豪斤两条脱臼的臂膀已被接驳但是左腿由于肌肉损伤仍不能灵活运动。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纳斯豪斤一瘸一拐的从石堡中走了出来。 “纳斯豪斤杀了这个妖怪鬼羌的斗者与妖怪势不两立不死不休。”鬼羌氏族的大漠商人怒喊起来。 “我们北元的勇士也不会放过妖怪的可惜倍门被妖怪**了不过我们支持纳斯豪斤我们支持鬼羌的斗者**妖怪吧在他还没有强大起来没有失去控制之前赶快杀了他吧。”北元氏族的大漠商人也跟着起哄。谁成为季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只要能**这个妖怪。 “拥有奇怪的眼睛就是妖怪吗?那小子虽然是个混血杂种但也拥有一半的中原血脉我们偏要支持这小子喂重瞳小子杀了那老家伙我们支持你。”来自中原的大漠商人才懒得理会什么妖怪的传说与其让鬼羌成为今年的季王还不如让这个杂种小子到时候也好到处说嘴。 “妖怪怎么了我们偏支持妖怪。”不明就里的中原商人掏出一把把金叶压在方啸的身上。 气氛高涨石堡的空气仿佛要燃烧起来一样站在螺旋石阶上的大漠商人互相斗嘴站在沙地中的战士互相对峙。 “师**我们非要一决高下吗?”方啸见**浑身缠满纱布四肢损伤严重不忍道。 原来方啸口中的**竟然是纳斯豪斤?众看客张口结舌这真是太意外了这一老一少竟然是师徒关系哪有鬼羌的斗者愿意收养一个妖怪为徒何况还是最可怕的重瞳妖怪。 “纳斯豪斤你是斗者的耻辱。” “自古妖怪与斗者正邪不两立爱剑大王就是被妖怪害死的没想到你竟然敢私自收养妖怪。” “若是在百年前定要将你们这对**的师徒活活烧死。”鬼羌和北元的大漠商人愤怒了他们抓起脚下的石块甚至从腰间抽出匕狠狠的向站在沙地中的师徒砸去。 而中原的商人对此毫不忌讳只不过在担心将宝压在徒弟身上是不是压错了在中原氏族的观念中师徒如父子弑师可是天地不容的大罪恶。 鬼羌的血脉产生了斗者也产生了妖怪这就如同乾坤阴阳万物都有正反两面。 在宗朝之前鬼羌中是不允许有妖怪存在的只要现就会毫不留情的被处以火刑。 宗朝以后故臧民风渐渐被中原同化河西一带皆成中原腹地鬼羌残杀妖怪的风俗也渐渐被禁止但就算如此残杀妖怪的事件也屡有生有些鬼羌斗者竟然以**妖怪为其毕生之愿。 为了制止故臧这种荒蛮的行径镇西将军府联合鬼羌五部头领实施了迁徙政策只要现妖怪便尽快将其迁徙出河西将他们安置在中原地域。 如此才制止住了这种残杀行为河西妖怪之名渐渐平息几十年来也绝少现有残杀之事而方啸不但没有被迁徙还拜斗者为师可谓一奇也难怪众人会震惊的目瞪口呆。 “砰砰”“砰砰”乱石砸在身上却痛在心里。方啸乌黑的头再次雪白浑身似火烧斗者与妖怪是一体的只要狂化斗天兵和重瞳就会一起闪现。 重瞳在眼眶中急旋转方啸看着砸在**头脸上的石块匕甚至桌椅。方啸愤怒了。 “血液沸腾了吗?想要去将他们都**吗?”纳斯豪斤将**在肩头的匕拔出来笑道。 “**他们在侮辱你身为您的弟子感到耻辱。”方啸恨声道。 纳斯豪斤意味深长道:“斗者被族人尊敬妖怪被族人唾弃。你可以选择这是上天给你的特权只要你肯选择。” 方啸端跪在纳斯豪斤的面前任石块匕砸在自己身上。这就是**带自己来石堡场角斗的原因? 所有的记忆都是从**开始的也就是说方啸自小便是孤儿根本没有双亲的印象。 师|父使自己领悟到斗者的信念更教会自己修炼血脉的方法。那个时候不过少年而已真的好想成为举世闻名的斗者就像中原氏族中的五大宗师一样然后游历天下扬名立万。 但梦想不仅仅需要天赋更需要运气很不幸方啸是被上天抛弃的人因为他拥有妖怪的眼睛。 那时候方啸亲眼看到一位斗者将一名长出尾巴的少年**毫无理由的**如果硬要寻找一个理由的话因为那个少年是一个妖怪拥有妖怪的尾巴。 十年前重瞳的血脉终于复苏了呵呵吓坏了所有人鸠塔塔当时吓得三天不敢回家纳斯丽尔吓得大哭不止而师|父更是将自己牢牢**在地窖里烛光摇曳中**手中握着寒光四射的匕。 “你知道鬼羌族人一生最害怕什么吗?”师|父问然后将地窖中精藏的葡萄酒打开大口喝了起来。 “族人生存在中原和北元的夹缝中一生最担心战乱因为每次战乱族人总是被夹在中间深受其害。”方啸回答并**了**干裂的嘴唇。 “鬼羌族人一生最担心的是妖怪血脉的觉醒担心什么时候变成了妖怪。这是天罚没有人能避免。”**痛苦的嘶喊。 “这么说师|父也有妖怪的血脉吗?”方啸好奇问。 “很早以前师|父还有一个弟弟我们兄弟二人都是斗者并且是猎妖者专杀妖怪。” 师|父看了看方啸继续道:“十年前你师叔长出了妖怪的牙齿并要求我杀了他。” “那师|父杀了师叔吗?”方啸问道。 “没有他自杀了。”**吐出一口浊气静默了好久才道:“从那时候开始师|父便明白了鬼羌血脉的秘密妖怪和斗者可以互换斗者能够变成妖怪就像你师叔而妖怪也一定能变成斗者只不过没有人给妖怪机会。”说道最后师|父沉默了。 “师|父——” 师|父沉默不语。 “我要成为举世闻名的斗者我可是拥有斗天兵的血脉啊。我不会放弃的。” 师|父留下了眼泪用手中的匕将**在自己身上的绳索割断**没有杀自己给了自己选择的机会重新变回斗者的机会。 曾经的誓言依然在耳边铮铮作响可为什么看到众人鄙视冷漠仇恨的眼神却不能保持一颗平静的心呢。 从回忆中解脱方啸望着**重瞳越转越慢定定地望着**。 “这是一你生务须历经的劫数中原的那位朋友将其称为天命。”纳斯豪斤平静道:“自你成为妖怪算起来已经十年了这十年来我们东躲**你始终还是不能控制这双眼睛啊。” 白消失重瞳消失狂化结束。方啸黯然低下头颅是啊每次心情激荡的时候不自觉便会狂化这双妖怪的眼睛便会出来吓人。躲躲藏藏已经十年了。 “知道这次为什么要你参加角斗吗?”纳斯豪斤道。 方啸沉默。 “我要你将所有的屈辱所有的谩骂全部承受下来。” “然后呢?”方啸疑惑。 “然后光明正大的以妖怪和斗者的双重身份完成自己的梦想成为一名举世闻名被族人被八域认可的斗者。” 方啸幽黑的双眼散出一丝光彩。 “我要你证明妖怪之血脉并不是不可控制的。”纳斯豪斤口鼻涌血心脏已经衰弱到难以在跳动了吗?没想到病情恶化的如此迅。 纳斯豪斤微笑释然在方啸的呼喊中闭上了眼睛。 ------------ ①越域兆【异象卷 】 ------------ 第二百五二章 战死 252 短暂的苏醒,也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纳斯豪斤躺在沙地上,气若游丝。(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就爱奇 书 网 ) “心脏衰弱自十年前已经开始了!”口鼻涌血,纳斯豪斤瞬间苍老许多,形如枯槁:“能在战斗中死去,这是一个鬼羌斗者的荣耀,我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自知时日无多,不必替我难过!” 纳斯豪斤紧紧抓住方啸:“我一生所系者不过你们师兄妹三人,你师兄为人忠介,胸无城府,你师妹性情刚烈,任性妄为,师|父不在以后,这河西终无藏身之所,你们三人可去中原避祸!”咯血,纳斯豪斤气喘嘘嘘,似乎每说一句话便要付出绝大多的努力。 “师|父,!” “永远也不要回來,答应师|父,永远也不要回來!”纳斯豪斤合上双眼。 以战死为吉利,病终为不祥,故臧牧州风俗如此,方啸含泪将纳斯豪斤托起,使其双脚深陷沙地,虽死而不倒。 方啸退后十步,跪倒在地,对着一代斗者三叩而长拜。 “师父,弟子以您的成名绝技,三十二连击恭送!”火肤,白发,赤目重瞳,急速转动。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 ***** *** **** **** **** *** 好不容易穿过茂密的白刺林,纳斯丽尔顾不得收拾被白刺刮破的披风,向石堡跑去,那一浪高过一浪的吆喝声,听得纳斯丽尔胆战心惊。(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希望父亲,鸠塔塔和方啸都无恙,可父亲这几天的病情恶化的十分严重,想到这里纳斯丽尔急的簌簌落下了眼泪。 这十年來为了躲避猎妖者的追杀,纳斯豪斤情愿给中原的大漠商人做护队,也只有中原人才不会忌讳方啸的眼睛,如此躲躲藏藏数十年。虽然劳苦奔波于大漠荒野,倒也生活的下去。 虽然纳斯豪斤在三人面前极力隐瞒日益恶化的病情,但细心的纳斯丽尔却觉察到自己父亲的异状。 半个月前,师|徒四人随商队來到了张掖城,由于方啸的特殊身份,四人行事一向低调,绝少在城中游玩,一接到商队的生意便立刻离开。 但这次却令纳斯丽尔感到惊奇,因为父亲好像并不急于到商会挂号,而是带着三人在城中闲逛起來。 对此纳斯丽尔心中十分疑惑,不知一向谨慎行事的父亲为何会如此,在一次的偷听中,纳斯丽尔听到了父亲想带着两个师兄去角斗。 初闻此消息,纳斯丽尔震惊的无以复加,父亲的身体已经支付不起狂化所带來的损伤,角斗对父亲來说绝对是冒生命危险。 而且方啸狂化后,就会暴露出妖怪的眼睛,成为众矢之的的方啸必然会被闻风而至的猎妖者残杀,这是纳斯丽尔最不想看到的。(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但还是跟丢了,可恶,万般辛苦纳斯丽尔才打听到角斗场的所在,希望还不算晚,纳斯丽尔双手合什,祈祷上苍。 直到此时,纳斯丽尔才明白这半个月來父亲之所以在城中走动的原因,原來父亲在打听有关角斗场的消息,由于河西民风彪悍,私自武斗时有发生,一些中原商人看到了其中的契机,便私通故臧王府暗地里开设了几处角斗场,如此不仅解决了流血事件,还有利可图,连一向秉公执法的镇西将军府也是坐视不管。 索幸这些角斗场是中原人开设的,不然以方啸的妖怪身份,绝难活着走出角斗场。 这些纳斯丽尔都明白,但她更清楚方啸暴露妖怪身份的后果,讽刺的是最危险的角斗场对于方啸來说却成了最安全的地方,但走出角斗场之后呢?纳斯丽尔不敢再想,到底父亲是怎么想的,为何会做出如此欠妥思虑的举动。 燥热昏沉的空气,酒肉残香混合着浓烈的汗臭,竟是如此刺鼻难闻,纳斯丽尔皱起了眉头,眼前黑压压一片人影,对于第一次來到这种场合的纳斯丽尔來说自然极不适应。 忍受着一张张丑恶的嘴脸,纳斯丽尔深吸口气,向拥挤的人群挤将过去。 “这妖怪真厉害,纳斯豪斤竟毫无招架之力,他娘的!” “竟然是三十二连击,能施展出此绝技的绝对是斗者中的高手,这做徒弟的还真是心狠手辣啊!为了区区五百金叶,竟然想自己的师父下如此毒手,不愧是妖怪啊!” “嘿嘿!只要走出石堡城,等着被闻风而至的猎妖者分尸吧!可恶的妖怪!” 万万料想不到的结果,令纳斯丽尔犹如被干雷劈中,方啸竟然在打父亲,这怎么可能呢?方啸与父亲情同父子,这怎么可能呢?鸠塔塔呢?纳斯丽尔心中惊惧不已,浑身布满冷汗,拼命向里面挤去。 “好香的汗!”一道黑影忽然挡在纳斯丽尔身前:“想必是一位绝美的女子吧!竟能散发出如此沁人心脾的汗香!”黑影猥亵道。 纳斯丽尔心急如焚,一个不留神,竟然与黑影撞了个满怀。虽然河西民风开放,但如此两般陌生,必是惶恐分开。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谁知黑影非但不让开,左臂竟牢牢匝住纳斯丽尔的蛮腰,并向怀中一紧,纳斯丽尔心中气结,一时施展不开,整座双峰都贴上了黑影的胸膛。 纳斯丽尔又气又急,赶忙将双手护住双峰,避免肌肤相贴。 黑影嘿嘿淫笑两声,右手迅速在纳斯丽尔大腿和翘臀上抚摸了一把,然后向面衣撩來:“这位香女子,这角斗还沒有结束,便急不可耐出來寻客來了吗?这腰身,还有这翘臀绝对是够骚,够劲,待爷看看你容颜如何,今个便包了你啦!” “淫贼,放开本姑娘!”纳斯丽尔气急攻心,一时施展不开力气,却是如何也挣脱不开黑影的钳制。 “的确是个美人啊!这梨花带雨的摸样,简直心疼死我啦!”纳斯丽尔疯狂的挣扎,却便宜了这家伙:“哈哈,小骚货,迫不及待了吗?待会在床上也要保持这骚劲啊!” “找死!”正待纳斯丽尔准备大声求救时,黑影背后有闪出一道更为高大的黑影,纳斯丽尔只觉后腰一松,瞬间便挣脱了淫贼的怀抱。 此时的纳斯丽尔简直要抓狂暴走,二话不说,抬起右脚,狠狠抽在淫贼的两腿之间。 一声惨嚎,令围观看客纷纷目测,议论纷纷。 纳斯丽尔出了心中恶气,这才借着细微光亮打量着救助的自己的黑影,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忽的喜极而泣:“鸠塔塔你沒事太好了,父亲和方啸呢?” 这道黑影原來是鸠塔塔,只见鸠塔塔双手轻松抓在淫贼双肩上,十指如针深陷肉中,淫贼双肩鲜血淋漓,兀自哭喊不休。 “丽尔,,我们走吧!”不待鸠塔塔回答,从其身后忽的走出一道黑影,随着这道黑影的出现,周围看热闹的看客们指指点点,纷纷退避,仿佛瘟神降临一般。 丽尔闻声一愣,一双水灵大眼忽的泪如泉涌,顺手一巴掌抽打在方啸的脸上,转身便跑。 鸠塔塔望了望伤心欲绝的丽尔,又侧首看了看安睡在方啸怀中的师父,忽的一声怒喝,将淫贼远远丢开,护着方啸离开了石堡场。